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是那种一旦有了计划便马上会行动起来的性子,她这两日一直在为了这事奔波。花了点银子,很容易就从从茶楼的伙计那里打听到了很多内幕消息。
原来这花魁大赛是这怀州的几家大的花楼共同举办的,为的是吸引更多的客源,每三年一届在吉安城举办,提倡者便是吉安城最大的花楼藏春阁的老板。一直以来都是藏春阁占据这花魁宝座,很少有败北的时候,这上一届便是藏春阁的牡丹夺了魁。夕颜不在乎是谁夺魁,她想知道的是有没有哪家一直被藏春阁打压位居第二多年却不得出头的。这第一人们容易记得,第二嘛,能记得的人就不多了。小二想了半天才一拍脑袋说:“您别说,还真有这么一家。那拂柳阁这几年虽有出色的姑娘,但一直被藏春阁压着从没得过花魁呢。最近正红的春柳就是拂柳阁的头牌红姑娘。”夕颜一听顿时高兴起来,拉着小二又问了很多拂柳阁的事之后才满脸带笑的回了家。
夕颜一走出茶楼,原本坐在她旁边桌子喝茶的老者便结了帐,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跟在夕颜后面也出去了。这个老者就是宁申假扮的,他来到吉安城已经两天了。跟在夕颜身后看着他一个姑娘家天天跑来跑去打听花魁大赛和青楼的事,他越来越觉得宁辰说的不错,这个叫苏夕颜的女人有趣得很呐,如果五哥看上了这个女人,那么他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传回去,不知五哥会如何动作呢?老者原本昏黄的眼睛里此时露出浓浓的玩味之色,看起来十分诡异。
不知道自己被跟踪的夕颜看看天色不早,在街上买了点糕点就回了家。推开破旧的院门,院子里小石头和雪儿正规规矩矩的坐在小凳子上看小川写字。小川不愧是教书先生的儿子,教起人来有模有样的。雪儿眼尖,见夕颜回来了,扔下手里的树枝就跑过去要夕颜抱。夕颜抱起她一边走一边问:“今天哥哥教你们什么啦?”慢了一步没能抢到夕颜姐姐的小石头连忙说:“哥哥教我们背诗,小石头还学会写好几个字了呢。”
夕颜放下雪儿,把点心拿了出来。看着三个小家伙吃的眉开眼笑,她心里也甜甜的。小石头的病终于全好了,周四嫂连续几天的精心照顾和各种补汤让这个原本面色蜡黄的孩子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属于这个年龄的红润。看着最近添了不少东西逐渐有了家的样子的屋子以及屋子里正在忙碌的周四嫂和三个乖巧的小家伙,夕颜觉得心里满满的一天的劳累都消散不少。
今晚的晚饭是两样素菜、一盘红烧肉还有一锅鸡汤。小路子的伤好了很多,但还不能下地,周四嫂端着鸡汤进去给他,夕颜带着三个小孩子坐在院子里等她出来一起吃。夏日的晚风带着不知哪里飘来的花香吹在人身上凉凉的十分舒服,夕颜笑眯眯的听小川给两个小萝卜头讲昨晚的《三只小猪》的故事。当听到最后猪老三抓住了大灰狼,小石头不禁拍起手来。雪儿眼睛亮晶晶的向夕颜说:“姐姐,今晚雪儿一定不会睡着,姐姐给我讲小人鱼的故事好不好?哥哥讲的一点都不好听。”小川一听小眉头便皱了起来,雪儿怕哥哥瞪人,于是连忙补救道:“哥哥讲其他的故事还是很好听的,对吧小石头?”小石头也连忙点头附和,在他小小的心里,小川哥哥和小路子哥哥都是不能得罪的,否则他们瞪起人来可是很可怕的。夕颜两个小家伙一脸讨好,一个没忍住就哈哈大笑起来。
周四嫂子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这几天她一直忙着照顾四个孩子,虽然累了点但是格外的开心。苏姑娘不但心地好,讲故事也有趣,连她常常也听得津津有味呢。自打丈夫去世以后她很久没有这么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了呢。
翌日一早,拂柳阁朱红的大门照常紧闭着。这一条街几乎都是花楼,所以整条街都冷冷清清的,安静的有点奇怪。昨晚阁里的生意极好,王妈妈睡下的晚此时睡得正香,不想就有那不识趣的来扰人清梦把王妈妈的房门拍的山响。被吵醒的王妈妈拢了拢衣襟、套上鞋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开了门:“哪个不长眼的这么一大清早在老娘门口叫魂?要是没要紧事,看我不扒了他的皮!”守门的龟公也不想触这个霉头,但那人给的好处实在不少,就算挨骂也值得了。
听龟公说完事情缘由,王妈妈一听有买卖上门,立马动作麻利的梳洗打扮,不一会就光鲜亮丽珠翠满头的朝外厅走去。花厅内一个人正背对着门口站着,似乎在打量墙上的字画。阅人无数的王妈妈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这人是个女子,这大清早的,一个女人找上门来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丫头上了茶水,两人坐定。夕颜不等妈妈开口发问便抢先问道:“不知妈妈今年可有把握赢得花魁大赛?若是在下说能助妈妈赢了这花魁大赛,不知妈妈有没有兴趣?”王妈妈见夕颜一脸的笃定,一时怀疑的话不知怎么就说不出口。夕颜见王妈妈脸上色动,知道今天这事已经成了一半。夕颜喝了口茶,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当听到如若夕颜不能夺魁将付给拂柳阁一定的赔偿金时,王妈妈脸上的肌肉隐蔽的抽动了一下,她端着已经喝干了的茶杯问道:“不知姑娘如何肯定自能赢?”夕颜也不答话,只是端起茶杯缓缓地喝起茶来。王妈妈见夕颜神态自若,心里不禁又信了她三分。
夕颜怎么会打无备的仗?且不说她从七岁学习舞蹈,各种舞种都有所涉猎,就她这几日打探的消息看来,这里的舞蹈只注重手部动作,与现代的舞蹈根本不能同日而语。而且,她还有一个秘密武器,那就是她的手机。古代的配乐怎么能和她手机里的音乐相提并论?夕颜觉得自己实在没理由会输。
达成协议之后,夕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协议书示意王妈妈签字。看罢这份细致全面的协议书,王妈妈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得对夕颜的信心又增加了两分。但是看到拂柳阁要付给夕颜的酬金,小气的王妈妈还是经不住一阵肉痛。“苏姑娘,这五百两的报酬会不会有点狮子大开口了?拂柳阁还要负责服装和一切准备工作呢。”“王妈妈心里应该比夕颜清楚,若拂柳阁夺了花魁这收益能多出几成来吧?我认为五百两对于您将来的收益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夕颜见王妈妈张嘴欲反驳,接着说道:“不过既然妈妈开了口,我怎么也得给妈妈个面子,四百两不能再少了。”王妈妈闻言心内窃喜,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磨磨蹭蹭的在协议上签了字。
夕颜怀里揣着签好的协议书出了拂柳阁,回头看了一眼拂柳阁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招牌,嘴角禁不住弯了起来,王妈妈哪里会知道她夕颜不过是借着拂柳阁做跳板呢?区区四百两相对于她的目标实在是有点提不上嘴啊。远远跟在夕颜身后的宁申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在他看来夕颜这时候上青楼极有可能是想卖身。他要不要跟五哥汇报一下呢?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啊。
接下来的几天里,夕颜越发忙碌起来。经过多番考量,夕颜选定了要跳的舞,这是一支热情奔放,带一些沙漠风情的舞。这支舞是大一是她们舞蹈社团为迎新晚会准备的,夕颜手机里还存着配乐。舞蹈选定之后便是准备服装和排练了。服装和道具是拂柳阁准备的,做事老练的王妈妈还带着夕颜去花魁大赛的舞台走了一圈。这不去不知道,去了以后就看出问题来了。
原本夕颜以为这舞台不会太大,手机声音开到最大也应该能够应付了,没想到表演场地这么大,靠手机做配乐肯定是行不通的了。王妈妈见夕颜从藏春阁出来就皱着眉头,知道她遇到了难题。听夕颜说完,王妈妈一拍胸脯向夕颜保证,凭他们拂柳阁的乐师水准,夕颜想要什么曲子他们听一遍就能给弹出来。夕颜一开始不相信,试着哼了一遍,乐师们果然演奏出了八九不离十。为了能够达到最佳效果,夕颜避开王妈妈好奇的视线,用手机放了一遍当日要用的曲子给乐师听。拂柳阁的乐师团队果然专业,听了两三遍之后所演奏出来的效果居然十分好。
排练结束,夕颜收拾一番正打算回去。王妈妈却好似看不出夕颜的想法似的,拉住了她好一通东拉西扯,就是不放人离去。夕颜察言观色,知道王妈妈有话要讲,于是单刀直入的说:“王妈妈有话就直说吧,天色晚了我也该回去了。”“这……”王妈妈脸上神色变了几变,终是忍不住说道:“苏姑娘,不知道今日您放曲的是什么宝贝啊?妈妈平日里尽夸口这天下间没有自己没见识过的宝贝,不想今日倒是眼拙了”夕颜就知道王妈妈会对手机感兴趣,灵机一动,笑道:“妈妈过谦啦,那不过是个音乐盒罢了,只是外形精巧些。本来妈妈开口,夕颜怎么着也要双手奉上,但无奈这东西是西域一故人所赠,夕颜实在不好相赠啊。”见夕颜的话滴水不漏,王妈妈心知无望,脸上不由得便显出悻悻之色来。夕颜见状也不点破,只是笑着行礼告了辞。
回到家里大家晚饭都吃完了,周四嫂正在洗碗,小川在一旁帮忙。雪儿和小石头埋着头坐在小几旁,嘀嘀咕咕的不知在摆弄些什么。这几日夕颜十分忙碌,难免忽略了孩子们。见夕颜进来,小石头献宝似的将刚才摆弄的小昆虫举到她面前。“姐姐姐姐,这是小川哥哥帮我们抓的知了哦,它叫的可好听啦。”“是吗?给姐姐看看。我们小川真厉害啊。”正在洗碗的小川听到夕颜的话小脸瞬间通红,还好灯光暗谁也没看见。
睡觉之前两个小家伙又缠着夕颜讲故事,并且强调要讲三个,将昨天和前天欠的补上。夕颜被他们纠缠不过,灵机一动哄道:“姐姐教你们唱歌,换三个故事好不好?”雪儿拍着手说:“好啊好啊,雪儿要听姐姐唱歌。”夕颜捏着声音唱到: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你还挂着鼻涕牛牛;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也望不到边;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一首香香的《猪之歌》还没唱到一半,他们几个早已笑闹着在床上滚做了一团。窗外月光静静地洒在院子里,树上的蝉不遗余力的叫着,夏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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