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藏春阁的张妈妈忙的是脚不沾地,原本如水桶般的腰身都瘦了两圈。好在一切的忙碌都有了回报,张妈妈摇着团扇满意的巡视着井井有条的大赛场地。这次藏春阁可谓是大手笔,租借了城北老福王名下的一所别院。这个福王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当年皇上夺嫡时他站对了队,对皇上多有帮助,所以如今名下的别院私产数不胜数。这间位于吉安城的别院其实是一间大型的校场,拥有一个巨大的宽阔场地,而藏春阁正是看上了这一点,对于这样的盛大赛事,藏春阁的地面显然太小了。如今校场中间的点将台已经被装点一新,成了一个具有现代化风格又不失古典美的巨大舞台。舞台正前方是一排气派的贵宾席,贵宾席的后面则布置了许多座位,当然这些座位也按照不同等级进行了装点。
离大赛开始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张妈妈就开始按照夕颜的策划书里的步骤开始大肆宣传,什么发传单啊,贴海报啊,拉横幅啊等等手段全部用上,精明的张妈妈更是雇了十几个说书先生每天到处宣扬这次花魁大赛的创新之处以及种种吸引人的地方,可谓是做足了功夫。果然,离开赛还有七八天的时候所有的座都卖了出去,张妈妈不得不又命人在更远的地方搭起了高台,又增加了百十个座位。这几天就光卖票的收人就让张妈妈数钱数到手抽筋,更别提她的姑娘们拉来的赞助商出的赞助费了,可转眼张妈妈又想起这些钱最后能落入自己腰包的寥寥无几,于是数钱的热情也就降低了不少。
“把那条横幅拉高一点。”张妈妈指着一条醒目的横幅对两个负责布置的小厮说:“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如意绸缎庄可是我们的大金主,横幅拉这么低谁能看见?哎,你,就是你,那个灯笼往左一点,眼睛长歪了吗?真是一群饭桶。”无辜被骂的小厮赶紧把灯笼左移,在场的人无不知道张妈妈这两天心情变化无常,随着大赛临近她似乎愈加紧张脾气也更难琢磨,故而谁也不敢去触她的霉头。就在此时夕颜一行人走进了场地,张妈妈一见打头的是金公子身边的得力丫鬟,随即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任谁也无法把此时的她和刚才那个对手下呼来喝去的人联系到一起。“呦,这是什么风竟然把柳絮姑娘您给吹来了?难不成是金公子有什么吩咐?”说来这几天自己太忙,已经好久没能见着金公子的面儿了,怪想得慌的。张妈妈想起“金公子”漂亮得不似凡人的脸,心里面还是止不住一番意淫。
“张妈妈说哪里的话,我就不能来看看?”夕颜仿佛没看出张妈妈的虚情假意似得,跟她玩笑道:“难道妈妈不欢迎?原本我还想给您送点体己银子花花呢,这下看来是不成的了。”“姑娘这是打趣老身呢,妈妈哪里敢不欢迎呢。”张妈妈一听还有这等好事,连忙拉住了夕颜的手,又是好一番讨好:“不知道姑娘说的具体是什么事呢?”夕颜就知道这个贪财的老鸨子肯定会感兴趣,于是将身后的南公平往张妈妈面前一推,示意南公平自己跟张妈妈谈。张妈妈刚才只顾着讨好夕颜,这时候才注意到南公平,一见是位穿着打扮十分不俗的俊美公子,她一张老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切了。南公平家教森严平生从未涉足烟花之地,哪里见过张妈妈这样的人,只不过这么多年在商场上摸爬打滚也不是白混的,南公平还是迅速的调整好了心态,一张惯用的文雅笑脸瞬间展开:“张妈妈有礼,在下祥云布庄南公平。确如柳絮姑娘所言,南某正有一个挣钱的好买卖要跟妈妈商议呢。”
张妈妈总算还是对钱更加感兴趣,环顾四周对南公平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位跟我来。”张妈妈将夕颜等人引到了校场边的一间小花厅里,她随身的小丫头上了茶就奉命关上房门守在门外,至于里面的人都商量了些什么就无从得知了。但是,小丫头还是从张妈妈送客时甜的掉渣的笑容中猜到了这件事必定能给张妈妈带来很多银子、很多很多的银子。
时间飞逝,七月初六这天的夕阳终于带着漫天的霞光落到大山后面去了。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至少张妈妈和许多即将参赛的姑娘们都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七月初七这天是轩辕国的花朝节,原本这天人们都会手持花束走上街头纪念他们的花朝娘娘,或是去娘娘庙求支签、上柱香,但是今天街上的人却少的出奇。一名初到吉安城的行脚商本来想乘着花朝节小挣一笔,见状不解的拦住了一位匆匆往城北走的路人,一打听才知道今天在城北的福王别院有一场盛大的花魁大赛。听完路人的话,行脚商也挑起自己的货担朝城北飞奔而去。
走到离别院还有两条街的地方,行脚商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满街都是巨大的横幅和精美的海报,横幅上写满了各种宣传标语,海报上请名家画着各位种子选手的画像和宣传语。行脚商不知道这些东西都叫什么名字,但是听了几位路人的闲谈之后他总算了解了个大概。等他好不容易挤到别院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挤不进去了,一打听才知道进入别院需要买票,现在只有站票,就这样的票一张也卖到了三百文。行脚商被买票的人挤出了外围,他一抬头院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告示,上面罗列了此次花魁大赛的章程。行脚商一看原来今天才是初赛,后面七月二十二还有复赛,复赛三天后才是决赛。到时候选出来的花魁不但能获得一千两的奖金还能获得一尊纯金的塑像。行脚商看着布告上金粉画就的纯金塑像,几乎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时候他只恨自己不是女人,无缘于这么一大笔横财,可是他也不想想这么盛大的赛事获胜有多难,能获胜的姑娘估计也不爱在乎这一千两银子和金塑像,真正让各家花楼的姑娘们对这个比赛趋之若鹜的是花魁这个响亮的名头,以及成为花魁之后能带来的巨大名人效应。
行脚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买票,因为这实在太贵了,三钱银子足够他挣两天了,要是生意不好恐怕三天也不一定能挣到。他把担子卸下来靠在墙边,开始向往来的人吆喝叫卖起来。虽然这个外地来的行脚商舍不得银子没买票,但是吉安城的老少爷们不嫌贵啊,他们在这半个月藏春阁铺天盖地的宣传中已经充分意识到这场比赛将有多精彩,所以虽然肉痛却还是纷纷挤上前去买票,生怕晚了一步就卖完了。
没一会后来的人就再也买不到票了,人们纷纷跟守门的说清,但他们发现不管怎么说情,就算是塞银子这些门卫也毫不松口,就是说票卖完了,不肯通融分毫。这样一来人们更加觉得错过这样一场比赛十分可惜,转而去打听有谁的票不想要了,愿意出高价购买。这时候有人传出消息说有人有票出售,甚至还有几张位置绝佳的坐票。不用说,这人就是当今的黄牛党了。其实这也是夕颜后来补给张妈妈的计划书里的一条挣钱绝技,这些黄牛党其实正是藏春阁的伙计。就连夕颜也被张妈妈赠送了一百张站票和几张座票,此时齐路正和易容成中年伙计的宁申在别院门口倒票。宁申被疯狂地人群挤得烦不胜烦,他没好气的地小声对齐路说:“你说吸烟这个女人是不是钻到钱眼里去了?这种小钱也不放过。”他根本不屑于做这样的事,他又不是齐路这小子对那个女人言听计从的,到这时候他也想不明白昨晚他是怎么答应夕颜的。他挥挥手对一名挤过来的胖子说:“烦死了,一两银子爱要不要。”齐路看到宁申的囧状,无声的扯出一抹微笑,这个宁申心里不一定怎么腹诽姐姐呢,可惜还不是被姐姐三言两语就挤兑的到这里来陪自己卖票。
没一会儿齐路手里的票就卖完了,他清点了一下,发现一百张站票一共卖出了一百二十两,而那三张坐票总共卖了五十两还多。清点完之后就连宁申都吓了一跳,原本三十多两就能买到的票经过夕颜这么一倒手竟然翻了六倍多,这个夕颜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样精灵古怪的点子她似乎分分钟就能想出好几个来。
宁申看着未在门前久久不散的人群,再看看别院院墙上贴着的巨幅解释比赛章程和规则的海报,之前对夕颜的那一丝小小怨气现在怎么也提不起来了。他现在是名动吉安城的金公子,可是自己这个金公子只是个空架子罢了,也许哪一天自己可以做到名副其实,到时候,把商场作为棋盘,把金子和财富作为棋子,那样的生活或许更加适合自己。本来对世事抱着一副无所谓心态的宁申不知怎的开始想对除了不归门之外的事认真起来。他从袖袋里抽出一把花鸟折扇刷的一下展开,摇了两摇一副骚包的样子对齐路说:“走着,咱们也该进去了。”齐路看着顶着一张平凡的伙计脸的宁申突然做出这种风流倜傥的做派,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可是他转念想到宁申今早可算是憋了一早的气,所以赶忙收敛了笑意,跟在宁申后面进了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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