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韵接着问:“当你作为一个设计师出现的时候,你是把赚钱作为第一位,还是把你认为的美展现给别人放在第一位,或者其他的呢?”
丁宁想了想:“自然都要兼顾了。”
沈韵就笑,他垂了垂眸:“丁宁,其实没有那么难。”
“那你认为设计是什么呢?”丁宁问。
沈韵以手托腮,笑着说:“设计啊,设计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生活体验,你以为你设计的是房子,其实不是,你设计的其实是别人的生活。”
他看着丁宁:“所以,一个好的设计师,要学会忘掉自我,去倾听,去捕捉客户的需求,只有这样,你的作品出来,才能最大限度的给客户舒适感和安全感,归根结底,那是客户的家,不是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们高老师才喜欢听人唠嗑儿,倾听和了解是设计的第一步。”
丁宁听的目瞪口呆,没有人给他说过这些话,虽然很浅显,很容易理解。
但做起来并不容易,因为大部分人表达的欲望会远远大于倾听的欲望。
设计也是一门艺术,艺术家的表达欲往往比普通人更为强烈,但沈韵说,要学会丢掉自我。
他接触的人,大部分都是把赚钱放在第一位,多推销各种主材辅料,增加各种项目以增加收入。
设计的初衷是什么?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人记得了。
沈韵的话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与欢喜。
丁宁打心底里开始庆幸自己能遇到沈韵了,他感激地举起杯子,两人喝了一杯。
沈韵敲敲桌子,笑:“你在摩西就一直没跟别的老师吗?”
丁宁摇摇头:“我本来就是要跟高老师的,别人也不缺人手,后来就在办公室打杂了,本来都想辞职了,这不你来了。”
沈韵笑笑:“我们两个还真是有缘。”
丁宁没听出沈韵话里的余音来,只是笑着说是。
不知不觉就喝多了,沈韵看丁宁,伸出手指头点了点:“三个丁宁?”
丁宁没想到沈韵酒量这么差,见他喝多了,便夺了他的杯子,问他家住哪里,要先送他回去。
家在哪里?
沈韵想了想,先是想起他和徐墨然的家,然后摇摇头。
再想起父母的家,又摇摇头。
最后想起现在的家,却怎么也想不清楚地址了,他皱着眉捧住脸,慢慢思考着。
丁宁简直哭笑不得,过来搀他:“要不去我家过一夜吧。”
电话适时的响了起来,丁宁从沈韵口袋里摸出手机,见来电显示上只有一个“周”字。
他接了起来,刚喂了一下。
那边就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是谁?让沈韵接电话。”
丁宁只好说:“沈韵他喝醉了,请问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说:“你们在原地等着,我去接你们。”
丁宁不认识周澜,第一眼看见周澜就被对方身上强大的气场与冷着的脸给冻到无法言语。
三九寒冬,三十出头的高大男人,携着寒风而入,身上散出的寒意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沈韵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丁宁想把他扶起来,周澜上前一步,隔开了他。
趴在桌上的人睡的双颊嫣红,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打出一排阴影。
周澜揽了他的腰,把他塞进车里,先送了丁宁回家,才把沈韵带回去。
自上次沈韵家一别,他们已经有好几日没见了,沈韵总是在忙。
虽然他没说,但周澜知道,他接了些私活。
把人剥光了扔进浴缸里,周澜嫌弃的皱着眉,整天说忙,还有时间去喝酒?
嫌弃归嫌弃,但还是仔细地帮他清洗干净,给扔到了床上。
沈韵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蹙着眉看了周澜半天。
周澜问:“醒了?”
沈韵轻轻嗯了一声,叫了一声:“哥。”
声音又软又甜,似乎在撒娇。
周澜一愣,俯下身来,看着沈韵的眼睛,沈韵却还是迷迷糊糊的。
他继续叹了一声:“哥,我好累啊,你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周澜知道他是认错了人,本该是生气的,但却被他话语里的凄凉之意给狠狠撞了一下。
心口那里木木的疼。
他把他抱在怀里,问他:“沈韵,你看清楚,我是谁?”
沈韵看着他,眨了眨眼,似乎是累极了,把头往他怀里拱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周澜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方轻轻说:“活着很好的,沈韵。”
周澜本来对沈韵是有着愤懑之意的,每每想起沈韵那句,周总还没厌倦吗?可我已经厌倦了,就堵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但听了他刚才的那些醉言醉语,那点愤懑之情却被别的东西给代替了。
这一晚,周澜抱着沈韵,什么也没有做。
半夜里沈韵又挣扎起来,周澜紧紧把他锁在怀里,沈韵便慢慢平静了下来。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的时候,沈韵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他诧异的打量着所处的环境,随着意识的清醒,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昨夜明明和丁宁在一起,现在怎么会在周澜家?
他捂着额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觉得头痛欲裂。
周澜走了进来,问:“醒了?”
沈韵捂着额角痛哼一声:“我怎么会在这里?”
周澜面不改色:“你喝醉了,非要到我家来。”
“啊?”沈韵疑惑的瞪大了眼睛。
周澜俯身下来,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怎么,想我了?”
沈韵咬了咬唇没说话,但脸却可疑的红了。
周澜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唇角。
轻笑道:“不过我年底太忙了,还要准备西郊那块地的竞拍,没有时间陪你。”
沈韵借着酒意拉低了他:“周总不是说我不是好东西吗?缺了周总,还有李总,王总……”
话没说完,就被周澜一口狠狠咬在了唇上,沈韵痛哼一声,蹙起了眉。
周澜已不复刚才的温柔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