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安疼得捂住头：“谁呀？！”
“我。”
厢中的阿烛出声。
仆从上前揽了帘子起来，露出女官的半张脸。
神色淡淡，像看着一介陌路人。
“沈家的家风，便是如此么？”
沈煜安扬着下巴。
原还等着宋烛如往日一般殷切相迎。
却不料遭遇如此质问。沈煜安冷了脸：“你说什么？”
四目相对。
阿烛瞳色瞬间冷了下去：“放肆！”
明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女郎。
浑身却满是慑人气势，居高临下，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煜安吓了一跳。
撞上了车舆，疼得他龇牙咧嘴。
“宋烛，你信不信我回家告诉阿兄——”
“你阿兄干本官何事？”
女官理了袖袂起来，慢吞吞掀起眼皮。
“我是正三品。真要论起来，即便是你阿兄、就是你阿父，见了本官，也要行礼问安。”
阿烛眼神有点嫌弃。
“沈家，怎么教出个当街拦路，还到处乱吠的疯狗？”
沈煜安怒火中烧：“宋、烛！”
他顾不得世家子风度。
从车头下来，便要上车打她。
收到报信的金吾卫将人拦住。
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拦个未长开的小白脸还不简单？
沈煜安被拦着。
真如疯狗般乱吠：“宋烛！你今日敢这般待我，我阿兄定然会为我讨回来！”
“你就等着被退亲！等着当弃妇……唔唔唔，你放开我！”
金吾卫统领朝沈煜安见礼。
“沈小郎君，多有得罪了。”
几个金吾卫将人压下去。
统领瞄了宋烛一眼。
倒是头回觉着佞臣顺眼几分。
“雪日路滑，路遇疯狗。大人怎也不多带些护卫？”
“兴师动众得很。”
阿烛笑了下。
那身纹饰复杂的官服全是用金线缝制。
她轻飘飘地：“本官又不是什么金坨子。护得这样严实，明个儿圣人案上又该有弹劾了。”
看来佞臣也不好当。
统领琢磨出点味道，复又摇头。
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始终他们这些世家清流，和宋烛不能够到一块儿去。
“也是。”
统领的回答稍显敷衍。
他拱手：“卑职想起还有事儿要办，改日再与大人叙旧。”
事情要办？
什么事儿？
自然是传信给沈家，教沈家来领人。
阿烛点头。
好脾气维持了一整天，也没砸杯子，更没冷脸待人。
“您去便是。”
-
信怎么传到沈家，阿烛不知道。
但今夜这饭。
是宋家谴了人，过来传的话，要她归家用膳。
换了身襦裙。
阿烛才进了书房。
宋尚书闻及脚步声，蹦到案前，装模作样地拿着狼毫写字。
不慌不忙。
跟着抬头睨了她一眼：“不错，终于没再穿你那身公服了。”
阿烛没说话。
同宋尚书见了礼：“父亲传信教我归家，可是有事？”
一把年纪宋尚书抖抖白胡：“我是你阿父！乱叫什么父亲？”
仕宦之家不争这个。
左右阿父和父亲都是称谓，端看前边更亲近些罢了。
阿烛一头黑线。
半晌：“阿父。”
宋尚书哼哼：“这才对嘛。玩那些文绉绉的做什么？”
阿烛转身想走。
宋尚书清了清嗓子：“得了得了，阿父又不啰嗦你。”
“今日唤你回来呢，是这样。”
宋尚书开了口：“你还记不记得嫣然？”
宋嫣然。
宋烛的庶妹，从天而降的穿越女。
阿烛面无表情：“不记得。”
宋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