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总想清理门户[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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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吗?”秦承平走到他身前,扳着他的下颚,看着他的眼微笑着一字一句道,“什么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包括你。”

    “主人。”

    蓝一叩响了轻声窗沿,秦既明支开窗子,床上装睡的秦既白悄悄睁开了眼,“送师父出城了?”

    “主人……”蓝一翻入屋内,半蹲在地,“请主人责罚。”

    秦既白差点就掀开被冲了出来,被秦既明一把按在了床上。

    “主人,宋公子将我与蓝八支开,再回过神的时候,祁大人与宋公子便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啊!”秦既白瞪着她哥,“不是说师父没事的吗!我要下床!我要指认凶手!”

    “你指个鬼!”秦既明按着她,“秦承远还是秦承平?你歇着吧你,别一会儿逼急了人再给你一刀砍了!”

    “可是师父……”

    “他肯定不愿意走,”秦既明叹了口气,“多半是自首入狱了。”

    “哥,你猜到了啊?”秦既白看着他,“那可怎么办?会不会受大刑啊?”

    “要等审问完宫女太监之后,才轮到师父,”秦既明眯起眼,“时间不多了,祁信在哪,我要见他。”

    蓝一应下,便闪出屋办事去了。

    秦既明起身整理衣袍,让秦既白乖乖地装昏迷,自己要出宫去了。

    “哥!”临走前,秦既白拽住他的衣角。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计划,但你要我做的,我都好好地完成了。”秦既白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会回来的对吧?跟师父一起。”

    秦既明摸摸她的头,笑了,伸出小手指,“拉钩?”

    “拉钩!”秦既白伸出小手指勾住他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嗯,不变的。”秦既明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宋霁被狱卒一脚踢进了牢狱,也不知是福是祸地叹了口气。

    这种刚出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真叫人遍体生寒,宋霁裹了裹衣襟,心里想,好在祁信逃走了,他应该能给既明报个信,也不至于太被动。

    在牢中半梦半醒地呆了不知多久,一阵脚步声将他惊醒了。

    宋霁扶着墙坐直了,见狱卒将他的牢门打开,秦承平负着手缓缓踏入牢屋,环视着周围。

    狱卒朝秦承平行了一礼,便躬身退下。

    “二殿下,”宋霁干哑道,“戴罪之身,不便行礼,望殿下谅解。”

    秦承平笑道,“宋大夫不必如此客气。”

    “那二殿下也不必客气地与我绕弯子了,”宋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话不妨直说,再过些阵子,兴许我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他自打入狱一来,未曾进过一粒米一滴水,现下能撑着墙坐直已是不易,嗓子更是干得要冒火。

    “哈哈哈哈。”秦承平大笑起来,“是孤疏忽了。”

    说罢,他拍了拍手,狱卒奉上新鲜的肉粥和点心,摆在了他眼前。

    宋霁扫了一眼,抬头看他,“二殿下这是何意?”

    秦承平一撩袍子,毫不介意地上的潮湿肮脏,坐在了他对面,“孤想与宋大夫聊一聊,聊到一半你饿昏过去了,这可太扫兴了。”

    烛油一滴滴地落在破旧的烛台上,烛火摇曳,无声地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第31章 京都难平

    没人知道秦承平和宋霁那晚聊了什么,翌日清晨,大军压境的折子火速传到了京城,西北边境告急,一听这消息,什么事儿都得往后压一压。

    刑部尚书上折子道,胡人野蛮凶狠,来势汹汹,大兴亟需重振大国雄风,切不可被那等没了教化的歹人夺了声势,然而皇上年事已高,便提议派遣皇子出征。

    西北军本就是丽贵妃的父兄打出的天下,此刻派谁出征一目了然,秦承平上次领兵讨伐山贼初战大捷,气势正盛,皇上挥挥手,让他即刻奔赴战场。

    秦承平领兵走了没多久,皇上调整南部军事布防,谨防南蛮趁火打劫,派秦既明赴往蜀中、赣州等地镇压作乱,安抚百姓。

    太后和公主就一直昏迷不醒着,也不准许人探望,所有怡宁宫的宫人不许调度,整日守着一间不让进的寝宫日夜难安。

    秦承远嗅出了些不对劲来,他还未到出宫的年纪,本来是靠着母妃住,如今皇后的脸他十天半个月也见不上一次,派出去打探的小太监一无所获。

    他转头又想找妹妹,结果也找不见秦承宣,再转几圈,连据说昏迷的秦既白都找不见,想要出宫,步子还没迈,就见宫门口不知何时被挂了个人头,血迹还是新鲜的。

    那张脸他是认得的,是皇后身边的德顺公公。

    秦既明走后第五天,侍卫去怡宁宫将长明带走了,第十天,侍卫悄悄包围了荷香宫,不让秦承娴踏出宫门半步。

    半个月后,皇上亲自提审了仍在狱中的宋霁,却是在御花园里。

    太监给了宋霁一把椅子,上了茶和点心,才躬身退下了,皇上穿着一身暗色黄绣的龙袍,正无悲无喜地看着花园里萧条的冬景。

    祁信在他面前说着话,宋霁踏入的时候,只听见了个尾巴。

    皇上点头,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

    “你是江南人氏?”皇上问宋霁。

    “是。”宋霁答,除了短食少穿,他在狱中也没受什么苦,所以虽说看上去有些久不见阳光的憔悴和苍白,但精气神还是不错。

    “朕听闻你年幼的时候曾在西北生活过一段时间。”皇上说。

    “是。”

    “朕……”皇上话还没说完,外头守着的大太监就突然喊了起来,大喊着,“四殿下,你不能进去,不能啊……”

    喧哗声愈来愈近,不多时秦承远便大步踏了进来,他这些日子过得着实不好,缺少睡眠的眼窝凹了下去,面黄肌瘦,两颊突出,看上去比狱中过活半个月的宋霁还要憔悴三分,只是眼中的戾气尤胜,让拦着的太监退却了不少。

    “父皇!”秦承远咬着牙道,“父皇这是何意?明明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你倒是说说,什么证据确凿,什么又板上钉钉了?”皇上打断他。

    “这……”秦承远一愣,“宋霁陷害公主和太后的罪名……”

    “罪名?何来的罪名,哀家怎么不知道?”

    秦承远听见这声音,头皮整个发麻,转过头,见本应该病恹恹的太后正心情颇佳地在御花园散步,而应该是昏迷的秦既白小心地扶着她,长玉在她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些日子狱中辛苦宋大夫了。”太后挥手,赏了些金银给宋霁。

    秦承远惊恐地看着他们,他明明每一步都算计好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长明入大理寺的第一天就招了,是她与秦承娴合伙在怡宁宫的熏香里加肉桂,”皇上淡淡道,“秦承娴也承认,用来指证的肉桂粉是她提供的,药罐是她照着你的嘱咐仿做的。”

    “还有引蛇的药罐也是一样的,在瓶底刻字谁不会啊?”秦既白在一旁补充道,“我还敬你一句四哥,你知不知道引蛇药伤了不止我,还有宣儿啊!”

    秦承远脸色刹那变得煞白,仓皇地摇着头,踉跄着退后了两步,“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是把药罐给长明的,让她交给怡宁宫的宫女引蛇,怎么会在宣儿身上?”

    “你熏香害皇祖母还不够?还想引蛇来?”秦既白皱起了眉。

    宋霁听着陷入了沉思,恐怕长明怕是觉得陷害皇祖母还不够,连公主都算上才够本,这样足以将他拖下水,借此给予秦既明重击吧。

    皇上平静地看着秦承远,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这时候太监急匆匆地冲了过来,朝皇上行礼,“皇上,皇后她……”

    “母妃,母妃怎么了!”秦承远去拽那小太监。

    “四殿下请节哀,”小太监被他拽着衣领,站也站不稳,只得退开半步道,“皇后自戕了。”

    秦承远腿脚一软,跪坐在了地上,一张脸彻底失了血色。

    “秦承远,”皇上端着茶起身,“你看到德顺的下场了吧?”

    他自然记得,这些日子来,每当一合眼,他的脑海里都是德顺鲜血淋漓的人脸,临死前那副惊恐狰狞的表情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他梦中。

    “朕命人将德顺的人头挂在你宫门口,不单单是为了警示你陷害太后。”皇上走到他面前,脸上仍旧看不出喜怒,“你可知为何?”

    秦承远张了张嘴,颤抖的嘴唇却未吐出半个字。

    “承平剿山贼回来,便与朕说军营中待遇极差,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有冻了疮的士兵活活烂掉一只手,可真是奇了怪了,朕每年拨千两银子,都去了哪了呢?”皇上低下身子,扳起秦承远的下巴,“你知道吗?”

    “蜀中和赣州的奏折承安也寄来了,军饷短缺,士兵颓怠,账目混乱,”皇上一字一句道,“怎么先前朕派你巡查的时候,一点消息都没?”

    蜀中巡查……宋霁敲了敲脑门,想起之前他在落桥“一不小心”撞上秦承远的时候,他就是蜀中巡查刚回来。

    “这些日子来,军帐上不翼而飞的银子都从你手下过的,账目清清楚楚地摆在了朕的面前,全是从你与皇后宫殿里搜出的!”皇上一把捏碎了手上的茶杯,碎裂瓷片划破了掌心,茶水混着血水滴在秦承远的脸上。

    这个年近六十的男人已经老了,他身居高位,手握大权,此刻这些光环却都褪去了,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父亲,痛心而又惋惜地看着他疼爱的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