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圣礼堂。纪先生还带着明竹堂、尉兴堂、姑苏堂三个学堂的学子有秩行进,路过禄采堂时发现里面仍旧乱糟糟一团,当即黑了脸。
“不得大声喧哗!”
纪先生让他的二十余学子先走着,自己走进了禄采堂。
“白先生呢?”
学子们齐声道:“未到!”
“说好了今天各先生带学子去猎场,怎么就我一个人到了呢?”纪先生气得直吹胡子,思索一会,大手一挥,“时间快到了,先跟我走吧。”
众人一阵欢呼,三三两两结群而走,兴致盎然地向着猎场出发。
“学业就要结束了!”
“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这狩猎大会一结束,我就不用天天起个大早来书院念书了,哈哈哈,真是恣意!”
“我今天,一定要满载而归!”
“终于到了狩猎大会,我可是迫不及待要大展身手了!”
一旁的人揶揄他,“有这两人在,你怕是展不了什么身手了。”说完便示意他往后看去,“那两位,不容小觑啊。”
两位少年比肩而立,悠然自得地踱在后面,面带笑意地说上几句,不急不缓地跟着众人往猎场去。
方直一身浅翠色清爽丝袍,剑眉星目,嘴角飞扬,衣角的翠竹绣纹衬得俊朗少年朝气蓬勃。楚向南依旧着着月牙白色的华贵绸袍,眉眼精致无澜,乌发高高束起,冷清之余英气十足。
“这方直当真是文武双全,样样上乘啊。相传他义父可是当朝的顾大将军,自小便在顾府习武,十分了得!”
“顾大将军?就是那个战无不克的当朝第一大将军?”
“是呀,就是他!”这学子咂咂舌,“顾府里哪有平庸之辈?”
“那这楚向南呢?”
“楚向南就更骇人了。一年前,有歹人动了歪心眼,欲对他图谋不轨,哪知这看上去文弱的楚向南面不改色,抄起手边弓箭,疾风般地给了他一箭,” 那听闻颇多的学子捂嘴小声说道,“正正巧射到了那歹人的□□下边,若是再稍稍往上一寸,便要断子绝孙了!”
余下几位学子不约而同捂住某个部位,目瞪口呆,面若菜色。
“要不你以为像他这样的极品公子,为什么没人敢出手啊。”
其中一位学子缓过神来,喃喃道:“那这今年狩猎魁首之位,不知花落这二位的哪一家。”
“要我说,还是落在方直名上。楚向南虽箭法精准,可无奈剑法不通啊,这要真的与方直对上,十有八九得败。”
“这可是狩猎大会,又不是比试武艺,自然是箭法更精者获胜。”
“落谁不一样啊,他俩现在天天黏在一起,关系好得很呢。”
“白先生今日未到,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吧。”
“怎的不符合。他的人生就爱好三件事,教书育人,清理药材,喝喝小酒。”方直嗤一声,“那个家伙,估计昨晚喝多了,今早爬不起来了吧。”
楚向南瞥他一眼,方直连忙摆手,“真不是我灌的,我已经一月没跟他把酒言欢了!”
楚向南好笑地瞧他一眼,便换了话题:“今日的狩猎大会,可有信心夺得魁首?”
方直笑得恣扬,“若是我夺得魁首,晚上便来我家用膳如何?”
楚向南挑眉道:“好啊,一言为定。”
各位先生早已坐在猎场上座中,以茶代酒,相言颇欢。
“请明竹堂学子,入场——”
学子们嘻嘻哈哈打闹着自猎场口入场,让明竹堂先生李彦皱紧了眉头,他叹一口气,道:“成何体统……”
姑苏堂先生伍力笑:“莫气,莫气。”
“请圣礼堂学子,入场——”
纪先生摸摸下巴处略长的胡须,看着这些学子规规矩矩、礼数周全地入场,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尉兴堂的先生崔原打趣:“纪先生,您的学子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啊。”
“这可都归功于我那根打人不手软的戒尺啊,”纪先生大笑,声音豪放,“还算规整,不枉老夫平日里对他们管教严格。”
“请禄采堂学子,入场——”
学子们入场,虽说不上纪律严明,倒也是循规蹈矩。方直与楚向南站成一排,随着队伍并肩走着。
“白先生依旧没有来啊。”
方直看着那个缺了席的空位,渐渐蹙起了眉。
“请尉兴堂学子,入场——”
“请姑苏堂学子,入场——”
等学子入场完毕,先生沈清与先生杨学武才匆匆赶来,初夏时节,二人身上都汗津津的,急忙入座后拿手扇着风。
待五个学堂的学子入场完毕,周院长跨出一步。
“所有学子入场完毕。狩猎大会时长一个时辰,每人持一弓、二十羽箭,猎物可装入袋中。不可抢夺他人猎物,不可蓄意以箭伤人,不可逾时狩猎。钟声响起,学子须得立即出林退场,捕获猎物数目之至者,即夺得狩猎大会魁首之称,载入院史——”
“请弓手分发弓、箭、袋——”
弓手迅速分发完弓箭与布袋。钟声敲响,厚重悠长,周院长即声道:“各学子,入林——”
眼见众学子挤挤嚷嚷往那宽阔的路争先奔去,方直楚向南二人则不约而同寻了条偏僻之路探了进去。
好运当头。没走多久,方直就眼尖地发现一只悄悄跳跑的野兔。
他悄声道,“向南,这……”兔我拿下了。
他刚从箭筒里摸到一根羽箭,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楚向南早已搭了箭。楚向南站得挺拔如松,开弓,眼眸犀利专注,瞄准,继而利落放箭,动作自然流畅、一气呵成,颇有几分熟练老道的气息。离弦之箭破风而驰,弦音刚劲有力,卷带着簌簌呼啸的风声,直中野兔。
楚向南回头看方直,微微笑着拱手道:“承让,方兄。”
楚向南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了,但这次的“方兄”并不似以往那般带着疏远冷淡,反而透着几丝调皮,让方直心中微微一动。他已从初始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心下一快,眼眸自然带上几分跃跃欲试:“求之不得!”
不过转念一想,所以当初楚向南射了那歹人的裆部,真的不是偶然……
他只觉得某个部位突然凉飕飕的。
方直随楚向南前去,取了野兔腿上的羽箭,却未见楚向南将其放入麻袋中。
他看着楚向南一向无澜的脸上出现几分纠结,不禁出声问道:“怎么?”
楚向南将这雪白浑圆的兔团捧在手上,眼神有些发直,小声道:“有点想养。”
方直哑然失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发。
此后二人便开启主场模式,从这偏僻的小路移至那宽阔的林中大路,见鸡射鸡,见鸭射鸭,见鸟射鸟。麻袋满满,倒是再未曾见过第二只野兔。
方直叹了又叹。
这兔子乖巧得很,在楚向南扯了布条给它包扎好之后,便仿佛与楚向南黏在一起般,钻到他胸口的外衣里牢牢扒着不松爪。这引起了方直心情上的极度羡慕,眯着眼便四处寻思着给这兔子找只同类配对,省得再扒着他心上人的衣服。
可这猎场里竟是再无第二只兔子让他撞见,郁闷得紧。
方直的箭射中最后一只鸡的时候,退场钟声悠扬敲响。他走过去把鸡扔进布袋,便与楚向南一起出林退场。
众学子一人一袋扛在肩上,等着弓手一个个查验数量。
“禄采堂任长时,十九只。”
“明竹堂蓝浅,十二只。”
“圣礼堂南方,十七只。”
“尉兴堂戴零雨,六只。”
听到这,底下一片嗤笑。
……
“姑苏堂赵玉泽,三十三只。”
赵玉泽看着其他人瞪大了眼惊讶佩服的神情,洋洋得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