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我是丞相，不装了（一）
“大胆！”
巴登王宫内，神罗皇帝卡尔愤怒的咆哮着。
在他骂我之后，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随着他的咳嗽，神罗皇帝卡尔满头银发不禁飞舞起来，爬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的身旁，站着几名衣着华贵的贵族，见到这一幕后，尽皆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在当初帝国推行各项改革并和贵族们讨价还价之后，虽说改革方案最终公布，但进展却远不如预期。
这段时日，为了操心各种改革的推进，神罗皇帝肉眼可见的苍老憔悴了许多。
如今，神罗皇帝卡尔又生病了，看这样子还病得不轻，眼前这几位神罗皇帝卡尔最信任的大臣，如何能不愁眉苦脸。
如果神罗皇帝卡尔病倒，或者离世，不到八岁的王子，如何能统领一个这么庞大的帝国。
“陛下！”财政大臣连忙上前，关切的说道。
“陛下，几项法案的推行需要时间，您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千万要保重身体。”
“我没事...”
咳嗦了好一阵之后，神罗皇帝卡尔终于缓缓的摇摇头，轻声道。
“别担心，小病而已，我的身体再活个几年没什么问题。”
话虽这么说，但神罗皇帝的眉间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忧愁。
他的身体如何，他很清楚，或许，他撑不了多久了。
他或将命不久矣，但继承人年幼，帝国的大贵族又一个个心怀鬼胎，让他如何不担心。
正是因为如此，在看见帝国北部递交的这份报告时，神罗皇帝卡尔才会如此失态。
“愿诸神保佑陛下早日恢复健康。”几位大臣连忙说道。
“陛下也莫要太过操心了。”
“我不操心可不行啊，他们胆子也太大了。”
面对心腹大臣的祈祷，神罗皇帝卡尔在心中暗自叹气，却没有接话，而是说起了之前的话题。
原来，就在刚刚，神罗皇帝卡尔，接到了一份由奥托和萨克森大公联名递交的报告。
报告内容很短，但却非常劲爆。
上波美拉尼亚公爵贪污受贿，遭到奥托调查后竟然试图刺杀奥托，事情败露后连同下波美拉尼亚公爵一同谋反，已经被奥托和萨克森大公击败，如今正在围剿两人的残余势力。
听到神罗皇帝卡尔的叙述，一众大臣皆是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能消化这个消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公爵贪污，刺杀帝国右相，起兵造反，这...这怎么可能呢？
完全不合情理啊？
贵族贪污，在神圣罗马帝国，算得了什么吗？
这难道不是屡见不鲜的事情吗？
再说了，那可是一位公爵，是神罗皇帝卡尔的直属封臣，深受皇帝的信任，就算被知道贪污了，至于狗急跳墙去刺杀帝国右相，甚至起兵作乱吗？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没等大臣们回应，神罗皇帝卡尔说完之后，忍不住喝骂道：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几位大臣互相对视一眼，尽皆沉默，他们也不知道，神罗皇帝卡尔，这句话，到底是在骂谁，是在骂两位波美拉尼亚公爵，还是在骂帝国右相和萨克森大公。
财政大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神罗皇帝卡尔的脸色，想了想后，试探着问道：
“陛下，右相伤势如何了？”
他本想问事情的经过和缘由的，但料想问了也是白问，别说神罗皇帝卡尔不太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呢，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是帝国大贵族又一次激烈的火并，如何裁决只看眼前这位皇帝的心意。
所以，他只能问一下奥托的伤势。
想要借这个，试探一下神罗皇帝卡尔对这件事的看法和态度。
“呵，咱们的帝国右相可是帝国难得一遇的天才呢，怎么可能死了，只是受了一点伤罢了。”
神罗皇帝卡尔没好气的说道。
随即，神罗皇帝卡尔又补充道。
“确实是天才啊，刺杀，谋反，呵呵...”
这下，财政大臣明白了，察言观色的说道。
“陛下，这件事既然另有隐情，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去调查一番啊。”
“调查，怎么调查？”
神罗皇帝卡尔看了看财政大臣一眼，眼中露出了些许的失望神色，自己的这位心腹，忠诚没的说，能力就稍逊一筹了。
可自己能力强的下属嘛...偏偏又不够忠诚，竟然还和别人一起上演了这一出好戏，真以为自己傻吗？
想到这里，神罗皇帝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别说不一定查得出什么，就算查出来了什么，难道就能怎样了吗？”
此言一出，不仅是财政大臣，剩下的几人尽皆脸色一变。
“陛下何出此言？难不成右相和萨克森大公竟敢...”有人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再清楚不过了。
神罗皇帝卡尔，怀疑是奥托和萨克森大公一同做出了此番事情。
一个是帝国右相，意大利军区的将军，一个是萨克森大公，都是帝国实力强大的贵族。如果这两人，起了什么心思，对于整个帝国来说，会是一场灾难。
正是因此，神罗皇帝卡尔才没有深谈的意思，看向了财政大臣左侧，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位中年贵族，却在此刻开口了。
“陛下，这件事情不可能这样算了，如果事情的真相真如陛下推测的那样，那我们一定不能姑息，要重拳出击。
否则类似挑衅您，挑衅皇室权威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陛下，我想亲自带人去一趟帝国北疆，将此事调查清楚。”
一下子，整个房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了起来，财政大臣等几名贵族，眼神不由得在刚刚说话的贵族和神罗皇帝卡尔的身上来回打转。
这位中年贵族，不是别人，正是神罗皇帝卡尔真正倚重的心腹，新的施瓦本公爵，穆勒。
施瓦本，可是神罗皇帝卡尔的最初领地，能被封为施瓦本公爵，足以证明穆勒此人在神罗皇帝卡尔心中的分量了。
如果说奥托是神罗皇帝卡尔手上最有能力最为倚仗的大臣，那施瓦本公爵穆勒，就是神罗皇帝皇帝卡尔最信任，能够托孤的心腹。
当前不久穆勒被神罗皇帝卡尔封为施瓦本公爵的时候，几乎整个神圣罗马帝国的贵族都是尽皆一惊。
这可是近些年来，神圣罗马帝国第三位从男爵一跃成为高级贵族的人物，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直到成为施瓦本公爵后，才被人重视起来。
此前，完成了从低级贵族到高级贵族的，也不过奥托和根特两人罢了。
奥托自不用说，这位帝国右相一路走来，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量，确实让人心服口服。
根特嘛，则是吃到了圣战的红利，通过圣战实现晋升和权势扩张的贵族不在少数，根特只是其中运气最好的一个罢了。
反倒是穆勒，这位原本施瓦本公国的御马官，也就是一个区区养马的，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得到了神罗皇帝的垂青，不到五年的时间，就从一个男爵成为了公爵，这速度，甚至比奥托还要快。
在穆勒成为施瓦本公爵之前，就连神罗皇帝卡尔的重臣们，也没几个人听过穆勒的事迹，不知道此人有什么独到之处。
只有奥托对此毫不意外，养马的，最终成为一方诸侯，这个事迹在东方历史上实在是太过有名，当年的秦伯，不就是东周一个养马的吗？
况且，在神罗皇帝卡尔身边花大价钱收买了不少眼线的奥托，还知道这位施瓦本新公爵很早之前就得到了神罗皇帝卡尔的信任，双方经常有私下的会谈，早就料到对方应该会崛起。
只不过，奥托对此并不在乎，他如今的地位，是靠着功勋，靠着自己瑞士公国的实力得来的，可不是靠着神罗皇帝卡尔的宠信才有的。
奥托可没忘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已故的东法兰克国王，也就是神罗皇帝卡尔的父亲时，对方那副轻蔑的样子。
如果不是奥托自己把握住了机会，立下了赫赫功勋，说不定现在还继续窝在阿尔高，做一个小小的伯爵呢。
这位施瓦本公爵，在神圣罗马帝国贵族中正式登场之后，也立刻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告诉了众人，为什么他能获得神罗皇帝卡尔的青睐。
他，拥有一个特殊的天赋，那就是极高的双商和社交能力。
人们生活中总会遇到一种人，就是那种你一眼看到，就觉得如沐春风，愿意和他交流，做朋友的人。
施瓦本公爵，正是这样的人。
才成为公爵不到几个月，起码在贵族圈子中，对于他的评价，也从最初的不屑一顾，好了很多。
并且，在神罗皇帝卡尔的心腹中，也确立了一定的地位，至少，明面上神罗皇帝最倚重的心腹财政大臣，遇到事情也需要和施瓦本公爵商议。
但施瓦本公爵，并比持宠而娇，还是很尊重大家的意见，很少当众发表自己的看法。
眼下的情况，十分罕见。
神罗皇帝卡尔面露惊讶之色，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中，轻声问道：
“穆勒的意思是要查清此事的真相吗？
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真相是我们不愿意见到的又该如何呢？”
要知道，眼下正是帝国改革推进的时候，遇到的阻力便已经不小了，如果皇帝再和大贵族有冲突，甚至爆发内战，对于神罗皇帝卡尔而言，那就太糟糕了。
更别说，那位帝国右相，素有帝国名将之称，真爆发战争之后，谁胜谁负都不好说呢。
所以，神罗皇帝卡尔，选择息事宁人，承认奥托和萨克森大公的说法，无疑是最好的做法。
毕竟两位波米拉尼亚公爵已经战败，奥托和萨克森大公敢这么安排，肯定也做好了准备，除非神罗皇帝卡尔有内战的决心和想法，否则不撕破脸才是最稳妥的。
哪怕身为皇帝，他的权势也不是无限的，奥托以及萨克森大公两个人的实力，再加上背后的关系网，在这种节骨眼上，神罗皇帝卡尔只能选择退让。
“陛下...”
施瓦本公爵脸上带着万年不变的淡淡微笑，沉声道。
“我明白您的担忧，确实，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起码右相交出来的答案，看起来还有个交代，不会太过打击您的权威。
但是陛下，您可不能什么都不做。
至少在表面上，也要拿出一个态度来，让帝国上下的贵族，知道您的威严不容挑衅。”
说到这里，施瓦本公爵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才继续往下说。
“我想，此次一向表现得对您特别忠诚的右相，能做出这种事情，恐怕，是和最近王宫中的情况有关。
因此，在这种时刻，陛下您越是不能退让，在明面上至少要保持强硬的态度，才能消除许多贵族心中的小心思。
我建议，让我们和王子殿下带队，去帝国北边走一趟。
不仅是为了调查这件事，也更是，让王子殿下在波美拉尼亚地区待一段时间，稳定住波美拉尼亚的局势。”
施瓦本公爵确实很强，迅速把握到了重点。
为什么奥托和萨克森大公敢做这样挑衅皇帝的事情，还不是因为巴登的王宫中流传出了神罗皇帝卡尔生病的消息。
哪怕是最凶猛的虎王，病重之后也不会有人敬畏，再加上小虎王年幼，野兽们有各种心思太正常了。
这可以说，是奥托和萨克森大公对于神罗皇帝卡尔的一种试探，同时，也是借机在帝国北部扩张权势。
但如果神罗皇帝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很强硬，并让王子去北方坐镇波美拉尼亚，那么奥托和萨克森大公的计划，就会落空了。
因为，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是根本摸不清神罗皇帝卡尔的身体状况的，也更不敢当着王子的面对波美拉尼亚地区下手。
几乎是瞬间，神罗皇帝卡尔就想明白了，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以，那就就陪同王子去一趟北方吧。
这样，我封你为帝国大总管，统领帝国议会，节制内阁。
这次去，我需要伱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右相和萨克森大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神罗皇帝卡尔的眼神中，带着不少的寒意。
就在这个施瓦本公爵获得新的任命，还没和王子出发的时候，仅仅两天之后，远在萨克森的奥托，就已经收到了巴登传来的消息，不禁有些感慨。
“大总管啊，啧啧...
皇帝陛下真是舍得啊，这位施瓦本公爵，很有意思啊，看来，之前对于他的重视还是不够。
王子殿下亲自来波美拉尼亚，呵呵，萨克森大公有得头疼了。”
“不过，无所谓，反正我是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