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吃饭？”莫离端起饭碗，夹了一块肉递到洛望舒唇边，后者张嘴就开吃，含糊的说道：“我还要吃豆腐干。”
“好。”莫离夹了一块豆干。
“那个青菜再来点。”洛望舒吃得美滋滋。
全程被当成空气的李苗苗和莫光抱着自己的碗缩到角落继续吃，当着小孩子的面秀恩爱神马的，真是辣眼睛。
“小光哥哥，我要吃肉肉。”李苗苗小声对莫光道。
莫光伸手夹了一块给她，李苗苗开心的吃着，她也是有人夹菜的哦！
听到声音才发觉还有俩人的洛望舒：“……”
干咳一声，洛望舒默默把饭碗和筷子从莫离手里拿过来，他的威信似乎荡然无存了……一想到那个害他没了威信的人，抬头瞪了莫离一眼：怎么不早说？
莫离也很无奈，他怎么知道洛望舒不知道有人在？咳，好吧，是他的错。
洛望舒表示晚上回房再慢慢收拾，很有必要振一下夫纲。
徐氏高热不退，和那些染病的人一起睡在院子临时搭建的草棚里。
莫光帮着煎药，李苗苗都在看火，莫方在研究提取自己血里的抗体——尽管他不知道自己提取的是抗体。莫离在李大康家商量怎么把河道疏通，以及把腐烂的尸体捞上来烧掉。过多腐烂的尸体若是顺着河流下去，那这条河所经过的村庄，不说全部，百里以内的人都会染病。
大家都在忙碌着，就洛望舒一个人显得无所事事，被隔绝在外。那些人的痛苦和他无关，忙碌的事情与他无关，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外人，而且还是个一身都是秘密的外人。
这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让他非常无力，洛望舒想做些什么，做饭？不行。抬东西？不行。烧火用不着他，因为他对这个世界的时间观念不强，熬药需要定时。他更不能代替别人痛苦，不善于安慰人的他似乎一无是处。
洛望舒闭上眼进入空间，里面被他凌虐过的灵草又生出了一茬，在风中高傲的摇摆身躯。青菜，草莓，绿绿红红，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一条清澈的河流向不知名的地方，洛望舒曾经想顺着河流走下去，可走到了空间的尽头也没看见河的尽头。没有头没有尾的河就这么静静的流淌着，旁边简陋的木屋里还装着许多现代带来的东西，还有几大袋大米。
就算他拥有空间又怎么样？地震改变不了，瘟疫不能阻止。洛望舒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自以为很厉害，其实什么都不是。他以为自己是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事实上只是一个可怜虫。
外面染病的人太多，他不敢保证把灵草全部拔完能不能救下他们，一个村好了，那其它村呢？若是皇帝派人来问，村里的人为什么好了，莫方肯定会被带走，到时候要是救不了其他人，皇帝一个不开心把他们家的人全杀了……
真不是洛望舒的脑洞开得太大，这本就是人性劣根。再如果，灵草被拔完后不长了又该怎么办？
他不想救人么？不是。只是救他们和把自己爱的人置于危险的境地相比，洛望舒更在乎后者。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有了爱他的家人，怎么舍得？
如果……如果能把疫病彻底清除的话，那就好了。
雷阵雨的夜晚，洛望舒即便是在睡梦中都皱着眉。
莫离轻拍着人的后背，外面下着雨，院子里在草棚住的人大部分都是被自己的家人抛弃了，少部分是没有家人，没被抛弃的，比如徐氏就让李康乐接了回去，不让人晚上还要遭罪。
如果能把疫病清除……
莫离察觉到洛望舒的呼吸声不对劲，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手掌一片濡湿。
“媳妇？”莫离摇摇人，没反应。
洛望舒是听见了莫离的声音，只是他的四周都是浓重的黑雾，而他怎么也走不出这片黑雾，更不确定这里到底是他的梦境还是空间，又或者是个未知的地方。
挣扎许久后，洛望舒停了下来，明明那么黑，他却感觉自己能看见，至少他知道那是雾。
怎么也想不通的洛望舒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愣住。光？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自动发光这项技能？白中带点绿，洛望舒自我感觉很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见自己身上的光在吸收那些黑雾，速度不算太慢，当然，也不怎么快。
“媳妇……”莫离用力按了下洛望舒的人中，仍旧没反应。
莫离皱着眉，又按了几处能让人感觉到疼痛的穴位，洛望舒就像个木头人，任他摆弄，然后一丝反应都不给。
莫离在想要不要去喊莫方的时候，柔和的绿光从洛望舒身上散发出来，是生命的气息。
绿光似乎有意识般变成光点朝四周散开，所触碰之地凭空长出绿草。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墙上没有，它们穿过墙壁飘远，就像一群温柔的萤火虫，驱散了雨夜的冰冷和可怖。
莫离伸手碰了一下绿光，只觉通体舒畅，就像……吃以前洛望舒给他的草药的感觉，身体充满了力气。
绿油油的草乖巧的长在洛望舒周围，一摇一摆，很是依恋。
黑雾散了大半，洛望舒看到了自己的空间，灵草还在，但这里的温度明显降低了，河水不再清澈，而是染上了污浊。
一半黑雾一半空间，洛望舒猜想可能是空间在净化这些黑雾。
这些黑雾是疫病？真不怪洛望舒这么想，毕竟他之前一直在想着怎么把疫病清除。因为他想的太多，所以空间看不过去开启了自动净化功能？
洛望舒伸手轻抚着那些没了精神的灵草，“谢谢你们。”和一群灵草道谢什么的，很蠢，但，谢谢。
一株灵草慢慢卷住他的食指，欣喜的感觉顺着指尖传来，洛望舒觉得莫名喜感，心里暖暖的。
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谁说草木就没有感情呢？只不过不能交流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雾彻底消失，洛望舒迷迷糊糊睁开眼，莫离的脸映入眼中，眉目间有点憔悴。
“怎么了？”他不是在空间里么？对了！空间！他该不会是深更半夜突然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了吧？洛望舒看着莫离，心里很是愧疚。这下怎么自欺欺人都瞒不下去了吧？
莫离伸手把人纳入怀中，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洛望舒回抱着他，只听到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没事一定要给点反应，别吓我。”
“其实……”洛望舒定了定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莫离闻言又把人抱得紧了些，洛望舒咬咬牙，鼓足勇气道：“那个，我有话跟你说。”
“嗯。”
“很重要的事。”洛望舒把人推开，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听完不准说我是妖怪。”
“嗯。”莫离拢了下他耳旁的发丝，眼中满是宠溺。
“你要是说我是妖怪，我就把你的银子全部拿走，真的！”洛望舒强调。
莫离：“……”这话好像略耳熟。
“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莫离摆好洗耳恭听的姿势，认真的看着洛望舒。
第三十八章 坦白
洛望舒深呼吸后，拉着人集中精神进入了空间，什么事说出来都比不上看到的来得直接。
周围环境一下转变，莫离微微挑眉，察看了四周后表示很淡定。
看到这么淡定的莫离，洛望舒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你……不怕？”
“古书有记载，没什么的。”莫离忍着笑说道，这样呆愣愣的媳妇好可爱。
洛望舒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有就是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世界，和这里截然不同。”
莫离刚要说些什么，洛望舒继续道：“我在那个世界的身体不是这个，但和现在这个身体长的一模一样，只是年轻了好几岁，以及脆弱了不少。懂？”
一口气说完不带停顿，洛望舒紧张的看着莫离，这个才是重点。
沉默许久后，莫离问：“夺舍？”
洛望舒摇摇头，“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这个身体已经死透了，伤口还是我用灵草治愈的。”
莫离的表情有些惆怅，“那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本来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的洛望舒闻言猛地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啊？”
“我的意思是……身体会不会出事？”现在修仙的人可以说为零，那洛望舒这种情况就不可能去问别人，莫离担心的是以后出现问题，若是有一天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怎么办？或者那个人又回来了……
“不知道，”洛望舒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过，看小说里都没出啥事，估计是没问题的吧？毕竟他是出车祸，现代的壳子早就成了肉渣，而这边的那人也是死了的，应该没事……吧？
气氛诡异的凝重了起来，莫离一想到洛望舒可以会被别人代替或者离开，眼中的暴戾怎么也压不住。不管这个身体以前是谁的，现在它的主人只有一个……洛望舒。
洛望舒一直没想到这个问题，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身体没出啥事。“我觉得……”没事。
冷不丁一抬眼，对上莫离那杀人般的眼神，心中一惊，最后俩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听到洛望舒的声音，莫离微微敛眸，压下眼中的嗜血，扬起唇角拉着洛望舒的手道：“没事的。”
第一次洛望舒才正视了莫离现在没有智商方面问题的事，愣了愣没回过神来。
莫离自然也发觉了洛望舒的震惊和……恐惧，略带无奈的把人揽入怀中，“吓到你了？”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若是平常，别人怕了也就怕了，而且别人适当的恐惧对他而言更为有利。可不知为何，莫离不想在洛望舒身上看到对他的恐惧，胸口似压了一块巨石般，微微喘不过气。又或者，他怕自己的呼吸大力一些就会把怀里的人给吓走。
洛望舒定定神，在莫离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丝懊恼，这人可是他家的，他怕什么怕？晚上可是睡一个被窝来着。
奋力挣开莫离的手臂，洛望舒仰头四十五度角看他，“你当爷是什么啊？爷的胆子有那么小吗？这里可是我的地盘，用得着怕你？别自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