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佳媳(重生)

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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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门佳媳(重生) 1

    第 1 章

    如墨染般的天空带来暗沉的压抑,无一丝风的夏夜,闷热而难耐。

    金府后院偏僻的角落内,姚芷云半躺在八步床上,漆黑如墨的双眸中充满了胆颤的惊恐。

    “我不要吃,不要……”,姚芷云瑟缩着身子说道,她声音如玉珠落盘,让人听着无限怜惜。

    在她身前,横着两个粗腰壮臂的婆子和一个年轻丫鬟。

    年轻的丫鬟梳着双丫鬓,穿着嫩绿色的小袄,面容娇美,只一双眼睛满是厉色,她手里拿着,盛着乌黑药汁的瓷碗,“少夫人,请不要为难奴婢,奴婢只是听从夫人的安排行事而已。”

    “碧芳,你让我见见舅娘,舅娘最疼我了,她肯定是一时糊涂了,我肚子里可是景盛表哥的亲生骨肉啊,你……不知道,孩子他都会动了。” 宽大的粉缎霞金衣袍藏不住鼓起的肚子,姚芷云显然已经受孕多时,她把手指放在腹部上,轻轻的抚摸,面上难掩的母性的怜爱。

    两个婆子面露踌躇,谁都知道少夫人是府上的表**,跟少爷金景盛从小青梅竹马,婚后夫妻两人感情甚笃,如一对鸳鸯一般,恩爱的很,更别提老爷是少夫人的亲舅舅,当真如亲生女儿般疼爱,即使是夫人张氏,也是对少夫人多有怜爱,今日她两人得到张氏匪夷所思的吩咐……也是困惑的很,就像少夫人说的,夫人是不是糊涂了?

    碧芳是夫人张氏的贴身心腹,年纪虽小,但是做事果决,很多时候稍嫌狠辣,她娘是张氏的乳母,张氏从小看着碧芳长大,跟一般的丫鬟又是不同。

    别人不知道里面的原因,碧芳却是参透了几分的原委,少爷一脉单传,原本少夫人怀有身孕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她瞪了眼有些心软的两个婆子。厉声说道,“还不赶紧扶住少夫人,要知道这可是夫人的命令。”

    两个婆子不敢耽误,一人上前架住姚芷云的肩膀,一人抓住她的手脚,撬开了她的嘴唇。

    姚芷云心神一震,直到手臂上传来勒紧的疼痛,这才惊觉,她的婆婆是真的要拿掉她的孩子,这……竟是真的?竟然不是做梦?

    眼看乌黑的如毒瘤一般的药汁越来越近,姚芷云急中生智,豁出去一般的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相公下衙回来看到你们所作所为,找你们算账?”

    两个婆子本是有些心虚,听了这话手上一松,让姚芷云得了机会,一把推开她们,从床上滚落下来,刚好碰到了床边的三彩釉陶制烛台,只听“哐当”一声,烛台上的红蜡滚落在地上,那蜡液在磨平的青砖石板上染出一朵朵如血一般的红花。

    姚芷云惊魂未定,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指着碧芳和两个婆子,声色俱厉的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舅娘的吩咐,我却是没见她亲口说过,退一步说,就算是舅娘糊涂了,吩咐你们做出拿掉我肚子里孩子的事情来,这府里还有少爷和舅舅替我做主呢,哪里由得你们为所欲为?”

    两个婆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来温柔的姚芷云露出这样凶神恶煞的神情,又想到她话中的厉害关系,只觉得心中恐惧万分,当真是后悔来办这差事。

    碧芳眼光深沉,脑中想起张氏嘱托。

    “这件事要秘密进行,并且要快,老爷前几日去了福宁,要到月底才能回来,只是少爷在府中,终归不妥,我会让人把他绊住,时间紧迫,万万抓紧。”随即她又握住碧芳的手,半是爱怜半是笼络的说:“我知道你是个本分的,跟着我一直都很尽心尽力,本来早就该让少爷收房,不过……,芷云这孩子眼里容不得人,才拖到现在,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碧芳眼中闪过万千情思,带出几分少女的春意来,金景盛是金家的独子,不但人长的清俊,才华横溢,性子更是平易近人,即使是对她们这些丫鬟婆子也总是和气得很,本来夫人张氏早就默认了她妾侍的身份,无奈姚芷云却是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又仗着自己表**的身份,即使是婚后五年无所出,也没有给金景盛纳过一房妾侍。

    屋内弥漫着蜡烛熄灭之后的焦黄的味道,刺鼻而难闻,碧芳静静抬眼凝视姚芷云,不得不承认她真是个美人坯子,梳着娇俏的朝天鬓,弯弯的柳叶眉,樱粉唇,肌肤如玉,特别是那一双秋水眸,更是带着楚楚动人的涟漪。

    哼,一脸的狐媚样,怪不得少爷会对她那么痴迷,简直就是勾人的妖精。

    一丝妒意在胸中沸腾,就像没了栓绳的野马,忽然间奔腾了起来,撩得她嘴角狰狞,不过是转瞬之间,只听屋内“拍!拍”的声音,姚芷云的脸上就多了两个五指印。

    两个婆子惊讶的捂着嘴,姚芷云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碧芳不急不缓的放下举起的手臂,脸上露出几分嘲讽,“你自己干出那样龌龊的事情,肚子里怀着不知道谁的野种,要我是你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还有脸子让少爷给你主持公道?”

    “你胡说什么,我肚子明明是景盛表哥的孩子。”

    碧芳的话太过震撼,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

    “少爷的?如果是少爷的亲骨肉,夫人怎么会让少夫人把孩子拿掉?难道她疯魔了不成?劝少奶奶识相,赶紧把这药给吃了,我也好回去跟夫人交代,别是让我做出大家都难堪的事情来。”

    姚芷云身子抖的跟筛子一样,无论如何都不想不明白,明明是怀了金家的骨肉,为什么偏偏碧芳诬陷说是野种?

    她好歹是书香门第出身,从小洁身自好,自嫁入金府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是陌生男子了,就连年纪稍大的小厮都不见,和景盛表哥更是伉俪情深,神仙难羡,舅娘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一丝不祥的预感在体内横生,前些日子张氏冷淡的变化,景盛表哥夜半凝思难安的神情,似乎都在透露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难道是有人从中作梗,诬陷她不成?

    想到这里姚芷云踉跄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走去,“我要去找景盛表哥,我要去找舅舅!”

    碧芳怎么会让她如愿,朝着两个婆子喊道,“还不把人抓回来,要知道,这府里是夫人做主,别忘了你们是谁的奴婢!”

    两个婆子不敢耽误,同时上前架住姚芷云,不忍的劝道,“少夫人,你还是赶紧把药吃了吧,其实没那么痛苦,只不过眨眼功夫。”

    姚芷云本是柔弱的千金**,又怀着身孕哪里能挣脱开两个婆子的束缚,只是当她听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的挣扎。

    “要是让少夫人从房间里跑出去,你们也别想好过,给我把她按在地上。”碧芳手里拿着药婉,厉声说道。

    两个婆子神色一凛,再也不敢心存怜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姚芷云只觉得身上剧痛,身子被重重的按压在冰冷的青砖石面上,接着唇被撬开,如毒液般的药汁被灌了进去,她的心只觉得被狠狠的劈成了两半,剧痛难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蜡烛滴在地面上如血一般的花朵,绝望而又死寂。

    月色西沉,暗黑的夜色中带着压抑的气压,金景盛快步走在通向碧溪院中的小径上,手中紧紧的捏着一张字条,上写:夫人欲对少夫人不利,碧芳敬上。

    渐渐金景盛的脚步从快步变成了疾跑,脑中浮现母亲张氏扭曲的面孔和歇斯底里的话语,“她腹中的孩子必须要死,这是违背伦常的丑事。”

    当金景盛赶回家中的时候,看到了张氏静静的坐在灯下,脸上带着隐晦不明的表情。

    “娘?”金景盛有些不安的问道。

    张氏深吸了一口气,目带怜悯的注视着金景盛,“盛儿,你要挺住,芷云她快不行了。”

    顿时,金景盛面色煞白,快步的朝着内屋走去。

    层层的纱帐之内,躺着一个苍白的人影,橘红色的灯光映在她痛苦的面容上。

    “芷云,你怎么啦?” 金景盛惶然的抓住姚芷云的手,只是手上冰冷的触感让他越发的难安,明明走时她还是好好的。

    “少爷节哀,少奶奶已经是不行了。”碧芳面带哀色的说道。

    “胡说,芷云怎么会死,我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快去给我喊郎中!” 金景盛温柔揽住姚芷云的逐渐冰冷的身体,神色有几分疯狂。

    碧芳忍不住哭了出来,“少爷,夫人她真的去了。”

    张氏慢慢的走了过来,眼眶发红,心疼的说道,“芷云这样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豪门佳媳(重生) 2

    第 2 章

    立时,金景盛面色煞白,快步的朝着内屋走去。

    层层的纱帐之内,躺着一个苍白的人影,橘红色的灯光映在她痛苦的面容上,更添了几分的狰狞。

    “芷云,你怎么啦?” 金景盛惶然的抓住姚芷云的手,只是手上冰冷的触感让他越发的难安。

    “少爷节哀,少奶奶已经是不行了。”碧芳面带哀色的说道。

    “胡说,芷云怎么会死,我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快去给我喊郎中!” 金景盛温柔揽住姚芷云的逐渐冰冷的身体,神色有几分疯狂。

    张氏慢慢的走了过来,眼眶发红,心疼的说道,“芷云这样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金景盛突然抬头,那一双眼睛尽是刻骨的冷意,“是你对不对,你容不得她生下那个孩子,更容不得她存活于世,我怎么就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毒蝎心肠。”

    “少爷,你冤枉夫人了!少奶奶是月份有些大,孩子下来的时候流血不止,郎中说本来就是胎位不正才导致……”碧芳在一旁抹着眼泪,抽抽搭搭的说道。

    金景盛听了这话心中一惊,手慢慢的摸上了姚芷云的腹部,曾经微微鼓起的地方,如今扁了下去,顿时,他如遭雷击,心脏像是开了一道裂缝,血和生命都从里面流淌了出来,他的眼眸中渐渐失了光色,就像是去失去了生命力的躯壳,颤抖的对张氏说道,“娘亲,芷云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孩儿都说过了,愿抚养这个孩子,为何您还要致她于死地?”

    “我致她于死地?”张氏面带愠怒的询问道。

    “芷云胎位不正娘会不清楚?”金景盛咄咄逼人。

    张氏看着这个从小对她言听计从,温和知礼的儿子突然变的如此强硬,厉声说道,“盛儿,你爹从小用心教导于你,让你饱读诗书,不是让这样质疑母亲,难道你为了一个女子还要忤逆父母不成?你是个做大事的人,怎可陷在这种儿女情怀中?”

    金景盛至孝,张氏这样训斥于他,让他无言以对,只是怀中越来越冷硬的身躯却又让他撕心裂肺,心痛难捱,两难之中,他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

    暗沉之中,姚芷云听到了“滴滴答答”的雨滴声,身子也有些摇摇晃晃的,像是坐在摇篮上一般,她想睁开眼睛,无奈眼皮沉得厉害,又听到旁边有人唤着,“姑娘,姑娘……”

    姚芷云心中略一惊,这声音是素月的?她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铺着厚厚的天青色缎面褥子的床榻上。

    “姑娘,你这是怎么啦?”素月手有些担忧的凝视着姚芷云。

    窗外下着雨,房间内有些暗沉,姚芷云呆呆的望着素月,感觉如梦中一般。

    素月把手上的绣活放在床榻旁的长几上,上前摸了摸姚芷云的额头,见温度正常这才放下心来,“奇怪,烧已经退了啊……,姑娘,可是奴婢刚才不在,你又梦魔了?”

    眼前的素月还很年轻,约莫十八岁的摸样,梳着双螺鬓,穿着白底红梅的齐腰交领襦裙,五官娇美,只一双眉毛,长眉入鬓,显得格外有些犀利。

    当初人牙子把素月领来的时候还因为这容貌差点被母亲退回去,觉得不够恭顺,不过她倒是很喜欢,觉得人虽看着犀利,但是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事实证明她的眼光一点也没错,要不是后来……

    姚芷云的眼眶猝然红了起来,她握住素月的手,面上有几分激动,“不知道这是做梦?还是我已经死了?”

    素月大惊,“姑娘,你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姚芷云摇了摇头,素月性格泼辣爽利,想当年,两个人情分非比寻常。

    后来,素月在她出嫁前被抓到和门房的二狗有染,被后娘李氏赶了出去,等她千方百计寻了过去,只看到遍体鳞伤的尸体。

    当初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素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直到她嫁入金家多年后才慢慢悟出来,当初素月为了维护她在府中多有得罪,早就被后母李氏当做眼中钉,李氏不敢对她如何却是狠狠的报复了素月。

    如今又能重逢怎么不让她激动?

    “素月,有你在真好。”姚芷云脸上露出笑容,无限依恋的说道。

    素月心下一暖,她比姚芷云大上四岁,虽是主仆却是把药芷云当妹妹一般的疼爱,此时见她露出这般依恋之情,笑吟吟的说道,“姑娘,你可真是吓到奴婢了。”又想着姚芷云从小失去娘亲,再加上大病初愈,难免有几分孩子气,便是轻轻的搂着她说道,“姑娘,奴婢会一直陪着姑娘的。”

    正这会儿,有股凉风灌了进来,门被推开,人未到声音先至,“哎呦,姑娘哎,如今病还没好利索呢,怎么又坐起来了。”

    一个人影一阵风的窜了过来,姚芷云定睛一瞧,中等身材,柔和的五官,但是因为板着脸,略显得有些严厉,这不是她的乳娘佟姑姑吗?

    佟姑姑一边给姚芷云加衣服,一边瞪了眼素月,“整日这般没大没小的,姑娘是**,我们是奴婢,这样搂着像什么样子?看着倒以为你是姑娘的姐姐呢!”

    素月听了也不在乎,朝着佟姑姑身后的素云喊道,“素云,食盒拿来了没有?”

    素云要比素月小上几岁,也是姚芷云的贴身大丫鬟,性格温和恭顺,容貌娇柔,和素月倒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

    “拿来了。”素云把手上提的描漆的三层食盒放在长几上,笑吟吟的对着姚芷云说道,“姑娘,今天特意做了姑娘喜欢吃的几样小食。”

    三层食盒被打开,是两盘糕点和一碗汤圆,分别是栗蓉小饼,莲花酥,还有糖桂花汤圆。

    姚芷云看了眼桌上精致的食物,玉色透亮的栗蓉小饼,绿皮嫣红花心的莲花酥,还有冒着热气,点缀着粉红糖桂花的芝麻馅汤圆,这些都是她最喜欢吃的小食。

    “**,先吃一口汤圆吧。”素云舀了一调羹,面色温柔的递到了姚芷云的唇边。

    糖桂花汤圆吃到嘴里松软甜糯,待咬破了外皮那香溢的芝麻馅滑入口中,满口留香,这是多么怀念的味道,姚芷云漆黑如墨的杏眼中涌出了的泪珠。

    素云大惊,“**,你这是怎了?难道味道不对?”

    姚芷云摇了摇头,唇边绽放开温暖的笑意,“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今天的糖桂花汤圆特别的好吃。”

    佟姑姑在一旁皱了皱眉头,动作轻柔的拿了手帕轻拭姚芷云的眼泪,只是语气透着几分严厉,“刚病愈就这样哭哭啼啼的,小心伤了元气。”

    “佟姑姑,我只是很高兴,你们都在身边。”姚芷云一直都不喜欢佟姑姑这略微呆板严肃的性子,总觉得太拘着自己了,后来两个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佟姑姑心灰意冷之下,索性收拾了包裹回了老家,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等她走后,姚芷云才发现,很多事情看似平常但是处理起来分外费事,以前都是佟姑姑不动声色的帮着她挡了回去,她却天真的以为对方是老糊涂了……,渐渐的年长之后她才明白,有些人对你冷着脸并不是不在乎你,而有些人对你如春风一般也并不一定是真心为你,但是她明白的太晚了。

    在素云服伺下姚芷云吃了小食,又在佟姑姑唠叨之下,乖乖的躺了回去,很快她就昏昏欲睡,朦朦胧胧之中,她想……这下是不是该到阎王殿报道了?不过临死前,能让她如此旧梦重游一番,也算是老天待她不薄了。

    夜半中丝丝冷风入骨,虽然是夏季,但是多日的雨水让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气息,姚芷云睡的并不安稳,梦中,她在一栋空荡荡的房子里游走,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焦急不安,像是在寻找什么,而偏偏又不知道她丢掉的是什么?

    她来到一栋房子前,屋内点着一盏灯,带出朦朦胧胧的橘红色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姚芷云本能的感觉到恐惧,似乎她在寻找的东西就在里面,只要推门进去就能找到答案,但是……也许这个答案并不会让她感觉愉悦。

    犹豫之间,一阵风吹来,推开了房门,就像是某种邀请一样。

    姚芷云捏了捏手上的锦帕,缓步走了进去。

    红色,遍地的红色……,一个女子躺在青石砖的地板上,嫩黄色绡纱百褶裙被染成了一片的红色,再也寻不回原来的色彩。

    “求你,救救我肚子的孩子……,求你!”女子面色煞白,带着某种临死前的病气,却是拼尽了全力声嘶力竭的说道。

    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眸,樱粉唇,不是姚芷云还是谁?

    一阵风吹来,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撕裂一般的疼痛,胸腔中暗藏的恨意和绝望排山倒海一般的涌来,不,这不是她……她没有死的这般凄惨!

    姚芷云失声尖叫,临死前的那一幕却是如栩栩如生的映入脑中,搅的她神魂安安。

    “砰”的一声,窗棂被风吹动,这一惊却让姚芷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窄小的房间内点着一盏瓜型灯,窗外传来“滴滴答答”雨声。

    而她的窗前却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陌生男子。

    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听到这个男子说,“**,梦魔了吗?”

    豪门佳媳(重生)3

    第 3 章

    一缕月光透过带着淡蓝浅纹的琉璃窗户投射进来,带出蓝银交织的诡异颜色,把本就几分压抑的气息撩的更加沉重。

    姚芷云目光呆滞的凝视着眼前的陌生人。

    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用面罩半遮着面容,看不面容,只是那笔直的站姿,如鹤立的松柏一般,如果不是突然的出现在这样的场景下,姚芷云倒还以为是某个名门之后了。

    姚芷云视若无睹,环顾了下四周,有些摇晃的床榻,还有带着淡淡**熏香的天青色缎被褥,和白日里看到的房间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佟姑姑等三个人,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躺了回去,心里想着,阎王爷怎么还不把她收走……,也许再次入梦就好了。

    房间内安静的仿佛能听见落针的声音,黑衣男子看着姚芷云不同寻常的反应,疑惑的丛生,正待发问,突然间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兵器的声音,陌生男子面色一凛,身上散发出凌厉的气息,他神色沉着的看了眼四周,最后还是把目光停留在了闭着眼睛试图睡过去的姚芷云,心中便是有了主意。

    佟姑姑面色凝重的挡在一群手持兵器的官兵面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带头的是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穿着藏青色的杭州绸短打,显得干净利落,腰上别着一把长剑,脚步沉稳有力。

    “我们是奉漳州知府赵大人的吩咐来查找嫌犯的,你们还不快点让开?要是耽误了时机,让嫌犯逃掉了,你们有几个脑袋也担待不起。”中年男子眼中煞气颇盛,说话尖锐而蛮横。

    佟姑姑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漳州知府啊,原来是他。”

    “怎么?”中年男子心中疑惑,像他们这般手持兵器逼上门来,一般的孺妇早就吓的面色苍白,啼哭不止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胆色,可惜……哼哼。

    佟姑姑用手指着中年男子,厉声训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船舱里是谁家的家眷?我们老爷又是哪一位?就这样贸然闯入,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中年男子眼中涌出了怒意来,手上一动,锋利的宝剑直接出鞘,在夜色中散发出幽幽的寒光。

    “大哥,且慢……”,中年男子身后走出一位身材消瘦的年轻男子,握住了他的剑柄,对着他悄声说道,“主子说这事情不可惊动太多的人……,以免传了出去,我看这船上家眷的身份也不同寻常,总是不好硬来,且让我试试。”

    中年男子眼中的杀去慢慢消去,眼睑低垂,点了点头。

    身材消瘦的年轻男子上前朝着佟姑姑行了礼,温声说道,“这位姑姑,我叫陈六,旁边这位是我大哥张权,都是在赵大人手下做事,刚才多有惊扰,还望见谅。”

    佟姑姑脸色稍缓,哼了一声,“总算还有个知礼的。”

    张权听了这话,眼中涌出怒意,“你这刁奴……”话刚说了一半就让陈六给挡了下来。

    陈六朝着张权使了眼色,“大哥,稍安勿躁,不要意气用事,上次大哥擅作主张……主子就已经很不高兴了。”

    “哼。”张权无奈,把拔出的剑插回剑柄内,别过脸望向江边。

    陈六温和的一笑,“这位姑姑,这是赵大人的手令,并不是不给府上大人的面子,实在是我等也做不得主,还望让出路来,我等查看之后便会离开,决不为难姑姑。”

    佟姑姑接过手令,为难的皱着眉头,如今对方这般礼遇,又加上有了手谕,可谓是名正言顺,她也不好僵持下去,但是他们这般要闯的是**的闺阁……,别说是像她们这样的官家**,即使是一般的大户人家,也不能让等闲男子随意进入,不然**的名声可就是坏了,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难得语气放柔的说道,“这位陈大人,不满你说,后面舱房是我家**的闺阁,实在不便。”

    “你这叼奴,当真是蹬鼻子上脸,我等为了公事而来,别说是你家**的闺阁,就是公主的也是照查不误!”那静待一旁的张权已经是不耐烦了,厉声骂道。

    陈六这次并没有制止张权, “这位姑姑,我等当真是君命难为。”

    佟姑姑见两个这般坚持,知道必定要把老爷搬出来了,虽然老爷不喜欢拿着他的名讳……,但是事关**的名声,她也不得不如此了,想到这里,佟姑姑面带傲然“你们可知我们是谁家的家眷?我们大人名讳姚寒允。”

    陈六讶然道,“难道是那位名满天下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姚寒允大人?”

    佟姑姑点了点头,“不错,这漳州知府赵大人是我家老爷的门生,别说有他的手令,就是他亲自过来,也得要考虑考虑是否当真要查下去!”

    陈六难掩惊讶,这姚寒允是大齐朝武明二十七年的状元,他文采斐然,才华横溢,从小就有才子之名,只是性格刚烈正直,在朝中一直不得志,六年前直言上书,皇太后的外甥昌平小侯爷欺男霸女……,皇上震怒,虽迫不得已治了昌平小侯爷,但是却把姚寒允贬到苦寒的川州任知府,直到去年才调任回京,重新入了翰林院为从五品的侍读学士。

    这个人官位不高,但是在清流之中很有声望,门下又学生无数,这事还真是有些棘手。

    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是赵大人的手下,也许会惧怕,但是……陈六和张权对视了一眼,今日的要抓的人身份贵重,当真是放任不得,本来还想着息事宁人,只是如今不得不硬闯了。

    佟姑姑看了眼两个人神色,心中暗叫糟糕,这两个人来路诡异,带着大批的官兵,身上的气息不卑不吭,说是赵大人的手下,哪里又像半分……,明明是胆大包天,难道他们要硬闯?

    “这位姑姑,真是得罪了!”陈六已经顾不得其他,带头闯了进去。

    佟姑姑脸色大变,和几个家丁护院拼死拦着,眼看张权就要拔出剑来,大开杀戒,忽听舱房内传来如玉珠落盘般的女声。

    “佟姑姑,你让他们进来吧。”

    原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姚芷云。

    豪门佳媳(重生) 4

    第 4 章

    佟姑姑大惊,“姑娘,万万不可。”

    “佟姑姑,且让他们进来吧,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再说既然已经知道了爹爹名讳,也不会乱来。”姚芷云语气柔和,沉稳中带着镇定。

    陈六心中诧异,他们这一路行来,查了不下于七八艘停靠在码头的船舶,自然也有那女眷在的船舶,哪个不是惊慌失措,慌乱无助,鲜少看到这么镇定的人儿,心中不禁对房内的姚芷云有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仓房内摆设简单,一张红木雕花梳妆台,长几,烛台,镶嵌着琉璃的窗户下摆着描漆红楠木的床榻,一个纤细的少女抱着天青色的缎面褥子背靠窗而坐,面上带着遮住面颊的纱帽。

    陈六愣了下,没想到眼前的姚芷云这般幼小。“姚**,打扰了。”

    姚芷云轻声道,“陈大人客气了,小女子身子不适,还望尽快。”说完之后便是静坐无语。

    陈六心中升起几分说不出的怜惜,动作麻利的带着几个下属查看舱房,狭小的舱房几乎是一眼就可以看尽,不过片刻功夫就完事。

    “大哥,看来不在这里。”陈六对着身后的张权说道。

    张权皱了皱眉头,来回四处打量,“之前明明看到一个黑影窜到这边来了,怎么会不见了?”

    “虽然在门口费了些时间,不过这条船前后都派了人守着,除非那人长了翅膀……,如何逃得出去?是不是大哥看错了?”陈六小声的嘀咕道。

    “不会,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看走过眼。”张权不死心的四处打量,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姚芷云端坐的床榻上,如果说没有搜过就只有这床榻了……

    佟姑姑一直紧张的注视着屋内的情景,见张权等人查看完毕也不离去,反而是把目光停留在姚芷云的床榻上,顿时怒火中烧,忙是上前站在床榻前,遮住了他们的视线,“怎么?查完了还不走?是不是一定要让我去请了赵大人过来才肯罢休?”

    陈六温和一笑,安抚道,“佟姑姑莫恼,这嫌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我等这番仔细查找也是担心**的安危而已。”随即又对张权说道,“大哥,那床榻还是算了吧。”他刚看到那姚芷云虽然强作镇定,但身子发抖,语气中不禁带出了几分怜惜。

    “不行。”张权斩钉截铁的说完,便是来势汹汹的大步走了过去。

    姚芷云紧张的捏了捏五指,想着如何阻止对方,原以为她坐在这里,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敢查看的……,看来她是小看了他们对这个“嫌犯”的重视度了。

    这些人不惜得罪她爹爹也要势必查下去,这其中肯定大有原委。

    张权不过一说,心底其实也没多少底子,只是当他跨出几步之后,敏感的注意到姚芷云有些不安的捏紧了五指,他从小越人无数,也见过不少世家**,这动作不像是害怕,倒像是做贼心虚的无措……

    眼看还有两步张权就到了跟前,姚芷云忽然出声道,“且慢,张大人。”

    张权像是嗅到肉味的野狼一般,笑的自得,看来那人多半就藏在床榻下了,“姚**有何吩咐?”

    姚芷云语气微颤,“张大人要搜,小女子自然不敢阻拦,不过……万一要是搜不出来?”

    张权这下越发肯定这床榻有问题,只以为是姚芷云虚张声势,便是斩钉截铁的说道,“搜不出来,我就立即带着兄弟们离去。”

    陈六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好,我信张大人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佟姑姑,你且扶着我起来,让出位置来让好让张大人查看。”姚芷云抓着佟姑姑的手,慢慢的从床榻上走了下来。

    张权也不含糊,朝身后的随从示意了下,几个男子上前,翻开被褥,又把床板挪开,仔细打量起来。

    “空的……”

    张权不敢相信的反复查看,无奈床榻下就那么点地方,他顿时有些尴尬,“邪门了,怎么会是空的?”

    佟姑姑冷哼一声,“张大人,既然搜不到,也该退了吧,这毕竟是我们**的闺阁,不好如此轻慢。”

    看着陈六和张权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去,姚芷云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轻轻的擦拭了下额头,竟然满是汗珠。

    佟姑姑显然很是气愤,一边骂着一边指挥仆妇把屋内从新整理一番,又心疼的抓着姚芷云的手反复唠叨,“**,你何必让他们进来,大不了,我派人去一趟赵大人府上,凭着老爷和他的交情,总不至于为难**。”

    姚芷云拍了拍佟姑姑的手背,关顾了下四周,见众人在忙碌,无人关注这里,便是只用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悄声道,“佟姑姑,我知道你心疼我,不过你没看出来那两个人来历不凡吗?说是赵大人手下,看着却像是……,估摸着,即使是请了赵大人来也奈何不了什么。”

    佟姑姑自然也看出来了几分,有些欣慰地说道,“**真是懂事了,是如何看出的?”

    “这还不简单,看那两人的气势哪里像是在府衙做事的,一般衙役听到父亲的名讳,哪里还敢要求再搜,他们可是没有一点顾忌的样子。”

    佟姑姑浅笑着摸了摸姚芷云的发鬓,“我们**真是了不得了。”随即又恨恨的说道, “哎,都是老爷,明知道**进京,也不说多派几个得力的护院来,看这船上,老的老,小的小,关键时候都不顶用,还有,素月这丫头,明明让她给你守夜?又跑到哪里去了?”

    “刚才有些渴了,让她去寻些果子来,估计是厨房里没有,到岸上去买了吧?”姚芷云不动声色的说道,她们停靠的地方是漳州府的一处叫丰云港的码头,码头外有很多小贩兜售食物。

    佟姑姑半信半疑,“是这样?不过这丫头胆子越发大了,夜里出门也不说跟我说一声,别是出了什么意外?”

    “怎么会,如今还不到戌时,外面摆摊的贩子也还没离去呢。”姚芷云又哄了几句,佟姑姑见屋内收拾差不多,便是叮咛姚芷云好好休息,让素云留下守夜,这才离去。

    屋内静悄悄的只剩下素云和姚芷云。

    “素云,今天我想自己一个人睡。”姚芷云见素云要在自己的床榻下铺褥子值夜,便是说道。

    “可是**……”

    姚芷云浅笑的说道,“素云今日也惊到了吧?快去歇着吧,一会儿素月回来,我让她伺候着就行。”

    素云的性子向来柔顺,劝了几句,见姚芷云坚持,便是顺了她的意,退了出去。

    直到素云脚步声渐渐消失,姚芷才云舒了一口气,朝着窗户方向说道,“出来吧。”

    雨后的夜晚,月亮异常的明亮,银光如洗,照的远处的山脉飘渺悠远,近处的荡漾的河水,像是铺设了斑斓的银屑,悠悠然然。

    窗户被推开,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身子利落的一跃而进,待他站稳,手臂一松,背在肩上人影一下子落在地上。

    姚芷云差点惊呼出来,她忙蹲下身子摇着落在地上的人儿,“素月?”

    男子拉下面罩,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姚**,不用白费力气了,这婢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姚芷云心中惊怒,“皓月公子,你说过不会伤害她。”

    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姚芷云,幽深的眼眸中藏着深不可测的暗流,在淡淡的月光下,俊朗的面目有几分暗沉,带出凌厉的气息,“皓某从来不会出尔反尔。”

    姚芷云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这个人从小身份高贵,自带威严,即使是淡淡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会让人感到压迫,便是放软了语调说道,“那她怎么……”其实两个人初见的时候姚芷云就亏着前世鲜明的记忆认出了他的身份,她知道虽然他现在泛泛无名,以后将会是一个声名显赫,大齐朝举重轻重的人物。

    皓月补充道,“不过是薰了mi药,明日便醒。”

    待把素月安顿好,姚芷云就发愁了,屋内只有一个床榻,但是却有三个人,她可以和素月同睡在床榻上,但是他怎么办?

    皓月这样一个骄傲,出身高贵的人,即使是在这般窘迫的情况下也不愿意屈就的睡在地板上吧?

    似乎是看出了姚芷云的顾虑,出人意料的是皓月率先开口道,“你把褥子铺在地上就好。”

    夜渐渐的深了,姚芷云却是一点也睡不着,她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夜色只觉得心绪复杂,又恍然如梦。

    显然睡不着的并不是她一个人,床榻下皓月忽然开口道,“睡不着吗?”

    夜色隔绝了视线,让人可以放松警惕,姚芷云觉得轻松了些,“是睡不着。”

    “为何?”淡淡的男声,在mi离的夜里有几分醇厚的低哑。

    姚芷云望着漆黑的夜色,忽然说道,“公子相信死而复生吗?又或者前世今生?”

    豪门佳媳(重生) 5第 5 章

    “不信!”皓月斩钉截铁的语气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姚芷云笑的飘渺,如飘浮在天空的云彩,让人捉摸不透,“我以前也以为没有前世今生,但是……也许,冥冥之中有些东西早就安排好的,我总觉得在做梦,但是公子你,还有素月,这艘船,连月色都是这么的真实。”

    “……”

    “公子一定以为我在疯言疯语吧。”姚芷云自嘲的笑了笑,刚刚从梦中醒来,她以为只是场梦境,但是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皓月,晕过去的素月,还有必须马上决断的紧急情形,都让她切实的感受到,她竟然重生了?

    想到晚上发生的事情,连姚芷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从小学的闺训便是要柔和恭顺,贞洁自爱,不要说像今日这般和陌生皓月同房相处,就是让张权等人进屋搜查都是不可忍受的事情。

    但是……,姚芷云嘲讽的一笑,她前世贞洁自爱,柔和恭顺,却被婆婆诬陷说怀了野种,让一个小小的婢子下毒害死。

    多少次,她脑中回想,都觉得剧痛难耐,那个和她素未谋面的孩子,那个无辜的孩子……,割肉一般的疼痛也许就是指这种心情吧?还有表哥,他回府后看到她的尸身是否会为她讨个公道?也或许表哥根本就是知情者?

    姚芷云捏紧的手指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表情狰狞如斯,她恨恨的想着,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她就不会在重蹈覆辙,把以前想做而有不敢做,敢怒而不敢言,都要做一遍,定要恣意洒脱的活一番。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便听皓月说道,“你似乎并不怕我。”这不是一句疑问句,是一句肯定句,他的疑问很简单,姚芷云一个官家千金竟然会不顾自身的安危去救一个被官府当做杀人不眨眼嫌犯,从何种角度来说都人觉得不可思议。

    “我需要银子,而公子需要有人帮你遮掩,很公平的交易。”姚芷云说的很快,快的像是怕对方看出某种破绽。

    之前当皓月闯入船舱之后,本以为药费一番口舌,没有想到姚芷云想到没想便是痛快的同意为他遮掩,不过提了需要用银子做路资的要求,虽然皓月惊讶,但是也觉得无可厚非,便是爽快答应。

    其实皓月不知道,姚芷云确实缺银子,姚家是大儒之家,并没有多少恒产,父亲姚寒允又喜欢购置名贵书画,把家中的银子花的七七八八,要不是后母李氏带了位数可观的嫁妆嫁入,又持家有道,怕是连平时的吃穿用度都要相形见绌。

    她知道回到京都家中,李氏会在吃穿用度上对她克扣吝啬,想到前世出嫁前那窘迫的日子,便是心里惶惶然,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不想重蹈覆辙,她必须要有银子傍身,而皓月公子明显是一块大肥肉,在加上她熟知皓月的身份来历,并非官府口中的杀人不眨眼的嫌犯,不仅不是嫌犯,还是一个少年英雄,而往后她又不会他有牵扯,何不好好的敲一笔?

    在姚芷云心思千般回转的这会儿,一张放大的脸出现杂姚芷云的眼前。

    “皓月公子!”

    他们挨的很近,很近……,近的姚芷云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那一双幽深的眼眸中静静的流淌着让人看不透的寒流,锐利而刺骨。

    皓月盯着姚芷云看了很久很久,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眸看穿她的内心。

    姚芷云心的脏“砰砰”的跳动,她似乎听到了自己血管流动的声音,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这样凌厉的眼神,都让她感到恐惧而压抑,难道要告诉他,亏着前世鲜明的记忆,第一眼见到他的时时候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不行,不能说出去,一旦皓月知道自己认出他是谁,她不敢冒这个险。

    当姚芷云觉得自己的快要承受不住他逼视的时候,和来时候一样突然,只是一转眼,皓月便是抬起头来,面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淡淡的说道,“姚小……姐想要拿银子还是尽到本分为好。”

    “……”

    皓月看着姚芷云疑惑的眼神,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月色下皓月的肌肤带着阳刚的古铜色,宽阔的肩膀下是肌理分明的胸膛……,姚芷云立即闭上了眼睛,饶是她重活了一世,胆大包天,也感到了满面的羞意。

    “皓月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皓月看着紧紧地闭着双目的姚芷云,那微微颤抖的语气,红晕的双颊,和之前跟他讨价还价时候的精明镇定大为不同,带着少女应有的娇憨,透着几分的可爱,他的眉眼不自觉的舒展开来,露出淡淡的笑意,“姚小……姐以为是什么?不过是皓某受伤了需要包扎而已。”

    这下姚芷云更加的窘迫了,原来不过是要包扎,“你我孤男寡女,还是等我家婢女醒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已经很……,难道还要看着他□的肌肤给他包扎不成?

    “怎么,姚小……姐不想要银子了吗?孤男寡女?我还以为姚小……姐胆大包天到可以无视礼教。”皓月淡淡的语气中有几分调侃。

    姚芷云倏然抬首,忽然笑了起来,皓月说的对,她已经胆大包天的留了人在房内,还配合他骗过张权等人,此时又何必自寻烦恼的迂腐至此?索性帮人帮到底,横竖两个人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这么一想,姚芷云便是胆大了起来,她借着月光看了眼皓月的伤口,在背部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刀伤,似乎之前匆匆包扎过,只是翻开的血肉并没有正确的被包扎进去,这该是多么的疼?

    但是皓月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闭口不说,如果不是她没有睡着,是不是打算默默忍受?又或者他其实担心暴露了自己受伤的情况,会让她生出见死不救的心思?

    “皓月公子,你且忍着,可能有些痛,这布条之前缠错了,破开的皮肉都没有对正,我需要清洗之后重新对好。”姚芷云用柔软的帕子在清水里沾了水,便是一点点的把之前的粘合在伤口上的布条慢慢解下。

    即使姚芷云如何小心,还是少不得拉扯伤口,等她满头大汗的弄完,好几处都涌出鲜血来。

    皓月似乎一点也不疼,面无表情的拿了瓶瓷白的小瓶子,“把这个药洒在水里,清洗伤口,最后在涂上就行。”

    姚芷云依言换了盆干净的水,用撒着药沫的清水清洗伤口。

    这是最难的一步,那些破开的皮肉大多都粘合在一起,她不仅要重新拉开,还要把淤血全部擦掉。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皓月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和姚芷云越发紧张的面色。

    盆里清水已经染成了刺目的大红色,在朦胧的烛火下显得异常的惊人,终于姚芷云忍不住问道,“公子疼就喊出来吧。”

    因为之前没有包扎好,她现在做的等于是重新再伤口上扯开,然后矫正,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又要重新被拉开,鲜红的血肉狠狠的扯裂,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人难以忍受了,但是皓月竟然一声不吭的任由着她。

    皓月闷哼了一声,声音有些暗哑的说道,“你尽管去弄,不用顾忌我。”

    姚芷云朝着皓月望去,烛火下他俊朗的面容如雕刻的碑石一般刚硬,坚韧,优美的唇紧紧地抿着,无论多么疼痛都强行的隐忍,幽深的双眸中是她无法得知的暗流,就像是深刻见底的幽潭一般,无声无息而又潺潺流动,有种莫名的惊心动魄之撼动。

    有那么一刻,姚芷云觉得自己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住了,她前世所接触的男子不过那几个人,但都是儒雅的书生,父亲,大舅舅,小舅舅……,还有她那个清俊秀雅的表哥,都是让人如沐春风的人,温和知礼,高傲而又单薄。

    但是眼前的皓月却是完全不一样,他身上有种强韧的生命力,动起来像奔波涛汹涌的河流,安静的时候又像静谧的深潭,尖锐的时候像出鞘的锋利宝剑,温和的时候又像温柔的流水,带着男子的阳刚气息,只那么一站在哪里,就如巍峨的山脉一般,让人心里既害怕,又觉得安心。

    “很快就好了。”姚芷云声音带着柔软的甜。

    寂静的深夜,河边的水声随着夜风轻轻的拍打着船舷,一轮明月倾洒出银屑一般的光芒,带出朦胧的光晕。

    舱房内,烛火摇曳,橘红色的灯光下,姚芷云细心的帮着皓月缠着布条,表情虔诚而认真。

    豪门佳媳(重生) 6第 6 章

    隔日

    船只慢慢的启程离开了丰云港,随着河流向北而去。

    河边风大,又赶上多日的雨季,即使是夏季也让感到了几分的凉爽,姚芷云靠在窗口,云鬓飞扬,眉目如画,望着慢慢远去的港口,只觉得满心的满足。

    据说那一晚上所有停靠在丰云港的船只全都被搜查,有些人家甚至被带上岸去询问,只是闹疼了一个晚上,也没有寻到他们要找的嫌犯。

    门被轻轻的推开,素月小声的问道,“小……姐?”

    姚芷云侧过身子,点头示意她进来,“东西可是带来了?”

    素月把藏在身后的药箱放在舱房内的长几上,饶是她胆子再大此时也有些惧怕的抖了抖身子。

    姚芷云朝着素月安抚的笑了笑,又对安然坐在舱房内侧闭目养神的皓月说道,“皓月公子,我这里只有这些药丸,你看可有用得着的?”

    皓月倏然睁开了眼睛,他眉目俊朗,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是幽深的眼眸中的寒森,让人看着有几分的害怕,他淡淡的说道,“拿过来。”

    素月心中恼怒,这人也太没有礼数了,小……姐昨日冒死救他于危难之中,他不说感激,竟然如下人一般的呼来喝去,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你这人,太不识抬举了。”

    皓月闻言,淡淡的扫了眼素月,那眼眸中带出的威严,只让人心里胆颤。

    素月心中一颤,不自觉的把药箱拿了过去。

    姚芷云关上窗户对着素月说道,“素月,你去熬些米粥来。”

    “可是,小……姐……”素月显然不放心单独把药芷云和皓月放在一起。

    “去吧。”

    素月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不去,我要陪着小……姐。”

    皓月冷笑,那眉眼中自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然,“倒是主仆情深,你且去吧,我不会对你家小……姐如何的。”

    素月一怒,虽然惧怕,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摸样,“你们孤男寡女的,我怎么能放心!”

    姚芷云看着皱着眉头的皓月和坚持己见的素月,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素月,你快去吧,我肚子饿的厉害,再说,你昨晚晕了大半夜,皓月公子要是想做对我不利的事情早就做过了。”

    只剩下两个人的舱房内静悄悄的。

    姚芷云眉目含笑,解释一般的说道,“素月只是担心我而已。”

    皓月挑了几颗活血固本的药丸下肚,淡淡的说道。“无碍。”

    舱房内阳光明亮,照射在皓月的脸色上,他的肤色还带着几分失血多后的苍白,但是依然俊朗如昔,却少了黑夜里那份柔软,白日里他如一个遥不可及的山岭,冷硬而疏离,浑身带着生人勿进的锋芒。

    姚芷云心中了然,两个人不过萍水相逢,在加上,皓月那样的身份……

    她转过身子翻看首饰盒,她从首饰盒中拿了一根玉簪,这是和田玉雕刻而成的玉兰花簪,玉质温润,莹白的玉兰花朵雕刻的栩栩如生,花心一点而红,当真是少见的珍品。

    这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说是家中祖传之物,她一直爱若珍宝,只是后来……叫她的二妹妹姚芷琪摔碎了,她伤心了很久,却是怎么补不回原来的摸样,玉簪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似乎母亲就在眼前一样,她三岁丧母,对母亲的记忆一片模糊,只记得那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声音,她由小舅母养大,虽然小舅母不曾亏待于她,但是毕竟和母亲不同,宠溺多于教养,所以后来走了很多弯路也无可厚非,如果有可能她多么希望自己重活一世的时间推迟到母亲去世之前。

    只是这样想是不是太贪心了?

    她如今是重生在了自己十四岁进京那一年。

    父亲姚寒允和母亲是世交,也算是青梅竹马,姚家和金家都是青州的有名的大儒之家,大舅舅金穆文和父亲更是至交好友。

    两个人一起参加科考,一起金榜题名,文章写的不相上下,皇帝曾为钦点谁为状元而头疼过,最后还是由大臣门各抒已见,评点出姚寒允的文章更出众,被钦点为状元。

    随即,两个人又一同入了翰林院,只是境遇却是大大不同,和金穆文的圆滑处事之道不同,姚寒允刚烈正直,容不得污点,所以一直不得志,六年前被贬到了川州苦寒之地任知府。

    姚芷云的母亲去世后,父亲无暇照料于她,所以她被送到青州小舅舅的家里,直到去年姚寒允被调回京都重入翰林院,这才想起她来,赶忙召回身旁。

    姚芷云对父亲的记忆的模糊,只偶尔从小舅舅的话里知道,父亲是一个令人敬仰的才学之士,这当然是十四岁之前,按她前世的记忆,即使入京后,父亲也没有表现多少父爱,她和表哥的婚事还是大舅舅主动提了出来,不然按后母外甜内冷的处事方式,按父亲不管不闻的态度,她的婚事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对父亲并不是没有怨恨,只是人活一世不容易,何况她能重新来过?

    很快素月就拿了食盒进来,有米粥,脆黄瓜腌菜,小笼汤包,金玉小馒头,素心火腿, 八宝鸡块,都是姚芷云惯常喜欢吃的东西。

    素月一边摆饭一边嘀咕道,“佟姑姑一直在问,小……姐的胃口怎么变的这么好。”

    “你怎么回的?”姚芷云抬头,想知道素月是怎么应付过去的。

    素月不满的瞪了眼皓月,“我就说小……姐屋里兴许藏了头猪。”

    姚芷云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以前她只觉得素月性格爽利,衷心护主,倒是没有看出竟然有这样有趣的一面,她想着要是哪天素月知道了“皓月”真正的身份,也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也敢这么直言不讳?

    因着瞒着外面,素月却是不能拿两桌的饭食,固两个人只好面对面的一同用餐。

    皓月折腾了几日,皆是在外风餐露宿,饥寒交迫,突然看到这样可口的饭菜,早就是食指大动。

    两个人静静吃饭,姚芷云不禁心中暗叹,皓月不愧是出身大家,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优雅的进食,看着赏心悦目。

    等素月给皓月加了第二婉粥,她不高兴的嘟着嘴,“小……姐连半碗都没喝完呢。”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说皓月饭量太大了。

    姚芷云看了眼,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皓月,想着对方平时何等的意气风发,身份又何等的尊贵,如今吃个饭还被小小的丫鬟挑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差点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不过怕他恼怒,只好隐忍的说道;

    “素月,皓月公子答应出一笔银子作为餐费路资。”

    “小……姐?”素月疑惑的瞪眼。

    姚芷云得意笑了笑,露出洁白的贝齿,衬着娇美的容貌越发神采飞扬,像个调皮的孩子,“所以,记得多给皓月公子添饭,不然到时候不付账怎么办?”

    饶是皓月平时冷静自持,此时也被姚芷云调侃的有些尴尬,“皓某向来言而有信,姚小……姐放心。”

    姚芷云甜甜的一笑,“小女子自然省的。”

    阳光透过船舱的窗户投射进来,映着姚芷云雪白的肌肤像上好的玉石一般晶莹透亮,她双眸明亮,笑起来的时候像一个无辜的孩子一般,透着纯粹的快乐,让人也跟着心暖。

    一阵风吹来,撩起额边的发丝,皓月静静的抬首望去,明亮的阳光充满了舱房,温暖而舒缓,温柔顽皮的少女如画一般含笑着,还有可口的饭食,这一切都让人心里发暖,他不动声的别开脸,唇角却是微微上扬。

    豪门佳媳(重生) 7

    第 7 章

    姚芷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大概是她六岁的时候,后花园中的白梨花开了,凝白的花瓣裹着细长的黄色花心,缀满枝头的花朵,把小小院子衬托的犹如一幅画。

    她穿着嫩黄色的小袄,蹦蹦跳跳的在玩跳房子,不过一会,就跳的满头大汗,风一吹来,只觉得凉爽无比。

    忽然门口传来脚步声。

    满面含笑的舅娘领着容貌俊秀的男童走了过来。

    “芷云,快过来,这是你景盛大表哥,你们两个还没见过面吧?”

    姚芷云蹬蹬的跑了过去,歪着脑袋打量着金景盛,穿着天青色的缎面直坠的金景盛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小小年纪显得秀雅绝伦,“原来你就是芷云表妹。”

    那时候暖风徐徐,凝白的白梨花瓣落在他含笑的秀雅面容上,如画一般。

    姚芷云甜甜的喊了声大表哥,眉眼飞扬,很是欢喜的样子。

    小舅娘离去后,姚芷云忽然就有些忐忑不安,很怕这个大表哥不喜欢自己,所以她决定把自己的秘密透露给他。

    姚芷云拉着莫名的金景盛来到了一处树木下,“大表哥,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一颗锈迹斑斑的老树,没有几片叶子,姚芷云伸手一拿,从一片枝干上拿了条绿色的胖胖毛毛虫,她献宝一样的把蠕动的虫子递给错愕的金景盛。

    “大表哥,这虫子软软的,热热的,很好摸。”

    金景盛手有些发抖,他是家中的独子,从小就被父亲拘着读书,三岁吟诗四岁作画,八岁就能出口成章,学的都是圣人之礼,一言一行皆是楷模,孩童的纯真早早被消磨贻尽,何曾玩过这些幼童顽皮的玩意?

    姚芷云见金景盛迟迟没有接过,便是睁着大大的清水眸,有点沮丧的说道,“大表哥你可是不喜欢?”

    金景盛在家中曾无数次听父亲提过姚芷云,每次提到她父亲都会沉默半响,似乎想起了早逝的小姑姑,最后会好好叮嘱他,以后要多多照顾这个表妹。

    在来小舅舅家之前他就想好要好疼爱表妹,如今看着她有些难过的表情,便是无措起来,“不是,我很喜欢。”

    姚芷云黯然的眸子瞬间明亮了起来,如耀眼的明珠,如清澈弯弯的河水,让人心里无限欢喜。

    金景盛的心有那么刹那的恍惚,还幼小的他不懂什么叫情动,只觉得表妹真是冰雪可爱,他以后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如此,如果能让表妹高兴,拿一只毛毛虫又如何?

    蠕动的青色毛毛虫在手心里慢慢爬动,每一次的柔软触感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金景盛额头上冷汗淋淋,身子僵硬如石,连呼吸都不畅了起来。

    “芷云表妹,如今天色不早,我们且回去吧,表哥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金景盛语气颤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

    姚芷云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金景盛点头如蒜,只想快点把可怖的虫子丢掉。

    “其实这虫子叫豆虫,油煎着吃可好吃了,表哥,我给你多抓几只让厨房做吧。”姚芷云说完就四处查看,不过一会儿,金景盛手上满是青色蠕动的豆虫。

    “吃?”金景盛只觉得敏感的手心里都是蠕动的感觉,触目惊心的绿色,一想到这东西要入口,只觉得一口气无法喘上来,眼前一晕……

    “景盛表哥!景盛表哥!你怎么了?”

    草地上落满了白色的白梨花,金景盛直挺挺的晕倒在姚芷云的怀里,独留下一脸无法置信的姚芷云。

    夏日的阳光照耀在姚芷云嫩黄色的衣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渲染出模糊的光线,而那个小小的姚芷云和金景盛则慢慢的消失在了光晕里,让人想摸而又摸不到……

    “景盛表哥!景盛表哥!”姚芷云双目含泪,高高的举着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

    只是那场景却是越来越模糊,转瞬消失,她忍不住哽咽出声,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忽听到耳边有人喊,“姚小……姐!”她一惊,从梦中醒了过来。

    暗黑的屋内静悄悄的,淡淡的月色透过琉璃的窗户投射进来,映出面色俊朗的皓月,他此时穿戴整齐,面色有几分的凝重。

    姚芷云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刚才唤醒她是皓月,她恍然一会儿,只觉得满心的失落和难以发泄的郁郁。

    “姚小……姐,又梦魔了吗?”夜里,皓月的声音醇厚低哑,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温情。

    姚芷云点了点头,擦过眼角的泪珠,“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总是能梦到,让人心里难安。”

    皓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京都三清观的道济法师很是有些本事,姚小……姐有空可以去求个平安符。”

    姚芷云忽然觉得有些羞涩,刚刚还梦到表哥,这会儿又和陌生的皓月交谈如旧友,“多谢公子。”

    “不必,”皓月似乎也是很少会说出这种温情的话,便是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心想……,夜色真是让人容易mi惑,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皓某今晚就必须要离开了。”

    姚芷云惊讶,“不是说好一起到京都?”

    皓月摇了摇头,“事情有了些变化。”随即从怀中拿了个双鱼摸样的玉佩出来,“皓某身上并没有携带银两,到了京都之后姚小……姐拿着这玉佩到东门大街外的广月楼里找个姓钱的掌柜,他便会把银子付清。”

    姚芷云接过,心思有些复杂,她要银子除了经济窘迫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皓月此时的处境有些复杂,她一个深闺的女子并不想要和他有更深的牵扯,免得引火烧身,如此银货两讫,即使它日两个人有相见之时,也不会有牵绊。

    她记得自己狮子大开口的要了一千两的银子,这数目够得上一般官宦人家小半年的嚼用了,当时只想狠狠敲一笔,让他放松警惕,只当自己是贪财之人,毫无顾忌,如今这几日相处下来却是有些心软了。

    姚芷云小心思并没有逃过皓月的眼目,他忽然觉得当日被冤大头的心情稍许平复了些,眼睛露出几分的柔软,冷硬的面容立时缓了下来,“就此别过,姚小……姐,珍重。”

    “公子也珍重。”

    皓月身子利落的跳过窗户,黑色的夜行衣和夜色融为了一体,就在姚芷云以为他已经走掉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皓月的声音,“姚小……姐,其实认出了皓某了吧?”

    姚芷云心中一惊,瞪眼望去,刚才还要走的皓月正站在窗口与她面面相视。

    “自然知道,公子不是皓月吗?”姚芷云结结巴巴的声音显得很是心虚。

    皓月忽然浅浅的笑了起来,幽深的眸子满满的都是细碎的光点,越发的眉目俊朗,星眸如晨,如鹤立的松柏一般,挺拔玉立,“姚小……姐,就此别过,还有……让令尊不要在意气用事,恐有性命之忧。”

    身形一闪,只见一道黑影迅速的越过船舷……,最后彻底消失在夜幕中。

    姚芷云还是第一次见到皓月笑容,他平时总是冷着脸,没有想到笑起来竟然是让人心里觉得这样的舒展,想到刚刚梦到的表哥,暗想,这两个人还真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一个柔和,一个刚硬,一个带着读书人的清贵,一个带着铮铮男子的阳刚傲然。

    豪门佳媳(重生) 8

    第 8 章

    船头风很大,吹的发鬓飞扬,衣炔飘飘,姚芷云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难得的运河景色。

    想到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过一日便是少一日,回到府中还不知道什么样情景,便是感觉心头闷闷的,前世里每日里躲在闺房之中,不是画些画就是做针线活,也没觉得闷,只当女子就应该是如此,此时却觉得有些不足,但到底如何不足自己也是mi惑。

    佟姑姑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打量着姚芷云,见她面色柔和,带着明快的笑意,便是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从小看着姚芷云长大,当真如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

    本来想着不日就要到了京都府上,那新进的主母李氏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性情,老爷和小……姐又分开多年,虽说是亲生骨肉但总是少了教养的情分,当真的担心的很,只是这几日见姚芷云变得容光焕发,突然间整个人像是放下沉重的包袱,行事变的沉稳有度,说话也是落落大方,犹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她一边心疼的想着,环境逼人,在舅老爷家里无忧无虑的姑娘这是意识到了以后的日子艰辛难测,所以变的懂事了吗?

    “姑娘,你都站了好一会儿了,船头风大,还是赶紧下来喝杯热茶。”佟姑姑见素云端着新沏的茶壶过来,便是说道。

    姚芷云点了点头,走进内室,坐到佟姑姑旁边,“佟姑姑,你这是绣的什么?”

    佟姑姑笑了笑,“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想绣几方手帕罢了。”

    “船上晃的厉害,我看书都觉得晕乎乎,姑姑就不要绣了吧?坏了眼睛可就不好了。”姚芷云拽着佟姑姑的手臂,如小儿一般的撒娇道。

    佟姑姑见姚芷云没有个大小……姐的正经样,本想着板着脸说一顿,但是又见她双眼亮晶晶的望着自己,不知怎的,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下去,无奈附和道,“知道了,如今真是越发懂得哄着我这个老婆子了。”

    “姑姑怎么老了?别人看着我和姑姑站一起,还当是一双姐妹呢。”

    “胡说!”佟姑姑板着脸,只是见姚芷云说的有趣,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哎,姑娘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素月端着果盘走了过来,远远就听见几个人说笑,便是问道,“这是说什么,好热闹。”

    “你怎么这会才来?”旁边的素云笑嘻嘻的回答。

    素月把果盘摆好,含笑的指着盘中的红樱桃说道,“路上看到河道边上小贩在贩卖红樱桃,个头又大,颜色又红润润的,我吃了一个,果真又软又甜,就买了些回来。姑娘,你且尝尝看。”

    姚芷云拿了颗樱桃吃了一口,果然很甜,“甜的很,这一盘子花了多少银两?”她如今对于银钱进出很是在意,每次都会问的仔细,想着如何开源节流,才不至于以后过的窘迫。

    素月笑的得意,“这些才不过五个铜板,如果不是怕路上搁不住,我还想多买些呢。”

    姚芷云向来和气,便是让几个人一同吃着樱桃,嘴里还忍不住夸奖道,“素月真是能干,佟姑姑,我看以后就在府里给她寻门好亲事,做个管家娘子好了。”

    “姑娘,你这是浑说什么呢。”饶是素月平时脾气爽利,不过也是未嫁的女子,便是红着脸说道。

    佟姑姑却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几分的精明之色,“素月以前跟着舅老爷家的管家学过算盘,平时采买也是多有涉及,且口齿伶俐不怕生,我看姑娘这想法行。”其实佟姑姑还有别的打算,姑娘以后总要嫁人,按照规矩要在贴身丫鬟里寻一个婢子过去作为同房,素月容貌虽美,但是年纪有些大了,脾气也不够柔顺听话,倒不如早早放了出去,以后在外给姑娘管管庄子。

    姚芷云哈哈笑了笑,“看,连佟姑姑都觉得好呢。”

    素月本来羞得不行,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不过听道佟姑姑也是赞同,便是心里一凝,她知道以佟姑姑的脾气向来不说玩笑的话,这么说便是真有这打算了,“姑娘,你可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自从进了府就是姑娘的人了。”

    “只是让你嫁人,又不是敢你出去。”姚芷云见素月脸色一变,便是柔声安慰道。

    佟姑姑却板了脸,“素月,你这是什么样子,姑娘是你的主子,让你嫁人你就得嫁。”

    素月红了眼圈,跺了跺脚,“自从进了府我就发誓一辈子跟着姑娘。”说道这里竟然流了眼泪出来,噗通跪在地上,有些哽咽的说道,“姑娘,你就让我跟着你吧,不嫁人也能帮着姑娘管家,我一定能学好。”

    姚芷云知道素月刚烈,但是没有想到不过几句话便是如此认真,“你这是又是何必呢,哪个女子不是要嫁人。”

    “素月你要惜福,姑娘说要给你寻门好亲事就不会胡乱找人把你嫁了,你这哭哭啼啼的,象什么样子?”佟姑姑眉头皱起,显然很是不满,对于她来讲主子就是天,主子让做什么就是天塌下来也要去做。

    “佟姑姑,我自然知道姑娘不会胡乱找人把我嫁了,不过我实在看够了那些事情,卖进府里之前,我爹整日的吃喝嫖赌不安生事,娘却要辛辛苦苦的到处做事补贴家用,大冬天的家里连买柴的钱都没有,我和弟弟裹着漏洞的冬被瑟瑟发抖,娘好容易从隔壁借了十个铜板,想着给我们买个热馒头吃,却被爹爹要走买酒……,娘不肯给,便是把娘打的半死,佟姑姑,姑娘,不是我不知好歹,实在是不想嫁人了。”

    姚芷云心有些不是滋味,她虽然从来没有尝过挨饿受冻的滋味,但是瞧素月讲的如此情深意切,便是想到了前世素月的惨死,心里很是不忍,“你可是想好了。”

    佟姑姑听的心有戚戚然,便是沉默无语。

    “自然是想好了,姑娘,你难道不信?我一定能把姑娘的家管好,说不定还能学那前朝的女商李月华,把五百两银子变成五千的雪花银。”素月见姚芷云有松口的迹象,便是急切的邀功道。

    姚芷云疑惑道,“我这身上如今一个铜板都没有,你要如何给我管出十倍来?”

    “……”

    看着素月呆住的摸样,姚芷云扑哧笑了出来,“好了,我自然是信你的。”

    素月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见好就收,见姚芷云笑着岔开话题,便是知道她已经同意了,喜笑颜开的说道,“姑娘信了就好。”

    “不过……”姚芷云看了眼素月,“佟姑姑,你且给素月一两银子,我看她如何给我变出十两出来。”

    素月面露尴尬,刚才不过情急之中才说的话,她哪里真的有如此商才?“姑娘……”

    素云在旁抿着嘴笑道,“素月姐姐,姑娘这是逗你玩呢,是吧,姑娘?”

    姚芷云哈哈笑了起来,把素月扶起来,“还是素云心疼你,把我这赚钱的门路给堵了,哎,我那十两的银子就这么没了。”

    素月跺了跺脚,“姑娘……”

    “好好好,来吃樱桃吧。”

    徐徐的暖风吹来,吹的河水波光粼粼,如镶嵌了晶莹的珍珠一般,璀璨夺目,船上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又过了十余日,船就到了京都的附近的津海码头。

    姚芷云主仆打点整齐,就出了船舱,那码头早就有姚府里的管事等着接应。

    如此又换了马车,行了一日,晚上在姚府的别院里住了一夜,第二日的中午时分便是到了坐落在京都东行街头的姚府。

    姚芷云挑开帘子望去,和过去的记忆一样,白青青瓦,府邸向东延伸,门庭高大,放了两座石狮坐镇,高高挂起的金匾上提了的是父亲的字,姚府。

    豪门佳媳(重生) 9第 9 章

    这一日万里无云的天空碧蓝**,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叫人觉得从心里透着舒服。

    于嬷嬷是个身材矮小五官寻常的妇人,只一双细长的眼睛透着看透世事的精明,她是李氏的心腹,从李家陪房过来的娘家人。

    于嬷嬷见姚芷云下了马车就含笑迎了上来。“这是大姑娘吧?奴婢是夫人身边的于嬷嬷。”

    “于嬷嬷,劳烦你了。”姚芷云面露客气。

    于嬷嬷笑的和蔼,“这是奴婢应该的。”随即打量着姚芷云,眼中尽是惊艳之色,啧啧有声的说道,“大姑娘这模样可真是俊俏,怕是整个京都也找不出这么出挑的”

    姚止云低垂着头,一副羞涩的模样,“于嬷嬷……”

    “瞧我这老太婆哪壶不提哪壶,可是让大姑娘臊得慌?大姑娘不要见怪。”于嬷嬷和蔼的拍了拍姚芷云的手背,一副了解的模样,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佟姑姑,“这位应该就是佟姑姑了吧。”

    佟姑姑自然和姚芷云不同,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于嬷嬷。”

    “这样客气作甚,夫人总说姑娘年纪幼小,本来想着前几年就要接过来,可是那时候夫人新嫁家里事多,随后夫人又连着有了身孕,这才拖到了现在,好在,夫人知道有佟嬷嬷这样知冷知热人的照顾着小……姐,也就安心了。”于嬷嬷拉着佟姑姑的手,如熟悉的多年老友一般的说道。

    饶是佟姑姑平时严谨拘束,此时也被这贴心的话说的心里偎贴,笑着答道,“是夫人抬举奴婢了。”

    于嬷嬷引着姚芷云一行人进了二门,绕过影壁,便是看到了正屋,院中种着一棵梧桐树,枝繁叶茂,树下放着石桌石凳,还有金鱼缸和花架子。

    那守门的小丫鬟看见姚芷云等人,忙是向屋里通报道,“ 夫人,大姑娘来了。”

    姚芷云低垂着头迈着小步走了进去,她还记得上一世自己如何纯真无邪,见着李氏和蔼可亲便是以为真心对自己好,少了防备,如此往后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和父亲关系越发生疏其实也是受了李氏的挑拨。

    偏厅内摆着雕漆的红木桌椅,两旁的高几上摆着青瓷的官窑,插着还带着露珠的芍药花,中间放着的罗汉榻上坐着一个端庄的妇人,此时正和身旁穿着翠绿纱衣的少女说笑。

    于嬷嬷指着中间高挑的妇人说道,“大姑娘,这就是夫人,旁边这位是你的二妹妹姚芷琪。”

    姚芷云态度恭谦的行了礼,“母亲,安康。”

    李氏忙起身扶住姚芷云,满脸的柔和笑意,轻拍着她的手背说道,“快坐到母亲身边来。”

    姚芷云乖顺在靠在李氏坐在罗汉榻上,脸上是止不住的不安,“母亲……”

    姚芷琪在一旁抿着嘴笑道,“母亲,想来大姐是怕你的紧呢,看她连话都说不清楚。”

    姚芷云脸上的不安更添加了几分,如一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赶忙站起来解释道,“母亲,我没有。”

    李氏越发和蔼的笑了起来,“你二妹妹跟你开玩笑呢,我知道你不是怕我,是第一次见面难免生疏对吧?”随即瞪了眼姚芷琪“你大姐刚来,你就这样浑说?还不过来给你大姐见礼。”

    姚芷琪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拿起旁边长几上的糕点吃了一口,“母亲果然是偏心的,大姐一来教训我。”

    姚芷云低垂着头,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很是无措的摸样,只抓着李氏的手,反复的喊着母亲,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李氏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姚芷云,弯弯的柳叶眉,樱粉唇,肌肤如玉,特别是那一双秋水眸,更是带着楚楚动人的涟漪,还真是个少见的美人坯子,只是可惜这么好的摸样却畏手畏脚的,一点大家千金的气度都没有,都说金家是大儒之家,按理说教养出来女子不应该这么的小家子,不过她转念一想,也是,毕竟是舅母不是亲娘,说教的时候难免束手束脚,又隔着一层,难免有些留私。

    “好啦,你大姐从小在舅娘家长大,母亲看到难免多疼爱几分,又不像你整日的看顾着,连这点醋都吃。”李氏嘴上虽然教训姚芷琪但是没有一点要她对姚芷云行礼的意思,这礼数竟然就这样过去了……,随即又笑着对姚芷云说道,“你路上可是累着了吧,老爷去上衙,要晚上才回来,到时候我们摆上一桌,好好的给你洗尘一番,你看可好?”

    姚芷云眸眼一亮,“母亲,是真的?”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神色黯然下来,低声说道,“可是,会不会太劳烦母亲了?”

    李氏和蔼的笑了笑,“这有什么,不过这也是你爹爹的意思,好孩子,在母亲跟前就不要这么拘着,要知道你虽然不是我肚子里蹦出来的,可是母亲却把你一样当做亲生女儿一般。”

    姚芷云低着头,紧紧地握住李氏的头,似乎千言万语无从诉说一般,好一会儿才暗哑的说道,“母亲,你待我真好。”

    李氏笑的眉眼带笑,似乎很是高兴,拍了拍姚芷云的手背,“好了,你坐了半日的马车,想是累及了,我已经叫人收拾了在后花园西边的小院子槐花轩出来,有三间正房,一间耳房,院子里种了槐花树,还有葡萄藤,很是漂亮。我听说你喜欢侍弄花草,就想着这院子刚刚好,有树有花,还贴着后花园,你看喜不喜欢?”

    姚芷云心中满眼惊喜,“母亲怎么知道我喜欢侍弄花草?”

    旁边于嬷嬷笑着说道,“大姑娘还没来之前,夫人就写信了问了舅太太,大姑娘的衣食住行还有习惯。”

    李氏瞪了眼于嬷嬷,“你看看对着孩子说些做什么,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

    “母亲,不要责怪于嬷嬷,女儿心里高兴着呢。就是怕母亲太操劳了。”姚芷云如小儿一般把头贴在李氏身上,柔情的说道,好像不过这么一会儿两个人就亲密无间了。

    在一旁的姚芷琪看着,眼睛露出嫉妒的醋意,紧紧地抿着唇并不发话。

    李氏呵呵一笑,“你是母亲的孩子,有什么操劳的,好孩子,不过,这槐花轩就是离正屋有点远。”

    姚芷云心中冷笑,何止是远点,简直就是荒废的地方,在那地方就算有了贼进入,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却被李氏说的这样好,好像一切都是为她着相一般,怪不得她前世会被哄骗过去,虽然姚芷云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不显,越发的恭顺听话道“女儿恐慌,这样的安排已经很喜欢了。”

    李氏安排了于嬷嬷带着姚芷云去槐花轩安歇,又给她加了两个粗使小丫头,两个粗使的婆子,还温柔的说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她讲,但凡能做到就一定帮她安排。

    这厢姚芷云刚走,姚芷琪就摔了茶碗,“娘,你到底怎么想的,难道真喜欢这个村姑不成?”

    李氏皱着眉头,瞧了眼外头,见姚芷云一行人刚走到门口,便是厉声训斥道,“你瞧瞧像什么样子?那是你嫡姐,不是什么村姑。”

    “什么嫡姐,不过从青州乡下来的村姑,娘,你为了那村姑你还要骂我不成”姚芷琪一脸的不敢置信,她是李氏的头生女,当时出生的时候正是姚允寒在川州任职的时候,连个像样的乳母都没有寻到,更别说吃穿用度了,李氏总觉得有些愧对这个女儿,便是如掌上明珠一般疼着,这样一来难免养的有些骄纵。

    眼看姚芷云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李氏松了一口气,喝了口茶水,用手指点了点姚芷琪的额头,语气中少了严厉多了几分无奈,“你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懂娘的心思,就是你妹妹芷玉都比你强多了。”

    姚芷琪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推翻茶几,只听咣当声响起,顿时光洁的地板上一片狼藉,“是,我没芷玉懂事,也没那个村姑贴心,娘,你找她们去好了,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呜呜。”说道这里竟然拿起手帕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氏顿时面露心疼,走过去拍了拍姚芷琪的背,柔声道,“你看看,娘不过是说了你几句话,就这样哭哭啼啼的,哪里像是大姑娘了?好了,不哭了,乖,听娘的话。”

    姚芷琪见李氏来哄自己更是变本加厉,依然啼哭不止。

    李氏无奈,凑近姚芷琪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姚芷琪顿时面露喜色,破涕为笑,抓着李氏的手说道,“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李氏拿着帕子细心的帮姚芷琪擦着泪水,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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