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尘封的记忆
安静的走廊,雪白的墙壁,漫无边际的消毒水味道。
宁希一时有些疑惑,自己不是刚刚给薛志过完生日要回租赁的房间么,怎么一下子就来了这里?
怎么看都像是医院吧?
透过走廊四周的玻璃墙,可以清晰看到四周的环境。
几栋高矮不一的独立楼宇,楼与楼之间,是修剪整齐的花圃与树木,环廊蜿蜒,密密的紫藤花环绕绽放,不远处的人工湖四周甚至还有垂坠着枝条的杨柳。
要不是那对面楼宇上红色的十字形标志,说这是个高档的住宅区也不为过。
咦,那个人是……是那天偶然遇到的国字脸男人。
“那天的事,谢谢了……”然而对方却似完全没有听到,更令宁希觉得匪夷所思的是,那个男人就那样直直穿过了他的身体,然后朝走廊的尽头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等宁希多想,眼前弥漫起一阵雾气,等再次能看清了,却是正对着一扇窗户。
窗户里,两个身穿白袍,脸带口罩的男人手中拿着各色器具,一步步靠近,双手被金属环禁锢在床上、两腿被迫拉开的少年拼命挣扎,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着眼,看着男人靠近,手执冰冷的器具,一点点深入到他的身体。
这是……?
宁希“站”在半空,透过玻璃看着眼前正在进行着的画面。
那些人的脸都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清动作,可饶是如此,已让宁希觉得全身冰冷。
类似的不堪画面充斥脑中,宁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难得一见的双性体质,更为难得的是,体内的子宫发育的比较完善。”
“胚胎显然只有两个月不到,很弱小。”
其中一个白袍男人摘下口罩,走到一侧,对着两背对着窗户的男人道,“你们也看到了,他很排斥,而且,他这一段时间来的情绪起伏过于频繁,又是节食,又是自杀,加上用了过多的药剂,身体状况十分之糟糕,昨晚的落红只是征兆,如果可以,今天下午就进行手术,然后,迅速展开精神方面的治疗。”
两个男人没有出声,白袍男人的声音带了几分严肃,“请你们好好想想,他现在的身体,完全不适合怀孕。”说完,整理了器具,与另一人一起,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间。
想要走近看清那些人的脸,脚下原本的漂浮力却骤然失效,身体一下子失重般的下坠。
“啊——”
再次醒来,鼻尖还是一如既往的消毒水味道。
眼前所见,让他有些莫名的熟悉感,想要动一动,却诧异的发现四肢被禁锢在金属环里。
还没等他动几下,房门咔嚓一声由外而内打开,高大的男人逆着光走进来,宁希睁大了眼睛才看清,竟然是宁涯。
与平日所见不同的是,这一个宁涯明显要年轻许多,也要憔悴许多。
“小希,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茫然的看着宁涯一脸的紧张,宁希反倒比较关心如今失去自由的事实,“二哥,我这是怎么了,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宁涯眼中一闪而逝诧异,脸上却扬起了更为浓郁的温柔,“小希生病了,是为了防止小希不好的睡相才这样的哦。”
这是把他当三岁小孩么?
房门外传来一个脚步声,没多久,宁泽手中拿着一袋水果走来,见到房间内两人的相处情形,明显吃了一惊,“小希?”
“大哥,你回来了,我刚刚想说,全身软趴趴的,想下床走一走。”
在软磨硬泡之下,暂获自由的宁希想要下床,但双腿却不配合的一软,人直直的往前倒去,亏得宁涯在一旁眼疾手快,这才牢牢抱住了,不过,语气中不免带了焦急的担心,“小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摇了摇头,“一时有点心急,真的很想看看外头的太阳,二哥,大哥,你们陪我去吧,好不好?”
嘴里的话不受控制的冒了出去,看着面前的两人眼中闪过宠溺与浓郁的爱恋,点了点头,语气温柔道,“小希要去哪里,哥哥们都带着小希。”
这样的目光,这样的口吻,又哪里只是简单的兄弟之情?
而如今的状况……宁希低垂了眼睑,不让眼中的情绪出卖自己。
坐在轮椅上,宁希被两个哥哥推着在花园小道里穿梭,一路上,零星的病人在或护士或家人的陪伴下晒着太阳,宁希眯眼看着不远处的人工湖,对身后的两人道,“哥哥,我想去那里。”
这些景,这些人,真的都只是梦境么?
如此真实,真实得令人害怕。
而这些从嘴里不受控制而出的话语,又会引着自己走向何方,遇到何人?
午饭的时候,宁泽宁涯明显的心不在焉,乘着自己不注意,用一种担忧而又心疼的目光看着自己。
宁希一想,联系之前的画面与谈话,莫非是……
脸色不由变得有些苍白,这具身体真的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了么?
简直就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哥哥,小希的病很严重吗?”
两个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男人因这句话儿面色一僵,深深的看着自己。
“怪不得哥哥们都出现了呢……”
这样的话语,饶是宁希听了心中也是一酸,一种淡淡的寂寞忧伤浮现心头,不被需要,最重要的人都已离去,剩下孤零零的一人,面对世情冷暖。
“哥哥们保证,小希会好起来的,以后,还要和哥哥们一起生活好久好久。”
这样宛若哄骗孩子的语气,宁希默默吐槽,不过这些不受控制的话语本身,确实有些幼稚,稚嫩的宛若失了记忆,活在孩童时代而特有的。
佯装睡着,实则偷偷跑出房间偷听那些人的谈话,宁希为这具身体本身的主动性颇感无奈,只是当听到耳边传来那些专业那些有关“他”的谈话时,原本的无奈变作了心疼。
“所以,这是属于本能的趋利避害,把那些伤害过的记忆自行消除,只记得那些美好的?”
“是的,而且,这很不稳定,说不准下一秒病人就再次醒来,然后,作出更为严重的挣扎反抗,手术的事,希望你们能尽快签字。”
“病人的子宫原本就比一般女性偏小,加上现在年龄这么小,本就不适合孕育……”
宁希再也听不下去,默默回了病房。
没多久,两人轻声的进来,宁泽的声音带了苦涩,“涯,都是我不好,要是那时候我能稍稍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泽……袖手旁观,甚至是乐于见成的我,又能好到哪里去?要是那时候我能稍稍控制住自己,不被小希察觉,他又如何会偷偷离家……”
“我们的孩子,就要这样离开吗?”
之后那两人说了什么,宁希什么都没听到,耳朵嗡嗡的叫着。
他只知道,原来这两人已经对亲生弟弟下过手了,甚至弄出了孩子。
多么可怕,多么令人胆颤。
他想要睁开眼,想要一字一句的询问,你们不觉得恶心不觉得变态不觉得残忍吗?!
那是你们的亲弟弟,亲弟弟啊……还那么小,生而畸形已经够惨了,还要惨遭两个哥哥的惦记,这都是什么事?!
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相反,还有一阵紧接着一阵的疼痛从身体里传来,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离开……
意识渐渐迷糊,宁希依稀听到耳边传来两人的惊呼,“小希,小希——”
再次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从嗅觉上判断,不是医院。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整个空间安静的令人窒息。
梦?
记忆?
这具身体到底曾遭遇过什么?
他以为,被那两个变态惦记,已经够可怕的了,可是,如今看来,这才不过是冰山一角。
羞处的钝痛在提醒他,这具身体刚刚遭遇过什么。
“水……”
嗓子沙哑得令宁希觉得陌生,试探着想要起来,下一秒,顿时从高处滚落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这一连串的动静,所带来的便是一串脚步声,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磁性却熟悉万分的声音响起,“小希,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哪儿了?”
金属的声响中,漆黑的空间骤然有光线穿入,长期不曾见光的双眼顿时被刺激的泪水连连。身体却已被抱入一双坚实的臂膀中,带着来人清新好闻的体香,“疼得厉害?”
是宁泽。
打死他都忘不掉这个声音。
“哥哥给小希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声音温柔得令人心颤,可宁希听着却只觉得可怕,身体瑟瑟发颤。
下一刻,男人带了灼热的气息便喷涌在了伤口上,还带着宁泽特有的好听嗓音,“吹一吹,痛痛不见了。”
真是……变态。
“小希忘记了吗,小时候小希就是这样帮哥哥的哦,那时候,小希才只有这么高,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小希就已经长大了。”宁泽脸带回忆的比划了下高度,语气说不出柔和。像是想起了什么,男人原本温柔的声音一转,“可惜长大了,知道不听哥哥的话了,还想要逃跑。”
搂在身上的手臂骤然收紧,宁希觉得自己快要被勒得窒息。
“怎么办好呢,涯其实也已经忍不住了,却不想,反倒是我先一步,为了防止你逃跑,只好购置了这个房子,把你关起来,一直一直在我们面前,小希,你知道吗,当你说要做我们的新娘子的时候,我跟涯就决定了。”
宁希此时已经透不过气来。
宁泽显然也意识到了,松了松手,嘴中却不停,“小希,只要你不离开,我跟涯做什么都愿意。”
见宁希没有出声,宁泽却依旧耐着性子,动作轻柔的按揉着宁希刚刚摔疼的部分。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过分。
“小希?”
宁希不做声。
“小希?”
依旧不做声。
“睡着了么?”宁泽的声音带了丝叹息,“要是你一直都这么乖巧,那时候也不会……虽然晚了些,可是,小希,那件事,哥哥不后悔,相信涯也是,我们只后悔为什么那时候对你太过粗暴,对不起小希,让你受了伤……”
一片黑暗中,宁希闭着眼,听着近在咫尺,说着不悔与悔的话语,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睁眼的时候,却只看到一盏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瞳孔缩了缩,宁希看着泛黄的墙壁,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慈祥和蔼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小希啊,你可总算醒了。”
“房东太太……?”
“刚刚看到你一下子昏厥在了走道上,都把来往的房客给吓坏了,只好找了我,你的对面把你扛到了房间里,要是你过会儿还不醒,就得叫120了。”
说了无数遍的谢谢,宁希起身打算给对方泡杯茶,对方推却了,说道,“小希啊,也被怪我多管闲事,人啊,出门在外的,钱是得赚,但身体才是更重要的,知不知道?”
点了点头,对于他人善意的话语,宁希都是心存感激的,何况,房东太太向来对他颇为照顾。时不时的做好了饭菜,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都会叫上他一起吃,宁希当然也会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比如,平日里顺道帮着带些超市的东西。
时间已不早,房东太太也没多留,碎碎念了几句,就离开了。
送走了房东太太,关上门,宁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快步的走到床边,打开包,拿出买来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吧,以后都用存稿箱,我把时间设在早上六点左右。省的亲们有时候等太晚,差不多一醒来就能看。
要是有【加更】等特殊情况,会在皮埃斯中说明。
其余时间的更新,大概就是这货抽了~o(n_n)o~
皮埃斯:唔,于是,今天礼拜六,我会多写一章,晚上九点之前发,算加更,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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