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沁香阁,据说是咱们庆朝贤王爷的产业,专门卖些胭脂香粉之类的,从京城到各个县都有铺子。”林阿爸也看到了,给他解释。
“是啊,这铺子大概四年前在安兴开的,我那时候在县里当泥瓦匠,开业那天舞龙舞狮别提多热闹了。”罗爹爹回想起来有些唏嘘。
原来是个王爷开的铺子,怪不得敢用琉璃瓦。不过那王爷到是挺有商业头脑的,还知道开连锁店。罗九月对着王爷开的铺子产生了兴趣,抬起头问大人:“阿爸,咱们进去看看吧?”
“也好,看看想买什么,爹爹给你买。”一路上罗爹爹都致力于表现他的父爱,现在更是不遗余力宠孩子。
“他一个小哥儿,能买那些东西?”林阿爸一句话打碎了罗爹爹一颗玻璃心。
罗爹爹:“......”
“阿爸,一会儿你把这个交给里边的管事,就说让他试用洗手,”趁着没走到铺子的这段时间,罗九月把揣在身上很久的胰子拿出来递给他阿爸,接着说:“对了,阿爸,他要问的话,你就给他说这东西叫澡豆。”
他会说这叫胰子吗?当然......不可能。这是商业机密,要是说了叫胰子,万一别人立马研究出来,他不就没得赚了?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给自己挖坑呢?罗九月早就盘算好了,反正这东西叫澡豆也不算辱没它,毕竟胰子由澡豆转化而来嘛。
“小月,你把咱家的胰子给抠掉了?”林阿爸拿着他递来的东西一看顿时很心疼。家里的胰子就那么一小圆块,用完就没了,他竟然还抠下来一块儿。
“阿爸。我还会做嘛!你也别心疼,只要有原料,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做多少,但是如果那管事看中了,咱们就可以做了卖给他们。”罗九月开导他阿爸。
“那行,我就照你说的办。”林阿爸觉得有点门道。
“你们俩快点!说什么悄悄话呢?”罗爹爹跟罗小虎走了一会儿,一扭头却找不到人了。
“好,就来。”林阿爸答应着,拉着罗九月快步走过去。
一进入沁香阁,就闻到清幽的香气,说不出来的好闻,罗九月四处张望,果然看到柜台上摆放的香炉,袅袅轻烟从里面飘出来。
店里的人倒是不多,一个伙计正给一个年轻夫郎介绍着什么。木头货架上摆放的很多瓷瓶,下面的木牌子上写着名字,粗略扫了几眼,发现上面净是“膏、脂、粉”之类的字眼。罗九月推推他阿爸的手,示意他去问管事的。
“小月,刚才你阿爸给你说什么了?”罗爹爹发现自家夫郎在跟那柜台后面的管事说话,就小声问罗九月。
“爹爹,我让阿爸把咱家的澡胰子拿给管事的,让他试用,说不定他以后就会到咱家去买,这样不是很好么?”
“可是咱家哪有胰子卖啊?”
“咱们一会儿去肉铺吧?让老板把胰子卖给咱们,回家我就可以做更多了。”
“我也学着做,可以帮你。”罗小虎自告奋勇。
“行,看你阿爸怎么说。”罗爹爹总结。
两人说话的空当,林阿爸已经跟那管事说过了,正朝这边走来。
“小月,我跟那管事说了试用的事,他也答应了,对了,我还告诉他咱家在罗家村,让他以后找你爹爹罗老大。”林阿爸小声汇报结果。
罗九月差点就要喊“good job”,那管事答应试用已经达到他最想要的结果了。只要用了,不怕他不找来。罗九月一点都不担心。
放下了心头大石,罗九月玩得更加痛快。因为临近过年,好多摊子上都摆着漂亮的年画、剪纸,罗九月兴致勃勃地看看。
“小月,你那么喜欢剪纸,咱买点红纸,回家我教你剪窗花。”林阿爸对于自家小哥儿喜欢手工还是很满意的,心里盘算着罗九月过了年就五岁了,差不多该教些针线活。
“不用了阿爸,我就是看看。”他可没那么多耐心坐下来剪纸。
“罗老弟,嘿嘿......带着家里的来玩呐?”一个粗犷的大嗓门喊着罗爹爹。
“张大哥,”一扭头,就看见一个卖纸鸢的汉子,摊子上的纸鸢有翩翩起舞的蝴蝶,展翅欲飞的雄鹰,还有长长的蜈蚣,五颜六色,造型不同。
“没想到张大哥还有这般手艺。”罗爹爹赞美道。
这张姓汉子是他们邻村的,以前跟罗爹爹一起帮过工,为人仗义。
“哪里哪里,都是闲着没事做的小玩意,拿两个给孩子玩。”张姓汉子很热情,随手拿两个纸鸢就递给罗小虎和罗九月。
罗小虎慌忙摆手说不要,罗九月也赶紧往后躲。林阿爸也在一旁解释说:“哪能白拿您的纸鸢,快别让了。”
最后,罗爹爹硬是象征性的留下了十文钱给那汉子。
“你个罗老大,跟哥哥我那么见外,大过年的我给俩孩子纸鸢算个啥?”那汉子让不过,念念叨叨地说。
“哪是跟您见外?这些纸鸢是你拿来做生意的,我怎么好白白拿去?再说,我这不马上就要麻烦你帮个忙吗?”罗爹爹劝道。
“什么忙,快跟我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那汉子拍拍胸脯保证。
“张大哥,你在这做生意,知道谁家肉铺有内脏不?”这里的肉铺大多只卖肉,很少卖内脏,毕竟卖也不一定有人买,人们都喜欢吃肥肉,越肥越香,顶多谁家夫郎刚生完孩子,需要喝猪肝汤。而且猪肝汤里也不加盐,更不去腥味,根本不是一个难喝可以形容的。
“你家夫郎不像刚生完娃子啊。”那张姓汉子瞧了瞧林阿爸,不解的问罗爹爹。
“这个……是我家夫郎想吃了。”罗爹爹很尴尬。
话一出口,张姓汉子看林阿爸的眼神更怪了。林阿爸嗔怒,拿手偷偷地拧了罗爹爹的后腰。
“嘶……”罗爹爹被拧得到抽一口凉气,还得对着林阿爸赔笑。
罗九月跟罗小虎看到他爹被修理,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顺着街走,往东一拐,有个王家肉铺,是俺村的人开的,你到那了就说我让你去的就成。”奇怪归奇怪,张姓汉子还是把有用信息告诉他。
“那就谢啦,改天我去找你喝酒,我们就不多打扰了。”罗爹爹赶紧告辞,再多待下去不知道还会说错什么。
一家人往那汉子指点的地方去,果然一拐弯就看到王家肉铺的招牌。
“老板,这上好五花肉给我称十斤,熟人介绍来的,可别给我称少了。”罗爹爹说道。
“哪能少您的肉?你那熟人是谁?”肉铺老板问。
“哦,是卖纸鸢的张大哥,他还说你这有猪下水。”
“原来是老张介绍来的啊,我这天天杀猪,猪下水有的是,你要多少,我便宜给你。”老板很会做生意,活络的说道。
“我要两副猪肝子,猪胰子有的全给我。”
“好咧,您等着,我去后面给你拿。”难得碰见一个卖猪下水的,老板很殷勤。
不一会儿,老板拿着一堆猪下水出来:“这是您要的两副猪肝,二十个猪胰子,这些猪心肺我送给你,收十文钱,你看行不?”
“那你把猪大肠也给我算了,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罗爹爹惦记着溜肥肠的滋味。
“那行啊,您这是第一次来,这十斤五花肉我只收您二百文,加上这十文钱,一个二百一十文。”老板爽快地把零头给抹了。
“成,老板是实在人,以后猪下水都给我留着,我定期来买。”罗爹爹直接下订单。
“那敢情好啊,成来了,保证给你留着。”老板很高兴得到一个长远客户。
买来的肉都用荷叶包着,用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罗爹爹一手提溜着肉,一手抱着四匹布。本来林阿爸打算分担点的,但鉴于刚才罗爹爹在那张姓汉子面前的表现,林阿爸决定小小地惩罚他一下。
罗爹爹不敢有异议,老老实实地拿好东西跟着走。
眼看着快晌午了,林阿爸估摸着大家都该饿了,就提议去吃阳春面。罗爹爹求之不得,赶紧同意,他的手也是会酸的!俩小的当然早就饿了,也没有意见,于是,一家人找了个面摊子坐下吃饭。
罗九月觉得挺新鲜的,在他印象里,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出门吃饭,还是跟全家人一起,真是奇怪又令人兴奋的感受。
四份热腾腾的面条很快端了上桌,林阿爸怕罗爹爹吃不饱,又跑到旁边一家卖饼的摊上买了两张饼。
罗爹爹一边吃一边傻笑,心道还是他家夫郎知道心疼他。
吃过了饭,大家没了兴致继续逛,于是就去车行领回了板车,把东西往上一搁,俩小的坐上去,悠悠哉哉地往家走。
冬日午后的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风里的那点寒气也消散地无影无踪,一家四口说说笑笑,家门口也就到了。
19年夜团圆饭
“呼呼……”罗九月给手呵了口气,真是有够冷的,原以为不会下雪了,但是,年三十早上起来,却发现地上一片银白。今年的第一场雪还是飘飘悠悠地下了。年底下,家家都在熬肉,连空气里都是肉香。
“快进屋去,外面冷。”林阿爸催着他进屋。
“阿爸,胰子做得怎么样了?”虽然屋里有火盆很暖和,但是呆久了也很无聊。
“就照你说的法子做的,你爹爹快把猪胰子用完了。”说完又有点不太确定问道:“要不你试试,看跟你做的一样不?”
几天前从安兴县回来,罗九月就把做澡胰子的法子教给家里人,于是大家就积极开工,打算做一些,年后拿到县里寄卖,颇有些全家总动员的味道。
知道他阿爸还是有些不够自信,罗九月很善解人意地拿了一块儿成品,用温水洗了洗手,接着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案。
看着他爹爹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罗九月觉得有些好笑,就算做的不一样,顶多也就效果差一点,大不了留着自己家用嘛。
“对了,这澡胰子是人家赵旭教你做的,咱们就这么卖了不太好吧?”林阿爸有点拿不准。
“阿爸,其实是我自己想着要做的,不是赵旭,我怕你不让我做就骗了你。”罗九月给他阿爸坦白。
“你这孩子,好好跟阿爸解释,怎么会不让你做?”得知是自家小哥儿的点子,林阿爸有点放心了。
由于第一印象的影响,他家人做的澡胰子都是圆的,桔子大小,但也像桔子一样,有大有小,个头不太均匀。他阿爸团的比较圆,但个头小,他爹爹恰恰相反,他小虎哥做的比较中间。这样大小不一的去卖,不好统一要价,很麻烦。于是罗九月就想着做个模具。
“爹爹,能不能请人做个模具?按一个模子出来,也方便卖。”
“是啊,我也觉得大小一样才好。”罗爹爹也发现了问题,“我去木匠家问问,看看能不能做个圆的。”
一个时辰不到,罗爹爹手里拿着个木头模具回来了。模具做得很细致,两个半圆的拱形,合到一起,就是个球形的,木匠还很贴心的在一旁加了个手柄方便拿。罗九月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能工巧匠了,心里想着改天还可以再弄个心形什么的,不过,现在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有了模具,再做起来就显得更加方便快捷。仅用一上午时间,罗爹爹跟罗小虎两人就用完了原材料,足足做了四十多块儿澡胰子。
林阿爸把它们摆到杂物间晾着,看着几排澡胰子,大家都很有成就感。于是,林阿爸一高兴就决定今年的年夜饭一定要丰盛。
罗九月跟他阿爸围着火盆取暖,讨论着年夜饭的菜色。他家今年肉类比较多,除了买的十斤排骨,还有年前没吃完的野猪肉,不过被他阿爸做成了腊肉,再加上猪大肠一类的,能做好几个荤菜。
两人分工,初步定了几个菜色。梅菜扣肉是每年必做的,也是林阿爸的拿手菜,但做扣肉需要的时间比较长,所以林阿爸打算吃过午饭就开始。再来就是萝卜干炒腊肉,虽然罗九月觉得冬笋炒腊肉更好吃,但家里没有冬笋,只好用自家晒得萝卜干代替。在罗爹爹的强烈建议下,还加了一道溜肥肠跟爆炒猪肚。
“咱家有没有糯米?”罗九月突然问道。
“有啊,我买了几斤准备煮粥喝。”林阿爸回答道。
罗九月眼睛骨碌碌地打转,他想到一个以前在饭馆打工时做的最多的菜——粉蒸肉。
“阿爸,今天我给你们做一道新菜,你一定会喜欢吃的。”很少有人能拒绝他做的粉蒸肉的味道,糯糯的咸香,肥而不腻,绝对回味无穷。
“那行啊,我还可以学学,又是赵旭家的做法?”经过那次溜肥肠,林阿爸已经记住了赵旭家的饭菜。
“嗯?啊……是啊,不就是他家嘛,还能有谁家啊?呵呵……”罗九月已经不知所云了,只好干笑。
粉蒸肉也是比较费事的,估计蒸出来也该是时候吃晚饭了。所以简单地吃过午饭,罗九月把需要的食材都准备好,就跟他阿爸一起进了灶屋。小手拎起菜刀,一点也不含糊,熟练地把带皮的五花肉切得薄厚适中,然后放盐,糖,葱丝,姜丝,酱油,还加了他爹藏得白酒,搁在碗里腌制至少半个小时。
当然这期间也不是闲着没事儿的,他还得炒米。把糯米在锅里不断翻炒,最难把握的就是还得控制好火候,火大了容易炒糊,火小了又不容易出味儿。
“阿爸,你帮我一下。”炒了几下,罗九月不干了。任谁拿着个大铁铲子不断挥舞都会累的,更何况他还是个未成年小朋友,需要重点保护。
林阿爸看梅菜扣肉还得一会儿蒸,就接手了罗九月的活。
铲子递给他阿爸,不时地指挥两下,罗九月在一旁看着他阿爸动作。
翻炒了一会儿,隐隐闻见空气里的香味,锅里的糯米也变得微黄,罗九月知道已经炒得差不多了,于是就接管了下一步。他把炒好的糯米倒在碗里,用擀面杖把米粒碾碎,然后把腌好的五花肉在碗里滚滚,沾满米粉,之后再撒上一层辣椒面子,切几片藕和土豆垫底,把猪肉整齐地码在碗里,放在笼屉里用旺火蒸两个时辰。
“小月,这粉蒸肉还得多久?”被香气吸引,一个时辰已经进来两次的罗小虎再次进了灶屋。
“快了快了,再等一会儿,要不,你在这儿帮我跟阿爸看火?保证你一会儿最先吃到。”免费劳力谁不想要?
“那好,我帮你们看火。”纠结片刻,吃货的本能战胜了对自由的渴望,罗小虎就此沦为火夫。
林阿爸一旁看着兄弟俩在那讨价还价,深觉好笑,却也不插嘴。
又一个时辰过去,随着蒸笼掀开,迎面扑来白白的蒸气,夹杂着更为浓郁的香味。罗九月拿块抹布垫在手上,把满满一大海碗粉蒸肉端了出来。
罗小虎迫不及待地拿着筷子夹了一块丢在嘴里,烫的直叫,嘴里还不住的说好吃。
相比之下,林阿爸就淡定多了,夹了一块,吹凉了放在嘴里,细细品尝后惊喜地说:“这个真是不错啊,糯糯的米粒,还有莲藕的香味呢。”
至于罗爹爹,已经吃得顾不上说话了。
罗九月自己也尝了一下,觉得味道还好,毕竟本来应该加甜面酱的,不过看自己的家人吃得这么开心,罗九月感受到了以前打工作时没有的那种满足及欣慰。
“好了好了,尝几口赶紧盖上,饭还没做好呢,你们现在就吃饱了,一会儿还吃不吃饭了?”林阿爸开始撵人。
闲人被赶了出去,俩人开始专心做其他的。费事的菜已经做得差不多,下面的就简单了。猪肚猪大肠是已经煮熟的,现在也就切切炒炒,一个溜肥肠,一个爆炒猪肚很快就做好。再来一个清蒸鲤鱼,这道菜就更简单了,甚至不需要蒸得多熟,因为这里的习俗就是鱼要放到第二天吃,图的是“年年有余”的吉祥。
总共六道荤菜,完成了五道,还剩一个萝卜干炒腊肉。看时间不早了,俩人准备合作,罗九月打下手,林阿爸负责炒。罗九月先把蒜苗洗净切段,红辣椒切段备用,葱姜用之前剩下的。与此同时,林阿爸上油烧热,放入葱姜辣椒,等着爆香。罗九月动作麻利地把腊肉切好,递给他阿爸,接着不停手地把泡发的萝卜干切成小段,然后放在他阿爸手边就不再管了。没多久,林阿爸就开始装盘。
六道荤菜做完,又象征性的凉扮了个菜芯,炒了盘胡萝卜,自家做的灶糖和腌的咸菜也算,凑够了十道菜上桌,才能十全十美。
时间把握得正好,才刚一端上桌,外面就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罗爹爹从外面进来,带来一阵凉气,笑着说:“走,把咱家的爆竹点了,就可以开饭了。”
罗小虎拉着罗九月,林阿爸跟在后面,一家人出去点爆竹。
“贺喜贺喜。”出去的时候还碰见了住得比较近的一家,大家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容,互相拱手作揖。
“啊,终于可以开饭了。”点完爆竹,罗小虎第一个进屋。
“跟没吃过饭似的。”罗爹爹埋汰他,紧跟着进屋。
“吃饭吧。”林阿爸最后进屋,坐好了以后开口说。
一家人吃饭没多大规矩,就讲究个热闹,大家讨论着哪个菜最好吃。外面是呼啸寒风雪花飘飘,而屋里一片暖气融融和和美美。
一顿丰盛的年夜饭过后,一家人吃的饱饱暖暖得围着火盆守岁,林阿爸还准备了压岁钱。罗九月拿着不多的几个铜钱,却觉得无比高兴。虽然他心理年龄二十多岁,但拿到压岁钱时,还是忍不住想笑。
说说话,嗑嗑瓜子,吃点灶糖,倒也不觉得无聊。但是罗九月还是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做副麻将或者扑克牌,要不然除了他不太感兴趣的围棋外,还真没什么娱乐。
小孩子熬不了夜,没过多久,罗九月就开始揉眼睛,打哈欠。
“小月困啦?”林阿爸关切问道。
“唔……”罗九月回答着又打了个哈欠,眼里泪水都出来了。
没等林阿爸说点什么,罗小虎被传染了,也开始打哈欠。林阿爸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一个一个地安顿好他们去睡。
“阿爸晚安,爹爹晚安,小虎哥晚安。”罗九月躺在自己床上,嘴里说着晚安,眼睛困得张不开。
等罗九月睡着了,三人才轻声轻脚从屋里出来。
20赵旭远行
大年初一,罗九月是被外面点爆竹的声音给吵醒的,试探地伸出一根手指,感觉沁凉的空气,果断地又缩回被窝。果然很冷!
反正没什么事情,而且他还不饿,干脆赖床到他阿爸来叫好了。于是,罗九月安心地睡起了回笼觉。
“快醒醒,小月,快醒醒。这孩子怎么睡得那么香,喊都喊不醒?”林阿爸对站在一旁的罗爹爹无奈地说道。
“看我的,嘿嘿……”罗小虎一脸坏笑。
“呜……”正在做着美梦赚了很多钱的罗九月突然感觉掉进了冰窟窿,睁开眼一看,自己床前站了三个人,更可恶的罗小虎竟然把他那跟冰棒似的手捂在自己脸上。
“快起来了,小懒猪,新年第一天就这么懒散!”林阿爸不管他的不满,把他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挖了出来。
打了个寒颤,罗九月也不好继续耍赖皮,慢吞吞的穿上新衣。提到这新衣,罗九月忍不住吐槽一下,他阿爸是觉得他太不“淑男”了还是怎样,竟然给他弄了一身粉白,而且还是瞒着他做的,说是给他个惊喜。为啥他爹爹跟哥哥收到的是蓝色跟黑色这么正常的颜色,而他却收到了粉的?虽然是粉得发白,红得不明显,但总归是这么鲜艳!但是,这是他阿爸的一片心意,一针一针做的衣服,不穿就太对不起人了。
“小月穿这个颜色就是好看,脸都衬得更水嫩了。”林阿爸可不知道自家小哥儿的内心活动,看着他穿上新衣,觉得极为满意。
“是啊,小哥儿就得穿得鲜亮点才好看。”罗爹爹极为赞同道。
“……”罗九月一脸黑线。他一个大老爷们穿这么花哨的颜色,得到夸奖该高兴么?不过,当他看到一蹦一跳,还一身粉红的“伪萝莉”罗畅的时候,他的那点不满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他会说他的心里平衡了吗?好歹自己虽然粉色,但基调还是白的,罗畅完完全全是粉红的啊!
“小月,我来了。听说村东溪里结了冰,好多人在捞冰条,咱们也去吧?”虽然一身粉红,但却很欢脱的罗畅提议。
真是古老的游戏,不过罗九月答应了。
地上的雪还没化完,路上有点结冰,一不留神有摔倒的风险。俩人手拉着手朝着村东边走。一路上碰见许多小哥儿,比着似的,个个都衣着鲜艳。站在雪地里,离远望去,就像一张白纸上画了五颜六色的小花。
罗九月没去捞什么冰条,他怕冻手,倒是罗畅很勇敢地到溪边用小树枝拨过来一块儿冰条子,还不嫌冷的拿在手上当个宝贝。其实大多数小孩子对冰条子和雪都是很有兴趣的,但罗九月认为他们的心理年龄不在一个层面上。
“罗畅,咱们回去吧,我觉得冷。”这么一大会儿,也该玩得尽兴了。
可显然俩人没有心灵感应。罗畅:“咱们还去哪玩?”
怎么就那么好的精力呢?他现在只想回家烤火。也许老天爷这会儿突然耳聪目明起来,走到半路上罗畅就被他阿爸给揪回了家。
不用当陪玩的,罗九月慢慢悠悠地走回家,却发现一身墨色的赵旭在自家院子里等着。
“小月,你回来了?你阿爸说你出去有一会儿了。”赵旭打量着一身粉白的罗九月,率先开口道。
“是啊,跟罗畅去村东转转,你什么时候来的?”招呼赵旭进屋烤火。
“哦,就刚来没多久,你阿爸说你该回来了,让我先等一会儿。”赵旭总想盯着他的脸瞧,大概出门走了一圈,小脸蛋小鼻头都冻得有点红。他很少见到罗九月穿的颜色这么亮,只觉得说不出来的可爱。赵旭一个没忍住,伸手在他脸蛋上掐了掐。哇哦!手感真好!再捏一下好了。
“……”罗九月瞪大眼睛,一时太惊讶,都忘了质问。
“……”被罗九月一双亮晶晶的眼瞪着,赵旭也忘了说话。
一瞬间,气氛变得很诡异。
“咳……我看你的脸很红,就想摸摸你是不是生病了。”赵旭不愧为智商高的,连借口都想得比较快。但是……
你确定你那是摸摸?而不是捏捏?罗九月怀疑地眯起双眼,没开口戳破他蹩脚的谎话。
“啊……差点忘了给你说我来的目的了。”心理压力太大,赵旭赶紧转移话题,果然听到罗九月问他来干什么。
话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赵旭的无良老爹赵先生日前给学生们放了两个月的年假,要到来年的二月份才会重新开学。但是一闲下来他就觉得有些无聊,就想逗弄一下他那一点儿都不好逗弄的儿子赵旭。说不好逗弄是因为他那儿子太不给他老子面子,一个弄不好,容易下不来台。他家夫郎秦如兰还总说他是自找罪受。可是,他就那么一个独子,不逗他逗谁啊?做儿子的本来就的为老的分忧解难,对吧?
所以,当他在儿子屋里找到一个小木匣子,发现里面装着一个圆圆的丑不拉几非石非玉的东西时,他来了兴趣。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看也不像药丸子,谁家的药丸子团的这么大?”看见儿子回屋,赵先生一点也没有私闯他人屋内侵犯他人隐私地心虚,还一脸理直气壮地问道。
“……”赵旭忍着,不禁在心里问自己那个从小到大已经自问过无数次的问题:他怎么会有这种爹爹?
“快说啊,我问你话呢。”状似一点也没察觉到儿子的不悦。其实,赵先生,你是故意忽略了,对吧?
“我去找我阿爸来。”说着就朝门外走去,他要让他阿爸来管教一下。
“别啊!”赵先生说着,不知怎么脚上一动,就到了门前,伸手要拉住他。
赵旭轻巧地往旁边一个闪身,没让他碰到自己的肩膀。
赵先生不甘心,出手极快地攻向他的面门,腿上也不忘记使劲横扫去。
赵旭很镇定,面不改色地向后一跃,避过他爹的招式。
赵先生还要再次出招,却被一声“夫君”给定住身形。
“如兰,你怎么来了?呵呵……我就试试咱们旭儿的功夫练得怎么样了,呵呵……”赵先生看见自己夫郎来了,赶紧拍拍衣袖,干笑着解释。天知道他夫郎怎么找来了?不是在午休吗?
“夫君,你又来找旭儿的麻烦了?我不是说了,旭儿每天习武很累,让你别来打扰他了。”秦如兰可不管他的解释,毫不客气下命令。他这夫君平时在外还好,但在家里就跟个小孩子一样,还特别喜欢找他儿子的麻烦。他儿子不耐烦了就去找他,最后还是得他来调停。所以,他命令禁止他夫君再来找儿子麻烦。
“哪是找他麻烦?我就是跟他切磋一下武艺,关心他练得怎么样。”赵先生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承认。
“那也得等儿子有空以后啊!你这样来找他,他连歇歇的空都没有,是吧?”秦如兰很体贴的给夫君台阶下。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倒是我急躁了。”赵先生很自然地顺着台阶下,“对了,旭儿,给你阿爸说说那个盒子里是什么?”赵先生老奸巨猾,端出秦阿爸出来。哼,就不信你敢不给你阿爸说。
“什么盒子?你们说的什么?”秦如兰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开来。
“阿爸,就是这个。”赵旭很大方地把木匣子递给他阿爸看。其实,赵旭不是小气不给他爹爹说,只是有点不满他爹不经过他同意就翻他的东西。
“这是?”秦阿爸把那个球状东西拿出来,放在鼻子边嗅了嗅,疑惑问道:“皂荚子味道?”
“是啊,里面掺了皂荚粉。”赵旭觉得他阿爸的鼻子很灵敏。
“这是干什么用的?怎么还掺了皂荚粉?”秦如兰有些不解。
“阿爸,这个是澡胰子,洗手洗澡洗衣时都可以用,小月想的法子,您可以试试,比一般的皂粉要好用得多。”
“真的?”秦如兰不太相信,以前手上有油污,用皂荚子洗,无论洗几遍都还是有点腻,这褐黄色的东西真的能洗干净吗?说着就让人拿了块抹布,亲自打上胰子,搓揉了几下,果然泛起了泡沫,放在清水里涤干净,拿出来仔细端详,惊讶的发现不仅污渍洗干净了,连油腻的感觉也少了很多。
“这个真好用啊!”秦阿爸赞叹道。
“这是小月想出来的做法。”赵旭脸上不自觉的浮现自豪的表情。
“就是你经常去找的那个小月?”看着儿子一脸自豪,秦如兰有些了然地向他确定。
“是啊,就是他。”肯定地回答。
“哦……你上次请你师傅去山上也是为了他吧?”秦如兰促狭的笑道。
“阿爸……”赵旭有点窘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夫君,咱们儿子真的长大了呢。”秦阿爸对着一旁看好戏的赵先生说道。
“嗯,是长大了呢。”赵先生揶揄道。
“阿爸,爹爹,你们别再说啦!”赵旭受不了这对无良夫夫,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要我们不说你得拿出点诚意来,再去要一块儿胰子给我。”秦阿爸坐地起价。
以上就是赵旭来找他的主要原因。
“我阿爸觉得澡胰子很好用,让我问问你还有没有,当然我阿爸会给你钱。”怕小月误会自己是来占小便宜的,赵旭赶紧解释。
“钱就不用了,我去给你拿两块,你送给你阿爸爹爹用。”罗九月听了很高兴,他就知道自己做的澡胰子一定会受欢迎。
“那谢谢了。”赵旭不想跟他见外,就没再提钱的事。
“谢什么,还是你帮我做成的呢。”他可不是忘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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