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后我重生了

分卷阅读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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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遇想吃饭,遂学乖了,很是老实听话,道:“你是我的兄长。”他为了一顿饭折了腰。

    沈君亦似乎被取悦到了,将筷子往苏遇面前一递,温和道:“快吃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遇从善如流的接过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沈君亦没吃一口,可却也没闲着,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金疮药,趁着苏遇吃饭的空档,笨手笨脚的给他抹药。

    苏遇被他弄的烦了,大声骂道:“你烦不烦?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吃个饭!”

    沈君亦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道:“我没有拦你手。”

    “…………”苏遇道:“你真的好烦……饭好好吃。”

    也许是觉得苏遇贼心不死,一着不慎就会僵蛇回暖,沈君亦便费了许多心思,寸步不离的将苏遇看在眼皮子底下。苏遇并不老实乖巧,更多的时候是梗着脖子,跟个炸毛的小刺猬一样,沈君亦说一句,他能顶三句。初时,沈君亦还蛮有耐心,后来见苏遇得寸进尺,说一句顶十句,便渐渐又冷下脸来,轻则训斥,重则……其实,也没有再“重”的时候。沈君亦并不喜欢打他。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恰至年关,今年又格外冷些,一连下了好几场大雪。青州与青离山的水土民情不大相同,今年下的雪已经是这十多年来最厚的一次了。道路两旁早被积雪覆盖,当地的县令老早派了差役,组成队的满大街扫雪开路。可这一场大雪压倒了许多户农家,虽有当地官员上报给了朝廷,可山高路远,又时维年关,朝廷哪有心情管这个。

    苏遇前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今世经历了许多苦难,到又寻思着给自己积一点福报。遂同沈君亦道:“你那么有钱,不如出人出力出钱,给那些灾民修缮房屋,就当是做好人好事,他们会感激你的。”

    当时沈君亦恰好在看书,他模样极佳,就连一双手都十分修长好看,他拿着书拨轻轻翻开了下一页,这书拨是用极好的白玉制成,握在手里就像是掬着一汪温水。闻言,他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道:“我可不是什么朝廷父母官,也没拿朝廷俸禄,为什么要做好人好事?你以为我很闲么。”

    苏遇皱眉,指责道:“你这人真的很没有同情心,活该你……”

    他说的话戛然而止,后半句“活该你死弟弟”怎么也不说出口。他也不知心底是何等滋味,却见沈君亦将书一合,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活该什么?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苏遇昂头,认真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如我师兄,如果是我师兄,我说什么他都肯听我的,纵是我无理取闹,他也从不像你一样。”

    沈君亦一巴掌拍在书上,冷笑道:“我不如许锦言?笑话!许锦言能有多好,事到临头还不是像缩头乌龟一样!你真以为他能护你周全?他若是真有那个本事护着你,他又怎会将你推出来?”

    苏遇握拳,瞬间拉下脸来,他上前一步,大声道:“呸!我师兄哪里都比你好!他侠肝义胆,是正人君子,你就是比不过他!”

    “你!”沈君亦一手高高扬起,吓的苏遇连忙闭上眼睛,哪知沈君亦并没有一耳光抽下来,而是狠狠的甩下手,道:“好!果真是许锦言教出来的好师弟!你今日哪里都不许去,就在屋里闭门思过,我若是知道你踏出房门一步,你打废你两只爪子!”

    门“嘭”的一声关上了,随即又是一声清脆的落锁声。

    苏遇晃了晃脑袋,抻抻胳膊抻抻腿,舒展了几下肩背又坐回了桌案旁。是他把沈君亦想的太简单了,事实证明,无论他如何同沈君亦呛声,或者是无理取闹。沈君亦都不为所动,甚至有时候还能温和的同他讲道理。可每每这种时候,苏遇总能把他气的拂袖而去。

    沈君亦这人心眼又忒坏,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他是不会将苏遇打死,可却会用苏遇身边人的命,作为逼迫苏遇乖顺的筹码。

    苏遇把脸贴在书上,静静的听了一会儿。虽还未到除夕,可新年的气息非常浓厚了,窗外的爆竹声此起彼伏没有停歇,或远或近的传到苏遇耳朵里。苏遇眨巴眨巴眼睛,又想起了从前同许锦言在一起过年的光景。

    许锦言非常宠他,在苏遇眼里许锦言非常好说话,他说什么,许锦言句句肯听。前世,他们之间有过很多很美好的回忆,也并不完全是后来的互相试探,猜疑利用。一个人只要尝过甜头,就再也吃不了苦了。他从前恨许锦言娶妻恨的肝胆俱裂,如今再回想起前世,居然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苏遇苦笑,伸手擦了擦眼睛,哪知越擦越红,硬是淌下几滴热泪。眼前的热闹不是他的,幸福也不是他的,纵是兄长他也是不敢认的。

    不知过了多久,苏遇是被一阵香甜勾了起来,他茫然的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还以为自己是在青离山,他小声嘟囔,“大师兄,是什么好吃的,快给阿遇尝一尝。”

    沈君亦原本含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苏遇这才清醒,脸上不由一阵失望。

    他垂眸不言不语,沈君亦却见不惯他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冷眼看来,“一副欠打的样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苏遇立马回嘴,“那也是你自己犯贱,明知我是这种样子,还非得把我往家带!”

    沈君亦当真想一巴掌将眼前的孩子拍到地底下,他忍了又忍,暗暗告诫自己过年前后不能打孩子。他真的没有打,只是用腰带将苏遇两只手腕都捆了起来,吓唬道:“敢松开,你就试一试,打废你两只爪子!”

    苏遇抿唇,并不理他。可鼻尖的清香越来越浓,他忍不住耸了耸鼻子,暗暗疑惑:“好像烤红薯的味道。”

    他这边想着,余光见沈君亦不知打哪变出了两只表皮烤得焦黄的红薯。这红薯应该是在储藏室放了一个冬天,糖分已经很足了。沈君亦修长白皙的十指轻轻揭开红薯表皮,露出了里面黄澄澄的红薯瓤,一股子香甜直冲苏遇的鼻尖。

    苏遇偏了偏脸,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沈君亦二话不说,一手扳正苏遇的脸,一手将红薯瓤硬塞到苏遇嘴里。

    苏遇下意识的要吐出来,可入嘴的红薯香甜可口,十分松软,他竟然可耻的觉得特别好吃。这边才犹豫了一下,嘴已经张开了。

    沈君亦笑,“听话的孩子才有东西吃,你若早点听话,为兄怎么舍得打我们家小幺。”

    苏遇一口一口的将红薯吞在肚子里,并不接沈君亦的话。他吃着吃着,突然吃出了眼泪,他想起来了,前世许锦言也喂过他吃烤红薯。那时苏遇在京城捅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篓子。太子殿下为了撇清关系,竟是半点不问苏遇的死活,直接让他在外头逃窜。

    那是前世苏遇最落魄的一段时间,他身无分文,又提心吊胆,生怕朝廷将他抓住。也不知许锦言从哪里得的消息,竟然找到了他。

    苏遇记得清清楚楚,许锦言当时看起来很生气,也很痛心,可并没有如何发难,将他一路带回了王府。路遇街头时,苏遇见街头有卖红薯的,便怎么也不肯走了。许锦言便让人买了烤红薯来,亲手喂他吃下。

    那是苏遇吃过的最好吃的烤红薯,前世在地牢里受刑时,他饿了几天几夜,双唇干裂出了好几道血痕,他那时特别想再吃一次烤红薯。只可惜,待他再见到许锦言时,却让他们双双殒命岐连山。

    苏遇的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在沈君亦的手背上,他哭的泣不成声,可还是大口大口的吃着烤红薯,眼泪是苦的,他吃了几口再也尝不出甜味了。

    ☆、穷凶极恶

    沈君亦皱眉, “不想吃就不要吃了,你到底在哭什么?”

    苏遇不言, 突然靠前张嘴狠狠的咬住沈君亦的手腕。他咬的十分用力, 牙齿像铁钳子一般深深的嵌在了肉里。直到嘴里尝到了铁锈味, 苏遇才松了口。

    沈君亦到没多大反应,将苏遇未吃完的红薯放下以后, 这才随意瞥了一眼手腕, 却见咬到之处一片血肉模糊,可见苏遇使了多大的力气。

    沈君亦平静道:“你是属小狗的么?居然还会咬人?”

    苏遇满脸是泪,哭着大喊, “你现在知道了吧, 我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管你对我有多好, 我都记不住的。我只要逮到机会,我就会反扑一口!”

    沈君亦点头,“嗯,我知道。”他用手轻轻拍了拍苏遇的脸颊,笑了笑, “尖牙利齿,跟你二哥小时候一样。”

    苏遇哑然,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直到了傍晚,烟凝从外面回来,这才替苏遇松了绑,她一边埋怨沈君亦对苏遇太过苛责, 一边又将今日府里发生的事说给苏遇听。

    “小公子,你可是不知道,今年雪大,灾民是往年的好几倍,就是街上讨饭的都比去年多了一半。大公子可真是好人,不仅设了粥棚,还拨了好多银子给那些灾民修缮房子呢!”

    苏遇吃了一惊,“真的假的?”

    烟凝嗔怪道:“那还能有假?现在满青州的老百姓都把咱们公子当活菩萨呢!公子可是对外说了,日行一善替小公子积福呢!”

    苏遇抿唇,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年关之后,苏遇又长了一岁。这是他第一次在青州过年,很不适应。沈君亦却看起来很高兴,隔日就带着苏遇开了祠堂,认了祖宗归了宗,还命人在祖谱上添了名字,拟为沈君晗,对外宣称是沈家小公子。

    沈君亦平生最是憎恨许锦言,原先苏遇不知身世,名字是许锦言取的。如今却是说什么也不让用了。苏遇哪里愿意,就是认祖归宗这事,都是沈君亦硬按着他的头认的,他心里有苦说不出,总觉得进了狼窝。

    也许沈君亦是诚心想对苏遇好,又天南地北的搜刮了许多惊奇的小玩意儿送与苏遇。

    苏遇一概不要,有时候还刻意同沈君亦呛声顶嘴,可得到的效果微乎其微。沈君亦很显然是软硬不吃,说不让他去见许锦言,就是不让。

    一直到了来年三月,苏遇逮到机会,又一次的逃跑了。

    他这次比上次逃跑的手法高明许多,银钱和干粮准备的也很充足。他是骗沈君亦说是要出门踏青。沈君亦见苏遇近段时间很老实,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可他刚好有正事要办,于只派了几个随从贴身跟着。

    到了那日,苏遇使计让几个随从分散开来,这才伸手扬鞭,往南疾行。他一路心惊肉跳,上半身伏在马背上,被颠的险些吐血。

    突然,马蹄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苏遇大惊失色连忙拽紧了缰绳,可还是晚了一步。受惊的马根本不听使唤,发了疯一样往前窜,硬是将苏遇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苏遇摔下了马,好巧不巧被缰绳挂住了腿。就这样硬生生的被马拖行。这片地势土丘连绵,沙石遍地,苏遇被拖拽的遍体凌伤。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突然迎面撞上了一块大石头。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他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仍然是沈君亦。沈君亦脸色极差,浑身的戾气毫不掩饰,他牙齿咬的咯噔咯噔的响,冷冷的斥他,“你简直是个混账!我真想把你吊起来,活活将你打死!”

    苏遇听的浑身一颤,牵动了腿上的伤,又是一阵哆嗦。沈君亦冷眼旁观,没有丝毫怜惜。忽然抬手唤来手下,厉声吩咐道:“去,将那几个随从乱棍打死!”

    “不要!”苏遇猛一抬头,一手死死的拽住沈君亦的衣袖。

    沈君亦冷笑,“不要什么?连小公子都保护不好,我要他们有何用?带下去,打!”

    苏遇咬牙:“你不就是气我跟你撒谎逃跑,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何必每次都拿别人的命来要挟我!我跟你说,没有用的!你要杀他们关我屁事!他们的命,我根本毫不在意!”

    沈君亦道:“那最好不过,仁慈是最愚蠢的,你能不学许锦言那一套,为兄很欣慰。”

    苏遇哑言,唇微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君亦又道:“你放心,待你伤养好了,一顿好打少不了你的。为兄跟你说过的,你自己不听话,怪得了谁。”

    他又伸手狠狠一戳苏遇的脑门,恨恨道:“小幺,你怎么就是学不乖,弄得这么一副难看样子!居然还对哥哥撒谎?你是不是觉得就你这点道行能逃得出为兄的手掌心?简直可笑!”

    苏遇微微一动唇角,立马扯得脸颊生疼。他伸手摸了摸包的挺严实的脸,失魂落魄的想:这要是毁容了,许锦言肯定就不会喜欢他了。

    沈君亦眉心一蹙,道:“你又丧着脸做什么?为兄又不会嫌你丑。”

    苏遇道:“你滚开!”

    沈君亦冷笑,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里面包着圆溜溜,黄澄澄的糖球。他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一个塞到了苏遇的嘴里。

    苏遇很生气,刚要吐,可却发现这糖球居然有点好吃,他犹豫了一下就没有往外吐。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君亦将糖球连同着纸包通通塞到苏遇手里,这才冷哼一声,道:“成日里作死,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好好的沈少爷不当,非得低三下四的去给许锦言上杆子献殷勤!”他越说越气,总结了一句,“丢人现眼!”

    苏遇听不下去,将糖球往沈君亦脸上砸,怒道:“那也跟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