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心费力什么的,说到底是有目的的。
一直被对方这样感谢,还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要是换成另一个人,纵然他出发点是帮忙,对方真不见得会这样信任、配合。
傅藏舟想,对待这次的任务,或许应该再尽心些。
没办法。
他就是这样的汉子:以诚待人。
果断不浪费时间。
《秘术》一书得赶紧翻一遍。
还有《冲刺》,他认真读过的内容不足三分之一。
尽早查清楚宿桢的“症状”是重中之重。
晓鸡啼明。
金乌东升。
屋内。
少年坐在棺材板上翻着书,专注忘我。
高大俊挺的男人负手静立在一旁,目光落在少年面上久不曾挪移。
骤然忆起那个惊雷之夜。
少年狼狈而惊惶,乌发散批,一副炸毛的模样,像极了长兄爱宠的那只狮子猫。
傻乎乎的,有些蠢。
不过人比蠢猫可爱多了。
娇贵,而温顺。
……很难克制想要圈养的冲动。
傅藏舟翻书的手一顿。
嘶——
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冷?应该是错觉吧!
这鬼王之躯,除了直接被太阳曝晒,基本没什么冷热的感知。
“找到了。”
傅藏舟暗暗松了口气:“巫蛊……宿先生极可能是中了一类巫蛊术。”
宿桢疑惑:“巫蛊?”
少年轻颔首:“不是民间瞎说的扎小人之类。属于一种结合了阴煞之力的鬼咒。”
宿桢直接问出关键:“如何下咒?”
“多是借用被下咒之人的贴身之物作媒介。”
傅藏舟顿了顿,又道:“您的情况更复杂,按照书上说,须得取用心头血,才能让那异种力量盘踞魂魄的气核。”
男人闻言若有所思。
“宿先生可是想到什么了?”
宿桢也不隐瞒:“吾有一块血玉,贴身佩戴了十载有余。”
“有可能是媒介。”傅藏舟道,“这种贴身之物佩戴的时间越久,作用越长。不过……”
“得有心头血。”
说到这,傅藏舟在心里皱眉。
正常人取了心头血还不是死定了?
这本书里讲的,下咒的也好,被下咒的也罢,都不属于“正常人”。
宿桢沉吟了片刻,道:“血玉本嵌在一护心镜间。吾曾遭暗算,险被一箭穿心。”
幸好被护心镜挡了一下,箭矢偏了方向。
可惜护心镜当场碎了。
家中长辈遂让匠人将残碎的血玉雕琢了一番,让他贴身佩戴。
这一戴就戴了十年。
傅藏舟一边听男人讲述,一边继续翻着书——
“是了,这样的话就没错。”
宿桢问:“可有说法?”
少年点头:“您当时肯定留了很多血,想必血被血玉吸收了。”
虽不算是心头血,但伤口毕竟离心脏很近。
玉天然有灵性,某种程度上,算是对宿桢有“救命之恩”,便建立了一层因果联系。
有因有果。
“欠”了当还。
所以以血玉作巫蛊媒介,哪怕不是心头血,差了一点点,也没什么影响。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
傅藏舟道:“那害你的人,筹谋了至少十年。”
有些惊悚啊。
转而又想,十年才让巫蛊起了效——嗯……那人的能力也不咋地呀?!
傅藏舟一下子安心了。
“只要知道了护心镜在那之前经过了什么人的手,幕后黑手想必不远了。”
宿桢淡声道:“护心镜乃吾长兄所赠。”
“……”
这就尴尬了。
霎时间,傅藏舟脑海上演起勾心斗角、阴谋层出的各种家庭伦理剧。
便清了清嗓子:“这些都是猜测,得我看了血玉才能确定情况。”
宿桢颔首,遂像是猜到了脑洞大开的某人的脑补,略作解释,道:“长兄待吾不薄,必不至于用此等鬼蜮伎俩。”
傅藏舟面无表情地“哈哈”两声:“那就好。”
“若确定是血玉,”男人道,“只待追查其来源。护心镜原也是他人献于长兄。”
少年点头点头。
嗯,人家兄弟情深,他这个无关紧要的外人,还是别瞎想有的没的了。
阴谋什么的与他无关,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便等待夜晚的到来。
期间,傅藏舟重点将巫蛊篇的内容仔细记下。
宿桢无事可做,就是休养着,顺带有喝了几盏的乳蜜汤。
待二人正要出发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白兄你醒了?”傅藏舟略是讶异,随即又几分高兴,“感觉怎么样?”
傅秀才郑重作了个揖礼:“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少年摆摆手:“哪里哪里,咱们也是互帮互助……”
无意间瞄到了不发一语的男人,他不由得顿了顿。
好吧,反正自己的底漏得差不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