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宝莲宝莲

117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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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读到一篇关于

    “为小善”的文章,不禁感叹造物主的奇妙。文章讲的是欧洲盟军最高统帅艾森豪威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一件小事: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一天,豪威尔在法国的某地乘车返回总部,参加紧急军事会议。

    那天大雪纷飞,天气寒冷,汽车一路急驰,途中,有一对法国老夫妇坐在路边,冻得瑟瑟发抖。

    豪威尔立即命令停车,让身旁的的翻译官下车询问。一位参谋急忙提醒说:“我们必须按时赶到总部开会,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当地的警方处理吧。”豪威尔说:“如果等到警方赶来,他们可能早就冻死了!”经询问,这对老夫妇是去巴黎投奔儿子,但是汽车却在中途抛锚了。

    豪威尔二话没说,立即请他们上车,并且特地先将老夫妇送到巴黎儿子家里,然后才赶回总部。

    此时的豪威尔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命令停车的瞬间,只是出于人性中善良的本能。

    然而,事后得到的情报却让人震撼不已——原来,那天德国纳粹的狙击手早已预先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希特勒认为盟军最高统帅死定了,但这次暗杀活动却流产了。

    事后他们怀疑情报不准确。但希特勒哪里知道,豪威尔为救那对老夫妇于危难之中而改变了行车路线。

    有道是善有善报,此话当真不假。豪威尔的一个善念无意中救了自己一命,不能不说是大幸。

    烨枫轻笑,“唰”地撑开方才在街上刚买的桃花扇,优雅地摇了摇:“陛下都能在这里,我就不能么?”

    有些单调的浅米色扇面,皴染了几簇浅粉的花瓣,陪衬着淡绿的色彩,简洁而大方。旁侧龙飞凤舞地书了几个大字,一看就像是烨枫的笔记。

    玉帝紧紧皱了眉,沉着脸看他走到杨戬身旁坐下,招呼小二添杯置盏。

    “把你们这儿最有名的菜通通端上来。”烨枫笑眯眯地收了扇子朝玉帝指了指,轻笑:“没瞧出来么,这位爷可是难得的贵客。”

    跟着上来的小二赶紧点头哈腰地应了,目光滴溜溜地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对上玉帝冷森森的眸子,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凉气,脸上的谄笑顿时僵住。

    玉帝冷冷瞥他一眼,眸光转开,落回面前的茶盏上,抬手端起一饮而尽。

    烨枫见状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指尖搭在桃木制作的扇柄上,一格一格地捻开,若有若无地轻摇,见旁边的小二还在抖个不停,他轻声笑了笑:“怎么,还不去上菜?”

    小二这才醒过来,忙不迭地逃了开去,许是给吓的,下楼之时竟骨碌骨碌地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发出不小的闷响声。

    “陛下真是好大的气势。”烨枫自顾自地抬手斟了茶,漂亮的桃花眼中隐隐带了笑意,“这醉仙楼的人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陛下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人吓的滚下楼去了。”

    玉帝闷着脸从鼻子里哼了声,微垂了眼看着手指绕着杯口滑动。浅绿色的水渍沾到指尖上,凝成小小的水滴。

    “殿下倒是对人间之事了如指掌。”

    冷冷淡淡的调子,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只是,幽暗的眸子里却瞬间滑过道冷冽的杀气。

    “我只是好奇罢了。”烨枫没表情地应了声,感觉到周围弥散开的丝丝杀气,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陛下如何会这般清闲?”

    话虽问的是玉帝,目光却是定定落在杨戬身上。

    杨戬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轻摇了墨扇,面沉如水。

    “清闲?”玉帝放软了身子靠上椅子背,斜睨了眼沉默不言的人,嘴角无意识地扬起,“的确是清闲。”见杨戬摇着扇子的手因这话而微微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了几分。

    烨枫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杨戬,自然也看到了他这个微不可查的动作,俊秀的眉突地一拧,正欲开口却见方才那小二顶了张苦瓜脸站在旁边,正哆嗦着手将菜放到桌上。

    “各,各位爷,请,请……”小二见方才扫视他的人又冷冰冰地瞟过来,几乎吓软了腿,后面那句“请慢用”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得刚刚跌下楼去摔伤的地方突地疼了起来。

    玉帝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桌子上形形色圈色的餐食,冷冷哼了声,冲着抖个不停的小二扬了扬下巴:“下去吧。”

    最后那个字音儿还没落,小二已经踉踉跄跄地逃下了楼梯,脚步凌乱,踏在楼梯上咚咚咚咚响得厉害,不过这次倒是没摔倒了。

    烨枫抿了抿嘴,眼角余光瞥见玉帝正凝神往碗里盛汤,心念一动,抬手就盛了满满一碗羹汤,笑意盎然地推到杨戬面前:“喏,这是鸭舌羹,尝尝看。”

    刚刚松了手,他便瞧见玉帝突然沉下了脸。

    杨戬收了扇子不说话,看了眼颜色奇异的汤,眉梢紧紧拧了起来。

    “你先前伤了元气,喝些汤补补身子。”烨枫拿起勺子殷勤地替他搅了搅。

    “我……”不喝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玉帝突然劈手夺过那碗满满当当的羹汤:“伤势未愈,不宜食用这等油腻之物。”也不管杨戬眸中滑过的狐疑,他径自将自己的碗递了过去:“还是吃些清淡的罢。”

    淡绿色的荷叶粥,仿佛将荷叶融进了粥里似的,透着幽幽莲香,顺着升腾起来的水雾弥漫开来,清雅香甜的味道瞬间渗进了心里。

    杨戬漠然地看了眼,没说话,只静静拿了勺子,伸进碗里,轻轻搅了搅。

    “荷叶粥固然清淡,却不怎么对症。”烨枫凉凉地哼了声,将杨戬面前碗端到自己面前,又夹起一颗草菇放到他盘子里,“油腻的不能吃,吃这个总可以了。”

    玉帝眸色暗了暗,狠狠盯着眼盘子里的草菇,抬手夹起颗亮晶晶的虾仁:“草菇性寒,不利于伤势。还是吃这个罢。”

    烨枫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甘示弱地重新舀了碗燕窝:“燕窝大补,你受伤未愈,身子虚,刚好补补。”

    玉帝闻言冷笑:“殿下不曾长记性么?燕窝炖雪蛤性属寒凉,虽为大补之物,却于二郎现在的身子甚是不宜。”夺过端到杨戬跟前的燕窝粥,重重往桌上一放,正要再替他布菜,却见他突然拂袖起身,冷冷道了声:“小神身子不适,先走一步。陛下与烨枫殿下继续。”便径自跃出窗子,几个起落消失在街道尽头。

    玉帝和烨枫顿时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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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66章晋江独发

    曾经读到过这样一则小故事,一位慈善家好不容易帮助某个青年治好了腿疾,没想到这个青年后来成了抢劫犯。听说这件事之后,这位慈善家深有感慨地说:“我只想让他尽快走起来。却没有教育他应该往哪里走。”

    当时便感觉这位慈善家的话很可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既是已经发生的事,追悔也是无用,又何必故作感慨。可是生活中,很少有人能够在当初做这件事时便想到以后的影响,大多数人也只能像这位慈善家一样,做些无用的忏悔,悔不当初。

    其实,细细想想,这类事情也好像是无处不在,俯拾即是。很多人希望,同时愿意为他人献出爱心,尤其是当有人遇到困难的时候。就连美国作家梭罗都说:“德行善举是惟一不败的投资。”可是,什么才是真正的“德行善举”呢?像这位慈善家这样治好了青年的腿疾却忽视了他心理上的缺陷,算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行善?

    数千年前,道家鼻祖老子在《道德经》中就有了这样一句经典的论述,他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李耳的原意本是传授他那一套“清静无为”的道家哲学,意思是最完善的德性,好像水一样,善于利益万物,而不争私利。然而,若是用今时今日的观点来看,这句话解释为“最高的善行就像水一样,利益万物,不争盛名”却也是讲得通的。莎士比亚说:“慈悲不是出于勉强,它是像甘露一样从天上降下尘世;它不但给幸福于受施的人,也同样给幸福于施与的人。”真正的善行,就该像流水一般给予他人一丝鲜活的希望,催人上进,教会弱者如何才能真正摆脱困境,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只是将他拉出眼前的困境。

    朋友曾经问过我,如果你成了世界首富,会不会像盖茨一样把钱全都捐赠出去?看着她很认真的神情,我只是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她,捐还是不捐,甚至是捐多少,这三者之间有很大的差别么?她愣了一下,然后用那双很漂亮的大眼睛注视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当然有差别了,盖茨捐出了他百分之九十五的家产,成了全球人都津津乐道的大慈善家,事业名利双丰收;可如果他分文不捐或者是只捐了一小部分,别人就会嫌他太小气,没有爱心,这个全球首富的名号估计也叫的不会这么响亮了。她的语气出奇地认真,认真地都让我有了一种错觉。我微微摇了摇头,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是这种态度看待盖茨的话,那我宁愿不捐一分。慈善事业是不带任何功利成分的公益事业,若是为了赢得人们的赞扬或是自己的利益而去做“善举”,这便不再是慈善。

    想起了一则小故事:多年前,美国纽约市的 “红心慈善协会”为一家孤儿院盖房子。破土动工时,意外地挖到了一座男性墓主的坟墓。他们在报上刊出启事,请死者亲属速去办理移坟事宜,并将得到5万美元的补偿。当时,前去登记认爹的人,竟然达到了169人之多。新闻媒体将这些“认爹”人的姓名全部刊登在报纸上,并告诉人们,人再贪财,爹也是不能乱认的。原来,经科学鉴定,坟墓的主人已经有160年,死者的儿子岂能健在?这则故事,乍看起来,近似一幕闹剧,甚至被人们当成笑话。然而,这件事在美国上下却引起了震动,对不诚信的人留下了深刻的教训。同时,它也向我们揭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贪蝇头小利而忘慈善大义的人,或假关注慈善事业之名而行欺世盗名之实的行为,在不少地方的很多时候都是屡见不鲜的。在慈善活动中,出现这类不诚信的行为,与慈善事业的主旋律是极不合拍的,这样的慈善自是不能称之为慈善的。

    我相信盖茨不是那种为了名利而去做慈善事业的人,他的所作所为纯属发自内心的爱;我也相信,盖茨捐献的每一分钱都不仅仅是将人拉出困境的“雪中炭”,更是能够激发人斗志的希望。就像他自己说的:“如果你陷入困境,那不是你父母的过错,不要将你理应承担的责任转嫁给他人,而要学着从中吸取教训。”

    泰戈尔有这样一段话:“年轻时,我的生命有如一朵花——当春天的轻风来到她的门前乞求时,从她的丰盛中飘落一两片花瓣,她你从未感到这是损失。现在,韶华已逝,我的生命有如一个果子,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分让,只等待着将她和丰满甜美的全部负担一起奉献出发。”奉献与慈善之间或许并不能完全地画等号,两者之间那种微妙的联系也只有在亲身经历之后才能体悟。可真正献身于慈善事业的人必定有一颗甘于奉献的心。

    在青岛市有一个象征着关爱他人的符号——微尘。微小如尘,可“上善若水”的真意却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如涓涓细流,润物无声,给困境中的人们送来希望,而他们自己却是如水流过,不曾留下任何痕迹。引用志摩的一段诗来形容真是再适合不过了:“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们,只是青岛的一群普通的市民,数次不留名向灾区大额捐款;他们,也是一个充满爱心的群体,频繁出现在青岛市各种公益活动中;他们,还是一个关爱他人的符号,以它命名的募捐箱、徽章走进岛城的大街小巷;他们,更是一段记录城市文明的历史,它的所有资料被青岛市档案局永久收藏……

    2004年底印度洋突发海啸灾难,一对中年夫妇走进了青岛市红十字会,他们说是要替朋友为印度洋海啸灾区的灾民捐款5万元,当工作人员问其姓名以便开具收据时,他们留下了微尘的化名。在青岛市红十字会记录中,微尘在非典时期捐款两万元、新疆喀什地震捐款五万元,为白血病儿童捐款一万元,湖南灾区捐款五万元……他们说“人都应该有一颗感恩的心,自己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做的事也很微小,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我只想平静地做些该做的事。“

    释迦牟尼有云:“一粒微尘中,各现无边刹海,刹海之中,复有微尘;彼诸微尘内,复有刹海;如是重重,不可穷尽。”刹海的含义是世界,微尘的含义却是宇宙。尘很小,很多的时候可以忽略不计。但尘无所不在,而又不显山露水。这不正应和了“善利万物而不争”的大善境界么?

    在特蕾莎修女的默想文中,有这么一段文字:“一颗纯洁的心,会自由地给予,自由地爱,直至它受到创伤。”因为心中有爱,所以才会甘于奉献,因为甘于奉献,才会全身心地致力于慈善事业。刘皇叔在托孤遗诏中说:“勿以善小而不为。”这话说的本是极好,慈善无大小,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便足够。

    偶尔读到一篇关于“为小善”的文章,不禁感叹造物主的奇妙。文章讲的是欧洲盟军最高统帅艾森豪威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一件小事: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一天,豪威尔在法国的某地乘车返回总部,参加紧急军事会议。那天大雪纷飞,天气寒冷,汽车一路急驰,途中,有一对法国老夫妇坐在路边,冻得瑟瑟发抖。豪威尔立即命令停车,让身旁的的翻译官下车询问。一位参谋急忙提醒说:“我们必须按时赶到总部开会,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当地的警方处理吧。”豪威尔说:“如果等到警方赶来,他们可能早就冻死了!”经询问,这对老夫妇是去巴黎投奔儿子,但是汽车却在中途抛锚了。豪威尔二话没说,立即请他们上车,并且特地先将老夫妇送到巴黎儿子家里,然后才赶回总部。此时的豪威尔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命令停车的瞬间,只是出于人性中善良的本能。然而,事后得到的情报却让人震撼不已——原来,那天德国纳粹的狙击手早已预先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希特勒认为盟军最高统帅死定了,但这次暗杀活动却流产了。事后他们怀疑情报不准确。但希特勒哪里知道,豪威尔为救那对老夫妇于危难之中而改变了行车路线。有道是善有善报,此话当真不假。豪威尔的一个善念无意中救了自己一命,不能不说是大幸。

    前些日子,海南遭遇了罕见的大暴雨,一时间各大媒体都对此事做了详尽的报道。灾难无**有情,校园中也组织起了一次自愿捐款活动。平时热闹非凡的映雪长廊,因了这消息竟平添了一丝沉重。主持人哀婉的嗓音,配合着忧伤的背景音乐,几乎要让人落下泪来。小小的捐款箱,是用最最普通的硬纸卡糊成的,映衬着捐助台前长长的队伍,无端有些让人发笑。不过,我笑不出来。从不被那些自命清高的人所钟爱的金钱,在这个时刻却成了爱的体现,被赋予了人间最神圣的使命。不论多少,每一分善款中都是我们沉甸甸的心意。不惜求能够让他们完全走出困境,但却真心希望能够为他们带去安慰,带去希望,带去祝福。或许,这来自最广大人的爱便是“慈善”的最真实的注解吧,简简单单,如水一般清澈透明,没有杂质。

    我一直很喜欢韦唯的《爱的奉献》,这是一首用心才能听懂的歌。它的歌词朴实无华,但却是每一个奉献者最真实的感受:“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这是人间的春风/这是生命的源泉/在没有心的沙漠/在没有爱的荒原/死神也望而却步/幸福之花处处开遍/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韦唯用她独特的嗓音唱出了奉献的真谛,而这,不也是慈善事业的真谛么?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朋友们,请记住:上善若水,大爱无形。

    第一卷  67章晋江独发

    五日后,玉泉山。

    远山如黛,氤氲水汽幻化成薄薄的雾霭,笼罩着镜湖,或浓或淡,如同薄纱,隐隐约约透出零星剪影,是高挑出水的白莲随风轻摇,偶尔有波痕荡漾,莲叶也幽幽飘荡。

    临近镜湖,是直耸入云的陡峭岩峰,如利剑斜劈,零星有松柏从石缝中挣扎出来,细密尖锐的针状枝叶一簇簇地笼在一起,苍翠的颜色,浸染了半个崖壁。

    杨骏无声无息地靠近紧邻着镜湖的一处石壁,白衣的少年正歪斜在古松之下睡得安稳,通体黝黑的小犬蜷缩在他脚边,同样闭着眼睡得舒畅。偶尔有风从湖面上掠过,吹起了熟睡中的少年的发丝。

    他不由抿唇笑了笑,缓缓走到熟睡的少年的身边,俯身将凌乱的发丝轻轻梳理整齐。原本被少年握在手中的书卷散落在一旁,古旧的竹简上仿佛还沾染着少年指尖的余温。

    杨骏暗暗叹了口气,随手将其捡起收进袖口,又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玄墨色披风替他盖好,指尖无意间滑过微皱的衣领,带来一点温凉。

    熟睡的少年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小扇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略带迷糊地睁开了眼。

    “唔。”他低低地**了一声,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琉璃般的眼瞳中浅浅地带着几分初醒的朦胧,本能地低头看了眼盖在身上的披风。

    “醒了?”杨骏的手下意识地停顿,碰上那双略带朦胧的眼眸,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虽然已经是暮春初夏了,但玉泉山不比其他地方,就这样在这里睡过去,神仙也会生……”

    话没说完,白衣的少年却脸色骤然一冷,随手扯下披风从地上站起身来,一语未发扭头就走。

    杨骏不由怔了怔,连忙伸手去拉他的袖摆,幸好这身流云的月白长袍上的水袖比少年往日里穿的要略宽大些,被他生生拽住了最后的一点点:“小戬,你听我说……那天我故意激王母,让她把茶给我,是因……”

    “兄长自己爱吃那些奇怪的东西,与杨戬何干。”

    杨戬冷冷打断他,月白的长衫迎风吹起,衣袂翻飞如风中舞蹈的蝶,偶尔有发丝贴着脸颊拂过,愈发衬得人冷清淡漠了几分:“放手。”

    杨骏更急:“不是!小戬你听我解释,那天是我的错,但……”

    话没说完,就听杨戬嗤地冷笑了声:“兄长能有什么错?错的都是杨戬,是杨戬不自量力,不懂为自己考虑,累得兄长不得不以身犯险。”

    “小戬……”

    杨骏简直要欲哭无泪,他那天说的话怎么就被自家小弟给理解成这样了?他只是单纯地不希望自家小弟受到什么伤害……

    杨戬没说话,紧紧抿着唇,神色冷然,不着痕迹地瞥了下自己被握住的衣袖,不由皱了皱眉,用力向外扯。

    杨骏只觉得手中的那点布料疏忽一紧,指尖轻滑,顿时从缝隙中溜了开去,待他嘎着嘴唇再欲呼唤,月白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只遥遥能看见苍茫的远黛上空盘旋萦绕的云雾。

    他暗暗苦笑了声,俯身捡起被杨戬丢在地上的披风,一屁股坐回先前杨戬睡下的松树底下,伸手揉了揉还睡得甜美的哮天犬,嘟囔道:”真是,平时不是看着还挺精明的么,这次怎么就看不透我是为了他好呢……”

    哮天犬被揉得不舒爽,睁开眼呜呜汪汪地叫了好几声,龇牙咧嘴的模样引得杨骏轻皱着的眉稍稍舒展了些。他两手圈着哮天犬的前爪把小家伙从地上拎了起来,左右盯着瞧了瞧:“你也是,不是已经吞了千年虎精的内丹幻化成人了么?怎么又变回这模样了?”

    哮天犬还是吚吚呜呜地叫,他虽然吃了千年内丹,但到底还是不习惯人的样子,自从两天前玉子一时兴起教了句变化的咒语,他立刻就尝试着变回了小黑犬的模样,而且无论杨戬怎么劝他都不肯再变回去——人话说起来太麻烦,还是狗话好,既简单又好懂,只要汪汪两声就行。

    而现在,他又发现了个变回小黑犬的好处,正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似懂非懂地听着杨骏说话。

    “我这次怕是真的惹到小戬啦,从小到大他都从来没这么跟我说过话,连解释都不听……”

    “可我真的是很担心他,害怕他受伤害……他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别人,根本就从来不考虑他自己,那个叫什么阴阳蛊的要真给他喝下去,等期限到了他也肯定不会去骗娘的东西来换解法……”

    杨骏懊恼地叹气,看着哮天犬的狗样,又抬手揪了揪那两只尖尖的狗耳朵,疼得哮天犬激灵灵一哆嗦,龇牙咧嘴地叫了几声。

    “虽然逼他去骗娘的东西很对不起娘,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万恶不赦的不孝子,但起码他还是好好的,不会哪一天突然毒发受苦。我是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让他受一丁点儿的委屈,你说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他暗暗苦笑了下,摸了摸哮天犬毛绒绒的脑袋,哮天犬立刻应景地又叫了两声,好像回答似的。

    他忍不住笑起来:“你现在这模样说的话我可不懂。”微微停顿,又继续自言自语道:“而且,我还没能问清楚他那天是怎么回事呢,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居然能够那么从容不迫地面对王母……还有以前,我一直以为母亲的事和法术的事是玉帝舅舅告诉他的,但现在想起来也不太对,他好像在跟舅舅单独见面之前就不对劲……”

    杨骏下意识地微微皱眉,忆起当初家变之前的那些事,想起每当他询问时杨戬那些奇怪的反应,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直到感觉到哮天犬的小爪子不安分地在他袖子上扒拉,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将小家伙往怀里抱了抱,说道:“别乱……”

    最后一个“动”字还没说出口,袖口忽然掉下个书简来,竹简古旧,上面穿着的绳子破旧不堪,好几处都磨断了。

    正是他方才从杨戬手边捡起来的那本。

    他不由心念一动,拎着哮天犬的脖子把他放到一边,伸手将那卷竹简捡起来,小心地伸展开来。

    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入眼帘,却不是他熟悉的文字,而更像纷繁复杂的图案,只偶尔有几个可以辨认出来,似乎是母亲曾在神话中提到的上古文字。

    杨骏的眉皱得愈发紧了——小戬刚才真的是在读这个?他能看明白?

    目光扫过一排排陌生的古字,忽然,两个像极了“阴阳”的图案闯入眼帘,他不由一怔,心忽然砰砰地跳了几下。

    也许……小戬只是表面上还在生气,其实心里还是非常非常在乎他的?

    他蓦地眼神一亮,愈发仔细地盯着古书寻找起来,到后来,他可以辨认出来的图案也渐渐多起来,除了“阴阳”,还有“蛊虫”、“解法”等等字迹。

    “我就说嘛,小戬怎么可能真生我的气……”

    杨骏喃喃地嘟囔一句,抱着破旧的古书傻傻地笑起来,直到哮天犬蹭在脚边呜呜地叫了两声,才蓦地反应过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朝杨戬先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杨戬拂袖离开,一边走,一边控制不住地回想那天的事,对于杨骏擅自做主饮下阴阳蛊,越想越是觉得气恼。

    ——这个死脑筋的大哥,还敢说他不懂得替自己想想,他又何时替自己着想了?若是十年之中他依旧没找到解蛊的办法怎么办?

    他狠狠地咬牙,半晌,又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勾了勾唇角:他怎么会不知道杨骏是为了他好……

    幽幽的清风从身畔的镜湖吹来,笼罩在玉泉山间的薄雾变淡了些,不远处的山壁上露出个石门,门楣上的“金霞洞”三个字正幽幽闪着金光。

    杨戬快走几步走到石门口,将手中的折扇轻笼了收进袖摆,正想将之前研读的那本古书取出来,却蓦地一僵——那卷竹简不见了?

    他不由皱了皱眉。

    方才他在那棵古树下睡了过去,醒来后却没寻到那本古卷,难道是落到了自家大哥手里?

    杨戬下意识地抿了抿唇,那本古卷俱都是上古文字编纂,就算落到自家兄长手上恐怕也看不懂,倒也不怕他看穿自己的心思。

    “怎么在外面不进来?”

    略显嘶哑的嗓音隔着石门传出来,杨戬倏地一震,连忙上前推开走进去:“师父。”

    玉子一袭素白的道袍斜靠在右方的雕花小榻上,袅袅的青烟从左手边的鎏金香炉小鼎中升腾起来,淡淡的香薰味弥漫开来,阔别了的味道。

    杨戬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听玉子摇着八角扇幽幽问了句:“可寻到方法了?”便轻轻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玉子闻言露出个了然的表情,见他神色稍带郁郁,宽慰道:“你也莫要心焦,十年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们可以一边学些法术本领,一边寻找那阴阳蛊的解法。”

    “师父说的是。”杨戬点头应了声,见他端起小桌上搁置的寒玉杯盏轻叹着抿了口,忍不住暗暗抿着嘴笑了笑。

    自从回到玉泉山,这玉子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莫非是玉泉山上聚集的灵气增强了寄居在身体里的玉鼎的元神?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就快恢复了?

    他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心中却一阵期盼——虽是拜了这同体不同魂的玉子为师,但他私心里还是极其希望玉鼎能够恢复原来的样子。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于上辈子从小就遭遇大变的他来说,玉鼎对他的影响比杨天佑要大得多。

    “对了,你昨日不是说有件事想问贫道么?是什么事?”

    玉子端着茶盏,手指有模有样地绕着杯子底打转,只是偶尔失了平衡,便有清浅的茶渍飞溅出来,引得那两条略显清淡的眉毛若有若无地皱着。

    杨戬只当没看见他笨拙的模样,听到这话立刻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贴身收藏着的吊坠,说道:“是有关我父亲的事。他的魂魄被保护在这枚吊坠中已经超过三个月,但却没有半点苏醒或是康复的迹象……”

    “嗯?”玉子闻言手指一顿,果然没来得及收住滑动的杯盏,满满一杯清茶顿时洒在了素白的道袍上。他紧紧皱了皱眉,见杨戬似乎要替他收拾,连忙摆手制止道:“先不用管这个,倒是你说的这件事……”

    他微微停顿,执起八角扇呼啦啦扇了扇,问道:“你知道是什么样的保护阵法么?令尊的魂魄受到过大的冲撞么?”

    “是类似于还魂阵的一种阵法。”杨戬应道,说到后面这问题脸上却淡淡地带了几分犹豫,半晌才摇头道:“但父亲的魂魄究竟有没有受到大的冲撞……我不确定。”

    “哦?”玉子挑挑眉,“你把那个吊坠给贫道看看。”

    杨戬依言递过去,见他拿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会儿对着云雾缭绕的香炉,一会儿又对着小桌上燃烧着的白烛,等了半天才听他轻轻嗽了嗽嗓子,表情严肃地挤出句话来:“如果贫道刚才没看错,令尊应该已经……”

    故意停顿片刻,他暗暗笑了笑,见面前的杨戬眉梢不动声色地蹙了下,这才接着说道:“……已经醒了。”

    杨戬一怔,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玉子的手心里传出来了:“你要是再把为父闷在怀里,恐怕就真要醒不过来了。”

    话音落下,杨戬下意识地轻应了声,待反应过来,才后知后觉地挤出句话来:“父亲?”

    杨天佑没立刻回答,只呼呼地喘了几口气,半晌才轻嗯了声。

    杨戬眼神一亮,但还没等他再说话,半开的石门外忽然露出张熟悉的脸来。

    第一卷  68章晋江独发

    杨骏抱着书卷站在半开的石门前,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刚才他凭借着古卷里几个辨认不全的图案隐约猜出了自家小弟的心思,但这会儿却又忍不住怀疑起来。

    万一猜错了怎么办?万一小戬是真生气了怎么办?万一……

    他暗暗皱了皱眉,抬脚刚迈出去的半步又缩了回去。

    “咦,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站门口?”

    玉子重新沏好一杯茶,依旧还是古旧的寒玉瓷杯,淡绿色的清茶随着注入的水波微微荡漾开去,卷携着小小的茶梗上下起伏。

    他淡淡朝出现在门外的身影扫了眼,忍不住皱了皱眉:“难道是怕贫道吃了你们么?”

    杨骏先是一愣,听到后面这句却倏地红了脸,低声叫了句师父,就抱着书卷走进来,路过杨戬身边时轻轻拽了拽他的袖摆:“小戬……”

    杨戬没应声,只冷冷瞧他一眼,随即就转开了目光。

    杨骏顿时有些尴尬,剩下的话就赌在了喉咙里——看吧看吧,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哪里像没生气的模样?

    他暗暗苦笑了声,把手里的古卷递还给他:“方才你在那里睡着了,我怕这书卷丢了就暂时替你收拾起来了。”

    杨戬垂眼看了看卷得齐整利落的书卷,伸手去接,抿着唇略显僵硬地道了句:“烦劳。”

    感觉到拿着另一端的手微微一抖,他暗暗叹了口气,却仍是没多说。

    玉子轻捏着茶盏,睁圆了细长俊美的桃花眼,瞧着俩兄弟别扭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哟,这是怎么了?前几天不是还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么……”

    话没说完,就被杨戬冷冷一道目光给瞪回去了:“师父有闲心关心这些,倒不如先把眼前这件事情解决。”抬手指了指那只吊坠,“据杨戬所知,家父的魂魄虽然已经醒来,但却有些虚弱。”

    玉子撇嘴暗自嘟囔了句:“啧,真是不可爱。”见杨戬神色略显严肃,连忙嗽了嗽嗓子,说道:“不错,这阵法虽然类似还魂阵,却不是还魂阵,只可保护魂魄,却无法修复魂魄,以令尊的情况,能够醒过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什么意思?”杨天佑似乎觉得自己精神不错,听到这话有些不解。

    “简单点说,如果不是你的求生欲很强,在魂飞魄散的瞬间激发了潜在的力量,就算有人帮你护住魂魄,也不会这么快就清醒过来,而现在虽然已经清醒了,但魂魄依旧虚弱,不能在短时间之内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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