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算是回家了吧
阿马尔，看了一眼勃艮第大公，并未说话，四下张望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到此处的动静之后，才缓缓开口。
“尊敬的大公，这件事，可不好办啊。”
阿马尔神情十分为难，斟酌着说道。
“我虽然负责一部分的工程督造工作，但平日里也很少与水泥有接触。
弄一些水泥或许有可能，但至于配方嘛...”
阿马尔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
“别说是我了，就算你找到纳沙泰尔伯爵，估计他也拿不出。
所有的水泥，都是千里迢迢从拉菲庄园运来的，至于配方，也只有拉菲庄园才有。
大公想要配方，找错人了。”
阿马尔，并不是什么贵族之后，而是出生于萨伏伊郡地区小有名气的商贾之家。
由于家境富裕，阿马尔有幸获得了不错的教育资源，能精通算数，还能识字。
在瑞士公国扩张到萨伏伊地区之后，阿马尔又花钱进入了瑞士公国的学校进修过一段时间。虽然在学校没什么优异的表现，甚至还没毕业就离开了学校，但作为识字的人才，在瑞士改革之后，则被征辟成为了一名官吏。
对于公国征服的聘用，原本在家中学着做生意的阿马尔自然很高兴，甚至整个家族都欣喜若狂。
相比于同时期的东方，欧洲商人虽说地位不至于很低贱，但和贵族相比，仍然是天壤之别，等到能与贵族平起平坐，那要到资产阶级革命之后了。
有钱却没有地位，如同浑身果体的美女走在阿三的大街上一样，安全全部取决于别人的一念之间，是这个时代所有商人的真实写照。
因而有这么一个机会，阿马尔自然不会错过。
不过嘛，虽说瑞士公国因为缺乏足够的人才担任官吏，不得不启用了如同阿马尔一样各地识字的人填充进官吏队伍中。可枢密院的众人也很清楚，这些人对于瑞士公国是没有足够的忠诚度的，只能充当基层官员作为辅助。
待到日后瑞士公国的各个学校，培养出足够的合格人才之后，这些“外聘”的官员，将会被逐步淘汰。
当然了，鉴于这些人对于瑞士公国是有功劳的，且大多为各地的地头蛇，在当地有不小的影响力，日后也要加以甄别。对于服从命令，听话配合的，则可以吸纳入官吏团队。如果没什么能力，忠诚又不行的，那就等控制住地方后，全部踢开。
好歹现在整个瑞士公国的统治区域并不算大，鹰堡城对于瑞士公国各地，除了少部分飞地外，还是能形成有效的控制，不会出现“天高皇帝远”的情况。
瑞士公国的一个郡，可不像秦汉一个郡约等于一个省，整个西欧面积都才等同于后世的华夏面积，瑞士公国的一个郡，以奥托的目光来看，约等于前世的一个地级市。
政府中低层充斥着大量的地头蛇，虽说在初期能有效的控制地方，但也很容易让这些地头蛇尾大不掉，同时也容易滋生地方离心主义。
对此，奥托的解决办法就是大量的派出巡视组，监督各地官员。
这种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虽然避免了地方势力和官员勾结，自成一体，但却也没办法保证那些各地贵族豪强出身的官员忠诚。
这不，像阿马尔这种看得出日后不可能继续呆在官吏体系中的人，自然就会趁着手中有权的机会，捞上一笔。
对此，公国政府和奥托的态度自然是绝不姑息，一旦发现绝对严惩。
可俗话说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整个行政机构都才初步建立的时候，偌大的瑞士公国，又怎么可能处处都管得过来呢？
而阿马尔，就是混入了官吏体系中，为自己和家族谋私的代表。
不同于那些出身贵族家庭的官吏，由于家族富贵，一心只为权力奋斗，阿马尔这种商贾出身之人，心中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不是贵族，也不是所谓的“良家子”，注定了阿马尔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在瑞士公国身居高位，顶天作为一县主官或者郡上副职就顶天了。
这对于很多人吸引力是足够了，但对阿马尔是不够的。
在萨伏伊郡，阿马尔的家族虽不是最大的商人家族，却也堪称前三，并且很早之前就在鹰堡城做生意了，和哈布斯堡家族建立了联系。
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阿马尔才会被征辟之后，直接成为了日内瓦县的建设局局长。
建设局，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肥差，更遑论如今整个瑞士公国都在大修土木之机。
利用手中权力之便，阿马尔让自家的家族成为了日内瓦县最大的建筑材料供应商，赚了个盆满钵满，同时其他想要染指建筑工程的商人，也免不了要“孝敬”他一番。
阿马尔虽贪婪，并不傻，也不是谁的钱都收的，他很清楚公国高层对于贪墨之事持什么态度，收钱的时候都很谨慎。
所以，哪怕韦德亲自在日内瓦县监督督造大竞技场，也没发现当地的建设局局长贪污受贿。
只是嘛，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勃艮第大公的金钱攻势下，自有给阿马尔送过钱的商人告知了阿马尔的真实面目。
面对勃艮第大公一边握着把柄，一边送上的厚礼，阿马尔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和对方接触，他也大概能猜到勃艮第大公是为何找他。
只是，水泥这东西，虽不是奥托发明出来的，但奥托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重要性，只在拉菲庄园进行生产，保密级别在拉菲庄园的几个工坊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别说是阿马尔了，就连公国高层，都没几个人亲眼见过水泥工坊，配方，更是无从说起。
虽说勃艮第大公许诺的报酬让阿马尔很心动，但他也没办法给对方提供。
听阿马尔简单叙述了一下，勃艮第大公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不过，他倒也没有气馁。
毕竟从看见水泥，得知水泥作用的时候，勃艮第大公就知道这肯定会是哈布斯堡家族严格保密的东西，绝不可能轻易获得，对此，他倒是有了心理准备。
他之所以提出这么高的回报条件，可不完全是说给阿马尔听的。
“阿马尔，局...局长。”
勃艮第大公念着这个拗口的官职，心中却有些无语，这些花样繁多的官职，真不知道那位帝国右相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此前，可都是闻所未闻。
“阿马尔局长，我也理解你的难处，知道水泥配方不是那么好获得的。
不过，我相信阿马尔局长是有办法解决的。
阁下就算自己拿不到，以贵家族的实力，难不成就不能接触到拉菲庄园中的官吏和工匠吗？
或许，阁下可以试试从他们身上想办法。”
勃艮第大公轻言细语，笑容十分和善，但他的笑容落在阿马尔的眼中，却完全变了一个味道。
阿马尔心中很想骂人，弄点水泥，和弄到配方，这两者完全不是一个难度。
前者用“损耗”，阿马尔完全能交给勃艮第大公不少。但后者嘛，且不提拉菲庄园的一向宽进严出，从未出现大的泄密事件，就光说联络其他人帮忙，这其中的风险，更不知道要增加多少。
任何事情，只要知道的人多一个，暴露的风险就多一分。
阿马尔很清楚，这件事如果被枢密院知道了，不仅他自己会遭到惩处，就连整个家族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
已经有几个官吏的例子证明了，瑞士公国的连坐法，可不是单纯吓唬人的，而是真的会实施的。
此刻，阿马尔有些后悔跟勃艮第大公接触了，但想到前几日勃艮第大公送来的满满一箱金币，阿马尔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道：
“我确实在拉菲庄园认识几个人，不过能不能搞到水泥的配方，我就不能向大公保证了。”
“阁下说的哪里的话，身为日内瓦的建设局局长，你和伱的家族在瑞士公国有多少影响力，我还是清楚的，我相信阁下的实力。
阁下一向在日内瓦名声不错，从未有收钱不办事的情况，我想，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勃艮第公爵依旧带着微笑，话语看似勉励，但其中的威胁之意，阿马尔何尝听不出来呢。
阿马尔正要再多说些什么，却瞥见韦德端着一杯酒，朝着两人走来，只得压着声音道：
“我尽力而为，大公静候佳音就好。”
言罢，故意放大的声音道：
“大公既然有意修建新城堡，那用我们家族的材料，肯定没问题，您看大竞技场，不就是用的我们家族的材料吗？
大公如果有意的话，我一定会给一个让您满意的价格。”
话音才落，韦德面带微笑端着酒走了过来，问道：
“两位在这边聊什么呢，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噢...”勃艮第大公带着深意的看了一眼阿马尔，轻声回答道。
“也没什么，就是在日内瓦看见如此雄伟壮观的大竞技场之后，我也想修建一座新的城堡，配上一个小的竞技场，特向阿马尔询问一些事情。”
阿马尔点点头，笑着附和道：
“是啊，我在向大公推荐自己家族的材料呢。”
“这样吗？”韦德颔首。“阿马尔家的材料确实不错，虽说价格贵了点，质量确实上好，在整个萨伏伊郡，许多工程都是用的他家的材料。
大公如果真要修建什么建筑，确实可以考虑一下他家的材料。”
作为官吏同僚，韦德自然也没忘了为阿马尔说点好话。
“是吗？
既然连纳沙泰尔伯爵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勃艮第大公装出吃惊的模样，敬了韦德一杯后道。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却是阿马尔先找了个理由离开，他的身份，毕竟和另外两人有差距。
而韦德和勃艮第大公，又一同去了和其他宾客交谈。
等到勃艮第大公再次被一众贵族围住，一旁的韦德眯了眯眼，叫来了自己的亲卫，低声吩咐道：
“去查一查那个日内瓦的建设局局长阿马尔，并派点机灵的人盯好了，我总觉得有点问题。”
热内亚，港口处。
随着热内亚从意大利王国变成了神圣罗马帝国的领地，又被重视商贸的奥托管辖之后，原本就已经在意大利北部比较繁华的热内亚，已经一跃成为了整个意大利最为繁忙的港口。
这日下午，一支十余艘船的船队，缓缓驶入了热内亚港。
就在港口中人好奇的看着这支船队，猜测这又是哪里来的商船时，随着一艘商船上下来几人后，很快，从城中飞快跑来了一支近百人全副武装的军队，将整个码头的其他人全都驱赶开来。
这架势，让热内亚港的人们摸不着头脑，一边咒骂那些士兵，一边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嚯，这么大的阵仗，怕不是南边的巴里国王来了吧。”
“切，这根本不是巴里王国的船队，你看见那些帆船没有，分明是那些异教徒的船只。
我看，恐怕是绿神教哈里发来了吧。”
“哈里发？不可能吧。”周围的人瞪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哈里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阵仗，就连咱们城里那几大议员的家族商队回港，都没那么大动静。”
之前猜测是哈里发的一名水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笃定道。
“有道理啊。”周围的人连忙点头附和。
不过，有人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疑惑的问道。
“诶，不对啊，这些士兵，不是城防军啊。
看他们的装束，好像...
好像是瑞士公国的军队。”
瑞士公国？大家一惊，仔细看了看士兵们，这才发现这些士兵确实都是一身拉菲甲，相较于城防军的装备，确实好了不少。
“瑞士公国的军队？莫非，是那位侯爵大人来参观热内亚了？”
又有人猜测。
“不可能！瑞士公国在北方，怎么可能从海上过来。”
“......”
就在码头众人众说纷纭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几人的搀扶下缓缓的下船。
看着眼前的码头，阿布鲁忍不住笑道：
“听说热内亚也归了哈布斯堡家族管辖，所以，此番，我们总算是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