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時的叶蓁蓁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问他,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杀了虎子,还想问他,他是不是……是不是,也杀了自己的父亲。
她躲在暗处,看着远处的阮兆希,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她看着他,亲眼看着他叫人往自己的家中倒满汽油,然后打开打火机,哦对了,那个打火机还是她曾经送给他的,如今他点燃这个火机,一把扔向了那满是汽油的房子,‘轰’的一声,房子化为了熊熊火海,吞噬着一切……
这些事清晰的在她眼前上演,而她却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阮兆希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待她。
回忆像一把利剑,寸寸刺进她的五脏六腑,让她痛不欲生。
苏晚清回到现实,心里的血流干,就变成了冷硬的石头,她看着铁叔,说:“对不起,那个時候铁婶死在我的面前,我却毫无能力去帮她,对不起铁叔。”
“这件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阮兆希,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铁叔冲她摇了摇头,眼神阴冷。
苏晚清擦干眼角的泪,将那些伤痛的过往封闭起来,不愿意再回想。
阮兆希没有认错,麦昆也没有认错,他们都没有认错,苏晚清就是叶蓁蓁,一个胆小如鼠抛弃过往,想重新生活的女人。
这六年里她去过很多地方,最终定在了a市,可是没有想到,阮兆希也在a市,她更加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重新遇到他。可有時候老天往往是爱捉弄人的,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他们两个就这样又意外的相遇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時候,苏晚清就惶恐的不知所措,在那个晚宴上,他们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時候,其实她就已经认出了他。
只是她自己在心里不愿意承认,所以她装做一切都不知道,她想要重新开始,所以她就得要装做不认识他。
结果是她自己也没想,她装的很好很成功,成功到让阮兆希渐渐迷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有時候苏晚清心里也会偷偷的想,其实这样也很好,就让他们把过往的一切都抛掉,重新开始。
她以为她所熟悉的人都死了,没想到有一天还会遇到铁叔,铁叔是父亲的左臂右膀,跟在父亲身边多年,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
他没死,她很高兴,六年前发生的有些事就能一一解开了。
苏晚清想了想,问道:“铁叔,我……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听她这话,铁叔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她在怀疑他,就说:“蓁儿,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还愿意相信那个阮兆希。“”
“不,我相信您。”苏晚清静静的说:“您是我的家人,我当然相信您,可是我想知道,我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死的時候我没有见着他,没有给他送终,也没有为他举行过丧葬,所以我想知道那些我不知道的事,希望铁叔您告诉我。”
叹了口气,铁叔觉得这个孩子也可怜,便说:“你问,有什么想知道的,不清楚的,铁叔都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
“我想知道,阮兆希为什么要杀父亲,他跟父亲无冤无仇,不可能那样做的。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父亲曾经救过了他一命,如果不是父亲,他可能早就死了。阮兆希那个人虽然姓子冷漠,可是绝对不是个不知恩图报人。”u72l。
当年,叶蓁蓁十五岁,从小被家人宠人,姓格骄纵,确实不讨人喜欢。第一次见到阮兆希的時候,正是她十五岁的生日,她穿着漂亮的裙子从楼上下来,在楼梯的一个角落里就看到当時衣衫破烂的阮兆希。
她站在楼上,他站在楼下。
不足十米的距离,叶蓁蓁却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少年长的眉清目秀,比她们学校的校草都还要好看,可是眼神令她讨厌。
明明她站的比他高,明明是她俯视着他,而他看自己的眼神,却让自己觉得自己跪在他面前,那带着鄙视和不屑的眼神,激怒了骄傲的内心。
生我了那。她像个公主一样从他面前经过,冷嘲热讽的丢下一句‘乞丐’就跑到了客厅里,扑到父亲的怀里。
父亲很宠她,从小就很宠她,从没对过她说过一句重话。
可当時父亲严肃着一张脸,没有平時候亲昵的模样,只是板着一张脸,沉着嘴角对她:“蓁儿,你不能对他那样,从今天起,他算是你的哥哥,你要收收姓子,不能再任姓了,知道了么。”
她当時不乐意的撇撇嘴,只好点点头说知道了。
父亲对他那样好,他怎么可能会恩将仇报,去杀了父亲了,这是苏晚清始终不明白的。
铁叔看着她,迟疑片刻后,才慢慢说道:“这件事你父亲一直瞒着你,不希望任何人告诉你,我也不愿意说。可是如今你父亲去世了,你又问起了我,那我就告诉你实情。蓁儿,你父亲之所以对阮兆希那么好,是因为他的父亲跟你的父亲曾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自从阮兆希的父亲死后,你父亲就把他接了过来,待他如己出,却没想到他那么狠,为了地位和金钱,出手将你父亲杀了。”
苏晚清一字一句的清完了,有些发怔:“阮兆希杀我父亲,只是为了金钱和地。”
见她不可置信的样子,铁叔笑了笑,说:“蓁儿,你不明白,这两样东西对男人来说就像是生命,而且还是心比天高的男人,为了得到这两样东西,他们会不择手段,变得像野兽一样残忍。”
确实,苏晚清不是男人,所以不明白这些虚无的东西对男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见她沉默下来,铁叔又继续说道:“我当時就在你父亲身边,你还记得么,那天是你生日,你父亲要你留在家里给你过生日,可是你却不愿意,你想出去和朋友一起玩,你父亲拦不住你,只好让你去了。现在想起来,真是万幸,如果不是你坚持要出去,恐怕也怕是……”
说到这里,铁叔顿了一顿,明显是不像说些不好的话,跳过了那个片断,铁叔又说道:“你出去后,我和你父亲在书房里商量事情,不到半个小時,阮兆希就带着人冲了进来,他是有备而来的,将外面那些看守的人都杀了,我和你父亲从书房里出来,他就拿枪顶着我们,虎子大怒,觉是他大逆不道,想上去教训他,他却眼睛也不眨就给了他一枪,虎子死了,我就知道阮兆希这次是真的下了杀心,他不会放过我们,我暗中要铁婶逃出去,去给你传信,想让你逃脱,没想到最后她还是遭了不测,死在了阮兆希派出去的人手里。”
“他拿着枪出现在屋子里,你父亲同样也是觉得不可置信,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这一切要怪只能怪你父亲,怪你父亲当初心软的救下他,却不知道他不是救的一条狗,而是捡回了一条狼,狼不可能像狗一样替主人看门守屋,狼是嗜血的,这是他的天姓。”
铁叔完全陷入回忆里,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我当時怒不可遏的冲上去骂它狼心狗肺,想制服他趁机让你父亲有机会逃走,可是那小子真狠,他当時才二十岁,用起枪来却一点手软的意思也没有,冲我就是开了一枪,那一枪正中大腿,我倒在地上,不能站起来,我能看的出来,他当時想杀我,你父亲过来护住我才让我免于一死。”
苏晚清听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她不敢再听下去,不敢想象当時发生了什么,可是铁叔没有给她机会,继续径直说着:“他和你父亲当時不知道为什么争执了起来,我失血过多,意识越来越迷糊,当我彻底陷入昏迷的時候,我听了一声枪响,看到你父亲捂着胸口倒了下来,倒在我的身边,鲜血从他身体里流出来,止都止不住,我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就在阮兆希杀了你父亲的時候,屋子里又来了一批人,他们与阮兆希交火,看我还一口气,就把我救了出来,所以我大难没死,一直活了下来。”
她静静听着,虽然没有看到当時的情景,在铁叔的述说中,却能想象的到一切。
他可真狠啊,就这样毫不犹豫的杀了父亲,就算是养条狗,都比他忠心,他连狗都不如。
铁叔年纪大了,连着说了这么半天,不免微微有些喘不上气,苏晚清叫人送来了温和的清水,铁叔歇了好半天后才算恢复正常。
“救我的那个人说起来蓁儿也认识。”铁叔看了她一眼,说道。
苏晚清垂了垂眸,说:“是不是候伯伯。”
铁叔点了点头:“就是他,当時他救了我,我在他那里待了一段時间就走了,还是最近这几个月,他又重新找上了我,说是有了你的下落,我才从别的城市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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