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到门口,我才猛然停下来。暗咳一声,这样做,好像不太稳当。怎么看着,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一般,或者一个去见心爱姑娘的毛头小子……
可是,也是真的好久没有见过哥哥微笑的样子了,心里有好多话想跟哥哥说。忐忑地推开房门,哥哥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份文件,眉间微微拢起。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他顿了顿,偏过头看向我。
但就是这一眼,让我满腔激情如被冷水淋过一样,瞬间冰冷到极点。这眼神,不是温柔,不是嗔怪,不是宠溺,而是……这一刹那,脑海中回想起的,是上辈子哥哥死不瞑目,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还坚持望向我的那种眼神!
喉头干涩,我蓦然止步,愣立地原地,看着眼前变得完全陌生的哥哥。想上前叫一声,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心里突然浮出一个猜测,一个根本不可能现在却变得极为可能的猜测……
这个时候,哥哥眼中一丝迷茫闪过,然后有些痛苦似地揉了揉额心。我心里又是一紧,很想上去检察一下哥哥的身体状况,而且那样虚弱以后,刚一起床就工作,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身体。但一切想法,都因为刚才那个眼神不敢上前付诸实践。
“唉……”哥哥微微叹息一声,又偏头看了看我,无奈地说道,“怎么不过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这才是正常的哥哥!我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揽住哥哥的腰身,压下心低的沉重,高兴地说道:“哥,你终于醒了……”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昏睡这么久……而且,这段时间,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辛苦你了。”哥哥抱住我不停蹭动的脑袋,在我头顶印下一吻,其中的翩然爱意让我心中的不安渐去。
“哥,我好歹是个男人,也可以成为你和小默小军的支柱。”抬头对哥哥笑了笑,拉住哥哥的手,牵过来贴着我的脸。其实,只要不是被哥哥放弃,不是被哥哥厌恶,还没有什么事能让我觉得困难。
良久,我又问道:“哥,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哥哥闻言一愣,摸摸我的耳朵,眼中又是刚才那种茫然之色。良久,他的眼神恢复清明,低下头轻声道:“臣臣,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很多重要的事情……现在,这些事都想不起来了……”
我心里一沉,已经确定哥哥是什么样的情况,不过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压下心底那股恐慌和苦涩,我转移话题:“想不起来就算了,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又故作好奇地开始给哥哥检查身体,一边还把狼草的事情给他说了,刚才师傅肯定只说了他知道的,狼草的事还算机密。
结果,一番检察下来,哥哥身体的情况好得令我大感意外!用习武之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根骨极佳!原来末世通过考验的人,还有这一类。这么一想,就立刻放开了,毕竟连精神力都可以开发,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想来上辈子唐小默口中的古武风,跟这有很大关系。
“哦?我也可以修炼你们门派的心法?”哥哥微微一惊,他是知道我们门派的事的,所以明白修炼这门心法的条件非常高。
我肯定地点头,然后又问:“哥,你能不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能不能像我那样用它?”
哥哥好笑地敲了敲我的额头,道:“你当你的‘第三只眼’是什么?那是亿万人之中也鲜有的。刚醒过的时候,我就仔细检察过自己的身体,除了觉得比以前好多了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奇怪现象。”
听罢,我觉得有些失望,还觉得有些不甘心。嘟嘟嚷嚷道:“现在情况不一样啊,说不定那些异能者都可以组成一个小队了呢!”
哥哥又无奈地笑了起来,随即正色道:“臣臣,狼草这件事你做得很对。虽然我们不会坐地起价,但是看现在的情形,也是不能白送的……”
我知道哥哥口中的“我们”,既是指我们的四口之家,也包括唐氏家族。对于唐氏家族,我现在已经兴不起过多的感慨。反正上辈子是唐小默掌权,这辈子有我和哥哥在,而且看哥哥对族长之位似乎一直有些遗憾之意,那唐小默的族长之位是跑不掉的了。既然迟早是自己人的,那现在为其谋点好处也说得过去了。
“臣臣……臣臣!怎么又发呆了……嗯,我们现在先去找唐祈乾。”哥哥有了方案,便立刻决定行动。其实我知道他是想出去走走,毕竟是闷太久了。
可惜哥哥昏迷的时间太长,身体又经历过一番改造,现在十分虚弱,也只有他这种强人还能撑着身子起来工作。果然,刚一站起来,哥哥脚下就一个踉跄。
我赶紧扶住,又小心把哥哥扶到床上,这才道:“我去叫他,哥你先吃点东西。”从空间里一股脑地端出皮蛋瘦肉粥和几碟青淡小菜,然后又拿出一个苹果放在旁边,在我潜意识里,苹果才是真正的水果之王。
“行了,哪吃得完这么多……”哥哥笑着摇头,让我快去。
笑着应了,离开房间,我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来。心里说不出是悲哀,还是解脱的感觉。其实我早该想到,我能重新活一次,哥哥为什么不能?这次昏迷,原来并不是精神力开户的契机,而是,哥哥机缘巧合之下,窥视到了上辈子的事情。
是的,只通过那个陌生的表情,我就可以断定,哥哥他知道了事情真相。只不过,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竟是又忘记了。
那件事,我以为重活一次,就可以得到被拯救,被原谅的机会。可是,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的。那个未知原因,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像一座随时可以喷发的火山,一旦爆发出来,我和哥哥的感情只怕会毁与一旦。
但是,任何结果,我都只能接受。
苦笑一声,这是我两世都无法逃避的罪孽。
这天下午,哥哥和唐祈乾敲定了这次事情,我把空间里的狼草给了他们一大半,剩下的则拿去给师伯吃了,又让师傅凌晨他们都吃了好些下去,这才放心下来。我知道从自己离开特种小队那几个人开始,就有人一直跟在身后,走廊上的摄像头也一直追着唐家人的身影。但是狼草在我们手上,他们虽然知道,也来翻找过,但就是找不到,所以上面那些人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反正下午的时候,狼草就会交易到他们手上。
晚上哥哥告诉我,如果狼草真的有效,那么将来唐氏家族在这方舟上的各国做生意,可以减少3%的税率,还有一些其他的优惠。我听了有些头晕,这些东西我是最不在行的。总之唐氏家族得了不少好处就是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哥哥因为刚醒来就忙了一天,早早就睡了过去。将他纤瘦的身子抱进怀里,只有在这个时候,心里才会安静下来,尽情呼吸属于哥哥的味道。
“嗯……”哥哥突然轻声闷哼一声。我一惊,才发现是自己搂得太用力,于是连忙松开手,凑过去,轻轻叫了两声,哥哥没有回答。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我弄醒。然后开始犹豫,要不要再抱一会儿呢……
“怎么还不睡?”哥哥的声音残留着睡意,但又成功让我的心提了上来。
“哥……你醒了……”我呐呐,心中惴惴。
“再不醒就要被你勒死了。”哥哥笑道,然后翻了个身,一只手在黑暗中摸上了我的脸,“怎么还不睡?就算功夫好,也得休息啊。”
温柔的语言,轻柔如纱的抚摸,让我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安,都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再也无法压抑,一个用力将哥哥拉进怀里,狠狠吻上去。
“唔……臣……臣……等等……”哥哥微微推拒着,我心里更受伤了,下狠了心地吻,怎么也不肯放。就好像一直这样吻着,心里的不安就会消失,这样吻着,哥哥就会一直属于我……
直到,我被哥哥一脚踢了开。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哥哥居然会这么抗拒我的亲近……眼中又酸又涩,保持着被踢开的姿势,呆怔当场。
接下来一阵窸窣声,然后房间大亮。我赤红着眼睛,抬起头,然后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只见哥哥一脸怒气地瞪着我,原本微薄粉色的的嘴唇,此时鲜血淋漓,嘴角还向下溢出了细细的一丝。
“哥……”我顿时不知所措。
“出去!给我好好清醒清醒!”哥哥低沉着声音喝道,然后别过头,不愿再看我。
我知道他这是气急了,随即又暗自沮丧,自己这还真是屡犯不改。沉痛地看了哥哥一眼,从空间里拿出伤药,放在哥哥身边,起身打开门走出去。
现在已经算是夏天了,但是夜间的风还是凉丝的,这个时候甲板是去不了的,于是在楼梯间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现在四下无人,万籁俱静,说不出的凄凉。我一个人坐着,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有暴力因子。上一世比女人还软弱,可却连杀了两个亲人。这一世,说好了要好好对待哥哥,然而我们的第一次,还有刚才,哥哥都被我粗鲁地弄伤……
可是一想到就在不久的将来,哥哥一旦得知真相,我们就得分开,心里像被无数小针狠狠扎着一般,然后就再也不能控制自己……
暗叹一声,我想这个时候,自己比较适合去跟师傅切磋一下武艺。
罢了,现在哥哥还不知道,不是么……说我自欺欺人也罢,起码现在,我们是在一起的。
风呼呼地打在脸上,有股很重的鱼腥臭,我闻了闻手臂,淡淡的鱼腥味果然留在了上面。哥哥最不爱这个味儿,平时房间里都要熏好几次香才满意。我这个样子,只怕不能回去。于是站起来拍拍屁股,又转到盥洗室去冲了个凉水澡。
洗完澡,我估计已经出来两个小时,这个时候哥哥应该已经睡着了吧。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刚进去,就听哥哥冷清清的声音低低说道:“刚去哪儿了?出去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你!”
我一惊,然后是满满的感动,也压低了声音道:“去冲了个澡。”
哥哥没有回答,良久,只听他又叹息了一声,然后道:“上来,别感冒了。”
我却是记住了,这是哥哥醒来后第二次叹息。原以为哥哥会问我为什么这么反常,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默默上了床,在哥哥身边躺下。
又过了一会儿,哥哥靠过来,和我头挨着头,手搭在我的腰上,困倦极了的声音,在我耳边无奈低语:“真的很想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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