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背塌腰, 屁股撅得老高,即便姿势这么别扭, 他的表情和眼神还特别认真,对!特别认真专注,这就非常奇葩了。
打高尔夫是能培养自信, 但初学者一般都很难找到那种掌控局势的自信,陆行舟则不同,啥也没说,直接按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把球杆挥得呼呼生风,有种果岭之王就是我,你们都是渣渣的迷之自信。
“你的姿势……不对。”卓逸航实在看不下去了,善意提醒他。
“嗯?不对吗?”陆行舟停下动作,站直身体说:“我记得教练是这样教的。”
“你大概请的是个棒球教练。”卓逸航指了指陆行舟手里的球杆:“它在你手里特别像个凶器。”
陆行舟有些赧然:“我说了不会打啊,这并不是我喜欢的运动。”
卓逸航说:“因为你现在还不会,当你会玩了,你会爱上它。有三项体育运动被称为‘绿色鸦片’,高尔夫是其中之一,现在精英层人群对它热情大盛,你说不会玩,我一开始没相信。”
“这么说,你是嫌弃我了?”陆行舟撇了撇嘴。
卓逸航愣了一下,陆行舟的措词让他不好接话。
被卓逸航看低,这让陆行舟心里不太舒服,不就一个高尔夫吗,有多难?
陆行舟贵在有虚心求教的精神:“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请你示范一下挥杆的标准姿势?”
“当然,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卓逸航点头道。
卓逸航来到陆行舟身边,边做示范姿势边讲解:“你像这样双脚打开对齐,两脚跟的宽度略为开放与肩宽相等,左手与球杆连成一条直线,双肩与双手呈三角形,膝盖微微弯曲,腹部向后收,使上半身成三十度倾角,下巴抬高,这样肩部容易转动。”
有了卓逸航的示范,陆行舟照葫芦画瓢,很快规范了自己的站姿。
接下来,卓逸航又教陆行舟如何正确挥杆。
几番演示下来,陆行舟大致掌握了节奏和要领,卓逸航退到一边,让他自己独立操作。
没有卓逸航当镜子,陆行舟大部分动作做的不错,但挥杆时的力度太大,容易拉伤背部肌肉。卓逸航想了想,来到陆行舟身后,没打招呼便张开双手环过陆行舟的身体,准备手把手教他。哪知陆行舟像被雷击了一样,倏地一下弹得老远,瞪大眼睛质问卓逸航:“你干什么?”
卓逸航不知道陆行舟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一脸茫然道:“教你打球啊,怎么了?”
狗儿的,突然下手还假装无辜,以为这样就能掩盖猥琐的行为。
陆行舟冷冷地看着卓逸航,从他迷茫的神情中去找他演戏的破绽,然而,并没找到。
陆行舟心道:难道是我防范意识太强,想错了?
“没有,是我不习惯背后有人。”陆行舟敛起冷意,恢复常态。
“哦,不好意思,触碰了你的禁忌。”卓逸航后退了几步,摊手道。
几次接触下来,卓逸航发现陆行舟的自我保护意识过剩,尤其是别人对他的身体触碰特别敏感排斥,他在怕什么?
“不练了,休息会儿。”陆行舟退下来,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问卓逸航:“那三个老爷子什么时候打完?”言下之意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收购的事。
卓逸航当然知道陆行舟的意思,但是到目前为止两人之间的关系还不明确,加上打球前他说的那番话,肯定不能让他直接接触三大股东。卓逸航不是傻子,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为了防止陆行舟过河拆桥,卓逸航必须要得到他的明确答复,才会让他见那三个人。
卓逸航如是一想,便没有回答陆行舟的问题,缓步走到旁边的练习位上,放下一颗球,动作优雅地挥杆一击,白球准确无误地落进球洞里。
不说话是几个意思?陆行舟看卓逸航接二连三的击球入洞,打高尔夫他确实是一把好手,但有什么用,陆行舟的内心毫无波澜。
卓逸航自顾自地打球,陆行舟坐在休息椅上冷眼旁观,打心理战嘛,谁不会。
打了几十颗球后,卓逸航也累了,回到休息区作调整。
两人各想各的心事,没人主动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卓逸航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我想明确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现在的状态不像是合作伙伴,而像是对手,都在找对方的软肋。”
“都?”陆行舟半阖的眼睛慢慢睁开,“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在找你软肋?我是真诚的想与你合作,你现在不让我和他们见面,无非是怕我拿你当跳板,是你对我充满戒备,是你一直在找我的软肋,别用上都字。”
“我的重点是在明确关系上,陆总不要抠字眼。”卓逸航皱眉道。
陆行舟突然笑了:“卓总,你也是个厉害的人物,怎么连自信和安全感都没有?我之前询问过你的意见,问你希望我怎么做,是你没回答我。寻求合作的人是你,猜忌我的人也是你,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又被倒打一耙,卓逸航忍无可忍:“你怎么不想想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安全感?”
陆行舟勾起嘴角,睨了卓逸航一眼:“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从别人那里寻求安全感的人只能用无能两个字来形容。”
“你是在说我无能?”卓逸航咬牙切齿。
卓逸航对人对事一向冷静自持,自从遇到陆行舟,总是能被他轻易激怒,更可怕的是陆行舟的性格让人琢磨不透,他这样的人一旦成为商业对手会很难缠,所以卓逸航选择和陆行舟站在同一阵营,一再向他发起合作邀约,但他的态度总是模棱两可。
眼看气氛冷到快要凝固,陆行舟轻轻叹了口气道:“卓总不要给自己乱扣帽子,你的才华和名气都在我之上,怎么会无能呢。这样吧,你想我怎么做就直说,我都听你的。”
“……”又来了,打一巴掌给一颗糖,自己还得心甘情愿地吃下去,这他妈,是要把人磨死的节奏。
卓逸航咬着后槽牙,愤懑地闭上眼睛,一股浊气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陆行舟看卓逸航有气没地方撒的样子,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了。除了第一次见面他用错了方式以外,后面他几次都比较真诚,答应做的事也做到了,自己没必要再耍他,毕竟按实际年龄来说他还是一个小辈。
陆行舟想清楚后,对卓逸航说:“卓总,如果你信我,现在我们就做好口头承诺,我们的合作就从收购鸿盛开始,你不放心将三个股东的股权交给我,那么我们就共同认购这些股份,反正最终收购以后,股权会重新分配。”
听陆行舟这样着,卓逸航紧锁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展开。
卓逸航半起身换了个坐姿,面对陆行舟,直视他的眼睛说:“我在意的不是股份,而是你真诚合作的心。”
陆行舟正色道:“我刚说的话句句真诚,你不希望我用恒基的名义收购,我名下有几个公司,稍后我会给你一份公司目录,供你选择,这能说明我的诚意了吗?”
陆行舟的眼睛清澈明亮,说话时眼神集中,没有因为被卓逸航紧盯着而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卓逸航静思了一下,说:“好,我再信你一次。今天我们先达成君子协议,收购鸿盛以后再签合作协议。秉承用人不疑的原则,希望我们以后能坦诚相对,共谋发展。”
陆行舟微微一笑:“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终于谈下来了,卓逸航觉得心好累,谈判无数,从来没有出现过像陆行舟这么难搞定的人,看似是陆行舟妥协了,实际却是自己败了,真的好不甘心。
第50章 chapter 50
陆行舟和卓逸航达成“君子协议”后,终于跟那三大股东见了面, 并且相谈甚欢, 以陆行舟对资本市场的了解和他那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 三大股东深信把鸿盛交到他手里一定能走出困境,步入辉煌。
面谈过后, 陆行舟如约将一份自己名下公司的目录发到卓逸航的邮箱, 这个动作终于给了卓逸航“安全感”。
卓逸航收到这份目录后,并没有自作主张挑公司, 而是给陆行舟回了一句话:陆总,你自己安排就行。
果然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纸啊。陆行舟默默关掉邮箱, 随手打开新闻界面,好巧不巧看到关于鸿盛公子哥冯建的消息。
新闻报道称:鸿盛建材总经理冯建在赌城豪赌, 输了钱后脸色不佳, 陪伴他的女性友人不知说了什么令他震怒,当场被他打歪了鼻子,警方已介入调查。
陆行舟看得直摇头, 他这喜欢动手动脚的爱好, 被宫翊教训以后还是没改, 连女人都打,自作孽不可活。龟孙, 先去警局留个案底吧,后面还有你受的。
鸿盛的收购案终于正式开始了,当陆行舟和卓逸航同时出现在鸿盛的股东大会上时, 除了冯建,大家都表示很淡定。
开会时,冯建原本手托下巴,正在小鸡啄米,突然被一阵板凳的移动声惊醒,恍惚中看到一个男人很面熟,冯建努力撑开眼皮瞅了一眼,好像恒基的陆行舟啊。
陆行舟?不对,他怎么会出现在鸿盛?
冯建一激灵,瞬间清醒了。
“陆总,你怎么来了?”冯建站起来,由于酒色过度,他的脸色蜡黄蜡黄的,看着让人倒胃口。
陆行舟一看到冯建就想起宫翊趴在安全气囊上,满脸鲜血的样子,双手不可抑制地握紧,若不是现在情况特殊,陆行舟真想过去把他恁死。
陆行舟心里在滴血,脸上却是一派温和:“冯总,很久不见,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啊,你先去接待室等我一会儿,没看我在开会吗。”冯建站着觉得累,一屁股又坐下了。
“果然是不知者无畏。”卓逸航冷不丁说了一句。
冯建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卧槽,卓逸航怎么也在?
情况不对,冯建左右看了看在座股东们表情,大家都一脸漠然。
“什么意思?”冯建有点心虚地问。
“陆行舟和卓逸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不是在开股东大会吗?外人是怎么进来的?”
冯建连问三个问题,都没人回答他。
“说话啊,你们都哑巴了?”冯建怒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实木桌子没多大响声,倒是冯建自己疼得“嗷”了一声。
冯建像跳梁小丑一样滑稽,鸿盛的股东们都没脸坐在这儿了,这个时候大家沉默不过是在给生病的老冯总面子。鸿盛从一个小工厂成长为中国五百强企业其中的艰辛,在座的股东都亲身经历过,老冯总为此奉献大半生,直到累病了才含泪离开,由其子继承他的位置。
可以说没有老冯总的领导就没有今天的鸿盛,所以股东们对冯建坐上老总的位置没有什么异议,哪晓得冯建上位后,仅做了一个月的面子工程,就开始暴露出他的本性,不仅公款吃喝,还时常将他的狐朋狗友安排进公司工作,搞得公司内部乌烟瘴气。冯建从来没把企业经营放在第一位,股东们不止一次提出他的问题,他只是当作耳边风。
现在鸿盛要易主了,股东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对,除了前期卓逸航和陆行舟的工作做得好,冯建自己不争气是主因,他还有脸在这里叫嚣,傻逼无知到他这种程度,股东们都觉得脸上无光。
一个四十多岁的股东终于站出来说话:“冯总,今天请你出席股东大会是因为我们全体股东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希望你见证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