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已在指尖彻底消散。
林深只感到淡漠，不，或者说，是寂寞更好一点吧。
由‘黑种’，不，或者说他‘曾经残躯’攫取的力量，此刻正一点一点汇入身心，膨胀开来。
上个世界，他曾化身腐败之王，用身体溶解过一个世界。
濒死前，为保世界的纯净性，将全部尸骸爆破，散向宇宙各处。
只是不曾想，居然在这里偶遇。
手指蜷缩，黑种被握在手中。
却意外的，没有给林深多大助佑。
这也是当然的了。
“无敌的……第一步么？”
“姑且算是达成了。”
他轻声道，然后，向后仰倒，朝溪水中坠去。
切实抵达时，却是在一条河流里。
天空不再有明光，仅存暗沉的天幕。
这是大陆的另一边，日光无法照耀之所在。
‘蛮荒深谷’。
兽人族曾经的祖地，或者说……
‘初代始祖’，苟延残喘的地方。
“吱！吱！”
林深降临的同时，无数飞鸟疯狂上升，在空中盘旋。
夜幕里，形成黑色王冠的形状。
“……”
太古洪荒的深处，这片苍天之下的‘某地’，似也传来沉沉的喘息声。
林深就走在河流之上，一步一步向前。
然后俯下身，用手触摸草地。
低语道：
“——‘黑手’。”
万物的灵韵，刹那从指间传来。
可以感觉到地面在颤抖，与地面紧贴的生灵，寄存在泥土与植物之中活物的战栗。
匍匐，无用，阻挡不了你们的死亡。
献祭，自杀，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但即便这样……
虚无中，一只大手探向待宰羔羊似的一抓。
嘶嘶嘶——
大地霎时腾起青烟。
河流干枯，绿意变为焦黄色，草木迅速枯萎死亡。
蝉只用两秒便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即便是被誉为森林之王的老虎，也才两阵哀嚎便化成白骨。
这就是林深将‘吞噬’‘破碎’与‘空间’三种奥能，联合后锻造的力量。
‘黑手’。
一切生机都会在蔓延中消亡。
哪怕空气中微量的修炼元素，在这力量的压迫下，也会迅速消迩、蒸干，直至与前世的人间无异。
这种情况以往不会发生。
且就算发生了，也干涉不了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
但对修炼者而言，却是再难自治的毒药。
——尤其是正处于‘突破’阶段的修炼者。
“吼！”
“谁敢惊扰我的沉眠？”
不出所料，才一会，便怒火凌空。
充满七彩血色的虚影升上天空，暗藏来自蛮荒的寒意。
这就是大陆的第一位神灵境强者……‘初代始祖’么？
林深抬头向上，嘴角不禁有了一抹弧度。
——接近千万年的积累，被一朝打破的滋味如何啊？
面前的怒火，已说明一切。
在最初的‘超前模拟’里，林深看到的那场大难，倒也并非完全是天灾。
谁又能想到，大陆最负盛名的两位强者，‘初代始祖’与‘天帝’，其实并没有在应有的记载里死亡，而是苟延残喘到了现在呢？
神灵境强者的手腕，太过惊人，以至于到了就算是同境界的陈老，也会被完全蒙蔽的地步。
何谓‘神灵’？
那与史诗境，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生灵。
如果说史诗境强者，还是钟尽造化之妙，运用天地之力，在有限度的空间内达到‘最强’的话。
神灵境强者，就是超越了这天地的束缚，孕育出一丝独属于自己的力量。
虽然相较浩瀚的天地意蕴而言，太过渺小，却毕竟是‘宇宙独属于你的力量’。
这分力量，来自一个人宿命的温养，无关乎天地苍生。
或不如说，就是以你自己为‘苍生’，凝聚出来的，绝对不会背叛你的力量！
这种说辞，即便放到宇宙星空里，都会被很多人视为可笑。
毕竟，‘力量会背叛自己’？这是怎样的笑谈！
这就好像是说，你的惯用手会突然甩起来，给自己一个巴掌一样。
‘习惯’被轰然颠覆，这对于一个常人来说，是无法忍受，也认为不可能发生的。
——可如果发生了呢？
发生，即意味一生的习惯和信仰被颠覆，适应不来的人，转瞬就会跌入深渊。
被自己信赖的东西背叛，就是这么一类事情。
虽然坊间依旧将之视为不可能，但很多人都明白，这只是一种不愿直视的侥幸心理而已。
那些星空中最顶尖的强者，早就洗去了半生铅华，将能量转换为这种独属于自己的精纯元素。
而如今……
初代始祖，就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千万年前，他孤坐世间的绝巅。
虽然再也找不到敌手，但那淡淡寂寞之余，也有一丝恐惧与不安。
——到此为止了吗？
——神灵境，就真的是修道的尽头？
不甘心，实在不甘心。
这就好比以为自己有无限年华的年轻人，忽然在某个夜晚，也会想到自己终究会死一样。
化为这宇宙中茫茫灰尘，哪怕做下诸多后手，也不能保证真的存在‘转生’。
那种恐惧，对于已经无敌世间的人来说，就是最绝望的毒药。
因为一旦确认到这个事实，他们就会明白，冥冥之中，依旧有某种东西悬挂在自己之上，操持那虚无的‘命运’。
所以……
“打破这命运的镣铐，真正求得长生，就是前往下一境界的道路！”
初代始祖目若繁星，毫不犹豫地打破了自己的全身经脉。
他要求属下对外宣称，自己已经死亡，暗地里却在进行着神秘的突破。
那些最初追随他的同伴，都是极尽忠诚之人，直至死，也没有泄露过始祖的遗命。
以至于，久而久之，初代始祖的死，成为了毋庸置疑的事实。
祂以无上法力遮蔽了天机，加之早已褪去了旧骸，哪怕是后来的二代始祖，也无法发现其气息。
至多，也只是寻到那蜕下的残皮，悼念一番吧。
春去秋来，无尽时光过去。
兽人里的始祖换了又换，加之可能是初代始祖为寻突破，夺尽了一族的气运，再也难出惊世骇俗的强者。
就在这情境中，天帝出世！
挥手即斩落末代始祖的头颅，无敌世间！
（今天前半段很不顺，身体感觉很不舒服，但一会后写后面一小段，就觉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