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总想清理门户[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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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你朋友伤了,一直都没醒,”苏瞻洛道,“现在天寒地冻,子安找药材耽搁了些日子。”

    所以才晚到这么久?宋霁一愣,顿时觉得方才酝酿好的话说不出口了,苏瞻洛又道,“你想现在找他吗?我……”

    “不用了,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宋霁摆摆手,揉着太阳穴转身就跑了。

    苏瞻洛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似乎忘记说了,他俩是为了找药材耽搁了些时候,可一路上拢共加起来也不过三天不到,而他们到沙城足足晚了大半个月……

    “不错啊,阿洛,”薛子安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这唬人的本事是跟我学的?”

    苏瞻洛回身给了他一肘子,瞪他一眼,“人救得了吗?”

    薛子安勾了勾唇角,“什么人是我救不活的?”

    苏瞻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要我给你数吗?阿秋、酒九、碧蝶……”

    “那能一样吗?”薛子安无奈。

    “阿秋也是胸口被捅穿的。”苏瞻洛默默道,“明明还能说话,还能呼吸,可我只能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凉……”

    “那不一样。”薛子安打断他。

    苏瞻洛合了合眼,苦笑笑,“我知道,她……”

    他的话被突然腾空炸起的炮火声打断了,炮灰距离沙城有一段距离,意味着战线前端可能已经交上了手。

    第50章 沙场死生

    宋霁顶着轰隆的炮火声中从医药署一路跑到军营,掀开陆长年的营帐, 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他转身又跑到秦既明的营帐,一个人闻声从案前抬起头。

    “既……”宋霁话刚出口便收住了, 眼前这人不是秦既明, 是沈故。

    “宋大夫。”沈故歉意道, “三殿下托我替他代笔写封信寄回京城, 说要写西北的战况和布置。”

    “他、他人呢?”宋霁扶着桌沿喘气, 刚刚一路狂奔,现在猛地停下,肺里疼得跟快要炸了一般。

    “三殿下和陆将军在外头巡查的时候探到了胡人的军队, 便来不及回来直接交了手,”沈故道,“除了我被三殿下催回来写信, 其余人都留在了那处,驿站在哪儿,我投了信便回去。”

    “沙城的驿站在上次的火灾中被烧了。”宋霁道。

    沈故张了张嘴,“那……”

    “他只是想让你回来罢了,”宋霁拍拍他的肩,“你上次的伤还没好全。”

    沈故呆怔地站在原地,“怎么这样?受伤这都是小事,分明……”

    宋霁不等他说完, 上手戳了戳他的小腹,沈故疼得脸上一白,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别逞强了,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上战场就是送死。”宋霁道,“回去养伤,养好了再去。”

    送走了欲言又止的沈故,宋霁在营帐内来来回回地绕了几圈,最后走到床边坐下,仿佛卸去了所有力一般歪在了床头。

    “秦既明,你要敢缺胳膊少腿半死不活地回来,我饶不了你。”

    宋霁摩挲着有些陈旧的枕头,喃喃地说着。

    战线前端,战火纷飞。

    托亚的骂喊声不绝于耳,中气十足,从大兴的先祖一直骂到了现在几个皇子,足足骂了两个时辰都不带停。

    秦既明从陆长年那边回来,就见秦承远一直在拿匕首凿地,周围没有一个士兵敢靠近,给他留出了一个完整的圆圈。

    “干嘛干嘛!”秦既明拦住他。

    “想杀人,”秦承远面目狰狞,脸上的疤都皱了起来,“他娘的这个混账骂宣儿!”

    “宣儿是被许给塔姆西的,秦承平就是讨了这个便宜才能跟胡人勾结,结果塔姆西还不是被他给杀了封口。”秦既明皱眉,“你有空凿地不如回去凿秦承平。”

    “我也得回得去!”秦承远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无论是那个老不死不传位的,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秦承平,你们一个个都活不了!”

    “探子打探消息回来禀报,这一带只有托亚的军队,他父亲雅各布没来,托亚带的是先锋军,都是勇猛善战之徒,但人数不多,我和陆长年打算将他夹击。”秦既明道,“陆长年正面迎击,我从背面偷袭,有什么问题吗?”

    秦承远瞥了他一眼,“你就这么信陆长年?万一他逃了,我们不就全军覆没?”

    秦既明抽了抽嘴角,“那你给想个更好的法子?”

    秦承远抿着唇沉默半晌,“想不到。”

    秦既明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那还废什么话!打仗又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打完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否则我第一个先找你麻烦!”

    秦承远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俩之间的问题的确挺严重,要怀疑的确该先怀疑他。

    “琢磨什么呢?”秦既明眯了眯眼,“你该不会蠢到战场上跟我翻脸吧?”

    秦承远扔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去集结士兵传布命令了。

    前线的仗打得热火朝天,接连几日几乎每隔一个时辰都有战报传来,有好的有坏的,但秦承平坐在帐中中稳如泰山,半点派援兵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第三天,武陵从传信兵手中拿来一份战报,胡乱扫了两眼,眉头一皱,转身直接冲进了将军帐。

    “二殿下,前线这回真出事了。”武陵将军报摆在秦承平面前,“陆将军和三殿下采取包夹攻势,虽在地形上占了上风,可耐不住胡人的埋伏,他们放了绊马索和,我军节节败退啊!”

    秦承平沉默地看着军报,一言不发。

    “二殿下,”武陵恳切道,“前线只有托亚一人,但后方有其父雅各布支援,故而无论怎么打兵力都十分充足,可我方切断了后援,现下三殿下和陆将军折兵一半,正退而求其次地守住防线,若是这道防线被攻破了,他们突入沙城边境,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意思?”秦承平道,“前去支援?”

    武陵点头,“医药署养了足够的战马,加之上次从炸毁的驿站附近挖出了胡人埋在地下的,属下恳求带兵前去支援,定能守住西北疆域!”

    秦承平揉了揉眉心,“就没有其他办法?舅舅离开的话,留在军营中的只有两成军队,朝廷的援军却还迟迟未有消息……”

    “二殿下!”武陵语气激烈地打断了他,“四成军队保护二殿下一人还不够吗?前线三殿下和陆将军正在拼死作战,所剩兵力不到两成,可二殿下却稳坐军中担忧四成军队不能保护您的周全……”

    “够了!”秦承平拍案而起,“你到底是哪边的人?我喊你一声舅舅你便以为你有资格训斥我?”

    “我是你舅舅还不够吗?”武陵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喊你一声二殿下就怕了你?依附着武家的树荫苟活,自己却连拼死上场杀敌的勇气都没有,不过就是一条摇尾乞怜靠着别人一点施舍苟活的人!”

    “你——”秦承平气急败坏,平日里的优雅温润此刻尽数变成了狰狞。

    武陵见惯了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模样,不耐烦道,“我就是来知会你一声,看在你我还算有血缘关系的份上,剩下的六成兵力我带走四成,还有两成给你保个命用。”说罢他敲了敲桌子,“把军印拿出来。”

    “武陵,你是不是忘了点儿事情?”秦承平眯起了眼,“你别忘了你是如何勾结塔姆西挤走西北大将军的?你们联络的证据还在我这里,只要我——”

    他话还没说完,武陵一拳便砸在了他的小腹,将人生生砸飞出五步开外。

    一股腥甜从喉头泛了上来,眼前视线逐渐模糊起来,秦承平摸着地想站起来,却领头一紧,整个人被揪着衣襟提了起来。

    “是,我是想称霸西北军才与你联手,无论用何种手段,只要武飞在我面前消失就可以,”武陵缓缓道,“我看不起一个爬到我头上的庶子,凭什么他是西北大将军,而我作为嫡子却要比他低一等?”

    捏在他衣领的力渐渐增大了,秦承平胸口一紧,呛出了一口血沫子。

    “但西北是武家世代守护的土地,这是武家人的尊严,绝不容许旁人践踏!”武陵看着他苍白的脸,嗤笑一声,松开了手,“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二皇子殿下?别做梦了,战场上,拳头说明一切,而您二殿下这娇生惯养的身体,怕是没走出这军营就被炮轰得连渣也不剩了。”

    秦承平的视线模糊了,他觉得脑中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东西轰然崩塌了,像一座倾覆的危楼,扬起的尘埃跑进了他全身上下。

    原以为,他是四个皇子当中最强的,病秧子的大哥不值一提,蠢笨无脑的四弟庸才一个,无依无靠没有势力的三弟更是无法与他抗衡,可到头来,他竟然是所有人当中活得最差劲的。

    什么时候他已经不是那个游刃有余的二皇子了?从塔姆西突袭失败被杀?从三年前来到西北?不,正如武陵所说的,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母妃和武家带给他的,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是。

    他没有权利!他没有金钱!他什么也不是!

    “啊啊啊——”秦承平双眼涨红,像一只疯病的狗扑到武陵身上,一口咬上他的胳膊。

    “疯子!”武陵痛得大吼一声,他胳膊上没有带护甲,冷不防被他几乎咬下了一块肉,他吃痛地一拳砸上他的头,秦承平的身体飞了出去,撞碎了几根支撑营帐的木杆,歪了歪鲜血淋漓的头,倒在废墟中不动了。

    “切。”武陵捂着流血的胳膊,从抽屉里找出了军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军中大变,大批军队被武陵以军印抽走,等到军中下达要数万良驹和士兵的命令之时,身在医药署的宋霁才明白过来。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催人查看前些日子送来的病马伤势,挑出痊愈的送到军营,正忙着的时候,身旁悄无声息地突然多出了个人,宋霁一转身差点没吓得两眼一翻昏过去。

    “呃……”苏瞻洛抿了抿唇,“你还好吧?”

    “不好!吓死个人啊!”宋霁拍着胸脯直喘气,“怎么了?”

    “有个叫沈故的人送来个乱咬人的疯子,咬伤了好些医庄的人,”苏瞻洛道,“但沈故不让人杀他,我……”

    “我去看看。”宋霁在衣摆上擦了擦手,立刻随着苏瞻洛赶到了出事的院子。

    院子里的人已经被清空了,只剩沈故拿着一个铁盆跟疯子对峙着,薛子安坐在屋顶上吹口哨嗑瓜子,看戏一样看下面一人一疯子打架。

    苏瞻洛头一疼,两三步蹿上屋顶把他的瓜子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