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总想清理门户[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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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啊……”秦既明一旦撒娇耍泼的时候,脸面什么都不要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就是吃准了他会心软。

    “就坐那儿,不准动,我跟你说便是了,”宋霁拿脚按着他蠢蠢欲动的身子,直起身道,“我跟祁信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寄柳听说我临走前去找了他,那他定会去找祁信问个明白。”

    “就祁信那脑子,搞搞政事还不错,谈情说爱那块跟没长一样,就算他俩被迫有了交流也没用。”秦既明道。

    宋霁叹口气,“所以我才说他们俩揪心孩子啊,尽人事,听天命,看他俩有没有缘分了。”

    秦既明悄悄挪开他的脚,趁着他不注意一把扑了上来。

    “别啃,痒!”宋霁扳开他的脑袋,“那暗卫查的消息准不准确?武飞带着小批军队从南蛮绕进中原?”

    秦既明退而求其次地将脑袋蹭在他肩窝,拨拉着他的头发,“南蛮有兄长埋下的棋子,估计是给我和兄长各发了一封密函。”

    “武飞带的人不多,但肯定走得没我们快,”宋霁勾起唇角,笑得有点奸诈,“既明,我想回一趟老家。”

    “老家?落桥?”

    “不是,是我真正的家,”宋霁道,“宿淮。”

    第56章 沙场死生

    宋霁是借着秦既明受伤反朝的由头离开军营的,这个消息并没有隐瞒, 而是在宋霁的暗示下, 由祁信“一不小心”透露出去了。

    武文光听回报的探子吹得天花乱坠,什么三皇子在战场上被暗算, 掉了一个胳膊, 还中了西域蛊毒……

    “放屁!”武文光一脚踹飞了探子, “本王亲眼看见他双手双脚好好的!”

    “是是是……”探子吓得颤颤巍巍, “首领说的是, 但秦承安是真的受了严重的伤,说是往西域去了。”

    “不是回京?”

    “回京是表面上的说法,”探子小心翼翼道, “小的听见祁信暗地里说他们往西域去了。”

    武文光陷入了沉思。

    “首领,”探子斟酌字句道,“武飞将军现在应该差不多从西域突入了……”

    武文光眯起眼, “你什么意思?”

    “小、小的只是担心他们打着寻药的幌子阻挠武将军啊!”探子一哆嗦,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武将军带的是精锐部队,打的是讲究出奇制胜,若是提前在西域发生冲突岂不前功尽弃!”

    武文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嗯,接着说。”

    “小的还觉得,虽然首领与武将军手足情深, 又有约在先。可人心跟人心始终隔了层肚皮,人心难测啊!”探子又絮絮叨叨, “首领你想,武将军答应首领的条件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为什么同意冲入京城却不称王,却严守京城等着首领您来呢?”

    “你在挑拨离间?”武文光眉毛一挑,“本王与二弟数十年的情义怎容得了你来置喙!”

    探子这时候却不怕了,横着心道,“首领!京中是武将军的天下啊!若是首领不信非要将小的除去,只望来日首领莫要后悔!”

    帐内的氛围逐渐凝固起来,一滴滴汗从那探子额上落下,濡湿了衣襟。

    “有骨气,”武文光突然抚掌大笑,“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首领,小的林临。”

    “看你面相,你是中原人?”

    “是。”

    “那为何投靠我军?”

    “狗皇上贪淫暴虐,苛政厚税,就连天降大旱也依旧如此,父母被征税官兵打死,小的实在是忍不了了!”

    “如此,你对中原地形该比较了解?”

    “小的原本住在京畿,后辗转搬迁至西南部,大概情况小的都清楚。”

    “好,”武文光起身看着他,“你与本王同去。”

    “去西域?”林临挠了挠头,“西域小的不了解。”

    “西域?”武文光冷哼一声,“祁信怎么可能让你这等小兵听见如此机密之事?”

    “那……难道是京中?”林临不解道。

    “这不过是宋霁放的假消息,”武文光勾了勾唇角,“不是西域,也不是京中。”

    林临一脸莫名地看着武文光脸上渐渐浮起阴冷的笑意。

    “师父,”秦既明将宋霁从马车上扶下来,“你确定武文光会跟到此处?”

    “不信?”宋霁挑眉,“赌不赌?”

    秦既明不爽地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宋霁对另一个男人了如指掌让他心里膈应得很。

    他们经过大半个月的舟车劳顿,终于从西北来到了中南部的小城——宋霁的故乡,宿淮。

    宿淮这座城有些年头了,不算繁华,但也不落魄,农户耕作,商户叫卖,自给自足,自得其乐,生活得十分平静。

    但这样的小城在二十多年前曾遭胡人洗劫一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几乎就没留下多少活口,可人类是能忘记的生物,这样的痛苦在现如今安逸享乐的小城居民身上,压根找不到半点影子。

    宋霁压下重回故地异样的感觉,跟着小二进了先前定下的屋子,放了包袱,转头见秦既明还闷闷不乐。

    “这两天武文光还没来,你胡闹就算了,他一旦来了,你可得装着点病入膏肓的模样。”宋霁道。

    “哦。”秦既明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既明。”宋霁无奈道,“我要出门一趟,你来不来?”

    秦既明满脸的不爽,但还是一言不发地跟在了他身后。

    他们向西出了城,穿过耕田上的阡陌小道,来到了一处破屋面前。

    说是破屋,其实这已经是有点屋子样儿的废墟,屋顶已经不见了,破损的墙壁摇摇欲坠,碎砖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杂草从瓦砾的缝隙中生出,越是青翠盎然,越是显得屋子颓败萧条。

    秦既明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哪里,他看着宋霁在碎石前点上三支香,撩起袍子跪了下来,也跟着跪在了他身后。

    “既明,过来。”宋霁拍了拍他身边的空处。让他与自己并排。

    秦既明依言上前,听他慢慢地讲起。

    “我想来这里许久了。”宋霁仰头看着破败的屋子,眼中有些亮光,似乎能透过眼前的破败看到幼时欢乐的光景。

    “师父……”

    “爹,娘,孩儿做了错事,愧对你们的教诲,这是第一拜。”他朝面前深深一拜,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有了泪光。

    “师父!”

    “孩儿这辈子都将背负罪孽,原以为戴罪之身无法得到幸福,只能孑孓一身,孤独终老,却不曾想,孩儿遇到了一个人。”

    秦既明张着嘴愣在了原处,宋霁说得很慢,一字一句落在耳里,仿佛一次次敲响寺庙清晨的古钟,那么的清澈而坚定。

    “爹娘曾教导孩儿不忘医者仁心,不忘做人之本,却也不必宛如一只提线木偶拘于世俗,凡事随心便可,”宋霁轻轻笑了起来,“孩儿认定了的人,不后悔,不退却,爹娘,你们在天有灵,愿保佑既明一生平安顺遂,这是第二拜。”

    说罢,他又俯下身一拜。

    “早夭的两个灵魂,我宋霁此生愧对你们,即便行医数十载救了无数性命,也依旧无法抵消过去的罪孽,唯有一死方能偿还,”宋霁一顿,看了眼身旁的人,“可恕宋某此生还有牵挂,只能许下来生,为表歉意,这是第三拜。”

    “还有我,”秦既明突然开口,“我和小白借用了你们的身体,得以再活一世,方能遇上毕生所爱,如若要偿还罪孽,我也当有一分。”

    宋霁看他也俯下身拜去,轻声道,“你不必如此的,这也不是你本愿……”

    “杀人也不是你的本愿,况且,”秦既明笑了笑,将他的手拢在掌心,“阿霁,从今往后,所有的一切我们一同承担。”

    宋霁一愣,秦既明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这个初见才十岁的小孩长大了,能够用他坚实的臂膀替他遮风挡雨,分担责任。

    他依旧是他的师父。可他不仅仅是他的徒弟了。

    宋霁弯起眉眼,释然地笑了,回握他的手,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

    “阿霁……”秦既明欣喜地看着他,他的师父承认他成长了,他不再是时时需要他庇护的孩子了。

    多年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他占时自己的成长,却在回京途中一次又一次地被陷害,靠着宋霁的回护才磕磕绊绊地到了京城。

    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幼稚,发了疯地想要成长,那个冬天他的离开成为了契机,他伤过,绝望过,痛苦过,用着最尖利的石子铺路,逼迫自己在极短的时间内生出最坚硬的躯壳。

    “走吧。”宋霁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朝兀自出神的秦既明伸出手。

    他们回到宿淮的时候,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天边倏地绽开一朵烟花,五彩斑斓的色彩点亮了寂寞的夜。

    他们在边关生活许久,边关的天上也会炸开这种烟花,却不似这般斑斓——边关只会放信号弹和炸药,一旦天边亮了,就说明一场战争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