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话桑麻[系统]

分卷阅读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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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吧,含州那几个人的性命无虞——辨别“气”与“色”,百八十可能是桃花煞——不算太着急。

    然而“煞”者皆凶,严重的也可能闹出人命;

    便是不出人命,被“煞”到的人,命运难免有损,早早解决免得后患无穷。

    这回宿桢再没有“意见”了,轻轻点头嘱咐一声“小心行事”,便没多余的废话。

    傅藏舟嘴唇微动,正要再开口,忽而若有所觉,转头朝青河上游看去。

    男人循着他的视线,同样投去了目光——

    “赵煦?”

    难得流露出些许讶异。

    当然也是鬼王大人对自家桢哥太熟悉了,才听出这一点异样,不由好奇:“桢哥认识的?”

    隔着好一段距离,有二人沿着青河,走得很慢。

    一男一女,皆……

    衣衫略不整。

    准确地说,是女的穿了男的的外衣,男的着中衣,看在他人眼里,难免有些微妙了。

    宿桢有问必答:“此行林州,与其不无干系。”

    “怎么说?”

    “赵煦本是建安府知府,其性刚正耿直,惹恼了长兄,被贬林州。数些天前,燕南路转运使上报其玩忽职守、贪赃枉法。”

    傅藏舟轻咳了一声。

    桢哥说得太直接了吧,说什么赵知府得罪官家就被贬……嗯?

    “赵知府?”他眯了眯眼,“是不是桢哥说过的那个,刚正不阿的‘青天大人’?”

    “是他。”

    鬼王大人以极好的眼力,端详着渐渐走近的中年男人,面相确实威严、看着很是正派的样子:“我听刘婶说过‘青天大人’的事迹,道他廉洁奉公、毫不徇私,事必躬亲,且有实干之才……如果是真的,他怎么也不可能会‘玩忽职守、贪赃枉法’吧?”

    宿桢附和:“故此,长兄察觉有异,林州关乎边境安稳,容不得稍有差池。”

    傅藏舟暗笑,所以聂官家是“口嫌体正直”吗?虽然贬了赵知府,实际上对其人品格与能力相信得很……唔,林州乃战略重镇,莫非“贬官”是幌子?赵知府能干可靠,官家如果对林州有什么谋划,派他去应该最放心不过了。

    再看这回桢哥为赵知府亲自跑这一趟……

    自觉猜得没错,不免是洋洋自得。

    在桢哥身边耳濡目染,他也不是一直没长进的嘛!

    下一瞬敛起嘚瑟的心情,傅藏舟看着距离不足几十米的一男一女,压着嗓子对身旁男人说:“桢哥没看出赵知府的异常是不?”

    宿桢闻言,眼神微凝,打量着赵煦好半晌,嘴上问:“莫非他已经……”

    “没死。”鬼王大人放轻着语调,加快语速道,“类似桢哥当初的,生魂离体。但是不太一样……他的情况,属于‘阴阳交感’,魂魄自然离体,生魂看着跟实体无二。”

    宿桢问:“如何让他还魂?”

    “了却执念即可。”

    傅藏舟说明:“他的情况,可能是心里惦记着事,但身不由己,于是‘交感’化身一具魂郎,等魂郎办完事,自然而然回归身体。对他本人来说,就像做梦,不对,是梦游了一样。所以……”

    提醒着在场诸位:“他不清楚自己的状态,你们千万别‘惊魂’了。否则,生魂有损,便是归位了,‘梦醒’后必将疾病缠身,严重的甚至会折阳寿。”

    众人将其嘱咐铭记在心。

    殷修竹递来烤鸡,小小声道:“真是大开眼界,天底下竟有这等奇事……”

    傅藏舟摇摇头:“这不算什么奇事了。”

    女鬼好奇:“还有更奇的事?”

    鬼王大人提醒:“常春。”

    殷修竹恍然大悟:“我总把他们看成是双胞胎,一时没想起来。”

    傅藏舟道:“奇闻怪事见多了,便见怪不怪了。”

    宿桢这时插话,问:“赵煦身后的妇人,可是已死之人?”

    殷修竹悄咪咪点着头。

    鬼王大人回了一声“是”,转而道:“看样子,他们俩都不清楚自己的状态。”

    一个不知自己在“梦游”,一个根本没发现自己死了。

    为防止惊到赵知府的魂,大家最好也别提妇人已死的事。

    ——当然了,在场能看到妇人的,只有两个非人类,和开了眼的宿桢。

    然而生魂离体,哪怕化作实体“魂郎”,终归有损身魂,所以尽早让赵知府还魂才是正事。

    理所当然,得搞清楚对方“执念”在于什么……看他身后跟着女鬼,说不准跟那位妇人有关?

    一口一个“妇人”,听着多老似的,实则看其面相,年龄或者说死亡时的岁数,跟殷修竹差不多,二十左右的样子。

    妇人看到河边这一行人,有些紧张地裹紧男士外衣,下意识往赵煦身后躲了躲。

    赵煦又不眼瞎,自然看到了大家,眉头习惯性蹙起:“你们……”下一刻,表情微变,压着嗓音,“恒王殿下?”

    毕竟当过建安府知府,怎么可能不认识宿桢?

    宿桢记着傅藏舟的说辞,待其如寻常人一般,语气冷淡:“赵州同如何不在青州坐镇,去往含州有何贵干?”

    虽是两州交界,严格说这里属于含州的地界了。

    赵煦规规矩矩见礼,一板一眼回答:“下官在青河救下一女,此女身负冤情,下官不能不管不顾。”

    几人看向其背后的妇人。

    妇人听明宿桢的身份,赶忙也行了个礼。

    随后,众人得知妇人是含州人士,唤作“叶三娘”,乃商户之女。

    其丈夫薄情寡义、背信弃义,她一怒之下自请下堂;

    没想到被休弃后发现,丈夫借着两姓之好的名头,以阴谋鬼蜮的伎俩,谋夺了叶家家产。

    叶父怒极攻心,病发而亡;

    叶母不堪打击,神情恍惚时,失足落水,伤及脑袋,成了活死人;

    叶三娘兄弟一怒之下,迁怒叶三娘,将其赶出叶家。

    正逢元宵灯会,叶三娘找前夫说理,哪知被前夫的新欢推入青河;

    前夫不但不出手相救,担心路过之人发现这边的动静,便令手下人作遮掩。

    叶三娘忍泪:“若非赵大人舍身相救,小女子怕也魂归西天了。”

    傅藏舟听到这一句,不由得囧了囧。

    看向“洞察秋毫”的赵知府,他听叶三娘这一通说辞,居然发现不了哪里不对劲吗?

    这都七月快中旬了,还提什么劳什子元宵灯会?

    叶三娘死而不知,记忆与思维停滞在死亡前的那一刻;

    至于赵知府嘛……

    人做梦的时候,哪怕自己飞上天,不但不觉得奇怪,反而还嫌弃怎么飞得这么低?

    一样的道理。因为是“梦游”,所以脑瓜子不好使。

    然,纵是脑瓜子不好使,这位赵青天依旧兢兢业业啊,遇到冤情,绝不袖手旁观。

    虽然按理说,含州的案子跟他这个青州的同知没半毛钱的关系。

    傅藏舟随口一问:“不知夫人前夫姓甚名甚?”

    看看生死簿上有没有记录,早早替叶三娘伸冤,赵知府了却一桩事,想必就能安心归魂吧?

    叶三娘也没多想,答:“洪穆,洪家商行在燕南也算有些名气。”

    洪穆?

    “含州莲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