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风帆一点万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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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少白:“二哥,我逗你玩儿呢,其实是沂亲王觉着路上无趣,要我陪着吟个诗作个对啥的。”

    他擦了把汗,这个理由应该可以过关。

    果然,顾老爹和顾青白勉强接受了,但顾青白还是有些疑问,听说,沂亲王不好这些风花雪月,说这是虚头巴脑无病呻吟!看来,市井流言不可尽信!

    顾少白从堂屋里退出来,长出一口气,包得跟粽子似的手一直藏在袖子里就压根儿没敢露出来。

    也幸亏是“墨衣楼”的神药,要不然别说出门了,估计现在还疼得死去活来呢!

    他坐在园子里的一块大青石上等明约,掌心莫名地一疼,忽然就想起昨夜惊险的一幕,那一剑划得漫天血雾时,他的心都要碎了,慕清沣一件黑衣像被血洗了似的,湿淋淋的骇人,他一定,很疼吧!

    而被他思着念着的人,此时也正在给伤口换药。

    李至善拆开绷带,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一尺多长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他从药匣子里掏出秘制金创药,一点一点地往口子里洒,“王爷,伤口虽深,但并无大碍,小老儿这药是我爹的秘方,过不了几日啊,就好了……”

    慕清沣裸着左肩,目光晦涩,一手端着茶碗,淡然说道,“嗯,本王相信李大夫的医术,你爹是谁,本王倒是不了解,但能教出方孝安这样的徒弟,你的医术自然不差!”

    李至善手腕一抖,药瓶里的粉末洒出了一大砣,有一半儿都洒在了慕清沣脱下的半幅衣襟上。他不慌不忙地为他掸了掸衣襟上的药粉,继续细心地上药。

    上完药,又拿出干净的白布缠裹好伤口,“王爷,这几日不要沾水。”

    慕清沣拉起衣服,“好。”

    李至善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突然就跪了下来。

    慕清沣平淡地说道,“有话起来说,你年事已高,本王受不起这样的礼。”

    李至善也不矫情,遂站起身来。

    “王爷派人查过了?”

    慕清沣点点头。

    李至善不再多言,转身从药匣的第二层取出一只檀香木小盒,他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一并放在桌上。

    两封书信,并一个鼓鼓的小布包。

    慕清沣也不答言,打开信看起来。

    一直以来,他苦苦追寻的隐藏在黑暗深处的线索,随着这两封信的到来赫然显露出狰狞的触角。

    方孝安所说的枉害无辜,不是李贵妃是谁!事前逼他事后灭口,不是王似道是谁!

    层层迷雾抽丝剥茧,事情的真相如此匪夷所思,又如此扑朔迷离:王似道为什么要害李贵妃——一个虽有头衔,却无恩宠的嫔妃!

    李贵妃没有身家背景,全靠年轻貌美爬上高位,然则以色侍人,终不长久,色衰而爱驰,不久便失了帝宠,难得的是先帝在临终前一年,偶然的宠幸居然还让她诞下一位皇子。

    不久,先帝薨逝,三皇子异军突起,登基为帝。

    嘉正帝还算心软,将诸位皇子的封地尽数收回,把他们都放在京陵城的眼皮子底下,任由他们随便折腾,只一样,不许私交大臣,不许离开皇城!

    唯独这位最年幼的皇子因年龄太小,如今还养在深宫,由庄太妃抚养,至今不过四岁左右。

    他想不出,这样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女人,王似道有什么必要非要将之毒杀,除非,她手中握有王似道的什么把柄,而这个把柄足以撼动甚至毁灭他!

    而他的外公、宇亲王、顾家,无一例外地或有意或无意,成了这场阴谋的替罪羊!

    慕清沣拨云见日,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拿起那个巴掌大的小布包,“这是何物?”

    李至善道,“这就是孝安派人来取的乌头草,还剩了一些,后来我便收了起来……此草极难寻觅,长于雪山之涧,虽是剧毒,但与它毒性相似却更易寻获的毒草有许多,因此,寻常人是不愿费心费力地专门找它的……我手中的一些,还是当年父亲留下的……”

    慕清沣倒了一些在手上,鲜红如血的颜色,毛刺刺的一堆,“此草与‘鹤辛草’是否相似?”

    李至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王爷如何得知‘鹤辛草’与‘乌头草’在外观上极为相似……虽然长相差不多,但二者疗效正好相反,‘鹤辛草’调经补血,用于分娩不久的女子最为合适,而这‘乌头草’却会让人气血两亏,身体康健的人只需三幅药就会因元气大伤而亡……”

    他踌躇着又说道,“孝安这孩子,是因为这个才被人杀死的么?王爷会找到凶手么……”

    慕清沣思忖良久,将药倒回袋内,重新扎紧袋口。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忽然,向着李至善一揖到地,“李先生,本王这厢谢您了!”

    这一礼逼出了李至善六十高龄之躯的最大潜力,他像只弹簧一般一蹦三尺高,再蹦三尺远。

    手足无措、大惊失色,语不成声,“王爷……您,您这是做什么……”

    慕清沣眉舒目展,“李先生,方孝安没做到的,本王替他做了,您可在王府颐养天年……本王自会……”

    老头儿被天上莫名飞来的巨无霸馅饼,砸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难道,“鬼医”老爹的坟头上冒青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连夜写的,不足之处,求原谅!

    第59章 重逢

    慕清沣回了府,修整完毕,刚落座饮了两口茶,便被告知,大理寺少卿裴青来访。

    裴青与慕清沣年龄相仿,他的父亲曾是王府的老官家,老王爷仁厚,看他聪明伶俐,便允其与慕清沣一道随先生读书,直到慕清沣入宫做了皇子们的伴读,仍允西席单独教授。

    慕清沣自请从戎的同年,裴清秋廷试探花及第,外放做了几年地方官,便调会了京陵,如今官居大理寺少卿。

    慕清沣与裴青关系亲厚,情同手足,私下相见也不拘礼。他亲自倒了茶,笑着递到他手上,“裴大人,数日不见,越发神采奕奕了,看来是新婚燕尔琴瑟和鸣啊!”

    裴青颀长身躯,斯文白净,算是刑部尚书柳子靖的门生。柳子靖看好裴青的人品,将独女许配给了他,三个月前刚刚完婚。

    裴青双手接过,在慕清沣旁边的椅子上坐了,笑道,“王爷惯会拿我开玩笑!”他抿了口茶道,“我一听说王爷受伤了,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连晚饭都没吃,结果,来了就挨一顿取笑,看来啊,这伤也并不怎么严重嘛!”

    慕清沣一面让周平摆饭,一面对裴青道,“真不知柳子靖那个老古板怎么看上你的,他大概还不知道,人前道貌岸然的小古板,粘上毛啊比猴还精呢!”

    下人们往来穿梭,很快摆好了饭,周平让人都退下,从外面带好了门。

    季青这才收敛了谈笑,正色道,“王爷,葛春晖对私自截留税银一事供认不讳,其余的三缄其口,半字不吐……他毕竟是朝廷命官,不能随便动刑。”

    慕清沣放下箸子,本已是意料之中,“那孙斌子呢,安阳太守府内他曾经承认有罪,但具体何罪,受何人指使,却抵死不说,他,不是主谋!”

    季青道,“孙斌子过堂时,反口说,他所说的有罪,是盲目听从葛春晖的指使,意图加害王爷,至于,画有路线图的书信,则装聋作哑闭口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