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锋/啊,我的心上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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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上来。”他命令。

    老峰主垂着脑袋,拖抱着赫戎,把他一步步送到李兆堂身前。

    李兆堂不辨喜怒:“松手。”

    老峰主迅速松手,像扔个烫手山芋,赫戎没了支撑,轰然摔倒在地上。

    李兆堂抬脚,重重踩上了他的后背。

    “我喜欢驯服猛兽的过程,我的塔图里。”

    “你到底……是谁?”

    赫戎被压制得牢固,躁动的怒火让他很想跳起来把李兆堂活活撕个粉碎。但诡异的是——为什么李兆堂会知道他父亲给他取的乳名?

    “我是谁呢?”李兆堂幽幽道,“傻弟弟,我是你的亲哥哥啊。”

    第58章 第五十六章

    空气凝滞了许久。

    昏迷醒来后,再次出现在赫戎面前的李兆堂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理应都不该再信。

    可相似的眉眼解释不通,自己的乳名解释不通。

    “你有什么证据?”赫戎在李兆堂的压制下艰难半支起身,语气凝重了起来。

    “好弟弟,证据这种东西是最能作假的,”李兆堂噗嗤一乐,又是一脚,将试图爬起来的赫戎重新跺了回去。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时至如今,他这位亲兄弟的心智还是丝毫没有长进,好像仍然停留在刚从北疆出逃的那会儿,“你忘了吗,就是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证据,你才会被祁钧视为他的灭门仇人。”

    他突然提起此事,不得不令人起疑。赫戎一咬牙关,忽然满脸震怒,竭力拧过脖子看他:“祁家父母之死,原来是你——!”

    李兆堂双目微弯,笑眯眯道:“你终于看出来了,可惜太晚了。”

    “你心爱的阿钧,已经是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他永远也听不到真相了。

    张书筠倒在一地血泊中,胸口插着把匕首,已经没了气息。

    丫鬟小厮扑通通跪了一地,个个面无血色。

    “孩子…”张平森从祁重之背后跌跌撞撞跑上前,哆嗦着捧起书筠的脸,一丝血线滑过他纹路丛生的手,他的声音闷在喉咙里,仿佛被一块巨石堵住了,几经咕哝,只冒出声意味不明的音节。

    她死得太突然了,没有一个人能反应过来。

    殷红的血针扎似的刺进祁重之眼底,一口郁气闷在他胸前,他艰难弓起腰身,一阵头晕目眩的剧烈呛咳,咳至急处,又控制不住干呕起来。

    他连日来水米少进,身体已大不如前,唯剩一点儿残缺不全的精气神强撑着。

    也快要崩塌了。

    不知为何,他就是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直觉。

    他磨穿了后槽牙:“凶手…是谁。”

    侍从间瞬时鸦雀无声,十几双视线不约而同惊惧看向他。祁重之缓缓皱眉,耳骨微动,忽然闪电般一侧身,一柄长剑从后刺来,险险擦过他的衣襟。

    凶手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站到了他背后。

    那人一身夜行衣,严严实实蒙着头脸,只留出一双眼睛,看起来莫名的熟悉。

    他一击不成,挽出凌厉剑花,再行攻来,直取祁重之心口!

    祁重之提刀架挡,被来人的强横力道撞得虎口发麻,他双手攥牢了刀柄,自下而上狠劈过去!

    黑衣人撤身而退,两把刀剑乒乒乓乓击在一起,碰出耀目的火光。

    祁重之瞅准空子,怒喝一声,以身为盾,长剑“嗤”地扎穿他的肩胛骨,同时,他的刀刃已深深没入来人侧腹。

    黑衣人捂住伤口,勉强站稳,震惊于他的狠辣:“和鬼帅朝夕相处,原来公子不仅仅学会了谈情说爱。”

    这个声音——祁重之赫然睁大了眼睛。

    他忍着剧痛抬手,一把拽下黑衣人的面罩。

    “王盛!!”

    他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

    本该早已消失于荣阳地牢的名字。

    可如今却活生生出现在了这里,不复治病救人的医侍形象,成为了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这说明了什么?

    他神情一滞,取而代之是满目呆怔。

    “你听命于谁?……李兆堂?”

    王盛哈哈大笑,一掌重重拍在他胸前:“现在才知道,晚了!”

    剑刃从他的肩头抽.拔.出来,他像片落叶,被拍落向后,摔坠在地,眼前沉沉一黑,呕出口腥甜鲜血。

    他陷入短暂的失明,连耳朵里都在嗡嗡作响,裹挟着杀意的冷冽风声紧随而至,他情急提刀,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猛地向上捅去——

    长刀洞穿一具身躯,滚烫鲜血滴落在脸上,祁重之却没有挨到想象中的疼痛。

    耳目渐渐恢复清明,他瞪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张平森挡在他上方,一柄长剑从他胸前穿过,而自己的刀,正不偏不倚插在他的后背上。

    祁重之浑身哆嗦,崩溃至极地嘶哑惨叫:“不——!!!”

    王盛拔剑而出,张平森的身体脱力下落,祁重之蓦地松开手,抱住他的身躯。

    张平森大张着口,汩汩往外呛着血沫。

    “孩子、咳…孩子,”他死死攥住祁重之的手,“义父…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爹娘……”

    “为什么?”祁重之怔怔呢喃,“到底是为什么啊?”

    可为什么对不住,张平森没机会再回答了。

    他死了。

    王盛唏嘘着,一手牢牢按住伤口,一口重新举起剑,对准了祁重之的脑袋:“好一出父慈子孝,看得我都要流眼泪了。咳……少主派我来送你一程,他说了,看在鬼帅的面子上,可以给你留说遗言的机会。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还有什么话,你赶紧说出来,我会替你带给鬼帅。”

    看在鬼帅的面子上……

    凭什么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李兆堂和赫戎,又是什么关系?

    这个世上,还有人能相信吗?

    “我只有一个问题,”祁重之慢慢放下张平森的尸体,行尸走肉般站起身,“赫戎的病,会治好吗?”

    王盛挑起眉头:“好,当然会好,我们少主视他为掌上宝,药都是亲自为他炼的,不光现在会好,将来还会更好。”

    “……好,那就好。”

    祁重之微微牵唇,笑容温柔极了。

    “你没有其他遗言了?”

    “没有了,动手吧。”

    他深深阖目,仰头站在原地,袒露出脖颈要害。

    一剑破空而来,离他咽喉只差分毫,他不躲不闪。

    “当啷!”

    预想中的死亡没有到来,他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向丢了长剑,抽搐在地的王盛。

    王盛的眼中映出祁重之平静过头的神色,他不敢置信缩紧瞳孔。

    “刀上……有毒!”

    “刀上没有毒,”祁重之说,他提起刀,走到王盛身边,抵在他心口,“淬了毒的,是我的手。”

    早在他不惜伤及自身而捅伤王盛时,已将剧毒无声无息撒进了王盛的伤口。

    可惜没时间再撒得多些,否则义父……

    祁重之长吸口气,挥刀斩下了王盛的左臂。

    凄厉哀叫声中,他哑着嗓子问:“所有的事情,都是李兆堂一手策划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