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寝宫叫芙蓉宫,听说皇宫里每一位皇妃的寝宫都会以那妃子的名字命名。皇后名为陈容,年轻时如芙蓉般美丽,皇帝便将此处命名为芙蓉宫。此外还有夕妃的夕阳宫,湘妃的凤凰宫等等,庄亦寒想这个皇帝还真有心了,连这种小事都一点不含糊。
芙蓉宫,有着一片芙蓉花园,可惜此时是冬季,到处都是积雪,叶子都看不见了,而花,也早已凋零。今天又是大雪纷飞的天气,门外只有少数几个下人在走动,庄亦寒和李客冰披着披风牵着手,在外慢慢走着,没有让悉儿和影儿陪着,庄亦寒觉得有丫鬟陪着反而不自在。他们的内功都不弱,这样的天气对于他们来说与夏天没什么区别。庄亦寒突然觉得这里有着说不尽的寂寥,也是,纵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守着皇帝这个有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人,也终究不过是个千古伤心人,如此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客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笑着看向她,柔声问:“怎么了?紧张?”
庄亦寒对他笑笑,摇了摇头,牵着他的手踏进了芙蓉宫。
陈皇后,已经四十四五了,但看起来却像只有三十来岁的人,穿着水红色的衣裙,头上戴着各种代表着权力的金簪银簪玉簪的,庄亦寒看着都觉得重。
这个皇后看起来是个挺慈祥的人,至少和李客冰并庄亦寒说话时是和和气气的,没有了法力的庄亦寒已经没有了爱神能看人心的能力,只能用心去感受,她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听丫头传五皇子和五皇子妃来了,陈皇后马上让人请他们进来。
李客冰和庄亦寒缓缓走了进去,见到陈皇后,恭敬地跪在地上,声音不高不低,同声说:“给母后请安。”
陈皇后忙叫他们起来,笑呵呵地打量着庄亦寒,笑道:“客冰,你可真有福气,娶了如此美丽的女子!本宫看了都要羡慕你了!外面冷,你们一定冻坏了。”说完转身向她身边的丫鬟温和地说:“时儿,你去倒杯茶来给五皇子和五皇子妃!”
那丫鬟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李客冰倒也不客气,说:“母后说得是,的确是儿子有福气了。”说完有看了看站在一旁微笑着不吭声的庄亦寒。
陈皇后笑着看向庄亦寒,柔声说:“听说你是仙人之女?”
庄亦寒愣了一下,她的本能告诉她,这个皇后并不喜欢她,但只一瞬,便笑着道:“回母后,家父确是仙人,儿媳应该算是仙人之女。”
陈皇后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客冰真有福气啊,娶了这么一位仙子。”
庄亦寒心中暗愣了一下,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但表面还是面带微笑,很恭敬地向陈皇后解释:“回母后,儿媳虽是仙人之女,但儿媳家母乃一介凡人,儿媳较为像母亲,从小便是资质平平,家父说儿媳这样的资质不足以成仙,所以,儿媳并非仙子。”
陈皇后听后笑了笑,道:“儿媳不是仙子,却有着仙子的美貌啊……”
庄亦寒轻笑,爱神,乃天庭最美的仙子,自己这个爱神之女,自然也有着常人望尘莫及的美貌,但她还是谦虚地对陈皇后道:“母后过奖了。”
说话间,那个丫鬟已经端了茶进来,庄亦寒习惯性地跟那丫鬟说了声谢谢,却见李客冰和陈皇后都是一副愣住了的样子,那丫鬟连杯子都差点拿不住了。庄亦寒马上反应过来,这里是古代,一个王妃怎么会因为一个丫鬟给自己端了茶而道谢?但是不说也说了,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要喝茶。但刚将茶放到嘴边的时候就觉得气味不对,庄亦寒不禁有些心惊,怎么自己嫁给李客冰的第二天就有人想要害自己?会是皇后吗?应该不太可能,庄亦寒在心里揣测着,假装轻缀了口茶,微笑着看向门外,却用余光观察着周围。
李客冰和陈皇后已经恢复了常态,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李客冰轻咳了声,道:“母后,太子哥哥最近可曾来过?”
陈皇后叹了口气,道:“客钦这个孩子啊,有你一半让我省心就不错了,整天只知道玩,哪里有个太子的样子?”
庄亦寒听到他们开始讲话了,便慢慢将视线转回到屋内,想观察一下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客冰笑道:“太子哥哥异于常人,他自有分寸的。”
陈皇后笑了,道:“客冰啊,你就知道逗我开心……”
李客冰笑着看了看庄亦寒,却见庄亦寒的视线锁在陈皇后的贴身丫鬟时儿身上,而时儿只是低着头,并不敢看她,不由得有些愣了。
陈皇后自然也看到了,心中咯噔了一下,心想时儿不是做了什么糊涂的事吧?但也没表现出来,笑着问:“儿媳在想何事,如此入神?”
庄亦寒收回视线,看向陈皇后,笑着说:“回母后,儿媳看时儿头上那朵红梅呢,那可真美!”
“哦?”陈皇后看了一眼时儿的头上,果然有朵红梅,便笑了笑,道:“今日后院的梅花开了,如儿媳喜欢,那一会摘些回去便是了。”
庄亦寒温柔一笑,轻声道:“谢谢母后。”
待回去之时,陈皇后果然让人摘了一大篮子的红梅送给庄亦寒,庄亦寒笑着道了谢,便和李客冰一同走出了芙蓉宫。
走远后,李客冰才好奇地问:“亦寒,你刚才盯着时儿看做什么?”
“她头上有朵好看的红梅啊!”庄亦寒笑了,尽量让自己的笑看起来天真无邪,心中却想着刚才那差点就喝到了的毒茶,和时儿看向自己时那又妒又恨的眼神,还有陈皇后说话时的语气,虽然极尽自然,但是庄亦寒总觉得带了些敌意,这是为什么呢?这些事情,没弄清楚,她也不希望他乱想。
“真的只是因为那朵红梅吗?”李客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庄亦寒有些心虚,但是还是笑着说:“是啊,怎么了?”
李客冰停了下来,看着她,语气有点严肃,说:“亦寒,我记得,你一向喜欢的是紫藤,而最不喜欢的是红梅,你说过红梅太过于妖艳,相比之下你更喜欢墨梅。说吧,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庄亦寒看了一眼手中拿着的那一篮子红梅,她的确不喜欢红梅,但是这些事真的能告诉他吗?她很想骗自己那茶里面没有毒药,但是这五年来师父为了让她体质变强,让她喝了各种各样的药,她还不至于分不清什么是茶什么是药。
见庄亦寒不说话,李客冰也不开口,而是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庄亦寒经过一番考量后,还是决定告诉他,便轻轻地说:“刚才那杯茶……”
李客冰皱了皱眉头,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眼中却出现了他从来没有过的冷漠,时儿,三年前对他表达过她的心意,他拒绝了,然而现在她居然敢对他的亦寒动手?!他不是不会生气,不会冷漠,而是那时候还没有让他想用生命保护的人,如今有了,碰了她,就是触了他的底线!
庄亦寒仿佛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冷意,把红梅放在了雪地上,伸手回抱着他,柔声道:“客冰,别担心,这个世界上能害我的人还真没有多少个。”这五年的日夜苦练不是盖的,为的就是有足够的能力和他一起战胜各种困难。
雪中,一对一白一紫的仙侣紧紧相拥,身旁一篮红梅静静地躺在雪地里,仿佛已是天长地久。
芙蓉宫内,一片寂静,时儿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用余光瞄了一眼桌子上那个精美的青花瓷茶杯,不敢看高高站在她面前的满脸怒容的皇后。
她不知道,五王妃居然能够一闻就能闻出来那是毒药,她不相信那个妖女真的是个仙子,只是看到一向眼睛如水般清澈的男子现在满眼都是那妖女的影子!那妖女,有着她从来不曾见过的美,那种足以让世界所有人都失色的美,她觉得,除了妖,没有人会有这样的容颜。她见到他们进来是十指相扣的手和他看那妖女时满眼都是笑的情形,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那妖女去死!
出乎她的意料,皇后并没有责怪她,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时儿,起来吧。”
时儿抬起头来看向自己主子,不敢相信主子打算就这样放过自己。
皇后又叹了口气,说:“时儿,你愿意跪就跪着吧,只是,今天的事,你太糊涂了!”
最后一句语气稍微加重了点,时儿不禁打了个激灵,但还是壮着胆子说:“可是,时儿知道,皇后心里并不好过。”
皇后冷哼了一声,说“哼,是你心里不好过吧?本宫好不好过,还要由你这个做丫鬟的做主?”
时儿忙连叩了几个响头,声音颤抖着说:“奴婢不敢!”
“出去吧,以后别再自作主张了。”陈皇后语气突然缓和了些。
时儿虽是感到奇怪,但是也不敢再说,道了谢便赶忙退了出去。陈皇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隐藏许久的淬毒渐渐显示了出来……
“皇后……”出声的人,帘后从走了出来。
那人面目有些狰狞,但是皇后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看着她说:“全儿,这事,你怎么看?”
全儿面目变得更加狰狞了些,看着皇后,做了个杀人的姿势。
陈皇后美丽的脸上出现了厉色,厉声说:“全儿,你跟了我多年,可不能想时儿那般糊涂,这时儿,留着用处还大着呢!”
全儿忙低下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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