树林中黯淡无光。
“你说——”
“常家又请了个道士？”
小妖不敢抬头：“是，听闻还是个女冠。”
女冠捉妖，这年头可不多见。
“有意思。”
上首的人把玩着佛珠。
跟着又想起点儿什么：“常家的喜宴日子定了么？”
“定了，这月初三。”
他挑眉，唇畔牵出笑意：“这成婚的日子，赶着喝孟婆汤呢。”
眼下就是十七，离着初三，也不过就三日。
难不成他还会吃了这傻子？
远处明月被黑烟遮挡，再也瞧不见光了。
-
四月初三，凡间桃花节。
常家纳新妇。
马车内递来一张拜帖：“靖州赵氏，特来贺常公子新婚。”
家仆迎了人进来，目光落在偕同的女子身上：“这位是……？”
晚照勾着师尊手臂，并不作答。
反观上神玉衡，虽不以真容示人，但面上恰到好处露出几分无奈。
“是我家中幺妹。”
靖州赵氏这一辈确实有位七姑娘。
但自小体弱，一贯闺中抱病，今个儿怎么来了喜宴？
家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来者皆是客，且靖州赵氏还与常家是世交，他也不好将人拦在外头。
“您这边请。”
玉衡点了下头。
-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
阿烛打了个哈欠，止住喜嬷嬷梳头的动作：“可以了。”
喜嬷嬷面露难色：“这，少夫人，这不合规矩。”
“我是江湖人，不懂什么规矩。”
烛音仙子睁眼说瞎话。
一壁的侍女得了眼色上前，从袖袋里拿出捧金瓜子。
“嬷嬷，我家少夫人请您吃酒。”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个时候，喜嬷嬷倒是不记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
笑得眼褶子都瞧不见：“哎呦，少夫人这样客气做什么？”
“您放心，老婆子我呀，晓得怎么说。”
数着金瓜子，喜嬷嬷乐津津的走了。
大概是从未得过这么多的赏钱，喜嬷嬷脚底下甚至还跌了一跤。
接着又扭着臀，往前厅去了。
“仙长，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侍女收回目光，好奇地看着阿烛。
穿着嫁衣的新妇面无表情地擦剑。
窗外流光正好。
她挽起个恶劣地笑：“自然是——”
“卸磨，杀驴。”
侍女打了个冷颤。
-
昏礼在夜间举行。
此刻喜气洋洋，枝头落满了火树银花。
常家以矿业发家，对规矩不甚看重。
拜过堂，阿烛也不必回新房坐着。
倒是要和长皓一桌桌敬酒。
王家的姑娘生得好。
纤秾有度，颜若桃花。
再看那轮椅上痴傻的常家公子。
神色呆滞，就差流口水了。
好好一朵鲜花，结果插在牛粪上。
晚照一直牢牢盯着阿烛的脸。
“师尊。”
上神神色淡淡，似乎在出神。
听到小徒弟嗓音，他抬头：“何事？”
“那常家的新夫人，我瞧着……”
晚照欲言又止：“有些像烛音师姐。”
玉衡立时蹙眉。
远处的新妇身着嫁衣。
团扇遮面，眉眼看得不甚清。
但她眼尾下有一颗小痣。
这颗小痣，曾在梦魇中泛着艳靡味道。
玉衡垂下眼帘：“她倒是出息。”
天生仙骨，得以位列仙班，反而意气用事。
如今更是私自下凡，还与一个凡人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