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农家有女

53再遇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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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妞醒来的时候,看着床帏白帐微微失神,身下一片柔软,耳畔跳动的心脏响阵天,此起彼伏间呼吸稍显序乱,她动了动身子,又发现自己被人禁锢在怀里,一动之下,身下的人也跟着微微一动。

    福妞大骇,猛地坐起身子,却被床头的木雕给撞了个实,顿时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撞疼了没有?给我看看。”迷朦初起,眼下人一双星眸涣散,嗓子稍哑,说不出的醉人。

    “你…。你……怎么睡在床上了?你还……还……”福妞一想到自己像无尾熊一样趴在杜云生身上,还被人家抱在怀里,似乎这一刻丝薄锦帛之间还透着人家胸膛暗微余温,一想到这,便一下子腾红了脸。

    杜云生一向是真君子,此刻被福妞的逼问双颊也尽显燥热,立马起身道:

    “入了秋,巷学里的先生便把以前的被子抱了回去给我们大家换了厚实的被子,我登记记名的时候没有书童,所以你的被子在丁俊那里,昨天回来的晚,看他熄了灯便没有打扰他,找了你一天想必累的不清。”

    “我怎么回来的?”福妞又问。她不是该在糖先生那里吗,怎么会又回来了呢?

    “哼,不说倒好,自己牛脾气似的跑出去倒是跟别的男人在那鬼混,像什么样子,要不是我去接你,你一个姑娘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杜云生一想到昨天便立马板起脸来,训道。

    “是是是,可麻烦公子了,是小女子的不是。”福妞踢了被子下了床道:

    “我去找丁俊去。”

    丁俊其实也想了一夜,自己把人家带过来,倒让人家在院子里不出去那和在家有什么分别?所以福妞来的时候倒是对他又一同往常,更加多了一份热情,还承诺今天可以骑着小毛驴去街上买麻糖小点心,算是对福妞知错就改的奖励。

    福妞自然欢喜接受,屁颠屁颠往前去,却说可以不用骑小毛驴,自己走去更好,丁俊自然无什么异议。

    福妞不贪嘴,但是能出去逛逛也是好的,杜云生昨夜本就没睡好,所以便叫两人小心一点,自己回房继续睡觉去了。

    玛瑙镇虽说是镇,但是自产瓷器,玉石,往来交际平凡,也算是经济发源之地,所以五脏虽小,却一应俱全。

    丁俊带着福妞去福糖记买了一包麻糖便问她还想去哪里。

    “能去锦绣坊吗?我好久没看见福英了,村里就我和她玩的好。”

    “好,那我们去看看锦绣坊能不能让我们见见。”

    锦绣坊的上家听说还是皇商,背后势力不容小觑,也紧跟着锦绣坊被人捧得好高,价格上开到了天价,整整两层楼的作坊,梨木红雕,丝帛彩锦,说不出的华丽气派。

    “喝!好大的手笔,要是兜里没钱还真不敢进去。”福妞嘟哝道。

    “公子,咱们兜里可也没钱,要不咱回去?”丁俊痞痞一笑,双手摊开调笑道。

    “公子我天生万人空巷之姿,即使粗衣麻布也不掩其貌,更加不需外物来虚衬,所以啊,我们进去饱饱眼福就算了。”看福妞吹嘘自得的样子怕是就差一把风**玉扇来尽显其骚包之姿,丁俊忍俊不禁,憋着笑一脚踏进锦绣坊。

    这一进去,便让福妞想到了什么叫刘姥姥进大观园,她在现代也不是没购过物,什么名店没去过,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慌了神。

    和现代完全不同的风格,锦绣坊以锦绣为名,整层店看不出一件成衣,墙上挂的是一幅幅生姿百态绣品小样,用大福木制框架表了起来,下面精心用小隶书写锈计出自谁人之手,谁代为设计,年月份齐全,而大厅中央也不显得空落,摆了惊心布置的梨花木桌,配上香茶品茗,间或闲暇之际有人举棋对弈,执笔作画,说不出的风雅。

    倒让人觉得好似不是买衣服,倒像是文人雅士坐下来喝杯下午茶那般小资小调。

    这但倒不是最让福妞惊讶的,最让她诧异的是大厅正中上吊一副巨幅绣画,凤舞成祥,如画中仙,让人至若期间,却看不虚实,似画非实,极品之作。

    “公子,可是来衣服?”一名摸样灵动不过二八的小侍女看着福妞呆愣的脸亲声唤道。

    福妞想说不是,但是又不好意思说,便说了个模糊不定的答案:

    “看看吧。”

    “公子请上座,请问公子可有制定绣娘,若是没有想看绣品小侍便拿小样给公子鉴赏,公子若是中意便可去上楼挑选布锦选定绣娘为公子量身制作。”

    丁俊倒是没有多大惊讶,随意问道:

    “锦绣坊不知有没有成衣,可否拿来看看?”

    “公子说笑了,天下无相同之人,何况体态各异,锦绣坊可在京都立足之际便是有自己的规格,出来的成衣挂着锦绣坊的名头多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外人说一件衣服抬到天价不是因为价格贵,布锦稀奇,而是凭着独一无二的名头来的。”那小侍怕是说的多的,嘴巴像是背出来似的,但是却并没有因为衣服价格多贵多贵而看不起丁俊和福妞,悉心解释。

    “姐姐,实话和你说,我来不是买衣服的,我来想找上次丁家村收到锦绣坊的绣徒,姐姐可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

    那小侍露出一个“我就知道如此”的摸样,笑道:

    “绣徒被分了师傅每日便呆在师傅的院子里由师傅亲自教导,怕是不得闲,公子可是绣徒的家人,若是我还可去后院通报通报。”

    “那麻烦姐姐了,我找被华愫公子收做绣徒的丁福英。”

    那小侍一愣,道:“华愫公子并未收徒啊?”

    什么!福妞大惊!忙问道:“那姐姐可知道丁家村三个绣徒现在分别在哪里?”

    “哦,我想起来了,华愫公子却实收了个绣徒,但是好像……反正我带你见她一面吧,你小心着跟我来。”那小侍预言又止,福妞只觉得不对劲,便连忙和丁俊跟了上去。

    锦绣坊的后院曲曲折折,其间那小侍带着福妞饶了好多个回廊,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小屋门前停了下来。

    “公子,竟然你是她的家人我也不好说什么,这件事传出去锦绣坊也不光彩,本来这人是要被赶出去的,但是她说没地方便让人留在后院,现在人神智都不清醒,你看一眼便出来吧。”那小侍老远的在屋前百里处停了下来便不再上前,随即小声道。

    福妞脸顿时冷了下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华愫公子今年才出师,按规矩今年便要收个弟子,所以公子收了老实的福英,可不想几天过后福英乘着公子黄昏回去的时候想和乘机……乘机……反正就是福英自个不检点,又被刚好找福英的绣徒发现,这事便传了出去。

    华愫公子气的发誓此生再不收徒,锦绣坊当家想把福英赶出去,但是福英没地方去,哭着赖着不走,当晚几乎所有绣娘和小侍都看到了。

    当家的无法,便派人把福英安顿了下来,给她做些粗活,每日拿些月银养活自己,不过听说她最近几乎都在说胡话,毕竟女孩子的清誉被毁了哪还能有脸活,这事都过去小半个月了,我都快忘了。”那小侍小心翼翼的看着福妞的表情,声音越说越小。

    福妞越听越是吃惊,福英绝对不会这样做,福英好不容易可以脱离那个家自己谋个营生哪里会作践自己,还刚好被人发现,肯定是有心人在其中挑拨,她必须去看看。

    进了屋,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院子里杂草丛生,瓦片空漏,屋内仅仅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桌子上摆着一顿布料,边边角角破损极为难修补,而福英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补着衣服,低着头,也不看进屋的是谁,人呆呆的,不说话。

    福妞怕了,她从没有看过一个人这样,失魂落魄的,像个死尸。

    “福英!”福妞猛地抱住福英,身子微微颤抖。“福英,你怎么了福英了福英,你说话啊,是我,福妞啊,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谁欺负你了?”

    福英拿着花线的手一顿,呆呆的抬头看着眼前人,哑声道:

    “福妞……”一说完,她的一双眼睛便留下泪,不住喃喃:“福妞,俺上辈子可作孽了,俺这辈子可没害过啥人,为啥别人那么对俺,把俺往死里整,俺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福英,到底咋回事,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别人说我还不信,你说是不是别人欺负你了,你说啊。”福妞看着她这样,不由着急不已的询问。

    “俺和你说,那天李铁兰来找俺,问俺师傅今天来不来,俺说来她就把我支走叫俺不要回屋,俺不敢得罪她便出去,谁知道回来看到她竟然和师父…。和师父在床上……俺当时也懵了,俺后面跟着丁七妹,喜妞吓得不敢说话,李铁兰便把俺敲昏放到床上,之后我醒来便发现一屋子的人骂俺不要脸,说俺得罪了师父要把俺敢出去,俺叫丁七妹做证不是俺,但那尼子死活不肯开口,俺恨啊。”

    福英攥紧手中的衣服,低下头早以泣不成声。

    福妞早就被福英的说辞惊骇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是现代人,尚且知道羞耻,没想到李铁兰敢那般大胆,公然勾引华愫,怕是华愫被下了药根本看不清人是谁,却没想到被福英和丁七妹看到,这才陷害福英,逼迫丁七妹不说出真相。

    丁俊在外面不方便进来,想着今天回去便把这事告诉杜云生,李家向来仗着有县令撑腰大胆包天,李铁兰不知羞耻为何物自是要好好惩戒,这关乎女儿家的声明,他就怕福英想不开,到时候可惜了一条性命。

    福妞压抑着怒气,听完福英说的早就想找李铁兰扇她几个嘴巴,问她到底知不知羞耻,更恨这锦绣坊凉薄,不好好调查,明明自己势力大过县令难道怕他个李家不成?

    “福英,我带你走,咱不在这里受气,丁俊哥现在来镇上参加童生试,我住在他那里,先安顿下来,再想以后怎么办。”福妞不敢保证什么,她现在还太小,羽翼未丰,只想着把人带出去。

    “福妞,巷学先生不会同意的,她没登记在册,先生若是发现可是会扣除考生考试资格,只能让她先在这住着,晚上我和云生兄商议才好,李家仗着杜云生家撑腰,杜云生出面才较为妥当。”

    福妞一想便也是,便擦擦眼泪嘱咐福英好好休息,别再绣了,明天再来看她。

    一路上,福妞心情沉闷,举止异常失神。

    “福妞,别伤心,你还小,这件事有我呢。”丁俊突然停下,按住福妞的肩膀,目光坚定,看着她。

    “不是,是我错,若我没有每天约福英,福英爹也不会变本加厉打她,若不是我多管闲事递状纸福英家也不会把她当成陌生人,是我错,我没能力保护我唯一的朋友,连她受了委屈,一个安身之所都不能给她,我一向自愈清高,以为早慧识得几个书本便比别人高上一等,到头来都是空的,都是空的。”

    福妞蹲下来,憋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宣泄而出,如破堤之洪源源不绝。

    她从没有哪一科像现在这般无力过,是她太骄傲,说什么永生不碰刺绣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不顾家人反对毅然支身一人来到这里,却不知道自己一腔才华丝毫无用武之地,都是空的,现实如刀锋,直直刮得她脸生疼。

    突然,福妞只觉得身上一暖,被拥入一个如墨清香的怀抱,他附在她的耳侧。

    他说:“世态凉薄,人情冷暖淡薄如斯,不要把责任怪到自己身上。”

    他说:“若不是你聪慧递了状纸,福英每天生不如死,终究会死的,是你救了她,是你!”

    他说:“什么事我都和你一起面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你相信我。”

    他说:“福妞,我不忍让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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