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泽眉头微皱,道:“过奖。”
这时刘绍南走过来,东方泽忙迎上去。刘绍南向他举杯志庆,东方泽真诚地说:“谢谢您,刘总!尽管后续还有很多事情,但是……”
刘绍南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等一下,有件东西交给你。”
东方泽打开,是一本护照!上面是崭新的公章和东方泽的相片,以及一个全新的名字。这,意味着国家认可他是无罪的,并同意他以这个身份安全离境——他真的自由了。
东方泽仔细阅读着护照上的信息,也许这份惊喜来得太突然,他一时竟说不出话。
这时秦正走过来,问:“拿的什么?”
东方泽不露痕迹地收入怀中,同时很正式地介绍道:“很高兴给您介绍:这位是孔雀总裁秦正;秦正,这位是江南造船厂总裁刘绍南刘老先生。”
刘绍南和秦正生硬地目光相碰,刻板地互相问好。
东方泽微欠身:“你们聊,失陪。”转身离去。
秦正这才向刘绍南真诚致谢,刘绍南面无表情,只微微点点头。
秦正小声问:“我是一个军事迷,能透露一下那份文件到底是关于什么的?”
刘绍南冷冷地说:“你为什么不去问东方泽?”
秦正有些羞涩地说:“在他面前我还得作个好人,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刘先生务必要成全我。”
刘绍南知道他在提醒自己——他手里仍握着刘忆娜这张底牌,只好“哼”了一声,道:“是最新隐形飞机材料。”
秦正无声地做了一个“哇”的口型:“果然犀利!”
刘绍南是何等身份,受到这样明显的辖制,心理上如何能接受?当下冷冷地说:“你别忘记了,你还在中国。”
秦正微微一笑:“谢谢,这让我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作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东方泽走到外面,正迎上匆匆而来的陈立。
东方泽向他点点头,无意留步。不想陈立主动走到他面前,站定后叫了声:“泽总。”
东方泽有些意外地站住,问:“有事?”
陈立点点头,犹豫着问:“您,现在你还想离开华城、离开孔雀集团吗?”
东方泽沉默了一下,反问:“为什么问这个?”
陈立诚恳地说:“秦董在的时候,我从来不敢劝你。秦董不在了,我想你可能觉得自己可以离开,没有人能阻止你。只是我感觉,正总他同样不会放你走的。”
东方泽看了他一眼,简短答:“知道了。”径直离去。
陈立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时秦正从里面走出来,问:“什么事这么急着来这里找我?”他还是比较介意陈立出现在这么冠冕堂皇的场合。
陈立小心地说:“我刚刚得到信报,东方泽的名字已经从国安黑名单上撤下来,不明白为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秦正的双眼眯了起来,像豹子一样,射出危险的光芒。
这时,吴世杰悄悄走近,问:“正总,有件事情——您现在方便吗?”
陈立看了秦正一眼,转身离去。
秦正道:“说。”
吴世杰看着陈立的背影消失了,才道:“江南造船厂这一接手,我们的制造业是彻底放弃了?”
秦正道:“是。奇怪吗?”
吴世杰道:“不奇怪。四年前,东方泽就曾向秦董提出过类似建议……”
秦正打断他道:“我知道,被秦董否决了。但当下情势不同,为什么我们不适合再继续,你应该比其它人更清楚。”
他指的是共合社的老巢已经被端掉了,孔雀就象被去掉通往国际军火市场的双翼,根本无法飞行。
吴世杰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如果东方泽决定离开孔雀,为什么还要煞费苦心?只是出于正总您的委托吗?还是,他其实一直没有打算对孔雀放手,所以才这么尽心尽力?”
秦正一笑:“你想说什么?”
吴世杰道:“据我所知,东方泽对于股东的事不像以前那样上心,全部放手交给郑总去处理。郑总虽然尽心竭力,极力跟那些大股东游说,但收效甚微,孟菲还是把握着很多大股东的代理权。如果东方泽倒向方天龙,我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大可能夺回董事长选举的主导权?”
秦正道:“我和泽总有分工,股权的事应该由我来负责,当然,我的事情多数泽总也会帮忙。只是,最近泽总忙于并购事宜,的确没有更多精力放到股票上来,这不奇怪。至于结果,我们还有时间,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吴世杰道:“我要看着孔雀董事长的位置传到您的手上,我才有脸面对秦董。唯今之计,为了避免泽总带来的不确定性,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让他授权把手上的股票代理权交给您,这样我们就不必跟他彼此猜忌,局势更趋明朗,不是更好?”
他上次是建议由孔雀收购东方泽的全部股票,当时秦正的反应模棱两可,他回去仔细考虑后,感觉秦正可能不想这么明显地拿走东方泽的股票,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是要代表权,与泽总应该不算太对立,正总应该能接受?
对于东方泽这样干净利落了断孔雀的军火生意,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并将此视作孔雀王不在时他没能辅佐好太子、保全孔雀家业的最大失误。
此时,他没有向秦正坦白孟菲是他布下的暗棋,就是想最后逼一逼秦正:如果还有一线希望让秦正与东方泽反目,这应该是最后一个机会。
☆、56 流星如梦
秦正冷静地看着他:“你想我对他下手吗?”
吴世杰吓了一跳:“您在开玩笑吧?”
秦正眼神纹丝不动:“你看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
吴世杰只好道:“我知道,您不想对他下手,所以我绝不会提这样的建议。只是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我们在董事长选举一事上基本无路可走。”
秦正一笑离去:“不是还有一条退路吗?”
留下吴世杰一个人呆立在夜色里,他不知道秦正的退路在哪里,把孔雀集团拱手让给东方泽、然后秦正退回到祁城去吗?怎么可能让这个把孔雀王朝折腾得面目全非、威风不再的东方泽,继续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孔雀王朝玩弄于股掌之上?这是耻辱!这是对孔雀王数十年威仪的无情践踏!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吴世杰一个人站在肃穆的夜色里,寂寞而绝望。
第二天是星期六,也是五月份最后一天。
早晨,秦正看到东方泽默默地站立在床头的镜框前,好奇地问:“你的表情怎么这样严肃?”
东方泽看了他一眼,只问:“今晚你有什么安排?”
秦正一笑:“听领导的!”
东方泽点头道:“好。今晚,我会带helen回来,所以你方便晚些回来吗?”
秦正愣住了:“带她来干嘛?”
东方泽认真地说:“今晚午夜,我会在这里向她求婚。”
秦正这才想起明天就是六月一日,当即一下子跳起来:“不是——你还当真了?那不是跟我妈开玩笑吗?”
秦正知道,那晚东方泽差点被逼得当场表白,因为他不会让helen一个女孩子当众向他一个大男人表白,当着秦母、甚至一干相关不相关的女人向一直未向自己表白的男士表白。
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能让他曾经的女神受这种羞辱!
四年来helen对他的等待,一直是他内心的负疚,如果helen真的当场向他表白,他绝对不忍心当着众人拒绝。所以,他宁愿表白,宁愿等着被拒绝或是被接受的那一方是他、而不是helen。
但,秦正无论如何没想到,这事儿东方泽居然当真了!
东方泽了然地注视着他,平静地说:“我从来不开玩笑的。”
秦正忙收敛表情,认真地说:“当然,男人是不能当着女孩子的面开这种玩笑。但我觉得,比玩笑更要不得的,是不够真诚。如果你想向她表白,是不是要先确定:你为什么要向她表白?你真的爱她吗?”
东方泽淡定地说:“过去四年,我都准备着向她表白,但是我没有能力给她一份自由、幸福的生活,所以延误至今。而她,一直等我到今天,我非常珍惜她的这份默默等待。”
秦正叫道:“那是珍惜,不是爱!你真的希望跟她生活在一起吗?她那么女神,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东方泽说:“我喜欢外表开放、内心传统的女性,helen就是这样的女性。曾经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跟她在一起。现在,当我终于有条件去实现这个愿望的时候,我不能就这样放弃。人,不可以太贪婪。”
秦正涩声道:“但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爱她吗?”
东方泽平静地说:“爱,是责任、是担当、是矢志不渝,如果四年的坚守都算不上爱,我不知道在当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珍惜。现在,当我终于可以主导自己的生活,我不可以放弃对这份感情的信心,就这样不负责任地逃避掉。无论怎样,这是我欠她的一份承诺。无论她是否接受,我都应该承担。如果她仍然愿意接受我,我会尽力让她幸福。”
秦正呆呆地看着他:“那样,你会幸福吗?”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问题触动,东方泽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却仍旧坦然答道:“如果能让她幸福,我相信,我会是幸福的。”
秦正苦笑道:“如果这是你期望的,我应该祝愿你的表白成功。只是,我还是希望,helen的品味会更挑剔。那样的话,希望你不要太受打击,因为也许会有其它人喜欢你。”
东方泽帅气地一笑:“你也一样!继续努力,希望你也表白成功。”
那天晚上,秦正一个人躲在孔雀大厦的天台上喝酒。他怕自己清醒,更怕自己醉了,所以索性将天台的门从外面反锁,然后将钥匙丢到天台下,这样就算他醉也没有人找得到他,这样就算他清醒了后悔了想回去捣乱,他也回不去了。
好几次,他想砸碎玻璃门、不顾死活地冲进去,去找东方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