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4月10日,石州长按照寺庙和尚算好的日子到文宣庙前祈雨。
由于这时正是麦苗抽穗的关键期,这一季的粮食收成怎么样,全靠这段时间的麦苗长势了,所以大家都对这次祈雨大会十分重视,早早就准备好塑像、贡品等物,等待祈雨大会的到来。
按照既定流程,石州长接过由选美大赛第一名钟春香递过来的供香,虔诚礼拜,然后插进佛像面前的石箱里。
上一次就是进行到这个步骤,突然天雷阵阵,下起了滂沱大雨。
这次,石州长比上一次更加虔诚,默默向上天祷告,祈求它下一场及时大雨,解救受苦受难的云州百姓,保佑自己一路升官发财。
可是,香插进去之后,天空却没有一点反应。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石光天有些不安,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开始为佛像洒水。
他小心翼翼的用柳条给三尊佛像全部从头到尾洒过了水,外面依旧,艳阳高照,没有一丝凉意。
大家都在焦急等待着。
石光天一看还是不下雨,只好跪在地上继续虔诚祈祷。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
石光天的腿都跪麻了,他示意身边人把他搀起来,转过身对大家说:“大家都回去吧,我已经向王母娘娘、雷公、电母祷告过了,他们听到了我的祈祷,正在行云布雨,请大家稍安勿躁,回去等待大仙的安排。”
众人见这次没有直接下雨,心中都充满了疑惑,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州长都这样说了,大家也只好回家去等。
石光天忐忑不安的回到府上,派人站在院子里,什么时候下雨第一时间向他报告。
眼见一直不下雨,石光天又默默的进到自家祠堂,跪在蒲团上焚香祷告。
云州城的百姓在家焦急的等了一天一夜,始终没有一滴雨落下,开始由怀疑变成的愤怒。
“这个石光天,只知道自己快活,还去参加什么选美大赛,还让那个女的去给他递香,一定是他的这种不恭敬的行为惹怒了上天,所以雷公电母才一直不下雨的!”
“就是!天这么旱,还有心思办什么选美大赛,分明就是不尊重天上的神仙,所以上天当然不会降雨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石光天理论,让他取得王母娘娘的原谅,什么时候下雨了,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一群云州郊区的百姓气势汹汹往州府衙门赶去。
“什么?他们要我求到下雨为止?”石光天一听下人这么说,吓得两腿颤抖,要是一直不下雨,那这两条腿岂不是都要跪断了。
“跟他们说,不是我的原因,是赵灵儿举办的选美大赛惹怒了上天,让他们去找赵灵儿去吧!”石光天摆摆手。
果然,聚集在门口的群众走了一半,众人来到苏家大门前,不住的讨伐赵灵儿,要她出来向王母娘娘认错,为大家祈雨。
哼!
赵灵儿发出了一声冷笑,天不下雨是我的原因吗?
可是她现在四肢无力,这几天饭也没吃多少,根本就没有力气出去辩解。
眼见堵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苏夫人不禁赶到赵灵儿的房间求她想办法。
赵灵儿道:“天大旱,靠求雨太不靠谱了。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回去挖沟渠打水井,至少还可以养活自己,不然一直在这儿喊,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少奶奶,您还是出面看看吧,人越来越多,马上我们就顶不住啦!”一个仆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向赵灵儿汇报。
赵灵儿艰难的起身,苏逸宁赶紧扶住她,问:“你要说什么,我替你去说。”
赵灵儿摇摇头,道:“还是我出去一趟吧,他们要找的人是我。”
苏逸宁扶着赵灵儿走到大门口,命家丁打开大门。
众人一见赵灵儿虚弱不堪的样子,也吃了一惊,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赵灵儿道:“各位乡亲听我说,我没有通天的本事,也不知道怎么祈雨。不过我愿意出钱资助大家在挖沟渠、打水井,你们这就商量商量,派个代表出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怎么挖河道、大水井,引流灌溉。另外,我也会请文宣庙的法师继续替咱们求雨,他一定比我灵验,比我能沟通天地。你们这就派个代表吧!”
众人都觉得赵灵儿说的有理,便推举刚才带头起哄的人为代表。
赵灵儿命人把他请到苏府。
苏逸宁对赵灵儿道:“你回屋歇着吧,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赵灵儿点点头,继续上床休息。
苏逸宁指着云州地图,道:“挖水渠打水井的事,王世喜王大人早就研究过了,他前几个月就想好了对策,只是上个月刚好下了一场雨,所以他也就没有坚持施行,现在看来,想要实现长久的引流灌溉,还要请王大人主持大局啊!”
说罢请下人赶快去请王州长过来。
那人一听,前任州长早就研究好了挖沟渠灌溉的事儿,不禁又想起王州长在任时的种种好处来,感叹道:“还是王州长好啊,心系百姓。不像那个石光天,只知道祈雨,还把责任推到灵儿姑娘身上!”
王世喜一听苏逸宁要请他研究挖沟渠改河道的事儿顿时激情澎湃,这件事早就应该有人牵头了,没想到竟然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
赶快随人一起来到苏家。
苏逸宁、苏师爷、王州长和那位代表一起,详细的研究了云州地图,提出了一系列切实可行的灌溉方案,那人听了之后,感叹道:“王州长,要是你还在任就好了,我们云州城的百姓就不会跟着石光天受苦了!”
王世喜听到这话,实在是说到了自己的心窝里,不过他只能推脱道:“哪里哪里,石大人带领你们也是一样的。”
那人道:“哼!他带领我们什么了,麦苗都旱成那个样子了,他也不出钱也不出力,真正为百姓办实事的,还不是您和苏师爷!这不行!不能让他石光天坐享其成,得让他为百姓们干点实事才行!”
那人说着起身道:“各位,小人先走一步,待我去问石光天讨要银两,咱们再找人开工!”
说着走出苏家,站在大街上喊道:“各位父老乡亲,王世喜王大人和苏师爷已经为咱们想好了挖沟渠大水井的灌溉引流措施,现在方案已成,就差银两!请云州城里的父老乡亲跟我一起去向石光天讨要银两,这件事本就是衙门该管的事,现在石光天却坐在家里歇着,让王大人苏师爷为他出钱出力,哪有这样的好事?走,我们一起去向石光天讨银子!”
众人一听可以跟石光天讨银子,也不问清楚究竟是要干什么,就乌泱乌泱的跟着去了。
“什么?问我讨银子?赚钱的人是赵灵儿,怎么讨银子讨到我头上了?”石光天不解的问。
“王世喜想出了办法要挖沟渠?那挖呗,找我干嘛?”
“要我出钱?呵,这个王世喜还真会想办法啊,他得了名,要我为他买单?”
“什么?大门被撞到了?这群刁民!”石光天一听急匆匆的从府上赶到衙门,见民众挤满了大堂,外面还有很长很长的队,不禁有些害怕。便坐下来用惊堂木一拍,道:“有话好好说,拍个代表出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那代表从人群中走出来,道:“石州长,如今云州大旱,你说带大家祈雨,到现在雨也没有下,你就这样不管我们了吗?”
石光天道:“怎么不管?我不是正在后院求雨呢嘛,你们就闯进来了,惹恼了王母娘娘我可不管啊!”
“哼!别再想推脱责任了!王母娘娘下不下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不挖沟渠打水井引水灌溉,地里的麦苗都枯死了,老百姓都没有饭吃了,到时候你这个州长还做成做不成,那可难说了!”
石光天一听,心里又急又气,道:“你个刁民!谁说我不管了,天不下雨我也很急啊!”
“你急有个什么用?如今王大人已经想出法子了,你就快拨银子雇人开挖吧!”
石光天又与他们斗了几句嘴,终于不耐烦的问:“要多少?”
“怎么着至少也要两万两银子吧。”
“两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啊?衙门财政空虚,只有一万两,多了没有。”
“石大人,我看你手上这枚翡翠戒指至少就值一万两,要不要摘下来我们替你估估价啊?”
“去去去!去把方案拿到工务司,该是多少让他们给你多少,别在这儿插科打诨了,大家都散了,散了散了!”
眼看自己不出点血是不行了,石光天便拿出州长的威严驱散人群回后院拿银票去了。
有了银子,云州城的饮水灌溉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几千名劳动人民同时开工,从临近的水源地挖沟渠,一家一家的引水灌溉农田,麦苗得到了水的滋润,似乎一切都活过来了。
赵灵儿决定把文宣庙前的那片土地叫做乐游原小镇。
乐游原小镇上的一切也都是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当前最重要的是先把之前承诺过的福田院、路泽园、安济坊这些关乎人命的房屋先盖起来,让孤寡老人、儿童都住进去。
自从有了身孕,赵灵儿的一举一动都特别小心,但是她还是孕吐的特别厉害。
明明只喝了几口水,还是能吐的胆汁都出来了。
本来想亲自去看看这些房屋建的怎么样,还是等肚子里的孩子稳定下来之后再说吧。
大嫂马上就要生了,赵灵儿便去找慕云清取取经。
慕云清的肚子现在大的比一口锅还要大。
“是男是女,嫂子现在知道吗?”
慕云清摇摇头,道:“是男是女都一样,不过,要是个女儿就好了,这样我就儿女双全了。”
赵灵儿笑了笑,道:“不管是男是女,肯定都特别可爱。”
慕云清指着赵灵儿的肚子问:“你现在是几个月了?”
赵灵儿道:“大夫说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慕云清惊讶的问:“两个多月就这么明显了?”
赵灵儿道:“他说可能是两个。”
“哦,怪不得呢,我说我那时候孩子都四五个月了才微微有些凸起,你这怎么才两个月就这么显了。”
慕云清拿出来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小鞋子,全部都是女孩儿的款式,看来是铁了心想要生一个女孩了。
“嫂子,生孩子疼不疼啊?我听说生的时候可疼了!”赵灵儿有些害怕。
慕云清道:“哎,怕什么,到了那个时候你都不知道疼了,就想赶紧把他生出来,越快越好!我那时候到后来根本就是没知觉了,只要能赶快让他出来,让我死都愿意!”
“真的吗?咱们这儿也没有麻药什么的,我怕我自己到时候挺不过去。”
“哎呀,你放心吧!咱娘请的接生婆都是云州城里最有经验的,你到时候只要按照接生婆的节奏,她让你用力你就用力,她让你不要动你就不要动,孩子一会儿就出来了。”
“有那么轻松吗?”
“哈哈,当然还是会很疼啦,不过总比你自己瞎用力要轻松多了。”
“嫂子,当妈之后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慕云清想了想,道:“当妈之前想的都是自己,怎么打扮更漂亮,吃什么好吃的、去哪儿玩、怎么讨你大哥的欢心,当妈之后,那些都不重要了。整天想的都是孩子,吃饱了没有,长高了没有,将来怎么教育,怎么让他爱上读书学习,怎么让他教到朋友,怎么让他修身养性,有了弟弟或者妹妹怎么做事才能不偏不倚……反正当妈之后更多想的都是孩子。”
“啊?那岂不是都没有自我了?”
慕云清道:“这个啊,还是看人吧,有的女人有了孩子就把孩子完全交给老人带,她还是过着像以前一样的生活,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变化。”
赵灵儿摇摇头,道:“给老人带啊,还是我自己带吧。”
慕云清站起来,道:“你坐着,我去上个厕所。”
“好。”赵灵儿话还没说完。
“哎呦,哎呦。”慕云清忽然捂着肚子哎呦起来。
“你怎么了?”赵灵儿赶忙站起来扶着她。
“哎呦,我肚子疼。哎呦,哎呦。”
“是不是要生了?”赵灵儿急忙问。
“我也不知道,哎呦哎呦,快快叫人找大夫,我疼的要命,快扶我上床。”
赵灵儿扶着慕云清上床,赶紧让人去找苏夫人。
苏夫人很快从后院赶过来了。
慕云清疼的在床上翻来翻去,一会儿额头上就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快去找大少爷回来。”赵灵儿对下人吩咐道。
“按说还有一个多月,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苏夫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坐在床边安慰慕云清。
赵灵儿看着嫂子这么痛苦,对生孩子越发感到恐惧了。
过了一会儿,接生婆来了,看了看慕云清的状况,道:“这是要生了,赶快准备。打一盆热水,拿把剪刀,再拿一壶酒,两块包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