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卫国,十年内战后
王城,冷宫
细雨萧萧,叶素锦站在湿润的青石阶上,她依恋平静却是笑看着前方。
前路,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叶素锦凝了凝眉,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漂亮呢。
待人走近,她颔首行礼,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李琏忱冷眼相看,道:“你为什么这么毒!”
叶素锦似乎对他的指责有了准备,她抬眸,笑得灿烂如花,道:“怎么?死了吗?”
看他的面色也不像是刚死了心爱之人的样子,她一袭浅绿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清雅面庞淡淡然笑:“真可惜呢,竟然没死。”
“叶素锦,朕早该杀了你这个蛇蝎女人!”
“现在杀也不迟的。”她依旧淡雅如初,曾就何时他们夫妻变成了这样,曾经的山盟海誓变成了现今的水火不相融。
“她就该死,连她肚子里的野种也该死!”叶素锦大概已是不想活,回忆当初种种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自己辛苦陪在他身边打下这江山,最后换来的却是一句,素锦,我要了其他女人。
他本登上帝位,后宫本就该充盈,她也并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可为什么偏偏在对她许下一生一世是双人后却又和她的妹妹在床上颠鸾倒凤。
“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朕的皇后!”男人已经怒红了双眼,她却依然在淡笑,像似在看一个傻瓜。
“你也不配做我的丈夫!”
话虽说到如此,可是他却没有更近一步的行动,甚至这次来他都没有带一个侍卫。
“你好好在这思过,知道错了在让人来禀告朕。”李琏忱转身就走,像很多时间一样将她留在原地。
叶素锦没有行礼送他,她却像上发疯一般追在他身后拉住他的袖口,却被他厌恶的甩开。
她受够了他这样的厌恶神色,她为什么就这么让他厌恶呢?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她真的比不上他宫中那个温柔人儿吗?
“李琏忱,我不许你走!不许走!”
她每次都是这样,强硬的想留下他,却次次都换来他更加厌恶的目光。
而她也忘记了,她万不该用这样的语气跟一国之君说话。
她终还是没有留下他,甚至连指间的温暖都没有留下。
冷宫班驳残破的妆台上,她换上一深纯白,生前一手血腥死后只求个干净,静如娇花映水,透着铜镜看见自己竟在痴痴的笑着。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她死,自己视为亲妹妹的也要她死,深爱的丈夫也要她死,曾经视若亲生的姨娘也想她死,她这一生到底有多失败。
脆弱的流下眼泪,又哭又笑的走到房梁下,白布早已挂上,她告诉自己,叶素锦,来世不要在卷进这是非中,做猪做狗也好过做个女人。
北卫312年,废后叶素锦自缢生亡,帝下昭厚葬。
八年后
擎云国,武帝,320年
“小姐,你怎么了?…”
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哭鼻子的小丫鬟,胖胖的身材,梳着两个小辫子。
“你是谁?…”
“小姐啊…你还活着!…”
小丫鬟眼中是又惊又喜,哭也忘记哭了,“小姐,你活了…”
什么?还活着?活了?
她是怎么了?她不是死了吗?她记得自己自缢后,就没有了任何的意识,只觉得身体轻轻的飘在空中,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沾着风沙躺在地上…怎么现在却在这里,她下床,在这大房间里似乎有些找不到方向,她想找什么,对,她想找一面镜子,“给我镜子!…”她朝着小丫鬟伸手,小丫鬟一楞,朝着她身后指去,“那里…小姐你怎么了,不认识小七了吗?…”
叶素锦向身后转去,进入眼帘的却是另外一副身体,样貌,一副比她以前那副更年轻,更美貌的身体,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喜袍。
“我是谁…”
“你是小姐啊…”
叶素锦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借尸还魂?太诡异了,她的魂是如何到了这里的…是不是上辈子过得太苦太累,这是上天在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这是哪里…”她低声喃喃道,“是哪里…”
“这里是宝府。”小丫鬟回道,怎么小姐昏迷后醒来就变得怪怪的,要不要在请大夫看看,可是答复说了小姐昨夜已经药石无效了。
叶素锦忽然摸着自己的心口,好疼,就像针扎一样,她缓缓靠向床边,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是那种大难不死后的心有余悸的笑容,“老天爷,谢谢你…”
她会珍惜以后的日子,不会在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这样作践自己了。
几日后,叶素锦终于清楚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擎云国宝家,叶素锦还在做李琏忱的王妃时就听过宝家的声名,当家人宝子仪人称宝爷,膝下两子,除去掌管擎云百万军队外,还任兵部尚书,长子宝尚天,户部尚书,长子宝文,次子宝武,二子宝凌天,吏部尚书兼任撒理寺卿,独女宝绚香,也就是她现在这个身份,宝绚香从小有心疾,就在她依附在她身体的前晚,宝绚香心疾发作,当时大夫都说了已药石无灵,她断气时还穿着马上要大婚的喜袍,这当然是那个长得像小笼包的小丫鬟告诉她的,原来她就要成亲了。
“小姐…”
小七那圆圆的身体让她一见就会想起香香的小笼包子,此时,她正靠在池边闭目,听到声音缓缓睁开,她想现在她应该尽快适应这个新的身体还有身份,以后不在是什么叶素锦了,她告诉自己,你是宝绚香,好好珍惜以后的日子吧。
“什么事…”
“三皇子府里的人来了…”小丫头说话吞吞吐吐的,宝绚香一急拉过她,“快说,吞吐什么…”
“哦…三皇子府里的人来说,要退婚…”
终于说完了,小丫鬟也好象如释重负一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宝绚香白她一眼,自己被退婚,你那副轻松样做什么。
结果那丫头说,“小姐不要嫁给那个三皇子…”
宝绚香凝眉看去,道:“你这丫头在说什么话,你家小姐我要被退婚了你还说这话…”
小丫头道:“三皇子对小姐一点都不好,小姐对三皇子好,可是他却对小姐不好…”她的语气不由的加重了不好两字,表情是对那个三皇子恨透了的。
“他怎么对你家小姐不好的…”她像是来了兴致,不是都要成亲了的吗,怎么到了小丫鬟嘴里就成了这副模样,虽然初听到要被退婚的消息,心里还有有点小小失落,又有点庆幸,毕竟现在她还不完全熟悉宝绚香这个身份,什么都不得出错,她也不可能就那样一活过来就与人成亲,不论那人是谁,她受不了,所以一提到要被退婚,还是暗喜了一把。
“小姐不记的了啊…”
“我生病了嘛…”她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小丫鬟点头,想着也是,自家小姐刚刚病了起来,自是不记得那些伤心事。
小丫头细细的将宝绚香与那个传闻中的三皇子的事告诉了她,大概意思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落花是宝绚香这个千金小姐,流水当然就是那个誉满京都,英俊倜傥的三皇子君涟钰了…
“小姐你都不知道那个三皇子对你多坏…那天你给他绣的荷包,他就那样给扔在了地上,还说小姐…”小七低下头,嘟起嘴,一副不敢说下去的样子。
“还说什么了…”
她此时兴趣正浓,当然不肯罢休,“快说…”
“那个三皇子说,说小姐不过是仗着老元帅,文也不能文,就连绣个荷包都能把鸳鸯绣成鸭子…”
“岂有此理!…”叶素锦愤怒了,这是该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小姑娘该说出的话吗…前生,她遍尝够了李琏忱的恶毒讥讽,如果这时在让她嫁给这样的人,她情愿再死…
“小姐,还有…”
“说!…”
越气她还就越想听,小七似乎也越说越起劲,“他还说,小姐刁蛮,任性…反正他还让小姐有他出现地方别出现在他面前…”
叶素锦惊奇了,自己,不,这个宝绚香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啊,不,是惟独不招这个三皇子待见吧…
书房之中,宝绚香坐在一旁,正坐之人白发白须,一身威严,朝着她笑起来却是一脸慈祥,这就是她的爷爷,宝子仪,京都朝上朝下人称宝爷的擎云第一元帅。
地上跪着的两只,是她的两亲表哥,自己亲大伯的两个亲儿,一个叫宝文,一个叫宝武术,宝家的文武双全。
“可知错?…”
“爷爷,我们知道错了…”
宝文率先服软,其实也想早点跪完认完错好上街,还有人等着他呢…
宝武一路跟随,“我也认错,爷爷我错了…”
“你们错哪了?…”
两人迷茫了,认错却不知错,是这两大少爷能做出的事,“不知道啊…爷爷说哪错了就哪错了…”
两人一惯招数,可往往结果都是该挨十鞭的最后可能会挨二十鞭,甚至更多。
“啪!”宝爷怒了,“是谁让你们在大街上将人陈太守的儿子朝粪坑里按的!”
宝文拍胸脯,“我可没有,是陈公子自己掉进去的,我去捞他,不信闻闻孙儿的手。”他挥起手,宝爷一掌将那双爪子拍下,“拿开!”
宝文悻悻的收回手,其实事实就是他确实把人给按粪坑里了,还用竹竿倒腾了两次,不让陈公子浮起来。
这时,宝武朝宝绚香挤了挤眉头,做出了口型‘装病’,叶素锦会意,立刻捂住自己的胸口,非常困难的朝着宝爷伸出手:“爷爷,疼…”
果然,宝爷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那难受的样子,立刻扔下鞭子朝她走来,见她是疼得真真的,叫人喊了大夫进府,而宝文宝武也因此逃过一劫。
闺房中,小七端了药进来,那丫头一进屋就开始罗嗦,她道:“小姐就是这样,每次大少爷和二少爷都让你帮他们逃过老爷的惩罚,看吧,现在,还害你躺在床上喝苦药。”
叶素锦看着那小胖纸,心里某处暖暖的,她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平时跟这宝小姐感情应该最深,不然这丫头也不敢就这样在这闺房里不副怨气的抱怨这家里的两位少爷。
这时小七的头上忽然挨了一记,“小丫头片子,抱怨小爷,看小爷不收拾你,将你卖给街尾卖猪的张三…”
宝文出现在了房里,小七被他的话吓得急急躲到床边,可怜西西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小七那圆圆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别吓她了…”叶素锦推了推身边的人,笑着对她说:“小七,你先出去…”
待小七战战兢兢的从宝文身边跑过时,宝文立刻换上另一副嘴脸,凑到了床边,从怀里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白布,“来,哥哥给你带的,知道你吃药没这东西就喝不下去。”
他打开白布包,里面是晶莹剔透,美味可口的蜜饯,他拈起一颗,掰开她的嘴丢了进去,“这可是哥哥从南城几个富家小姐手里抢来的,抢得哥是有血有泪。”
说着他还将自己的领子扯开,让她看了看他那脖子上的红痕。
结果招来了叶素锦的一记白眼。
说起来吧,他也是有心跑南城去买蜜饯的,甚至为这事连与君涟钰那厮在城北鄙视弓箭的事都爽了约,明日不知道又要被他如何嘲笑。
可是到了南城,进了那间她最爱的蜜饯店掌柜的却说卖完了还一指指向门外那几个小姑娘,说是最后一包也卖给她们了。
结果,英明神武英俊无双的宝大公子就当街抢了人家姑娘的一包蜜饯,可人家姑娘不依了,怎么就能大白天抢东西呢,就这样两方你来我往,在宝公子付出巨大损失后,终于将蜜饯收入了囊中。
当然他不会告诉她,他还将胭脂店里的胭脂都送给那几位姑娘做为补偿。
夜,清风拂得一地嫩草发出沙沙的声音,帐中的人却不如以往睡得得安然,手如枯枝般抓紧身下的丝被,身子就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嘴微张却说不出任何话来,梦中,一缕轻魂站在窗边,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窗内那个小小的人,他在读书,在习字,眉目清秀,字体娟秀,那是母亲教给他的字体。
曾经她是个慈母,只是多年随着他的父亲东征西战忽略了他,只到了这时,那缕轻魂想去触摸那快脱去稚气的脸时,才发现,一切都晚了,她已感受不到了孩子脸上的温热,她混身冰凉,而孩子也早已不看到她。
转身去拿那方砚台,从她身体穿过,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捏紧,然后慢慢的用力,直到心被捏成了碎片。
“愿儿。”
谁都听不着,只这一声承载了太多,太多。
生下愿儿的第二天,她就丢下襁褓中的孩子去了军营,愿儿到3岁时,他们没有见过一面,当她在他三岁生辰终于记起这么一个儿子的时间。
当她站在朱红大门前时,她的儿子与她面对而过,却只将她当成了身边与其他侍那边无异的人。
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娘亲,当他好奇的问着一边的嬷嬷,什么是娘亲。
叶素锦将头轻侧过一旁,哽咽着喉咙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后来呢,她记得,她的丈夫上了自己妹妹的床,而她却不知道,直到她的好妹妹将两人的关系告知了她,后来,直到她死。
她的魂在世间飘荡了八年,她陪在那个孩子身边,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学会骑马,看着他当着他那高傲的父亲面前舌战群臣,看着他有了自己心仪的女孩。
他的身体也越发衰弱下来,御医没了办法,李琏忱甚至砍了几个老庸医的头。
李琏忱求助了国师,国师说太子身边阴气太重,当那老狐狸将一双奸滑的鹰眼看向她时,叶素锦怕了,她怕在也不能以这种方式留在孩子身边,却是又恨自己的自私害得愿儿生病萧条下来。
李琏忱要他为愿儿驱走邪恶,那狐狸狡黠的双眸露出精光,他说:陛下,不会怪臣吗?
李琏忱冰冷凉薄的声音传进她耳中,他到:只要太子好。
是啊,只要太子好,便够。
李琏忱算你有点良心,如果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愿意离开。
当她在月色的牵引下飘至那片荷花林时,她乞求上天,带她走,就算魂飞魄散也好,她不能在留在这里。
可是,她问自己是否真的甘心,就算在看愿儿一眼,好不好。
在次到了太子的寝殿中,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世间最恶毒的两个人在对她的愿儿做什么,长长的毒针从愿儿的脖子后穿入,她拼了命的想去夺回愿儿,只是什么都是徒劳。
她被一道符咒重重的打了出去,然后身体就像是再次被分离了般的飘到了这里。
“小姐!小姐!”
是小七焦急的声音,当她被小七那双小胖手摇醒,也是她被那个噩梦惊醒的时候。
当她坐好,接过小七递来的湿帕,小七一边给她摆好早饭,一边还是语气担忧的道:“小姐又做噩梦,怎么成天老做噩梦,从小姐醒了之后就没见你睡安稳过。”
叶素锦不知如何回答,只笑道:“你是担心我呢,还是我扰着你了要不你搬去隔壁院子住吧。”小七在她房间隔壁有个小床,每晚她都在小床睡,方便照顾她,可看着那双大黑眼圈,她也于心不忍。
没想到这丫头急了,急着蹬脚,“小姐你是不是嫌小七了,小七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小七错了。”说着还掉下了眼泪。
叶素锦靠在床边,她也没什么力气去劝,这具身子弱,就是走快两步都会让她急喘不停,她忙招手,缓下语气说:“我哪是嫌你,是我自己不好,你快别哭,好了,扶我起来,我也饿了。”
小七扶起她,见她没说起刚才的提议,才安心起来,抹了眼泪给她乘了一碗白粥。
其实打心眼里,她喜欢这丫头,叶素锦前世阅人无数,却偏偏栽在了自己至亲的人手上,这一世,有些事与人让她不得不防,即使是在这宝府内,看似身体主人在这宝府是重点保护对象,宝爷疼着,两个哥哥宠着,但是心里还是清楚这个府门内时刻都是有危险的。
宝爷一生娶妻两门,大夫人在两个儿子幼时病逝,宝爷在阵中得知消息,伤心不已,皇帝念在宝爷一身功绩,特下旨厚葬了宝夫人,后又将两位宝少爷送往军营,宝爷就这样在军营中既当爹又当娘的抚养着两个儿子,直到后来儿子渐渐长大后,宝爷才动了在娶的心,毕竟那时他也早已不在为国征战,皇帝封了他个侯爷,也特令他留在京都身居要职,这时他才想这家里没个女人不行,所以后就娶了京都乾阳侯的妹妹—华阳郡主。
这华阳郡主不是善茬,从叶素锦依附宝绚香的身体醒来后,见过几次这个华阳郡主,她面上对叶素锦一口一个乖孙的叫着,可是从眼神里她能看出,那隐藏着的敌意与疏离,就像当初白姬翎看着她的眼神一样,那是一种能随时在你背后捅刀子的神情,就像是白姬翎带着笑意告诉她:乖女儿,是我让丫鬟在你娘参汤里下了药…所以你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呢…
华阳今年四十出头,十八岁嫁给了年近三十的宝爷,后她那一房又陆续的添了一个女儿和儿子,听下人说这些年这一双儿女可没在外和朝堂上给宝尚天,宝凌天使绊子。
2
“要不在让大夫开两副药。”华阳一脸焦色的看着宝爷,宝爷脸上则是更加的担忧,看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孙女,宝爷爱大夫人生的幺子,宠幺子的独女宝姑娘也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知道孙女钟情三皇子,做爷爷就胆在朝堂上向皇帝提亲于三皇子,要知道那三皇子是皇帝君子政的幺儿,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子,可是这皇帝君子政却是反的,对太子那叫一个严厉,对这个三皇子那是千般爱万般宠,朝堂之上自然就起了风,说是君子政有意废了太子立三皇子,在加上宝子仪当堂求亲,自然又多了些口舌。
这宝绚香也是在君涟钰那里更招人厌了,君涟钰本就是个遗子,母亲雪妃生下他不久就因为身体虚弱逝了,雪妃与君子政是从小的青梅竹马,只是白家雪小姐与镇关将军早有婚约,所以后来白家小姐远嫁边关,许多年后,镇关将军战死沙场,皇帝不理群臣议论与反对娶回了白家小姐,如不是皇后还在世,也不会只封个贵妃委屈她。
“爷爷,我不想在喝药了。”叶素锦蹙起眉,一副可怜样的看向宝爷,“大夫不是说我这病不仅要喝药调养也要适当的出去走走,不如句让我每天出门去到处走走,这样也好调换着心情,也比呆在屋里强些。”
宝爷脸上是担忧的,说出的话也是焦灼着的,宝凌天现在被皇帝外调到江南办事,这孩子的身体也不让他省心,在加上他是真的爱这个孙女,所以对她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所以他道:“好,明儿让管家跟你你出去走走。”
叶素锦一脸感激的看向宝爷,却也在抬眼间看见了华阳渐沉下的脸孔,她知道,宝爷对她的宠爱多少刺痛了她的眼。
对于能出府小七似乎比叶素锦更开心,后来管家简明来了,他是一位与宝爷差不多年纪的老人,但人也跟宝爷一样精神抖擞,一路安排地非常紧凑,先是让她去了郊外的草林中,还带上了一些点心,叶素锦觉得这管家不错,虽然站在她身边仍是一副阎王脸。
“小姐,天阴了,回了吧。”简明道。
叶素锦看着不远的地方小七正在给她摘树上的野果子,她朝着小七的方向喊了一嗓子,“红的那个。”
“知道了。”小七汗流浃背的应了一声,叶素锦觉得那遍山的红色果子真好看,小七说是野苹果,吃起来很香的,说着就爬上了树,说要给她摘两个尝尝。
“我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在家里承蒙着你们的照顾了。”叶素锦本就是八面玲珑的人,不然也不会用了十年便将李琏忱辅佐上了那个位置,现在她身份变了,自然也是要玲珑起来的。
她知道宝家虽是宝爷说了算,宝爷对宝绚香也是疼爱有加,可是府中对她敌视的人也不少。
简明站在一旁,道:“小姐有老爷疼着,自是不用操心什么的。”
他好象明了她的话,说出来的安慰话更像是一位冷眼旁观的智者。
叶素锦笑道:“我这身子,也是麻烦了老管家这般照顾着。”当然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简明面色平静,他道:“小姐折煞奴才了。”
叶素锦浅笑嫣然,不在说话,小七这时跑来,她接过野果子,咬上一口,说道:“味道不错,将这些带些回去给爷爷尝尝。”
叶素锦觉得自己现在该想想,宝绚香跟那个什么三皇子的事了。
马车里,叶素锦想可很多,她甚至想起了今后她做为宝绚香该是怎么活的,可是一个坚定的念头也在心里萌发,渐渐成长为一枝小芽,她任意的让那小芽在心里滋生,那就是报仇,借着她在这里的一切都要向远在万里的仇人报复,为她的愿儿,也是为自己,她承认自己从不是什么好人,她就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3
府,夜
“小姐,吃饭了。”小七端着饭才进了来,她道:“老爷特意吩咐奴婢要看着小姐把饭菜吃光。”
叶素锦笑道:“如果不吃完呢?”
“老爷说如果小姐不吃完,他就会亲自来看着小姐吃完。”小七老实回答。
烛火下的叶素锦脸色平静,纤指轻轻划过烛台上精美的纹路,缓缓的闭上眼,前世一切似乎更清晰的呈现在紧闭的双眼之下,在那里,有战场厮杀,有儿女情长,也有哀怨缠绵,更少不了怨恨。
“小姐想什么呢,都出神了。”小七一边收拾床榻,一边好奇问道,叶素锦睁开眼睛,眼神轻柔,轻笑骂道:“多事。”
小七吐了吐舌头,叶素锦道:“可知爷爷如何处理了我与三皇子之间的事。”
小七想了想,道:“皇帝陛下不同意退婚,老爷说的。”
叶素锦点头,道:“你可见过这个三皇子。”
小七更加好奇的道:“小姐每天都去找他的,怎么问起这个问题了。”
“是么?”叶素锦语气自然,手缓缓从烛台上收回,她渐渐想起这些日子来的一些听闻,都说这三皇子俊美,但又绝非仅有漂亮的脸蛋,他从小习武,善于骑射,实在是英武异常,令人痴迷而不能自拔。
这京都之人简直就将此人当了仙童下凡,叶素锦看着镜子中的人,形色衰败就如一朵开盛后即将败落下去娇花,她叹了一声,怪只怪这具身子实在衰弱。
“小姐在想什么。”小七上前,叶素锦收思绪,宽了衣上了床,却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对要出去的小七道:“明儿给我请个大夫进府吧。”
心疾之症,她知道就算医也是不能断根的,但是却可以靠药将身体渐渐养起来。
同夜,涟王府
夜晚的花园之中,花开得更加妖艳,锦蔟花团下男子稳稳的靠在树下,修长的手指把握着一个玉杯,神色漠然的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一行行珠泪打落在筝弦上,“皇上姨父还是要你娶那个野丫头吗,表哥。”
君涟钰沉默不语。
“我讨厌死那个死丫头了。”傅涟漪愤然道,看向君涟钰,见他仍是一脸平静的品啄着杯中酒,不由的更气,她与君涟钰也是青梅竹马,为什么那死丫头可以做涟钰表哥的正妃,而她却只能在这里哭。
“表哥!”她不由的大声的吼道,君涟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如春风般的笑着走向她,很是宠爱的伸出手在她头上抚着,轻声道:“气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正妃的称号罢了。”
傅涟漪仍是不依,道:“我不做妾。”
君涟钰大笑开来,他道:“妾也没你的份。”
虽是笑着说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表哥?”傅涟漪完全不懂了,直到君涟钰在与宝绚香成亲前三天,他连娶十二位妾室,个个都比叶素锦早进门,傅涟漪看见宝绚香时才笑得那么嘲讽,笑容近乎刻薄的嘲笑着她。
她的手抚过胭脂盒,不瞧一眼掌柜一脸献媚,只盯着脸色不太好的宝绚香瞧。
小七就像是一只保护小鸡的鸡妈妈一样护在叶素锦身边,叶素锦一脸坦然的站了起来,君涟钰在他们完婚前的三天,连娶十二个妾室,震动京都梁城,她自然也是有耳闻的,而面对这个陌生的女人,当小七的一句提醒说,这是与小姐一直作对的女人时,叶素锦就猜到了,这大概就是那个小七常常告诉她的,小姐的情敌啊。
“宝绚香,你活该。”傅涟漪嘴角的嘲笑更甚,盯着叶素锦的双眼就像是淬了毒液般,叶素锦不寒而立,却也不露怯,她知道面前这女人是谁,从走进胭脂店小七就告诉了她,她是傅涟漪,君涟钰的另一个青梅竹马,从小就跟宝绚香对立,这次本该是她嫁进涟王府的,可没想到宝爷先一步向皇上提了亲,加上宝爷在朝中的地位,皇帝自然是乐意的。
叶素锦浅浅一笑,语气是轻松的,似乎并不与她有关,她道:“活该我做涟王妃吗?”
一句话让傅涟漪的脸变了颜色,一会青一会白的,连小七都连连称奇,叶素锦拉着小七走出胭脂店,小七非常的激动,她道:“小姐,你好厉害,你都没看到她那张脸。”
“是么。”叶素锦却没有一点喜色,她真的不大喜欢这样的事,如果不是为了报仇,她想,她是不愿意参伙进这种事里的,还不如逃出去,找个地方快活的生活下去。
小七告诉她,以前都是傅涟漪欺负她呢,“小姐从来就没赢过她,不仅她欺负你,三皇子还偏偏袒着她一起欺负小姐呢。”
叶素锦一笑,拍着小七的小脑袋,道:“以后都不会了。”
宝绚香从小就喜欢着君涟钰,可惜的是多数时候都是热脸帖人家的冷啥,叶素锦听着小七讲着以前宝绚香与君涟钰的一些事,她不由的在心里感叹一句,这个宝小姐该是有多喜欢这个冷若冰霜的君涟钰啊。
小七道,曾经宝绚香拖着病重的身体在雪地里站了几个时辰就为了见一面在军营中的君涟钰,可惜的是人家出来见了,可最后竟连个笑脸都没有,一出口就教训宝绚香来做什么,害他这么晚还跑出营。
这宝绚香也傻,笑着说:“下雪了,怕你冷着,给你送床蚕被来。”
叶素锦上床歇下,小七还有话说,叶素锦挥手,“别说了,你家小姐那时真傻。”
“是啊。”小七一副满肚怨气的样子,“小姐你可不是傻的。”
叶素锦窝进被中,挥手道:“好了,以后都不会在傻了。”
她是叶素锦,万做不出宝绚香那样的傻事来,所以以后那个什么君涟钰也不会在享受到宝绚香无私毫无怨言的爱了,只不过,她还是会嫁给他的。
清晨起床时,宝爷屋里的人就来请叶素锦进东院宝彩轩,元帅府分东西两院,东院是以前宝爷与第一位夫人所居住,大夫人的两个孩子及其现在宝文宝武居住,宝绚香的闺房也在东院,西院住着华阳及她的一房人,两房人平静而泾渭分明的居住在元帅府中。
叶素锦穿戴整齐后,小七跟在身后,她缓步朝着东院而去,花廊外,樱花已经开了,伴着微风轻拂而下,她握捏住那片轻薄,她记得自己也是在一个落樱缤纷的季节生下了愿儿,樱花飘落代表着失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清楚的记得,她也是这样的季节失去了愿儿。
“小姐,怎么不走了。”小七一头撞在她身后,叶素锦平静的表情下纹丝不动,将手掌中的花瓣吹落,朝着身后的人道:“走吧,人该等急了。”
宝彩轩书房,叶素锦一进去就见着一位面色油滑的人朝着她一笑,那笑带着谄媚,叶素锦如果没猜错,这一身打扮绝对是宫里出来的。
而这位扬着阴笑的人是一位公公。
果然,宝爷朝她招手,慈爱着道:“香儿,来,给凌公公请安。”
叶素锦依言行礼,“绚香给凌公公请安。”
“好,好,不必多礼,老奴这次来是给宝爷和宝小姐道喜的。”那人从袖中抽出一道圣旨,屋内所有人都跪下接旨,华阳跪下时竟扫了她一眼,叶素锦默默低头,完全装做了没有看见。
只宝文跪下,在她身旁很小心低声道:“香儿,你是我妹妹,我不会害你,你可想好了。”
叶素锦看向他,浅淡一笑,她还记得那日他遭罚后到她房里送蜜饯时对她说的话。
他道:“香儿,你明明是知道涟钰那人,他不喜欢你的,你怎么就非他不可了。”
他说的时候,满脸忧虑与担心,叶素锦只怅然一笑,她道:“说不定成婚以后就喜欢上了呢。”
“天真!”宝文斥道。
叶素锦面色平和的看着他半晌,道:“哥哥,我该是喜欢他多年了吧。”
宝文点头,叶素锦继续道:“好与不好,待嫁了之后我们走着瞧。”
那时她便已打定了主意,她必须靠着君涟钰去完成复仇,从来她都是知道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凡下了决心要做的,她也不会放弃,这便是叶素锦。
“你该记得我说过的话。”叶素锦低声笑道,“还记得吗?”
宝文眉头皱起,点头,可是脸上仍是担忧,他与君涟钰交好,君涟钰待他如手足,他们也是从小便在一起,外加宝绚香一个小尾巴,他们本是对她很好的,全都将她当妹妹宠着,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丫头竟喜欢上了君涟钰,可君涟钰却是不喜欢她的,后来加上她死缠烂打的纠缠着,君涟钰自然是与他疏远了些,对宝绚香也是厌恶了起来,这京都他们的圈子本就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君涟钰对她也是能避就避,实在躲不了了,态度也是极其冷淡的,有时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凌公公念完圣旨,宝爷命人送来了一盘金锭,笑着让凌公公收下。
“老奴谢过老元帅了。”
“哪里的话,还亏了公公在陛下面前美言我家香儿。”
“哪里的话,宝小姐本就生来富贵命,这三皇妃之位非她莫属。”凌公公笑着,又低头在宝爷耳边补话道:“陛下是极其看重三皇子的。”说着,还非常神秘的在宝爷面前做一个手掌朝上的动作,待人都抬起头时,也收了话,收了手。
叶素锦心里明了宝爷与凌公公那样高深莫测的神情是什么意思,这样的神色在她还是肃王妃时看得太多,这种神色下的龌龊权利交易她见得太多,也做得太多。
凌公公走了,宝爷将人叫退下去,书房内就只留下她一人。
宝爷道:“‘香儿,你可想好了?”
叶素锦点头,平静道:“爷爷知道的,我是一直喜欢三皇子的。”她在心里冷冷笑着。
宝爷点头,随后将她的手拉起,让叶素锦坐在自己身边,语重心长的道:“香儿,宝家从你曾祖父开始就一直位极人臣。”
“爷爷想说什么。”叶素锦敏锐的捕捉到了宝爷眼中的异样,她放低声音,似忆起了当初她嫁给李琏忱时,叶习凛也是这样看似语重心长的劝说她,下句无非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帝家的‘经’最难念。
“皇家非我元帅府,香儿你可想好了。”看吧,果然是这样,她也看得出这时人的表情都是最真实的,话也是真诚的。
可是最后还不是一样让她坐上花轿,成为家族踏上颠峰的垫石了。
叶素锦道:“爷爷,给我点信心,也给我未来夫婿一些信心。,”她笑得和煦如暖阳,心里却想着,叶素锦你呀,依然没改掉这说谎不脸红的毛病。
宝爷点头,也不在说什么,看了她一眼,起身起来,开始坐在桌案旁写起什么来,他道:“婚礼在下月初举行,我得给你父亲去一封信,通知他尽快赶回来。”
“好。”
叶素锦差点忘了宝绚香还有一个父亲呢,哦,还有一个母亲。
婚典前三天,君涟钰在尚未娶进宝绚香的情况下,连夜迎进十二房姬妾,完全没有顾及到宝家的脸面,宝爷当天在书房大发雷霆。小七哭哭啼啼的跑进叶素锦的闺房告诉她,叶素锦只笑笑,将穿在身上的喜袍脱了下来,道:“他是王爷,府中有姬妾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谁家王爷府里没有几房姬妾。”她想了想,继续道:“只是他娶得多了些罢了,难免惹人口舌。”
小七被她这淡定的话气得直哆嗦,她朝着叶素锦喊道:“小姐!你怎么这样,他是你未来的夫婿,还没成亲就这么来羞辱你,你还笑得出来。”
叶素锦弯唇浅笑道:“有何不可,反正以后进了王府也是这样的,何不笑着走进去,免得遭人笑柄。”其实心里她也在笑,前世她也是这样斗着李琏忱身边的女人,这世还不是一样,她叹,叶素锦啊,你这是怎么了,任重而道远啊,这一下就是十二个女人,你得如何去斗呢。
“好了。”她将喜袍交给那小丫头,道:“拿去给裁缝改改,腰身宽了些,改窄些吧。”
小七接过喜袍,三步一回头的看着她,似还有话说,叶素锦笑着朝她摆手,道:“别多想了,要嫁的是我,以后的好与坏我是知道的。”小七觉得自家小姐好象变了,变得有些让她不认识了,以前的小姐哪有这么淡然的笑说着那个三皇子的风流史,以前听了准是暴跳如雷的跑去找三皇子撒泼耍赖的,现在的宝绚香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三皇子了。”小七还是大着胆子挺下脚步问了一句。
叶素锦坐在贵妃榻上,看着她那双大眼睛,随后便是露齿一笑,心想这小丫头真有意思,她道:“都喜欢了这么久哪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小七点了点头,道:“哦,那小姐真的不介意吗?”
“多事。”叶素锦笑骂道:“男人本就三心二意,我能有什么办法。”语气轻松简单,可谁知道,她曾经也幻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谁又能给她呢?不在是那样的痴心人了,所以换做是谁自然也是不在关心了,君涟钰么?呵呵,管他是谁呢,只要不是太草包就好,她管他娶什么人,娶多少,无所谓的。
相安无事直到大婚当日锣鼓喧天,擎云国最受皇帝宠爱的三皇子君涟钰亲自前往元帅府迎娶当朝一品元帅的独孙女,宝家一时可谓是风光无限,帝特下旨大赦天下。
大红锦帐,红木大床上,新娘安静的坐在床沿边,手捏着锦袍的一角,看似紧张,“王妃莫怕。”一旁喜娘笑着劝说,“今儿是个大喜的日子。”
叶素锦哪是紧张,她是饿了啊,闻着那透进喜帕下的香味,她知道桌上定是摆放着诱人的糕点,从一大清早起来就没休息过也没吃过一口东西,现在她可是饿得前胸帖后背。
“能吃点东西吗?”
“不行的,那东西等会要等着王爷来喂你。”
叶素锦好奇一问,“还有这规矩…你去将我的丫鬟叫来吧。”
只听脚步渐远,却也听见了喜娘的抱怨声,架子真大。
叶素锦是明白这王府大院中的深浅,王府中人多嘴杂,各房各院都以自己房院为中心,这喜娘怕是在她这正室面前讨不到喜自然是抱怨了起来,但是叶素锦也知道现在就连一个喜娘都敢在她这个王妃面前抱怨她,这往后的日子恐怕是不会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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