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许久,白清语看杜疏凉是真的不会离开,这才放心离去。杜疏凉倒也有些奇怪,她不过是他在风城偶然遇到的,何至于念念不忘?还是说他念了许久没有见到,再见时才格外珍惜?
杜疏凉回想起前世种种,如今的一切不正好是讽刺么?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在这一世却来得如此轻而易举。
“木槿。睡了么?”神出鬼没的百里贺又摸进杜疏凉房中。
“百里贺?你怎么又来啦?”杜疏凉坐起身,透着月光看到百里贺站在窗边。
自从知晓杜疏凉在百花堂,百里贺不时会溜进来,短则三天一次,长则不过十日。这杜疏凉十分纳闷,百里贺真的无所事事么?
“听说林阑珊又进了小黑屋?”百里贺拖了个椅子坐在杜疏凉床前。
这几月百里贺来的勤,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杜疏凉不再对他冷眼相待,有时还会和他说上几句趣话。两人的相处倒也融洽。杜疏凉便把下午的事大致提了几句。百里贺点了点杜疏凉的脑袋,“你啊……”
杜疏凉笑了起来,百里贺觉得她这种狡黠的神情还真有点像小狐狸。百里贺从袖里取出几个小瓶子递给杜疏凉,“这是我最近研制的新型毒药。”
杜疏凉接过,放在鼻下闻了闻道:“好药,刚好,给林阑珊试试。不过可别太重,还有半月老爷子生辰,见血了可不好。”
腊月初三是百花堂主白格的生辰。白格在江湖上颇有名望,此次生辰,一些江湖人士甚至某些贵族都会前来祝贺。玄玉门、松林殿与百花堂同在木兰镇,自然也会到。
“我有请帖哦!”百里贺从怀里掏出一个请柬,在杜疏凉面前晃了晃。
江湖上不是都说百里贺行踪诡异,一般人都见不到吗?除却半年前的江湖排位赛,百里贺应该都没有在江湖上露面了吧?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得到这请柬?”百里贺看着杜疏凉笑眯眯道,等着杜疏凉点头。
杜疏凉却只是看了百里贺一眼,并未表现出任何兴趣,一副爱说不说的表情。百里贺憋不住便道:“也没有什么啦,他们把帖子送到玄玉门而已,那天刚好去玄玉门溜达碰到季华,他便给我了。”
百里贺和杜疏凉又说了几句,便帮杜疏凉掖好被子,说是百花堂主生辰再见。
转眼过了十日,天气越发寒冷,白清语派人给杜疏凉送了好些衣服。另外又准备几匹颜色艳丽的绸缎让杜疏凉挑选,说是要为她定做的。杜疏凉一向喜欢素净,看了几眼让飞鹰随意选了一匹,便将来人打发了。
林阑珊从菩提苑出来后,人看起来十分清瘦,原本十分圆润的下巴都尖了起来。她还未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便有人替她收拾好东西。林阑珊看了自己住的厢房一眼,除了雪地里一串她自己的脚印,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林阑珊心里十分憋屈,更多的是怒火,送她去林大叔那里的人皱着眉,显然等的有些不耐。
百花堂内十分清冷,一部分人出去执行任务了,没出去的人要么在自己屋里睡觉,要么三五个聚在一起喝酒,几乎没有人大冷天在雪地里蹦跶。
杜疏凉撑着青色油纸伞,披着厚厚的杏黄色斗篷,站在梅树下赏雪。送林阑珊的人看到杜疏凉,远远地行了个礼。杜疏凉点点头。
杜疏凉!她竟然也在,肯定是想看我笑话!林阑珊忿忿地想。林阑珊走到杜疏凉面前,冷哼了一声,“你果真是好本事,不过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不得对凉小姐无礼!”送林阑珊的人连忙喝到。
百花堂现在谁人不知,少主对那位风城来的小姐照顾得不行,甚至下令,谁若是敢在背后编排那位小姐,轻则处罚,重则逐出百花堂。而堂主竟然对这条命令置若罔闻,更有人猜测,这位小姐及笄后,会不会成为百花堂的少夫人……
“呵,你倒是好手段,百花堂的人都给你唬得团团转,不过,我会让他们都见到你的真面目!”林阑珊心里的怒火烧的旺盛,不过她硬生生地压住,看来倒是学聪明了一点点。
“随时恭候。”杜疏凉淡淡一笑。那笑里带着淡淡的讽刺,和不屑。林阑珊咬牙切齿道,“你等着!”
那个林大叔啊,杜疏凉回想了一下,其实他人还是很好的。不过对于充满怨气的林阑珊,应该很有办法吧?说起来还是林阑珊的本家呢。听说那位林大叔也是个喜欢研究毒药的,成天跟蟾蜍,蜈蚣,壁虎,毒蛇之类的小动物在一起。
杜疏凉看着林阑珊心有不甘地走出百花堂,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她偏偏不知好歹!杜疏凉不动手根本不是她的性格,菩提苑十日,可谓是林阑珊在百花堂最难熬且痛苦的日子。这十日,林阑珊每天都会看到不同的蛇类在小黑屋里,吐着芯子嘶嘶地游动……还有什么比未知的恐惧更折磨人呢?
“阿凉!”白清语在厢房并未找到杜疏凉,便寻了出来。
白清语远远就看到杜疏凉站在梅花树下,仰起素白的脸,伸手折了一支半开的梅花。刚想去折另一支,却不想够不着,于是踮起脚尖……那淡雅的风姿和梅花相宜得章,没有丝毫违和感。
白清语伸手折了那支梅花,送到杜疏凉手里道:“外面天冷,回屋里去。若是想赏雪,我们去亭子里,那里备好火炉和茶点了。”
杜疏凉点点头,亭子的石凳都铺了毛毯,桌上放了点心和热茶。杜疏凉一进亭子便感觉暖了些,尽管亭子四周还是通风的。
白清语坐在杜疏凉旁边,将梅花交给飞鹰,然后捉住杜疏凉的手握住道,“手可真凉,我给你暖暖。”
杜疏凉脸上微微发烫,记忆中的他,常常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如今这模样实在不像白清语。杜疏凉有些尴尬,她想抽回手,白清语却不放,“等会儿,暖了我再放开。”
如果要把记忆中的白清语和现在的白清语放在一起,杜疏凉一定会说四个字:强烈反差。那时自己多么小心翼翼,每句话每个眼神都经过小心地练习,每次见到他仍然心如鹿撞,惊慌失措。
“白少主好久不见!”一声朗笑从亭外传来,接着一位身着棕色衣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我说白少主怎么这么久没有找我,原来在与佳人约会啊。”
“苏庆,你最好给我闭嘴。”白清语站了起来,若有若无地挡住了年轻男子看向杜疏凉的视线。
苏庆,那是大元朝的武状元,竟然和白清语是好友。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杜疏凉是那鲜少的几个人之一。
“阿凉见过苏状元。”杜疏凉落落大方地对着苏庆行了一个礼。
“你竟然知道我?”苏庆显然有些惊讶。
“方才少主叫你苏庆,大元朝中除了武状元苏庆,怕是没有旁人了吧。”杜疏凉说道。
苏庆推开白清语,打量着杜疏凉。这少女不过十三四岁,举手投足却又大家风范,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好像幽深的湖水。
“我说你看够了吧?”白清语再次挡住苏庆的视线。
“没有,我说你在哪里拐来的这么个小美人啊?”苏庆笑嘻嘻道,只是话未说完,就被白清语踢了一脚,“注意你的用词。”
杜疏凉径自坐在一边喝茶,不再理会那苏庆。苏庆却对这个言行看起来比她年龄还要成熟的小女孩十分有兴趣,“告诉哥哥,这个家伙从哪里把你骗来的?”
“你好吵。”杜疏凉瞥了苏庆一眼,白清语大笑,“你自己先去玩吧,我送阿凉回去。”
“我也去我也去。”苏庆连忙喝了一杯茶,连忙跟上。
得知杜疏凉就住在白清语的院子里时,苏庆连忙谴责白清语的不仁不义。
五日后,百花堂堂主大寿,百花堂在醉拂楼宴请宾客,江湖上的大小门派都派了代表来参加。
玄玉门来了季华、子桑珏、和陈富彩。南岳派是南岳掌门带着陈岳明和一个弟子,在见到玄玉门的人时,陈岳明则是哼了一声便转身走了。松林殿是林青带着林采儿,林采儿自从江湖排位赛之后便没有见到那个令她倾心不已的木槿,很是心情低落了一段时间。
玉华派掌门也来了,看起来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出于礼节和玄玉门如今的江湖地位,大小门派都和玄玉门打了声招呼,者寒暄。百花堂堂主本就很有声望,玄玉门的掌门都来了,那些小门派岂有不来之理?
子桑珏一到便寻找杜疏凉的身影,无奈一直没有看到。季华忙着和其他门派的人周旋,子桑珏想找杜疏凉,却陈富彩拉住。白清语本来是极讨厌这样的场合,可是既然是自家老爹的生辰,也就勉为其难了。
一时之间,木兰镇十分热闹,所有人都知道,百花堂堂主在庆贺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