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杜疏凉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
白清语看着杜疏凉十分可怜的神情,又想起红水镇那个和百里贺一起的少年,他和杜疏凉也是十分神似。只不过那人看起来气度不凡,眉眼间的神采和阿凉是截然不同的。不过如果他不是男装,他会以为那个少年便是阿凉。
“嗯……我是来这里找人的。”白清语说道,伸手擦去了杜疏凉脸上的泪痕,这他倒是没有说谎。
只不过白清语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眼前这个哭得可怜兮兮的女孩子,就是在红水镇挫败两个门派掌门,将百花堂斩落马下,还是让松林殿集体腹泻的幕后黑手,江湖排位赛横空出世的天才!
白清语找到风城,完全是因为子桑府的四小姐就是从那里来,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只不过白清语再去追查时,发现几个月前的痕迹都被人刻意抹掉了,背后的人是不希望有人知道她。尽管他见过那木槿,直觉告诉他,来风城一定可以见到阿凉,果真如此!
季华和杜疏凉说过,他会去风城把杜疏凉解决后顾之忧。
“那哥哥到底要找谁呢?”杜疏凉现在的样子比半年前抽高了一些,加上她此时天真的样子,白清语很难联想到杜疏凉跟木槿的关系。
不过,杜疏凉能躲开春风楼的搜查,区区一个白清语又能奈她何?
“一个朋友。”白清语站起来,仰头看了看天空,忽然想到了什么,“阿凉,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我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就在风城了,他们都说爹娘不要我了,一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杜疏凉说着又是一副潸然泪下的样子。
白清语看着杜疏凉十分无助的模样,心里一抽,转身微微弯腰,扶着杜疏凉的肩膀道:“你喜欢这里吗?”
“我不知道……阿凉从小就生长在这里,从未离开过。”杜疏凉低着头绞着衣角。
“那如果一天你可以离开这里,你愿意吗?”白清语试探着问道,他不知道什么,就是想那么问。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就没有认识的人了,杜夫人虽然很凶,可是我最起码还有饭吃。要是离开这里,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杜疏凉的声音带着不安和对未知的一点儿好奇,一点儿憧憬。
“要是去了别的地方,有人可以更好地照顾你,你可以吃你想吃的东西,穿你喜欢的衣服,你想不想去?”白清语比划着说道。
杜疏凉皱着眉想了想,“这样的地方好是好,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银子买好吃的和衣服。”
杜疏凉继续演着,心里却是冷笑,再等会,鱼就上钩了。杜疏凉很清楚,白清语这人,表面上是个浪荡公子,实际上却是侠义心肠,从之前的接触来看,他对自己很感兴趣。如果是这样,就更好了。
白清语忍住笑意说道:“这些东西不用你掏银子。”
“杜夫人从小就跟我说,天下没有便宜的好事,我在杜府住着,就得干活。你看,这里以前都是杜夫人打的,最近几个月杜老爷生病她才没有太为难我。”杜疏凉掀起手上的一截衣袖,上面是许多浅浅的疤痕。
白清语没有想到,杜疏凉的生活比他想象得要困难得多,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阿凉,这家人太坏了,带你去哥哥家好不好?”白清语问道。
“可是杜老爷生病了,他们对我也有养育之恩,我这样离开不好。”杜疏凉继续绞着衣角。
“阿凉……”白清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柔弱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和善良。善良得自己都快被融化了。
“哥哥,就算要走,我也要等杜老爷的病好了。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就不能离开。”杜疏凉说道。
“那哥哥叫人把杜老爷的病治好行吗?”白清语把杜疏凉绞着衣角的手解放出来。
“今天听夫人说来了一个很厉害的人,老爷已经好转了呢……”杜疏凉在心里恶心了自己一把,明明一大把年纪的人,却要装小孩子卖乖。
这时墙头上传来一声鸟叫,杜疏凉知道那是百花堂的暗号。不过她装作没有在意的样子,想着自己的心事。
“阿凉,哥哥现在有些事情,两日后哥哥去杜家找你好吗?”白清语看了一眼墙头,和杜疏凉说道。
“嗯。”杜疏凉应了一声,“阿凉要回去了,要是杜夫人发现我不在干活又要责骂了。”
杜疏凉说完就像想起了什么一般,飞快地往杜府的发现跑回去。白清语看着杜疏凉奔跑的背影,不禁十分同情杜疏凉。很快,白清语也在那个地方消失。那里,好像从来就没有来过人。
杜疏凉回到杜府,想着过两天那杜老爷的病也应该差不多,所以该跟杜家人要银子了。
杜老爷在按照杜疏凉开的药方,调理了两天之后果然大有起色,已经可以从床上坐起来。杜夫人见此十分高兴。
不过没多久,杜夫人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下人来通传那白里上门了。那白里上门能干嘛?自然是要钱了。杜夫人一下子就有些乱了,不过毕竟是块老姜,杜夫人很快便镇定下来。
“那就请白里公子进来吧。”杜夫人吩咐道。
杜疏凉易容成前两日的样子进入杜府,看到杜夫人的笑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这个虚伪的老女人,还真是该狠敲她一笔。
杜疏凉不客气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杜夫人的脸皮抽了抽,随后很快换上笑脸道:“白公子的事情那么快就办好了?”
“不过小事而已,对了,我妹子过得还好么?”杜疏凉端起茶碗,用盖子拨了拨茶叶。
“这个……疏凉在府上自然是很好的了。”杜夫人坐在主位上竟然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何这少年让她觉得有一股压抑之感。
“如此甚好。我先去看看我妹子。”杜疏凉起身。
杜夫人看着杜疏凉起身出去,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没有提那商铺的事情。不过没一会她就笑不出来了。
“对了杜夫人,那三分之一商铺的地契,经营契据记得准备好。稍后我就过来拿。”杜疏凉走到门口,忽然转身微笑着对杜夫人说道。
杜夫人的身体僵在原地,他以为对方不会当真。老爷如果知道这事儿一定不会同意的,三分一啊,给了他那就在杜家身上割肉啊!
“怎么了?杜夫人这是想反悔了?”杜疏凉停住脚步,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夫人。
“这个……实不相瞒,杜家的情况目前实在是……”杜夫人把杜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大意就是杜家如何如何不容易,目的就是想让杜疏凉放弃那三分之一的约定。
“杜夫人,杜家如何那是杜家的事。当时求我救杜老爷的是你,说给三分之一商铺给我的还是你,如今出尔反尔的仍然是你。杜家的人都是如此么?”杜疏凉冷冷说道。
“你这个狂妄的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一道中气不足的声音自内厅传来。
杜疏凉挑了挑眉,只见杜鹃扶着杜老爷走了出来。杜老爷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气色也比前几日好上太多。只不过强撑着病体走出来,看起来仍然是一脸的病态。
“给脸不要脸?”杜疏凉不怒反笑,一看杜老爷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态就知道,那杜鹃定然添油加醋了不少。“看来我救人是救错了,反正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不如我就收回来好了。”
众人脸色大变,这少年竟然敢这样放肆?!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你说什么?!”杜夫人勃然大怒。
“你们不愿意承诺先前答应的条件,我收回自己的劳动成果又有什么错呢?放心,不会有人怀疑的,我会让杜老爷多活两个月。风城所有的大夫都说杜老爷余下不过十五天的寿命,让你活多两月,你们还捡了大便宜呢!”杜疏凉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敢?”杜鹃大声道。她就不信这个人敢伤害她的父亲,这风城可是杜府的风城,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敢在这里嚣张?
“我有什么不敢?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杜疏凉从身上挎的布袋里拿出一张信笺,在手里晃了晃,“这是子桑府送来的,子桑老夫人病得不轻啊。如果我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的话,子桑家族让一个二流的小家族消失还是可以轻易做到的吧?”
杜疏凉冷哼一声,脸上写着毫不在意,意思摆在那里,你不给我我就不走,要是耽误子桑府的事那时你们杜府的责任!
子桑老爷看到信笺上子桑家族的族徽,背上立马冷汗涔涔,那子桑府是四大家族之一啊!灭掉区区一个杜家那是易如反掌,这钱财没有了可以再赚,要是整个家族没有了就全完了……
真是天意弄人,这白里怎么会和子桑府扯上关系呢?这肉再痛也要割了……
杜疏凉去自己的院子转了一圈回来,杜老爷把杜家三分之一的经营契据和地契都老老实实地交给杜疏凉。毕竟和目前的利益比起来,还是要顾及长远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