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说,即使照片上的就是之前的床伴,他也不会承认。
是的,他不会承认。
但,他对他是认真的
容星辞垂着眼睫,静静的看着桌面上的一处,从头到尾都没说一个字,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燕回看不出来他心里有没有相信他说的话,开始隐约的害怕。
他是真的想跟他一起度过下半生,所以他不能允许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任何会威胁他们关系的事,他都不介意亲手铲除。
为了维持他的良好形象,他会不折手段。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容星辞长时间的沉默和不表态,燕回又开始解释道。
“星辞,我对你是认真。”燕回忽然伸出双手包裹住他放在小圆桌上的手,“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将那杯酒泼出 去开始,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对的人。”
容星辞的眼底微微动了动,然后他抿着唇,缓慢的抬起眼睛平静无波的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到一起,燕回收紧了握住他手的力道。
容星辞轻轻又缓慢的道,“嗯,我相信你。”
明明是再简单也不过的几个字,燕回却是有一种被他判了无罪释放的感觉。 他忽然明白了那句话一一没有爱的人就没有软肋。
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有软肋,更不会对谁有多在意。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他错了。
人总是会遇到那个特别的人。
那个,特别到可以突破任何底线的人
另一边,病房内。
【我有新男朋友他知道吗?他不知道的话也麻烦你转告他,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男朋友。你帮我谢谢他,谢谢 他甩了我,让我看到比他更好更适合我的人。】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这些东西?】
【你们从中作假又有谁知道?楼西暮他就是看不得我跟燕回会故意弄这些有的没的来摸黑他!】 【拿回去吧,让他以后不要再拿这种东西给我看,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还不走是等着我请你出去吗!?】
录音终于播放完毕,刚才如履薄冰的连景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感觉。
他甚至不敢抬起头去看病床的男人的表情。
连景等了好几秒,见男人没有说话的意思,战战兢兢的提醒,“楼总,录音放完了。”
连景说完之后,便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等着他的盛怒的腥风血雨。
但是,这些并没有发生。
“录音给我。”楼西暮开口道。
连景愣了一下,随即上前,将录音笔交给他,“楼总,最中间的键是开,按久一点就是关。上面的是后退,下 面一个是前进。”
楼西暮£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连景见他没有要多说什么的意思,正想退出去的,就听见他问。
“医生是说这周能拆线吗? ”楼西暮一手抚上眼睛缠绕的纱布问。
“是的,但是”连景犹豫了一下,声音越来越小,“医生说拆了纱布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看见”
楼西暮,“要多久。”
他已经等不及了,容星辞答应燕回的告白在他的意料之外。
至少他以为不会这么快甚至是不会接受楚他以外的任何人的。
连景语气小心,“快的话几天,慢的话几个月”甚至几年
楼西暮打断他,“你可以出去了。”
连景停顿住,道了一个‘是’字,便安静的退了出去
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楼西暮才彻底将内心深处掩藏最深的一面表现出来。
他的拇指上下抚摸着录音笔,像是在抚摸的不是笔而是容星辞。
楼西暮缓慢的按下了录音笔中间的键,容星辞和连景的对话再次清晰的传入了耳中。
该死的想念他。
即使他说的话会狠狠的虐到他,也还是想听见他的声音。
真的很想看见他
他前不久眼睛刚做完手术,现在不能去见容星辞。
至少要等纱布拆了,他才能去找他,亲口跟他说燕回是多么不单纯。
真的好想他啊,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了,听到他说的那些赞美燕回跟他撇清关系的话,难受的几欲窒息。 怎么会不难受?
他亲手推开他,还自虐似的每天听着连景汇报他跟燕回是怎么亲密相处。
那种感觉,无疑是你明知道会痛,还是一直用刀往胸口里插,不到心脏停止的跳动的那一刻不会死心。
楼西暮思绪纷飞,满脑子被‘容星辞’三个字充斥着。
他知道自己看不见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知道自己双腿没有直觉,大部分时间只能被困在病床上是怎么承受下来的。
他更知道,现在睢一的支撑是信念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三个字一一容星辞。
他甚至知道,如果后面他真的跟燕回如胶似漆,跟燕回做以前他们做过的最亲密的事。
甚至是跟之前一样孕育了属于他们的,而跟他一点也没关系的孩子
那样的话,他也没必要承担着会成为植物人的风险再做手术了吧。
失去了他,他的腿能不能好都不重要了啊
星辞,希望你能守住那颗爱我的心。
星辞,等我好吗?
楼西暮从医院搬出来了。
消毒水的昧道,无昼夜之分的一片漆黑,满室的孤寂的安静,内心越来越深的恐慌 无一不让他度日如年。
楼西暮搬回了容星辞隔壁的住处。
为了保持心情良好,为了眼睛能够早日复明,楼西暮忍着没再让连景汇报容星辞和燕回的行踪。 和容星辞仅有一墙之隔,有时候还能听见隔壁他发出来的声音,楼西暮心里安慰了不少。
但这远远比不上与日倶增像是随时都会失去他的恐慌。
睢一让他欣慰的就是他每晚都能听见隔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这说明他并没有在燕回那里留宿。 但是,他也听见不少次,燕回上来了的说话声。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恨不得将耳朵贴在墙面上,听清楚他们在讲些什么。
幸好,每次燕回坐了一会儿之后就会离开。
楼西暮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偷听狂。
每天醒过来就是屏住呼吸在听隔壁的容星辞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出门。
他觉得自己好像病的越来越严重了,得了一种叫非容星辞不可的病。
这种病让他彻底失去了自己,除了拥有他之外药石无医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楼西暮眼睛上缠绕的绷带早就拆开。
如医生所说的那样,他还是看不见。
他的眼睛看起来跟正常人无疑,可就是看不见。
看不见黑夜白天的变化,看不清照片上容星辞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楼西暮开始变的害怕。
害怕眼睛再也看不见他的模样了。
害怕腿即使是做手术也好不了了。
害怕会彻底失去站在他面前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