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这才欣然接下了,甜甜地喊着“哥哥”道着谢。
    “四丫,你怎么乱收人家东西?”
    又一道男声突兀插入。
    傅藏舟没有什么意外,早在人过来时,他便有所觉察。
    “阿兄!”四丫欢喜地喊了声,转而道,“我没乱收东西,这是哥哥家的喜酒糖……”
    她将少年鬼王的说法快速重述了一遍。
    来人是个其貌不扬,魁梧壮硕的庄稼汉子,闻言紧绷的面色舒缓了些许,遂对少年道了声谢。
    一看也是个不善言辞的,待人处事很是淳朴:“大郎家中还没开伙吧,这几天不如来我家吃饭?”
    大郎是个什么鬼。傅藏舟心里吐槽,面上拒绝:“不必了,我得过些天才搬过来。”
    如此,对方也不好强求。
    互相干巴巴地客套了一番,大名叫“傅椿”的汉子,领着其妹妹回家去了。
    临走拉着哑巴一起,被哑巴用泥土砸了个正着,气得四丫跳脚一顿责骂。
    吵吵闹闹,哑巴终究跟着兄妹俩走了。
    傅藏舟目送着几人的背影远去,双目微微眯起——
    久违的支线任务啊,来得相当及时,再没冥币进账,他得喝西北风了。
    不过……
    他暂且还不清楚,这次任务的“主顾”是这傅家兄妹中的哪一个,抑或是不知名姓的“哑巴”?
    三个人,排除哑巴脑子有问题,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判断气息,都没接触过什么不好的东西。
    此次任务到底有怎样的隐情?
    第44章
    春风拂着发丝。
    傅藏舟倏而回首:“桢哥您忙完啦?”
    想起先前囧雷的念头,目光有些游移不定。
    好在宿桢没追究少年到底在心虚个什么。
    道:“小院基本建成,还请小舟验看,若有甚么疏漏,也好叫匠工及时补救。”
    “桢哥亲自监工,怎么可能有疏漏?”
    这么说着,还是跟男人一起回了竹林。
    此前光顾着惊讶了,没怎么细看这座小院。
    到这时,傅藏舟才认认真真游览了一遍。
    说“小院”,以现代人的眼光看,着实一点儿也不小了。
    典型的京城建筑风格。
    前庭是个小花园。
    半面草木葱茏,间或缀着花骨朵,鹅卵石铺就的小道穿行其间;
    半是水塘,是人工挖掘的,塘水明澈,水下长着水草,听说还种了荷,鱼苗三五结成群,悠然游动。
    游廊悬在水上,连着中间花厅。
    穿过花厅,则是内院,院中移栽了老梅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
    迎面是正屋,左右有厢房、耳房。
    旁边开着侧门,便是后院了。
    后院是十足的“田园风”,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再没院墙遮掩,半人高的木栅栏圈起一片地。
    有个呈半月形的小池,小池连着暗渠,与前院的水塘相沟通。
    靠“半月”尖是小厨房,门口摆着大水缸和几个坛子,往前一点是水井。
    贴着西侧栅栏,搭起长长的木花架,架上攀着才抽芽的紫藤花,形成了一条意趣盎然的“走廊”。
    “走廊”与小池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地。
    宿桢说,留着空地,方便傅藏舟往后按照喜好,栽花或种菜。
    花架尽头,与小池交汇的地方,是木板条钉成的木门。
    后门出来,回到竹林;
    又见一条栈道,走至底,是碎石堆成的假山;
    有一座小亭,主体由竹子打造,顶棚齐齐整整盖着茅草。
    风吹竹叶,发出簌簌清音,煞是好听。满目青翠,让人不觉心旷神怡。
    少年坐在小亭的阑干上,语气是隐约轻快:“桢哥把这里打造得真漂亮。”
    简直像个世外桃源。
    宿桢语气平静:“小舟欢喜就好。”
    傅藏舟重重点头:“欢喜。”话锋一转,道,“咱是不是也学个人家风流雅士,给这间院子取个名字,什么斋啊居的?”
    男人闻言,只道小舟的家让小舟做主,想好了名字回头他让匠人打个牌匾。
    “牌匾就算了,”少年汗颜,“太引人注目了。”嘴上嘀咕着,“取什么名字好呢?”
    桢哥把院子打造得这么有意境,名字自然不能太俗套。
    忽是灵光一闪:“幽篁居,怎样?”
    宿桢颔首:“竹茂林深,恰适‘幽篁’二字。”
    傅藏舟听了,更是得意:“就这么定了,‘幽篁居’。”
    尽管幽篁直译就是“幽深茂密的竹林”,这名字取得不那么有内涵,但胜在……好听嘛。
    竹山下、杏花里、幽篁居,画风统一,听着就觉得是个美丽的地方。
    幽篁居已经算完工了,得再置办些家什。
    照样没什么需要傅藏舟插手的地方。
    宿桢派遣的人手各个手脚麻利,趁着房子尚需通风这一段时日,将家里大小件,大至床榻,小到一双筷子,置办得齐全。
    作为主人家,傅藏舟唯一做的是,便是在搬进新屋前,亲自在杏花里走了一圈,挨家挨户请人吃喜酒。
    哪怕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乡里乡亲的,总不好太冷漠了。
    尤其是傅姓的,虽跟傅白家不属一脉,住在一个村子,也跟亲戚差不多。
    二十年了,几家老人大多过世;
    没过世的如四丫的老娘,对傅白的远房堂叔不太熟,跟这些人往来,傅藏舟也不担心露馅什么的。
    趁着办搬迁酒的时机,不着痕迹从村里人口中,打听到了四丫一家和哑巴的情况。
    这几天一直在瞎忙,忙着搬家,忙着安葬傅秀才尸身,任务一直没有进展。
    也非对任务满不在乎,确实是没什么头绪。
    便在大家七嘴八舌的闲谈中,渐渐弄清楚了一些事。
    说来四丫家,准确地说,是四丫的阿兄傅椿,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邻里间乐此不疲爱议论的“话题”人物。
    言道,傅椿原本有个诨号叫“傅混子”,在杏花里狗见狗嫌、人见人厌。
    太混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