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明明没有多远的距离,付谦阳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他奔向医院走廊的时候,双腿都有些颤抖了……
直到他看到了守在门外的金奥,听着金奥沉声道了一句,“苏小姐的身子无大碍,调理调理就会没事了,付总您也别太担忧了。”
还好……还好没事……
木质的门把,明明没有半点润滑的作用,却仿佛抹了油一般,让他颤抖着双手,试了一次又一次,才算是真正给握住了。
扭开门把,门开的那一刹那,他的脚步就跟生了g"/>一般地定在了原地。
付谦阳完全无法想象,几个星期前,还站在他身边巧笑嫣然的女孩,在这一刻,竟是瘦得双颊凹陷了进去,脸上的苍白,似是要胜过医院里这一室的纯白。
她的呼吸都是浅的,浅到让人不仔细去听,甚至以为她只是一个了无生气的木偶,就那么静悄悄地躺在这冰冷的病床上。
室外,无论多么的阳光明媚,照耀在她的身上,都仿佛被她那毫无生气的身躯给自动隔离了。
付谦阳想,或许,这一刻的痛,他一辈子也无法忘怀了……
狠狠地揪住了a"/>口的衣服,他疼得全身都在抖动,先是由压抑的低鸣,转为了抑制不住的啜泣。
他太害怕自己的哭泣声会影响到病床上闭眼休息的晓曼,于是只能用手背捂着嘴,牙齿狠狠地咬住了手背上的皮r"/>,牵扯着整个神经都在疯狂地痛着……
室外看到这一幕的金奥,也不禁跟着红了眼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若是真的到了悲伤无法抑制的时候,又岂会不流下泪水?
在门口足足待了五分钟,付谦阳才算平复了心情,一步步走向病床边的晓曼。
她的双眸紧闭,长而卷翘的睫毛投s"/>出淡淡的y"/>影,黑如瀑布般的长发,如同一g"/>g"/>藤条般,铺满了整个纯白的枕头,看得出,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帮她细心打理过她的头发,只为让付谦阳在看到失踪了这么久的苏晓曼后,心中的内疚能够减少一些。
付谦阳的手依旧有些颤抖,在触碰到晓曼的额头时,被冰得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可也只是一秒的时间,他就立马用他那温暖的大掌,覆盖住了她的整个脸,只留下那紧闭的双眼,和那尖翘小巧的鼻子。
哪怕是处于睡梦中,晓曼的眉宇都是皱着的,甚至无意识地呢喃着,“爸,我会乖乖听话,别打我!别打我!”
心理学家把这种自动自发的梦境,解释为人类的一种内心真实写照,越是害怕什么,在梦境中,这种害怕的因素,就会越加强烈。
而晓曼的不安与恐惧,也正是来源于苏启邦。
或许,在苏启邦的面前,她可以装作无所畏惧,甚至故意挺直腰杆,与苏启邦唱着反调,但只有晓曼自己明白,苏启邦对她一次又一次惨无人道的伤害与折磨,早在她幼小的心灵中,产生了极大的y"/>影。
她从没和任何一个人说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每每看见苏启邦和卢玉莲两人,身子都会无意识地发抖,双拳会握得比任何时候都紧,有时候,甚至两腿都会跟着打颤。
而她自己也深深地明白,这种表现,代表着害怕与恐惧,好在,她没有因为童年的y"/>影,而养成一种仇视社会,报复x"/>人格,更没有因此而养成虐待或暴力倾向的变态人格。
“别怕,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欺负你。”
付谦阳凑近晓曼的耳边低语,手指一下下抚平了晓曼皱成一团的眉宇。
许是被这声温柔的安慰给感染了,她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
可这样平静的情况还没坚持多久,随着一声惊叫,晓曼便彻底从睡梦中惊醒。
“谦阳!”她高声呐喊着他的名字。
醒来的那一刻,她满头虚汗,猛然跃起坐起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还未从刚刚那个梦中缓过神来。
“晓曼。”
身边的付谦阳见状,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直直地对视着自己,“你看着我,看着我,你已经安全了,没事了,不用怕了……”
长久时间内的感情积压,在她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终于不再是梦,是她真的被付谦阳救了出来后,她开始“哇”的一声,哭得歇斯底里……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哭得这般不顾形象,从前就算她有过流泪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人躲起来,独自无声泪流,而今,却是哭得如同一个孩子般,失控地放声大哭。
晓曼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哭些什么,是因为终于获救后的喜极而泣,还是因为太过恐惧想要得到情绪的宣泄,又或者是因为苏启邦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的心中,她对他,对那份父爱终究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太过的情感堆积——有想念,有悲伤,有害怕,有无助,有紧绷的那g"/>弦突然间崩裂开来的歇斯底里,也有痛到极致后除了放声大哭,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找出什么办法来宣泄她此刻的情绪。
付谦阳无声地搂着她,手掌带着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部,任由她整个人都扑进了自己的怀里,双手死死地拽住了他腰间的衣服,就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必须牢牢地抓住,才不至于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当付络上极其流行的一句话“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而今,这个背对着她,披散着一头乌黑秀发的女孩,给予她的视觉震撼,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也难怪她的儿子会真心爱上眼前的这个女孩。
闻声回眸时,在看到林静霞提着一个保温桶站立在离自己二十厘米的位置时,晓曼明显的眼神一怔。
“阿……阿姨……您……您怎么来了?”
晓曼连忙撑着床沿,就欲下床。
林静霞看到这一幕,着实一惊,生怕这孩子又扯到了伤口,惹得自己的儿子心疼许久,她快步向前,双手摇晃,制止了晓曼的动作,“好了,你都伤成这样了,也别再折腾了,就坐在床上歇着吧。”
晓曼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暗自疑惑:今话,也完全明白了晓曼的意思。
她是在告诉他,只要苏启邦还活着就好。
轻叹了一声,他反手紧紧地搂住了晓曼,眼神中的j"/>光一闪而逝,他想,他终于知道该如何对付苏启邦了。
于苏启邦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活着却无权无势,既然如此,他就让苏启邦的后半辈子都活在痛苦的深渊里,为他前半辈子所造的孽赎罪吧!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卡的不行啊啊啊!
第93章
一个月后,各大新闻媒体全都曝出了s市副市长被双规的各项丑闻,对此,晓曼并未提过一句,就仿佛在她的生命里,不再有苏启邦这个人的存在一般,她与他只是一个简单的陌生人。
晓曼没有问,付谦阳当然也没有刻意解释什么。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先是苏启邦,后是卢陈树,s市的两大政界影响力最大的人物,双双被举报,贪污受贿,各项丑闻齐齐上报,就仿佛应验了那句——这世上g"/>本就没有不贪的官,只是贪的多少,会不会被人举报查处罢了。
墙倒众人推,那些墙头草见s市两大领袖纷纷倒台,也都竞相巴结新上任的副市长与市委书记。
每每看到这时,林静霞都会微不可闻地叹着气,接口道,“你说说看,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一个是你爸爸,一个是你外公,怎么就没一个正常点的亲戚呢?”
而每每听到林静霞这般的抱怨,晓曼都只是扯着嘴角,看不出喜怒。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晓曼心里也不好想。”付着,就作势要去抢苏启邦怀里的“晓曼”,苏启邦受了惊吓,连连后退,拼命地叫喊着,“我去!我不要大房子了,你别和我抢女儿好吗?除了她以外,没人会陪我,每个人都嫌弃我……”
他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显然是病的不轻,不然,j"/>神也不会失常成这般地步。
“既然要走,就收拾好东西,赶快上车!”
晓曼不再停留,冲出了苏家,倚靠在门外的车上,捂住嘴,压抑地哭着。
付谦阳追了出来,误以为晓曼是因为担心苏启邦的病情,才会难过得落泪,于是,慢慢劝慰道,“别这样,还是有很多j"/>神病患者最终完全治愈了的例子。”
“我不是担心他的病,说实话,我反而希望他能够下半辈子都这样,过得简简单单,虽然条理不清,说话也颠三倒四,连个人都认不得,但至少他的世界里少了很多的名和利,我想,他的前半生,g"/>本就没有一,肯定是吧,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柏瑞凯上班?”
林静的这句话问得极为平静,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更是让人猜不透她内心中的真正想法。
这让晓曼不禁怀疑,如今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女人,究竟还是不是那个为爱痴狂,不顾一切,让人一眼就看穿她所有的喜怒哀乐的林静?
为何她总感觉,就在她被苏启邦囚禁,不在柏瑞凯的这段时间里,林静真的变了很多很多呢?
见晓曼失神了许久,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林静敲了敲桌面,皱眉轻咳了一声,“苏晓曼,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
“啊?”晓曼下意识地瞪大眼,回神的瞬间,才理清思路,缓缓道,“当然在听。”
“那你重复一下我刚刚说的是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柏瑞凯上班。但其实答案就像付总回答的那样,我仅仅只是因为身子不适,就请假在家休息而已。当然,我在这里也得说声抱歉,毕竟事情的真相与你们的那些个狗血的猜想,完全沾不上边,让你们白白期待了一场,我既没有和付总分手,也没有怀孕,更没有得什么不治之症,就是这样。”
说完,晓曼极其自然地摊了摊手。
这些传闻她当然都知道,就算她本人没听到,何格都会打电话与她唠叨大半的话了没有啊?听到了就给个回应啊!”
他的耐心终于在她过长时间的沉默中,被消耗殆尽了。
所有人都屏着息,望向被求婚的女主角苏晓曼,就仿佛她若是不答应,那才真是脑袋被驴踢了,简直可恶到得被人千刀万剐!
清了清嗓子,迎着众人或嫉妒,或好奇,或期待,或不屑,或艳羡的目光,晓曼不疾不徐地开了口,“你这几了,我在家里做事也不方便啊,晚上睡觉,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付谦阳简直气极,他完全无法想象,为什么他喜欢的这个女人,怎么就是和别的女人差别那么大,别的女人若是看到了这么大颗的钻石戒指,保不准投怀送抱,大赞他的阔绰,可她呢?还一脸嫌弃地指责他的不是?
“苏晓曼,手拿来。”
晓曼双手垂放在腰侧,g"/>本就不打算动一下。
付谦阳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拽住她的胳膊,就可着劲地将戒指圈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凶巴巴地道,“你给我记着,带了我的戒指,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了,要是敢红杏出墙去找别的男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为何直到这一刻,晓曼才发觉,刚才那感动人心的气氛,全部消失殆尽,只留下这男人霸道而又幼稚的言语了呢?
她无奈地扯唇一笑,“好,付谦阳,就当你说的都对,但是,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你先把这枚钻戒给退了,换个小一点,普通一点的给我?”
“苏、晓、曼!”
于是,这场开头充满了温馨甜蜜而又感人至深的求婚仪式,就在两人这一问一答中,完全破坏了气氛,众人见状,只得嘴角抽搐地一哄而散,生怕这位大老板的怒火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
自从付谦阳求婚成功后,林静霞就开始挑吉日,商量着小两口什么时候把喜事给办了,要是喜宴的准备时间不够,两人先把证给领了,随后摆席也是好的。
付我不能反悔了?”
付谦阳一听这话,气得整个身子都跟着抖了三抖,“苏晓曼,你敢!”
晓曼扯着嘴角,笑得不置可否。
——
两人婚后,仍旧是一个公司,同进同出,但是由于部门不同,所在的楼层不同,上班的时候,也都各忙各的。
晓曼并未将自己看做什么老板娘,对于同事们的巴结,总是置若罔闻,惹得那些想要巴结她的员工每每开口,都跟打在了棉花上一般,不上不下的,尴尬不已,几次三番碰钉下来,也就和平常无异,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了。
“苏晓曼,你把这份资料送给付总过目。”
林静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随手扔了本资料砸在了晓曼的桌子上。
晓曼翻看了几页,立即起身,“林总监,这种部门体现业绩的报告书,不都是由部门主管分析报告后,再直接呈给付总过目的吗?我送去貌似不太合适吧?”
“你会不合适吗?你现在就算是送炸弹上去,付总也会接着的,反倒是我这个失败者,还有什么上去的意义?”
林静似是自嘲,似是讽刺,笑容里满是冰冷的意味。
“公是公,私是私,就算我和付谦阳结婚了,也不代表我可以打乱公司的规章制度,你这样赌气地讽刺我,又有什么意义?”
“随你怎么想,这份资料你爱送不送!”
林静也是倔脾气,扔下报告书就自行离去了,徒留下晓曼一人气得差点跳脚。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晓曼满腹怨愤地乘着电梯,来到了付谦阳的办公室门外,轻敲了几下,门内传来了付谦阳熟悉的回应,“进来。”
抱着资料,晓曼将脸埋得很低很低,显然有些赌气的成分,“这份资料是林静让我交给你的,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一听声音,付谦阳这才从那一堆的公文中抬起头来,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你来了。”
“嗯。”晓曼闷闷地回应了一声。
付谦阳一眼就看出了晓曼的不悦,轻哄着,“怎么了?又是谁给我老婆气受了?我去帮你讨回来!”
说着,付谦阳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晓曼,圈住了她的腰身,满脸的笑意,是那般的明显。
“还不是你的爱慕者,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别扭,不就是送个报告书吗?用得着故意膈应我么?喜欢你就来追啊!把我当出气筒算什么?”
付谦阳一听不乐意了,“苏晓曼,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喜欢就来追啊!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完全不在乎我这个老公会不会被别的女人抢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来访,疼得死去活来,我可是坚持着爬起来码字,手指都冻僵了,肚子也疼,所以速度慢了点,发晚了,还是得和亲们说声抱歉~~~
第97章
就在两人争吵时,张琳敲门而入,“付总,这是您要的全新创造服装设计大赛资料。”
晓曼闻声回头,几步向前,从张琳手中接过了服装大赛的详细资料,“全国服装设计大赛不是才举办完没多久吗,这个全新创造服装设计大赛又是什么,”
付谦阳抿唇不语,显然是还沉浸在方才的怒气中。
晓曼见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道,这男人还真是比孩子还难哄,什么都得依着,不然就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