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轻轻一笑，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蹲在了老师傅身边，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年漠北一战，真正立下头功的人，并不是张天虎，而是江道凌。”
“嗯？”
老师傅愕然，随即转过头，上下打量张天两眼，满面疑惑的开口，“江道凌是谁？”
张天拎起一块石板，吹净上面的石屑灰尘，坐在上面单手拖着下巴，认认真真的说了起来，“和张天虎同批组建铁梨花，因年长张天虎几岁，在兄弟六人中，排在第二位。说起来，他也是江都本土人氏。只不过，当年他战死在了龙牙山脚下。”
龙牙山，就是漠北边关的第一道防线。
老师傅闻言脸色更加错愕！
他十分意外张天这番令人费解的话。
似乎，这个突然找到这里，要刻座碑的年轻人，似乎意有所指？
只是，铁梨花对于全世界来说都是神秘的存在，他一个小年轻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老师傅深吸了几口烟，转眼看了看身侧的收音机，随即有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张天。显然一副，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的样子。
转而，更加好奇，试探着问道，“听你这话，你也当过兵？还知道张天虎他们？”
所谓‘知道’，意思在于，时常跟他们走在一起。
既然这位小年轻了解这等内幕，定然是有所依据，故此一问，也并不稀奇。
张天罕见露出一副嘿嘿的笑容，点头，“那是当然！”
瞧此模样，老师傅本想递支烟给张天，但一看见自己烟盒内那灌满石灰的样子，只能作势收回了手。
也是看破了老师傅的尴尬，张天主动开口，“我这有。”
老师傅点点头，再次看了一眼身侧的收音机，显然还是不信的神色，问了一句，“你说的江...那人，真的那么厉害？”
张天点头，笑而不语！
老师傅再问，“既然这个人比张天虎还厉害，那怎么从没听谁说过呢？”
“就算死了，他也不能默默无闻啊？”
说到这里，老师傅眸子闪现，看待张天的目光，多了一丝质疑，他总感觉，张天在杜撰莫须有的故事，逗他老家伙玩。
张天恍然间，无端失神！
当年那场漠北之战，本不该与他有关，与铁梨花有关。仅是因为他的一念，让无数人，葬身在了漠北。
那一年，他亏欠太多人！
其中亏欠最大，当属二哥，江道凌！
江家在江都本土，并非大门大户。好不容易有机会组建铁梨花，而且还是专干除恶扬善的事，所以江道凌一心想要借此机会扬名立万，然后把江家的枝叶，逐渐散开。以此光宗耀祖！
但谁曾想，连名声还没扬出去，年仅三十岁，身手并不弱于自己的二哥，便惨死关外。
“呵呵，我说小哥们，你要是打着跟我师傅瞎吹的念头，那我劝你还是换个人吧。”
“我师父，最喜欢听评书了，这梨花传更是听了不知多少次。你在他面前掰扯张天虎，这不是关老爷门前耍大刀，没事找削嘛？”
老师傅怕自己这吃饭的手艺失传，从而收了几名徒弟。此刻三位年岁看起来三十四五左右的徒弟，也是中途休息，坐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
只不过，听这小兄弟的意思，理应被割地封王的，并不是张天虎？而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什么江道凌？
转而看见师父反问回去，这小兄弟又低头沉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三人相继撇撇嘴，满脸的玩味笑容。
而实际上，并非三人所想那样。
张天之所以如此情绪低沉，不过是想起了兄弟六人曾经的点滴。
二哥江道凌惨死关外，大哥唐风，埋骨他乡，那一年，他仅有二十五岁。
剩下四人，要说最风光的，定然是他张天无疑。
还活着的两人，一个是他们六兄弟之中，排在第四位的四弟，李成义。
一个是老五，龙啸。
四弟李成义已经多年不曾联系，当初作为所有人最看好的好苗子，因受不了海外常年动乱，动辄死人死一大片的惨烈画面，最终选择退出铁梨花。
今时今日，与张天而言，即便有机会见着面，也是形同陌路。
至于老五龙啸……
张天猛的捏紧了拳头，本就光芒闪动的双眼，此刻微微眯起，一股莫大的杀气陡然迸发。
如果没有这个人卖友求荣，老六林默就不会惨死在国都！
“小六子因无意得罪国都张家的某个女人，龙啸为平息事端，同时讨得这位贵女的青睐与欢心，不惜出卖小六子。”
“最后啊，龙啸留守国都，再未踏足海外之地半步。”
小六子，才刚刚过完二十岁的生日。别看张天没大他几岁，但是在张天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孩子。
不过是因为铁梨花的生活太过苦闷，想跟着回到国内处理一些琐事的龙啸见见世面。
好好耍几天…
可是啊，没想到这一去竟然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老五心虚，从此留守国都，留守圣朝。
并且，借用张家在国都的影响力，硬生生压下了老六身死之事。而且，有消息传出，他已经打算入赘张家，成为张家的乘龙快婿。
龙啸此刻定然志得意满，或许时常回想起老六的死，也会莫名叹气。但更多的，绝对是满足感！
毕竟，用一条人命就能换来如此天大的荣华富贵，无疑是最划算的。
只不过，恐怕他这辈子也想不到吧，当年六兄弟中，最不被人看好的老三，如今会摇身一变，成了当代的梨花令主。
而且，恐怕他龙啸更加不会想到的是，张天的本族，其实就是国都张家。
“我欠我二哥的功名，有一天我会还给他。”张天回过神，一本正经的向老师傅竖起大拇指，“他才是国家，乃至江都的骄傲！”
“这……”
老师傅陡然瞪眼。
一旁三位抱着看笑话姿态的徒弟，此刻也是被张天的话，弄的莫名其妙愣在原地。
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你编故事编的自己都信以为真啦？”
“怎么听你的意思，难不成这还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