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山一大早酒醒了就心情不佳，嗔怪沈澜昨夜一个人偷偷去审了曹金宝，没带着他。
“我哪是‘偷偷’？我明明带了石强。”沈澜一边小口喝着粳米粥，一边咬了口杜娘子新炸出来的油条，唉，香酥可口。沈澜对油炸碳水真是爱到骨子里了。
麦冬亲手为齐玉山也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笑道：“齐先生昨天自己酒喝多了，一醉不醒，还反怪起小姐来了。小姐还没责怪您误事呢。”
她们两个是一伙儿的，齐玉山不买麦冬的账，“你这丫头没资格说我，你昨天一身男装，被村里一个姑娘看上，喝了人家一碗酒，不也醉了过去？！”
麦冬被他怼了个大红脸，当下向沈澜求救，“小姐，您看这人！”
沈澜吃得正香，被麦冬轻轻摇晃，手里端着的粥差点撒出来，忙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笑道：“莫急莫急！你年轻貌美，一身男装也有人爱慕，这是好事。等咱们办完正事，你小姐好好给你物色一个！”
“哎呀，小姐，谁跟你说这个了！”麦冬臊了一个大红脸。
齐玉山看见麦冬被沈澜糗了个大红脸，心情这才多云转晴，不情不愿地端起了饭碗。刚扒了一口，又问道：“石强呢？”
沈澜又掰了半个糖糕，“哦，他先吃过了。我让他先去庄园里找曹金宝的账本，我今天要对账。”
齐玉山快要自闭了，他不过是昨夜醉了酒，就仿佛错过了一个世纪。他之前的这些年一直是这么放荡不羁地过下来的，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跟了这个小主子才两天，就感觉稍有疏漏，就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齐玉山有点忐忑，忙大口吃着早饭，以掩饰心中的不安。
齐玉山一碗粥刚喝完，石强就将一摞账本搁在了餐桌正当中。
沈澜用眼瞄了瞄那摞账本的厚度，不禁开口责怪了石强两句，“石强你也太没眼色了，没看到齐先生早饭还没用完么，你就给他安排这么多工作？！这些账本，半天时间哪看得完啊？怎么也得一整天啊！……”
石强颔首退到一旁，抿嘴想笑又不敢笑。
“什……什么？”齐玉山以为自己听错了，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这都是我的工作？？？我一个人？”
“对啊！”沈澜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无辜的说道：“我们昨晚连夜审了那个曹金宝，今天查账的事怎么也该轮到齐先生了。”
“就……就我一个人？”齐玉山看着面前半尺高的账本，“我一个人要看到猴年马月。不如二小姐跟在下一起分担分担？！”
齐玉山语气软和下来。沈澜面带微笑，“我今天计划将齐先生留在梅庄查账，我带石强和麦冬两人去青浦海棠坞看看。”
青浦的海棠坞是落在刘氏手里的另外一个庄子，情况暂时不明，需要看看情况。
“青浦离此地坐马车要一天时间。”齐玉山不甘心。
沈澜挑眉，等他的后话。
“你们一来一回路上就要花费两天时间。我这里的账本一天看完，剩下的时间只能在此干等着。不如你们留下等上一天。我查完账，咱们一起去如何？”齐玉山看石强站在沈澜身后，对沈澜一脸死忠的模样，蛮牛一样很难说通，又转头望向一脸为难的沈澜。
“二小姐，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齐玉山开始表达立场，“您总不能偏心，将露脸的机会都留给这个傻大个儿！”
沈澜不赞同地道：“这可不是我偏心，是石强眼里时刻装着正事。人家昨晚也喝了酒，既没耽误跟乡亲们联络感情，也没耽误审曹金宝。这不一大早就赶着把账本都替我事先准备好了。你说这样的好员工，哪个老板不喜欢？！”
齐玉山算是听出来了，沈澜这是在为喝酒误事而敲打他。
他自从离了沈鸿远，这些年在棋盘巷里散漫惯了，终日以酒为伴，醉生梦死，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追随沈鸿远那个眼里有光，生活有希望的年轻人了。重新出山，也不过是为了买沈鸿远一个面子罢了。没想到这短短的两日，就被眼前这个小姑娘办事效率碾压得渣渣都不剩。
齐玉山明白沈澜的意思，若是再掉队，她恐怕很难容下他了，哪怕他是她父亲亲自举荐的人也不行。
齐玉山正色道：“二小姐放心，这些账本我今日必定查明白，给您一个交待。”
沈澜这才慢悠悠从椅子上起身，“如此甚好。那我在梅庄上再盘桓一日，等齐先生的结果。”
沈澜说罢，便朝外面走去，石强、麦冬忙跟了上去。
齐玉山汗颜，刚刚十七岁的小姑娘，这旁敲侧击，雷厉风行的手腕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从此往后跟她共事，可不敢再马虎一丁点儿。
齐玉山忙又胡乱的塞了几口早餐，抱着那一摞账本干正事去了，也不再敢过问沈澜此时去了哪里，有何计划。
离了刚才的院子，沈澜打算找杜庄头了解一下现在庄子里各类品种梅树的种植面积和所出产货品的数量，还有梅林日常管理养护需要的人手分配等问题。
麦冬悄声笑道：“小姐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将齐先生治得哑口无言。”
沈澜无奈地笑道：“当年我父亲萧然尘外，难免也影响到了他，以至于他颓唐了这些年。虽然他有些本事，若还是像之前那样散漫，不将正事放在心上，我也不敢用他，否则只会误事。但愿他从此知道收敛，那倒也罢了。”
麦冬默然。她家小姐越来越有主见，办事也越来越稳妥。这短短一个月内变化之大，让她不禁心中暗暗吃惊。
“东家！”石强难得开口说话，“曹金宝还关在柴房里。”
言外之意，就是差不多了，该给他松松绑了。
沈澜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于是吩咐石强，“你去看看，给他拿些食水过去，别将人绑坏了。另外，他的家人还有那些手下没找过来吗？”
石强摇头，“我昨日是直接从庄园里把他绑来的。他那时自己在屋子里，刚换洗干净，还擦了什么，香喷喷的。”
“你是说，就算他家人和手下找不到他，也只以为他自己出门去了？”
石强点点头。
行吧……那就继续关着吧。账没查清楚之前，免得他在外面乱搞小动作。
“不过……属下今早天没亮去庄园里寻账本的时候，总感觉那院子还有其他人在暗处监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