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在金属地板上划出一道道银亮亮的划痕,江沐一边用手抓着地板,一边苦口婆心地归劝宋晋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开我!你们这样是犯法的!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保证不报警抓你们!”
宋晋城看着江沐来来回回不断挣扎,居然觉得很有意思,跟在后面一边欣赏一边开语音:“喂?黎先生吗?您的儿子我们已经收到了……您放心,他吸进去的颗粒物我们已经取出来了……什么?很健康。哦?当然是全款啦。”
短短的几句话,江沐马上就猜到语音那头的是颂薛。
“颂薛!”江沐颤抖着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大,“把光脑拿给我!我要和它说话!”
宋晋城皱了下眉,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对不起……有点吵……什么?好吧。”
宋晋城冲那叫小黑的黑衣大汉打了个手势,小黑马上停了下。宋晋城上前两步,把光脑凑到江沐嘴边:“你爸爸要和你说话。”
听到爸爸两个字,江沐气得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想到自己之前抱着颂薛v26的光炮叫爸爸的怂样,只想唾弃自己。
“颂薛!”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心里已经整理了千百句骂人的话,但当光脑真的递到江沐嘴边,他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却差点哭出来。江沐喘了一会儿气,才哽咽着骂道,“你个混蛋!”
那头的颂薛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颂薛平静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江先生,我的内置词典上对‘混蛋’的定义是‘不明事理、不讲道理的人’。我看不出我做的事有哪里符合这个定义。”
江沐:“……”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机器人!
颂薛v26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说了下去:“江先生,你只怕早就已经忘了,你只是一个游魂。是我给了你重生的机会,是我将你带到5034年,是我给你物色了这具身体。做为回报,我只要求你配合我好好地完成任务,结果你却侮辱我,把我扔在路上,自己跑掉。到底谁才是那个不讲道理的人?”
江沐憋了半晌:“放屁,明明是你拿我的器官去换电池!”而且他就骂了它一句“傻逼”,那也不算是侮辱吧?!这到底是个机器人还是个玻璃人?
“你的器官?”颂薛v26笑了,“到底是谁的器官?你以为你的命是你的?”
江沐:“……”
“江先生,你似乎对我们的关系有点误解呢。”颂薛v26的话尖锐得就像是一把刀,“你以为我救你是因为上辈子欠你的?或者说是因为我能量多得没地方花?连你这条命都是我的,你这一脸受害人的表情做给谁看?”
“我……我……”江沐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懵逼,原来从颂薛v26的角度来看,他们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不要以为我喊你一声宿主你就真的把自己当盘菜了。”颂薛v26的声音依然很平静,“我可不是什么慈善系统,我在你身上花能量不是让你来跟我耍脾气的。你最好认清楚,是你从属于我,不是你我从属于你,只有你欠我的,没有我欠你的。别说我没打算卖你的器官,就是我真的卖了,你也只能受着。要是你不爽、不愿意,那就有骨气一点,把我给你的东西都还给我,我们一拍两散,各不相欠。”
“这些事你为什么早不和我说……如果你早跟我说……”江沐咬紧了唇。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
“早和你说了也一样,只想得到却不想付出……”颂薛v26轻蔑地笑了一声,“我已经受够了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类。既然你自己跑掉了,那就算了吧,这笔钱我就收下了,就当你是还给我的能量,虽然远远不够,但……有总比没有好。”
颂薛v26说完,直接挂掉了通讯,似乎是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一直到小黑把他锁在手术台上,江沐整个人停留在颂薛v26说的那番话里回不过神。头顶上无影灯刺得他双眼一阵疼痛,他才如梦方醒,他动动自己的手,想给自己遮一下,结果发现手术台上的几道拘束带将他定得严严实实的,动弹不得。
江沐用力挣扎了几下,几道拘束带纹丝不动。手术台冰冷冷的,也不知道已经沾过了多少人的血,那种冷从贴着的肌肤上传过来,一直深入到骨髓。江沐的心跳得很厉害,又害怕又绝望。
手术室的门轻轻合上,宋晋城从他不远处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盒凝胶状的东西抹在手上,那凝胶一抹开就变成了一层透明的薄膜,紧紧地贴合着他的双手。他走到江沐身边,看到江沐那惊恐的双眼,他笑了:“傻孩子,别怕,想一想死了之后你的器官可以救活多少人,你的心里是不是就充满了勇气?”
江沐:“……”他的心里只装满了悲哀。
“你是不是非要掏空我不可?”也许是知道就是活着也只能做颂薛v26的奴隶宿主,江沐反而变得平静了。
宋晋城拿起手术刀,伸手在江沐的肚子上按来按去,冰冷的手让江沐有种被手术刀划开肚子的错觉。
“等等!”颂薛v26的话让江沐很想就这么“一拍两散”算了,那1600多万的电池钱就当是他还颂薛v26的能量钱好了,但是事到临头,江沐可耻的发现自己还是想活,还是想活着……他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多了些哭腔,“我……我可以提最后一个要求吗?!”
宋晋城:“说。”
江沐紧张地动了一下喉咙,心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过了很久他才小声地道:“≈(tot)≈不要杀我。”
第12章(修)
宋晋城惊呆了:“你很有想法嘛。”
江沐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不……不用……我……我只是想……”
宋晋城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刀,认真地盯了他很久:“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你说说你全身上下哪一点值一亿七千万。”
江沐马上萎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那……那我让人把钱退给你行不行?这生意我不做了。”
宋晋城突然又笑起来,他趴到江沐的耳边,贴着他的耳朵:“你看我是个无聊的人吗?”
江沐:“哈?不是吧……”
宋晋城脸色一变:“那你还跟我说笑话?!”他一边说一边用刀尖蹭江沐的脸玩,“你还真把我们当服务行业了?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强扭的瓜不甜,强掏的器官不好用啊!我……我……”江沐脖子一梗,“好汉饶命啊!”
“好汉你就认命吧。”宋晋城乐了,“你别说,我还真有点喜欢你了。放过你是不可能的,这样吧,你也别嚎了,等你死了,我把你的骨灰烧烧,做成最大最亮的钻石,镶在我们的大堂上,让来买首饰的客人一进门就能看到你,让你过把万古流芳的瘾!”
江沐:“≈(tot)≈我还是比较喜欢活生生地泥地里打滚。”
宋晋城用刀柄拍拍江沐的脸:“来,别翻白眼装死了,深吸一口气。”
江沐乖乖地吸了一口气。宋晋城一刀扎进了他的肚子里。
江沐:“……唔!!!!”
“你太瘦了,吸一口气肚子鼓起来,这样比较好找位置。”宋晋城按住他剧烈挣扎的身体。
妈的你早说要给他开膛啊!这样他打死都不吸气了!江沐气得眼泪鼻涕一起流。还有你说好的多送我一支麻醉剂呢!奸商!奸商!
鲜血涌出来,宋晋城往江沐身体上的伤口看了几眼,脸色瞬间就变了:“这是什么?”
他顾不上江沐的挣扎,直接把自己的手指从江沐肚子上的伤口进捅了进去。
“唔唔!!!”江沐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只以为掏器官都得这样,疼得直吸气,嘴唇都咬破了,“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就不能给我个痛快吗?”
然而宋晋城却并没有理会他,他的手指在江沐的肚子里轻轻摸了一会,下一刻他的脸上就带上了震惊,连手术刀也掉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哈?”江沐看到了宋晋城那根伸进他肚子里手指,他眼尖地发现那手指上除了鲜血之外,还沾上了一些灰色的粘液。
这些粘液是从哪里来的?
宋晋城不愧是开刀无数的老司机,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他眯着眼盯着江沐冷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这单生意我都做定了。”要从他的手指里漏钱?绝逼不可能!
江沐:“???”
宋晋城说完之后就伸手扯掉了他的裤子。
江沐:“!!!!”妈的!你要砍就直接砍,干什么脱他的裤子?!死基佬!
宋晋城三两下就把江沐的裤子扒掉了,他看着江沐跨下的那一坨软肉,终于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就算内脏上面赚不到钱,但这蛋钱总算是保住了。
江沐也想起来了,那个黑衣大汉在对他做体检的时候,好像的的确确是提到过有个想做变性手术的客户想买他的……
想都别想!江沐夹紧了腿。
“张开!”宋晋城命令道,“我要验验货。”
“我不!你还是一刀扎死我吧!”如果可以,江沐还想捂紧自己的裆呢,可惜手上的拘束带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快点,这是我花钱买回来的,不要让我再说第一遍。”
买回来的……买回来的……宋晋城话刺痛了江沐的心。颂薛v26救他是为了让他做任务,宋晋城“买下”他是为了掏了他的器官卖钱,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人了,好像一只肉猪,被人养大就是为了杀掉吃肉。
“好,我张开,你慢慢验……你慢慢验……”江沐说着,用眼角瞟了掉在不远处的手术刀一眼,慢慢地张开了腿。
“不行……太小了……”宋晋城摇着头,脑子里闪过好几种能把价钱炒起来的方案,但马上又被他一一否决,炒作成本都太高了……
江沐忍着肚子上的痛,一寸一寸地把手术刀抓进手里,不断地用绑在自己手上的拘束带去蹭手术刀。
“嗯?你在干什么?”等江沐终于把拘束带磨开了一个小口的时候,宋晋城终于从沉思中惊醒。
江沐心上一急,直接就挣了起来,小口变成大口,拘束带发出一声响亮的“嘣”,彻底断了。
“草!”宋晋城转身去拿强效麻醉针。江沐一见他这动作,直接就红了眼,他顾不上会划伤自己,一刀划在了另一只手的拘束带上,然后把刀向宋晋城扔了过去。
飞过来的手术刀打翻了放麻醉针的托盘,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唏里哗拉的声响,宋晋城忙低头去抓手术刀。不能让他得手!江沐扯过自己的裤子就绞住了宋晋城的脖子。
“妈的,反了你了?!”宋晋城又惊又怒,但他开刀无数,应付这么点小情况自然经验丰富,他闭住气,直接一指头抠进了江沐肚子上的伤口里。
“唔!!”剧烈的疼痛让江沐的汗一下子下来了,他咬着牙,将勒着宋晋城的裤腿绞紧绞紧再绞紧……
血洇得江沐身下一片赤红,失血过多让江沐头晕目眩,他的眼前阵阵发黑,就连绞着宋晋城脖子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终于,江沐重重倒在地上。
宋晋城解开自己脖子上的裤腿,咳了几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最后狠狠在江沐身上踢了几脚。
还是……不行吗?上辈子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又一次涌上来,江沐觉得自己有些想哭。明明那么努力了……
宋晋城嘲讽的微笑里,慢慢的,整个世界都黑了、安静了,只剩下一片越来越艰难的呼吸声,像一只破旧的风箱在呼吃呼吃地喘着气,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大量刺眼的光线涌入,江沐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喊:“警察!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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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江沐睁着眼,双目无神地凝视着天花板,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鼻间还有消毒水的味道,走廊上人来人往,吵闹不堪。虽然听医生说他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但那个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清晰得就好像5分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