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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重生之我懒,你过来!
作者:雅寐
文案:正常文案:
穿越过来的陈毓然,莫名其妙被异母妹妹往死里整,莫名其妙被一小孩坑,又莫名其妙招来小孩爸爸的特别关注……又懒散又讨厌惹麻烦的陈毓然无语了,这日子怎么过?
简化文案:淡定攻受vs重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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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咔嚓!
关门声震动了在书房里等候的男孩子,他反射性转过身。
他大约二十岁左右,脸蛋白皙清秀,头发略长,刘海遮挡了内向怯懦的大眼睛。穿着一件略大的短袖衬衫,身材瘦弱,有一股习惯性的畏缩之气。
进门的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他比清秀男孩高差不多一个头,长相颇为英俊,一身ck的休闲装,带着年轻男孩特有的傲慢挺拔。看到清秀男孩悄悄抬头偷看他,英俊男孩唇角上扬,眼里飞快闪过一抹不明情绪。
“阿逸……”清秀男孩开口,声音呐呐的。他的双手不自觉交握在身前,搅动的纤细手指昭示着他的不安。
“嗯?”被称为“阿逸”的男孩张君逸走近清秀男孩,微微弯身与他对视,“怎么了,陈毓然?”
本名陈毓然的清秀男孩盯着张君逸凑过来的脸,仓皇地撇开头,双颊绯红,微微后退一步,细瘦的腰身却落入早已环在他身后的结实双臂中。
陈毓然低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抵在张君逸胸前要挣开。
“今日是我的生日,陈毓然。”张君逸道,充满暗示地用力捏了捏陈毓然的腰。
“我、我知道……”陈毓然敏感地啰嗦一下,结结巴巴道。书房外正在举行生日派对,来的都是张君逸的朋友。陈毓然性格内向孤僻,和张君逸的朋友很少接触。若不是因为张君逸邀请,陈毓然不会来。但即使来了,他也只是躲在书房等张君逸,没有加入到书房外的狂欢派对中。
“我要礼物。”张君逸靠近陈毓然耳边,低声说。
陈毓然困窘地缩缩脖子:“我、我已经给你了呀……嗯,生日快乐,阿逸……”陈毓然早在张君逸举行派对之前把礼物送给他。礼物是一支精致的钢笔。陈毓然省吃俭用近三个月,才凑足钱买了这支钢笔。他作梦都没有想过张君逸会主动与他交朋友,还帮助他度过很多难关。陈毓然极为珍惜这段友谊,希望张君逸能接受自己的一点心意。
“我想要另一种礼物。”张君逸空出一只手,暧昧地划过陈毓然光裸的脖子。
“阿逸……”陈毓然心里重重一跳,颤声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张君逸哼笑,“你以为,我看不出?”
陈毓然的性格内向孤僻,常年的孤独敏感、无助迷茫,仿佛现在黑暗中无法挣脱。只要有一点点亮光,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不顾一切地追逐,试图伸手握住。张君逸对陈毓然来说,就是黑暗中的一点亮光。他朝他伸出手,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陈毓然感激张君逸所做的一切。张君逸编织了一张网,一点点向陈毓然靠近。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毓然渐渐陷入网中,对张君逸过度依赖、言听计从。这一种感情在张君逸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陈毓然心里滋生出一种变异的感情。
对好朋友产生不该有的感情,陈毓然惶恐、羞愧,用友情作借口,一直小心翼翼地逃避、掩饰,却没有想到张君逸把一切看在眼里,并选择一个这样的时机揭开陈毓然自欺欺人的面纱。
陈毓然的脸色因为明悟而乍白乍青,抖着唇:“阿逸,我、我不懂……”
“真的要我挑明吗?”张君逸挑眉,不满说,“是谁睡着了还一遍一遍喊我的名字?”
陈毓然的脸色白得透明,眼里流露出绝望:“阿逸,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有……”语带哭腔。满心被张君逸嫌弃的恐惧让他不可抑制地颤抖。他太重视张君逸了!他绝不能失去这个朋友!
“你有!”张君逸却无视他令人动容的可怜表情,一字一顿清晰道,“你,陈毓然,喜欢男人,是个变态!”特别强调最后四个字。
陈毓然如遭五雷轰顶,耳边不断回响张君逸的声音。
陈毓然喜欢男人,是个变态……陈毓然喜欢男人,是个变态……是个变态……是个变态……
“阿逸,求求你……”陈毓然眼里含了泪水,揪着张君逸的衣袖,哀求地看着他,“阿逸,不要生气,不要讨厌我……阿逸……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张君逸勾起他的下巴,慢悠悠道。
陈毓然下巴生痛,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仰视他。
“我没有生气。”张君逸重复一次。
“阿逸……”陈毓然慢慢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张君逸没有生气!那是不是表示,他们还是朋友?是不是……能允许他的喜欢……
“我要礼物。”张君逸伸指点在陈毓然不明显的喉结上,向下滑。
陈毓然惊喜的神色僵在脸上,困惑不安地缩了缩脖子:“我不懂……”
“我没有和男的做过,让我试试。”张君逸直接道,“不然,我们绝交。”
陈毓然惊愕地张大嘴,见张君逸一脸的再认真不过,他呼吸一滞,喃喃道:“阿逸……你也喜欢我?”
张君逸笑了,低声道:“当然……”
陈毓然从脚趾到头顶都红了,心跳失序,刘海下的大眼睛因为害羞激动而湿润,眼前一片迷蒙。
“我喜欢你,阿逸……很喜欢……”陈毓然抓抓领口,低弱道,完全忘了之前张君逸还口口声声说“陈毓然是个变态”。
“既然如此……”张君逸赤/裸裸的目光扫向陈毓然,“衣服脱掉。”
陈毓然簌簌发抖,被张君逸露骨的言辞羞得动弹不得:“阿逸……”
“……不然,绝交哦……”张君逸对他的磨磨蹭蹭很不耐烦,双手环胸,提醒道。
陈毓然眼前一阵恍惚,嗫嚅道:“好……先、先关灯……”
张君逸皱眉:“不,我要看着。”
陈毓然低下头一言不发,浑身颤抖着抓紧领口,瘦弱的身体不堪重负一般佝偻起来,模样可怜又可悲。
张君逸的心里突然划过一丝烦躁,啧了一声,抬脚走到开关处,啪一声关上书房的灯。
“衣服脱掉!”很不高兴自己为了陈毓然心软,张君逸的声音恶狠狠的。
陈毓然抖了抖。即使在黑暗中,张君逸的视线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一般,让他无所遁形。
察觉到陈毓然毫无动静,张君逸心里窝火:“陈毓然,我没有时间陪你磨蹭,或者我和你该到此为止!”说罢作势要打开书房门出去。
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陈毓然慌了:“阿逸,不要!我脱、我脱!”
陈毓然抖着手笨拙地解开衬衫的扣子。
听到衣服磨蹭的声音,张君逸嘴角上扬。
等了一会儿,他问:“好了吗?”
黑暗中传来细碎羞耻的嗓音:“……好、好了……”
张君逸一哂,啪一声干脆利落地打开书房的灯!
“都出来吧!”
“surprice!”随着张君逸的声音落下,书房里的暗门、书房大门全部打开,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涌进来,手上举着手机、摄像机,对着赤/裸了上身呆立当场的陈毓然一阵猛拍!
陈毓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张君逸,突然瞪大眼!
只见一个与陈毓然有五分相似但比陈毓然要漂亮精致数倍的女孩子拿着摄像机施施然走进来,直接偎入张君逸怀里。
竟然是比陈毓然小一岁的妹妹陈玉蓉!
张君逸脸上露出陈毓然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他一手搭在陈玉蓉的肩上,搂紧她问:“满意了吗?”
“你该等他把裤子也脱了!”陈玉蓉娇嗔道。
张君逸一脸敬谢不敏:“他能有什么看头?”
陈玉蓉被他嫌弃的表情逗得咯咯直笑,娇俏地勾着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张君逸纵容地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换了一个热吻!
周围的人发出口哨声与叫好声!
不需要任何解释,陈毓然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他愣愣地看着两人热吻,脸上的血色尽褪,僵硬如冰的身体仿佛只要一根指头,就能把他粉碎……
一个他以为这辈子对他最好的人,一个他的妹妹……
陈玉蓉快意地看着陈毓然难堪绝望的脸,毫不留情道:“自作多情……贱人!”
陈毓然重重一震!
“……真不要脸!”
“变态同/性恋!”
“他以为自己是谁?真恶心!”
……
耳边全是贬损侮辱的话语,陈毓然木然地看着袖手旁观满不在乎的张君逸。
所以……一直以来他对他的帮助、扶持,全部、全部!都是欺骗!都是谎言!
“……阿逸、阿逸……你说过喜欢我的,你说过的……说过的喜欢呢?”
陈毓然捧着脑袋,像梦呓一样无声喃喃,只觉自己陷入了一个重重的壳中,眼前这些满脸不屑鄙视的人,他们的声音层层叠叠,听不真切……
“game over了,滚吧!”
张君逸冷酷无情的话给了陈毓然最后一击,穿透他自我保护的壳,直入他的脑里、心里,让他无所遁形、屈辱羞愤欲死!
“啊啊啊啊啊!”陈毓然发出一声嘶吼,仿佛受重创的小兽一般,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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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开文开文,希望支持哦!
☆、第一章
“好不容易……”
“陈毓然”捧着晕眩的脑袋呻/吟一声,哼哼哈哈地盘腿坐起来。
他的上身依然赤/裸着,跌落山坡被树枝划伤的地方嘶嘶地痛。他扯扯略长的头发,额上撞出来的伤口一阵剧痛,感到一股带着腥气的热流滑落到脸颊,他苦恼地扁扁嘴,刘海下的眼睛却再无一丝内向怯懦,冷淡而漫不经心。
“安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拍拍胸膛,他喃喃自语。
他是一抹无主的游魂,在机缘巧合之下“住”到陈毓然体/内。在陈毓然的体/内待了半年,看着陈毓然过着这么憋屈的生活,他为陈毓然拘一把同情眼泪哀其不幸的同时,又怒其不争。
他冷眼旁观张君逸别有用心地接近陈毓然,明明不蠢的陈毓然却像飞蛾扑火一样一头陷进去,最终落得这么个不堪的结局。
张君逸举行生日派对的场地在他爸送给他的半山别墅,陈毓然受辱之下悲愤逃离,在昏暗的环境下,慌不择路竟滚落山坡,撞到头部,当场去了。
陈毓然体/内的他本以为自己会随着陈毓然的死而魂飞魄散,正要哀叹,不想感受到一股无法抗拒的拉力,他睁开眼已经取原来的陈毓然而代之。
他占据了陈毓然的身体。
向来随遇而安的他神经很大条,按了按心脏脉搏,觉得与常人差不多,就毫无压力地接受这个现实。虽然陈毓然不知道他,但他好歹在陈毓然体内待了半年,对陈毓然也不是没有半分感情,当下决定好好照顾这具身体,代一直活得极为憋屈的陈毓然活下去。
至于陈毓然最后残留在意识里的怨恨不甘……他摸摸下巴。呃,还是算了吧!他很懒的,最讨厌脑力劳动。
当然,他很理解为什么陈毓然会有这么浓重的怨恨不甘。
陈毓然是千溪市首屈一指的枫叶集团的大少爷。枫叶集团旗下有服饰、皮具、地产、建筑等子公司,年销售额达数十亿人民币。陈毓然的爷爷陈勇是枫叶集团的董事长,陈毓然的爸爸陈辉是枫叶集团的总裁,陈毓然的妈妈丁怡则是邻市顺明市有名的丁氏财团的千金小姐。按理说有这样的出身,陈毓然应该过着高高在上的少爷的生活。
可惜他的爸爸陈辉是个心高气傲又能力颇强的富二代。因为陈毓然爷爷陈勇的威迫,他无奈之下才娶了陈毓然的妈妈丁怡。而原本陈辉已经有相恋多年的女友宁清清。被陈勇捧打鸳鸯,陈辉心里早憋了一口气,不甘的他一直暗中与宁清清来往。等丁怡生下长子陈毓然,伤了身体无法再怀孕,陈辉开始光明正大地夜不归宿。他的行为令陈勇极为恼怒,两父子闹得很僵,关系一度紧绷。最后陈辉妥协回家,陈勇默许陈辉在外养着他的情人宁清清。丁怡的身体因为丈夫的不忠与产后的调理不当每况日下,终于在陈毓然八岁的时候散手人寰。丁怡刚去,陈辉就迫不及待把一直跟着他不离不弃的宁清清娶进门,一同入门的还有他七岁的女儿陈玉蓉与四岁的一对双胞胎儿子陈璟然陈珀然。
陈毓然自出生开始就得不到陈辉的疼爱。宁清清的孩子进门后,陈辉对陈毓然与陈玉蓉姐弟的差别待遇,深深伤害了陈毓然幼小的心灵。一开始碍于丁家的面子,陈勇还会护着陈毓然。后来发现陈毓然不如陈玉蓉与双胞胎聪明懂事,而陈毓然的外公因为气恼陈辉对自己宝贝女儿的伤害,同样对陈毓然不闻不问,陈勇也不再出手相护,转而疼爱宁清清所出的孩子。尤其陈辉与陈勇的关系因此而缓和后,陈勇更加不再理会陈毓然。
本来陈毓然即使被无视,也能过着平平稳稳的生活,毕竟他还是陈辉的亲生儿子,陈家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不会短了他的生活用度。但小他一岁的异母妹妹陈玉蓉却仿佛天生和陈毓然过不去,一直不着痕迹地打压陈毓然。小小年纪的陈玉蓉早熟又有心计,偏又聪明嘴甜极为得宠,后来还跳级读大学,偏偏与陈毓然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一下子完全把陈毓然比下去。千溪市的上流社会都知道,陈家的掌上明珠陈玉蓉精灵漂亮,是陈家的宝贝疙瘩。陈玉蓉是陈家的公主。陈毓然对上陈玉蓉,从来不是对手。
久而久之,陈毓然渐渐养成内向怯懦的性格,也因此更加不讨人喜欢。
陈家大少爷在上流社会是一个隐形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受重视,还与唯一的妹妹和两个弟弟处不好关系。所有人都把他忽视得非常彻底。
过着这样仿佛暗无天日的生活,陈毓然内心的不甘怨恨自然是有的。但他本性是个善良软弱的孩子,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人,或者反击他的妹妹弟弟。
问题是,他的妹妹陈玉蓉却一心想要彻底毁了他……
一个女孩子,才十九岁,心肠已经这么坏,真要不得!把哥哥逼上绝路,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也难怪陈毓然不甘怨恨!他很理解,但也仅仅是理解。
新生的陈毓然摇摇头,感觉头更晕了,唉唉地停止继续自虐的行为。
他按住额上的伤口,准备再定一定神,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陈毓然……陈毓然……陈毓然……”一声声隐隐约约的叫唤让陈毓然顿了顿。
他侧耳聆听,发现没有听错,真的有人在叫他!
是谁?怎么听着声音有点耳熟?
“我在这里!”陈毓然想了想,有气无力回应道。
不过来人似乎听到了。一个瘦削的人影在黑暗中小心翼翼走着,手上的小电筒照来照去的。
照到坐在地上的陈毓然,那人加快脚步走过来!
“李洛!”陈毓然瞪大眼,吃惊道。
李洛,陈毓然同班同学,一直跟在陈玉蓉身后,不受重视的小跟班?!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毓然,你没事!”李洛看到陈毓然,猛地松一口气。他和陈毓然其实没什么交情,但陈玉蓉和张君逸这次做得太过分,有点看不过去的他见陈毓然那样跑出去,很担心他会出事,悄悄跟了过来,不想竟然看到陈毓然滚落山坡!李洛惊骇之下,想着法子下来寻找他。
“我有事!”陈毓然扁着嘴,可怜道。
“啊?”李洛拿起小电筒照陈毓然。陈毓然放下手臂,额上的伤口和半脸的血看起来非常可怕,李洛倒抽一口冷气!
“别愣了,带我去医院……”陈毓然见有人能用,很不客气道。
李洛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早慌了神,陈毓然一个口令他一个动作,一时也没发现陈毓然颐指气使的态度。
李洛扶着陈毓然,差不多瘦弱的两人跌跌撞撞爬上山坡。
“……你帮我,不怕陈玉蓉找你麻烦吗?”陈毓然悄悄把重量压在李洛的身上,好奇问。
“你、你不要告诉她,就行。”李洛毫无所觉,呼哧呼哧地把陈毓然托上去,喘着气问。
“原来你还是她那一边的!那你还帮我干什么?”陈毓然睨他。
“两码事。”李洛耸耸肩,“陈玉蓉在班上是一言堂。我才不要像你一样被孤立哩!”
“看不出你脑瓜子还挺聪明的……”陈毓然咕噜。
“什么?”李洛没有听清。
“没。”陈毓然沉默了一下,“你刚刚也在。我……咳咳,你不觉得我恶心吗?”
李洛一怔,皱起眉:“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张君逸玩你……你真的喜欢男的?”
“不知道。”陈毓然老实道。他刚用上这具身体,前生又没有记忆,哪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也可能是不男不女的!?
“呃,都什么时代了,喜欢男的也没什么。”李洛绞尽脑汁安慰他。难得多管闲事一次,对象还不是个十分讨喜的家伙。但送佛送到西,李洛还真怕陈毓然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喜欢你也行?”陈毓然眨眨眼。
“你不是喜欢张君逸吗?”李洛脱口道,突然有种自己被消遣了的感觉,被陈毓然这样内心执着的人缠上可不是件好事!但陈毓然的表情很无辜,仿佛只是随便假设一下。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喜欢他吗?”陈毓然幽幽问。
“……我有喜欢的女生的。”李洛干巴巴道。
“陈玉蓉?”陈毓然继续幽幽问。
“不、不是!别班的、别班的!”李洛只差指天发誓。
“哦……”陈毓然很失望地拖长嗓音。
“你别这样,我们是朋友、是兄弟……”怕陈毓然做傻事,李洛违心地安慰,“没有爱情,还有友情的!”
盯着李洛好一会儿,直把他盯得从不安到急得快要抓腮挠头,陈毓然觉得满意了、玩够了,慢悠悠道:“谢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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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存了不少稿,可以放心养肥~~~
☆、第二章
因为陈毓然受伤,急需送院医治,李洛打电话让家里派车来接。
李家的司机李叔心理素质不错,看到自家少爷李洛和同伴陈毓然的狼狈样,只是皱了皱眉,不知打哪里找出一件崭新的衬衫,让陈毓然批上,还拿出急救药伤,对陈毓然额上的伤口进行清洗消毒,缠上纱布。
陈毓然懒洋洋地任李叔动作,痛的时候毫不忌讳雪雪呼痛。陈毓然一身皮肤白皙粉嫩,稍为大意一些就能留下痕迹,伤三分看起来倒成了七分,格外吓人。
之前用小电筒看不清,一到车内,开了灯就一览无遗。
陈毓然觉得额上的伤处理好了,不去医院也没关系。李洛却很怕他得个内伤什么的,坚决要去医院。最后陈毓然拗不过李洛,妥协了。
坐进李洛家的车内被李叔和李洛“折腾”了好一会儿,陈毓然才有时间观察这辆车。看车内低调奢华的布置,陈毓然后知后觉发现李洛家也是颇有家底。或者比不上陈家,但也不容小觑。
李洛怎么就成为陈玉蓉身后的跟班呢?还一直保持低调毫不起眼?
陈毓然好奇地盯着李洛,双眼清澈明净。平时李洛都戴着一副很土很俗的眼镜,给人的感觉就像乡下里走出来的土包子。若不是主动靠上陈玉蓉这颗娇树,恐怕会成为陈毓然外的又一个被欺负的对象。但刚才救陈毓然的时候,他慌乱中把眼镜遗失了。在车内灯的亮光下,李洛的皮肤蜜色细腻,眼睛水汪汪的竟然分外秀美。
李洛很努力板正自己的表情,用眼神示意陈毓然不要再继续这样看着他。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实在太没有说服力,反而有种羸弱的美态。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戴眼镜?一个男孩子长成这样,谁要给别人看!”最后李洛受不了,主动招了。
李洛原本没打算跟陈毓然继续牵扯下去。他对陈毓然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只是看到他被张君逸和陈玉蓉玩得这么惨一时心软,做不到见死不救而已。
但陈毓然的眼睛就这样看过来,李洛却不自觉有点绷不住。而且即使陈毓然突然见识到李洛这么多不同平常的方面,也只是眼里多了一丝好奇,既没有多问又没有惊讶,让等着陈毓然异样反应的李洛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很是无力。
“哦。”陈毓然应了声。满足了好奇心,他靠着舒服的绒面座椅,合上双眼闭目养神。折腾了一晚,他觉得累了。
李洛哑然,一肚子话堵在喉咙里。
一路无话。到了医院要下车,李洛发现陈毓然合上眼,呼吸均匀,叫他他不理,摇他还摇不醒,李洛小脸煞白,以为他晕过去了。
和李叔一直忙乱,把医生叫出来,把陈毓然扛上推车,连忙送入急救室……
结果让人哭笑不得。原来陈毓然睡着了,任人折腾都没醒,自顾自呼呼大睡。医生没法子,见他身上的伤口吓人,按程序通通检查一遍,却发现无甚大碍,就让留院观察一晚,毕竟病人是撞到头部这要命的位置,虽然那撞出来的伤口连缝针都不用,只是划了一道两公分的口子,血流得有些吓人。
李叔让李洛给陈毓然家里打个电话。问题是李洛连陈玉蓉的电话号码也没有——陈家的公主可不是谁都给电话号码的,更不用说陈毓然的电话号码以及陈毓然家里的电话号码。而且陈家的事,在上流社会并不是一个秘密。陈毓然在陈家绝对是个爹不亲娘不疼的。
想到这一点,李洛看着陈毓然没心少肺的睡颜,也生不出气来,倒有几分同情。
折腾一晚,李洛的小身板也觉得累,付了诊金,交代护士看好陈毓然,又给他留了一张字条写了电话号码以及明天来看他的话,李洛和李叔一起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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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毓然今年二十岁,是千溪大学企管系二年级的学生。和他十九岁的异母妹妹陈玉蓉同班。不过陈毓然是花了钱托关系入读的,而陈玉蓉则顶着小天才的名头被恭迎入读的。只要陈玉蓉能打击陈毓然的方面,她都不遗余力。
正值千溪大学一年一度为期一星期的校运会。陈毓然在运动上向来没天赋,没有参加任何项目,正好可以不用上学。上大学后陈毓然开始住校,陈玉蓉则日日有司机接送,来回学校与家之间。陈毓然在四人宿舍中毫无地位,有没有回去都不会有人管。
因此陈毓然在张君逸的生日派对后不知所踪,在家里和学校都没有引起一丝关注。
陈毓然在医院睡了沉沉的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一身轻松。握握双手,他对这具瘦弱但年轻的身体非常满意。
医生为他检查了一番,宣布他可以出院。护士很尽职地告诉他诊金已经由他的朋友支付了。
看到李洛留的字条,陈毓然微微一笑,在字条上加了一句:谢啦!回见!
然后很干脆利落地离开医院。陈毓然不是白痴,以他现在的状况,李洛出于道义帮他一把,实际上却不想真的和他扯上关系的。毕竟在张君逸生日派对上发生的事,那些人手里拿着的手机、摄像机所拍下的东西……都是可以轻易把他的名声毁掉的把柄呀!至于这个人情和诊金的,他会还给李洛的。
陈毓然吹了口气,长长的刘海飘了起来。摸摸口袋,还有三百来块,他决定去剪头发!
顺便跳上一辆公交车,摇摇晃晃过了五个站,陈毓然下车。以前生活自闭、交友圈子约等于无,才五个站,入目的都是陌生的景色。
看起来是个高档住宅区与低档居民区的交界。
不过两个街口的距离,高档住宅区那边道路宽阔干净,名贵的车子如宾利、迈巴赫、奥迪、bm等穿梭往来,噪音低,建筑物占地面积大,偏向舒适与古意,优雅大气。
低档居民区那边路窄而喧闹,建筑物低矮陈旧,往来的多是自行车与行人,满满的市井气息,暖融琐碎。
两边壁垒分明,独具一格。
很有趣的地方。陈毓然饶有趣味地东张西望。
浑身闲散气息的他,有着一抹隐隐的贵气,外表与动静却又似不谙世事的平凡少年。路过的行人偶尔会投给他奇怪的一瞥。
陈毓然泰然自若,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
但很快,陈毓然发现他多了一个小尾巴。
陈毓然回头,小尾巴飞快躲到一根电线杆后,双眼定定等着电线杆粗壮的表面。
是个很可爱的小帅哥。乌溜溜的大眼睛,婴儿肥的小脸蛋,粉唇白齿,因为紧张牙齿小小咬着唇,整齐的头发,整齐笔挺的幼稚园制服,背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真皮书包。
陈毓然回过头,小尾巴又自以为悄悄地跟上来。
陈毓然歪歪头,继续走向他的目标——一家小小的理发店——他随便选的。
“欢迎光临,先生!请问您要什么服务呢?”理发店的女店员打开门,热情地问。
“剪头发。”陈毓然扯扯头发,露出额上盖着伤口的纱布。
“好的,先生,要先洗头,这边请。”女店员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尽职地把他领进来。
陈毓然跟着她走,竖起耳朵听着后面传过来的对话。
“小朋友,你怎么进来了?”一个男店员看到吃力推开门走进来的小男孩,惊讶问。
“我来剪头发!”小男孩仰着脸,软软糯糯的声音口齿清晰道。
“小朋友,陪你来的大人呢?”男店员向他身后张望。
“你担心我不付钱给你吗?”小男孩皱着眉,很认真问。
“呃,不是……”店员尴尬低头看着他,其实他心里真的这么想。
“我有钱的,你看!”小男孩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红色大额钞票,软软糯糯的声音得意道,“给我剪头发。”
“这……”
“怎么了?”一道略为粗狂的声音问。是理发店的老板听见店员和小男孩的对话,出来了。
“啊,老板,您看这小朋友……”店员为难地看着老板。
“……小朋友,你想剪什么样的头发?”老板见小男孩长得可爱,逗他道。
“和他一样的。”小男孩指着陈毓然的背影,毫不犹豫道。
陈毓然背对着小男孩,但准备帮他洗头的女店员一双眼睛早黏在可爱的小男孩身上。见小男孩指着陈毓然,她猛地看向陈毓然:“先生,他是您家的孩子?”
陈毓然哭笑不得:“我不认识他。”
小男孩闻言,马上露出委屈泫然若泣的表情。
理发店的所有人有志一同用谴责的目光看着陈毓然。
陈毓然无语了,半晌,才道:“洗头吧……”
女店员却走过去把小男孩牵过来,亲自为他洗头,把陈毓然留给原来招呼小男孩的男店员。
自作聪明的理发店的所有人把陈毓然和小男孩安排在一起,包括洗头、吹发、剪发以及……付账。
陈毓然看着和他顶着一模一样发型的小男孩:“……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坑人也不带这样坑的。
小男孩天真地仰头看着他:“小廷当然知道,哥哥的名字就是哥哥!对不对,姐姐?”歪头问一直很照顾他的女店员。
“当然!”女店员疼爱地摸摸小男孩的头,瞪了陈毓然一眼,啪一声把账单放在他面前,大有“你不付账就揍你”的威胁范儿!
陈毓然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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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撒花撒花~~~
☆、第三章
剪一个头发用了双倍的钱。陈毓然摸着兜里余下的一百多块想。若他没有记错,剩下的这三百多块就是他这个月剩下的生活费,而这个月才过了三分之一。
陈毓然睨着一手抓住他裤管、亦步亦趋的小廷,没好气说:“还跟着我干什么?还没有玩够吗?”
“哥哥……”软软糯糯的声音讨好唤,“我想跟着你……”
“不给跟。”陈毓然慢悠悠地否决道。
“哥哥,小廷和妈妈走失了……”小廷泫然若泣,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陈毓然。
“小婷婷,看!”陈毓然蹲下来捧着小廷的脸,向高档居民区那边一个醒目标识。那是一个庞大的贵族校园区,年级横跨幼稚园到大学。一个巨大的圆形标识高悬在半空,圆形里是一顶雕刻得极为繁复的皇冠,皇冠底下是狰狞的荆棘。
明皇学院的大名,如雷贯耳。
“再看!”陈毓然按着小廷的脑袋,让他低头,看看自己制服上的校徽——同样是圆形的,雕刻着繁复的皇冠与荆棘的。
“小婷婷,你刚才说你和谁走失了?”陈毓然故作不解问。
小廷懊恼地皱皱小小英挺的眉毛。
真不知是哪家的种?小小年纪已经长得这么出色。长大了绝对是一男女通杀的漂亮人物……陈毓然想。
不过小廷的心理素质显然相当不错,很快又振作起来,郑重说:“哥哥,小廷用的是朝廷的廷,你不要用这么恶心的发音叫我的名字!很娘娘腔!”字正腔圆。以一个年仅五岁的小男孩来说,他的思维方式与说话方式绝对算得上一个小天才。
还好陈毓然一直没有小看他。被小坑了一把,陈毓然对待小廷的方式一直是挺大人的。
被很响亮的“娘娘腔”砸了一下,陈毓然耸耸肩:“随便。反正你现在有两种选择,我送你到学校或者我们原地say goodbye,你自己选!”
小廷一愣,咬咬唇,突然放下书包,飞快把制服外套脱下来,整齐地一弯,放在手臂上,小小声说:“哥哥,如果你现在走开,我就大喊‘爸爸,你不要小廷了吗’……”并用眼神示意陈毓然看看四周。
因为他们所处的地方是闹市,多的是上了年纪的大妈。因为小廷长得惹人注目,两人的动静又有点奇怪,已经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陈毓然想到在理发店里凶残的是非不分的女店员……随着年纪的增长,女人的不可理喻度同样以几何倍数上升。
他很无奈地看着这聪明得过分的小男孩。
就在小廷表面镇定内心忐忑的等待中,陈毓然面无表情朝他伸出手,手心向上。
小廷心里一松,很顺从地把手放在上面。虽然努力掩饰,但小廷脸上还是流露一些胜利的得意洋洋。
“饿了吗?”陈毓然问。已经中午了,小孩子可禁不起饿。
“嗯……”小廷不好意思地发出一声单音。
“要吃什么?”
“哥哥决定。”刚逼迫成功,小廷懂见好就收。
“法国菜?意大利菜?中国菜?日本菜?”陈毓然问,然后看到小廷毫无异样的反应。看来对这些菜式,小廷即使不是习以为常,也绝对不陌生。
小廷只对日本菜发表意见:“我不吃生的鱼。”
陈毓然继续问:“那不如……麦当劳?肯德基?”
小廷眼前一亮,不过很努力说:“爸爸说,麦当劳和肯德基是垃圾食物。”
“哦,你爸爸在哪?”
“在……”小廷差点脱口而出,很警惕收住,“我不知道。”
陈毓然不以为然:“既然你爸爸不在,你就听哥哥的。想吃麦当劳或者肯德基吗?”
小廷机灵道:“我听哥哥的。”
“嗯,那走吧,就去麦当劳。”陈毓然牵着小廷走向不远处那令无数儿童倾倒的m标志。
“……哥哥,谢谢你……”小廷小小声道。
“不用谢。我身上的钱只够吃麦当劳或者肯德基。我刚才给你付了理发的钱,这一顿你就请我吧!你口袋里的一百块应该足够了。”
“……”
***********************
陈毓然拿着一个汉堡包,用五分钟全部吃完,又大大吸一口橙汁。
小廷坐在他的对面,小手搭在桌子边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豪爽的吃法。
“怎么不吃?”陈毓然睨他。
小廷自进入麦当劳就一副亢奋的模样,各种好奇激动,偏偏要努力维持淡定沉静的表象,看起来既别扭又好笑。
不过食物拿到手了,小廷打开汉堡的纸包装,却不知怎样下口。他的教养让他做不到像其他人一样大口咬汉堡,用手直接拿食物放入口中。
小廷不知所措地看着陈毓然。
“你爸爸不在吧?没有爸爸管着,你不能放开一点吗?”陈毓然开始蘸着番茄酱吃薯条,漫不经心说着教坏人家小孩的话。
“爸爸才不管我……”小廷眼里一黯,低声嘀咕。
“……所以你离家出走?”陈毓然冷不丁问。
“嗯……”小廷下意识道,然后呆住。
小廷小心地看着陈毓然,陈毓然给他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
“离家出走是为了让爸爸注意你?”陈毓然评价道,“的确,他会很生气,然后打你一顿屁股。”顺便把他拎进警察局,告他诱拐什么的。
“爸爸才不会!”小廷反驳道,歪头想了想,“爸爸从来没有生气过。”
“随你怎么说。”陈毓然对小廷的爸爸怎么样并不感兴趣,敲敲桌面,“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吃,浪费食物可耻。”
陈毓然突然转移话题,让如临大敌的小廷有点反应不过来,还好身体比脑袋动作快,马上伸手护着食物,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
“快吃。”
小廷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挺直腰背,一点一点撕开汉堡,小口小口放入嘴里,一本正经的动作可爱悦目,看得出受过极良好严格的教育。
陈毓然看得哑然。以他这种吃法,没有一两个小时可吃不完。而且吃麦当劳这样吃,绝对不好吃。
陈毓然一手拿过小廷正在吃的汉堡,小廷猛地抬头,以为他真的抢他的食物,乌溜溜的眼睛愤怒地看着他。不过这小孩规矩好得太好,食不言寝不语,因为嘴里还吃着东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聊胜于无地瞪眼。
陈毓然觉得这可恶的小鬼其实也有可爱的一面。他拿起完好的纸包装包着汉堡,利落地把汉堡分成几小块,每一块都荤素配搭,有面包有蔬菜有肉的。然后他拿起一块,对小廷说:“张大嘴!”
小廷紧闭嘴。他才不要做出这么不雅的动作!
“不然我就丢下你不管了!”陈毓然威胁道。
小廷张口要说话,陈毓然眼疾手快把汉堡块塞入他嘴里,瞬间把小廷的小嘴塞得满满的!
小廷一噎要吐出来,陈毓然说:“你爸爸没有教你不能浪费食物吗?”
小廷一听顿了顿,鼓着双颊像只小青蛙一样紧皱着小眉头,勉强地开始咀嚼。
不得不说麦当劳的味道还是挺符合小孩子的口味的,很快,小廷紧皱的小眉头松开,再看向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汉堡,眼里出现一抹跃跃欲试。
陈毓然不说话,把食物往他那边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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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廷在,学校的寝室自然是住不了的。
口袋里只剩下一百多块,陈毓然好不容易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馆登记,准备今晚的住宿。
不过小廷看到旅馆的环境,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揪着陈毓然的裤子怎么说也不肯挪动半步。
陈毓然知道他是嫌弃旅馆的简陋,于是向他展示他赖上的倒霉人士所有的身家财产。
在麦当劳时,小廷已经把他身上的一百块上缴,陈毓然毫无愧色地征用了。在原来的陈毓然体内看了三个月,陈毓然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艰难到什么地步。被小廷赖上本就在计划之外,孤立无援的人想要活下去,骨气什么的都是浮云。
……他还想向小廷的爸爸讨一笔托儿费呢!看小廷的言行举止,他爸爸恐怕是不差钱的。不过一个大男人养个小孩养到要离家出走,实在让人无话可说。而小廷本身似乎也算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陈毓然就当日行一善,教教小廷什么叫民生多艰。
小廷默默从书包里掏出五张红人头,递给陈毓然。
……有钱人家的孩子什么的,最讨厌!陈毓然默默想。
这大孩子被小孩子给刺激糊涂了,忘了自己也是出身大富之家。
“如果不行,我还有信用卡。”小廷认真道,不是故意地继续刺激陈毓然,“我们可以跑到其他远的银行取钱后再回来。这样就不担心爸爸查银行记录然后找到我们。”
陈毓然无言地看着小廷,小廷天真地回视。
……你这是第几次逃家呀,小弟弟?
“……对了,哥哥,知道我是离家出走,你怎么没有急着联系我的爸爸?”
“你肯定会说,若我想联系你的爸爸,你就告诉你爸爸是我诱拐你,对吧?”
“……”
“难道我有说错吗?”
“……”
“虽然可以解释,不过解释很麻烦!在你的钱用光之前,你就跟着我吧。我这个星期有空。”
……所以,到底是谁赖上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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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无赖遇大无赖!-----------------------捉虫 = =
☆、第四章
既然有金主——虽然这金主偏小了点,陈毓然毫无压力地顺着小金主的意思,找了一家小金主终于点头的酒店登记入住。
挑酒店的路上,陈毓然还给小金主小廷小朋友买了洗换的小内——不便宜的棉质,因为小廷穿棉质以外的衣服会过敏。
因为离天黑尚早,在酒店登记后,陈毓然带着小廷外出玩耍。
两人先去了游乐园,玩遍所有刺激的大型机动游戏。小廷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完全放开,玩得比陈毓然还疯。两人玩了三遍疯狂过山车,两遍大摆锤,两遍跳楼机等等,把嗓子喊得破掉才罢休!
接着两人转战游戏机室,投入电动游戏的怀抱。
小廷第一次玩这种游戏,简直目不暇接。他年纪小,但架不住智商高。只要陈毓然教过一遍的,他基本能明白个六七分,玩起来似模似样,比他年纪大得多的初学者通通都不如他。
陈毓然很惊讶。不过他惊讶的是自己对这些游戏的熟练。他对“前生”的事情已经没有记忆,但有些本能似乎是刻在灵魂里的。玩起游戏来,他的手速让人眼花缭乱。这坚定了陈毓然再找一些类似的电子产品试验的决心。
两人一直玩到近晚上八点,陈毓然才记起两人还没有吃饭。
玩游戏需要用钱购买游戏币,而游戏玩得好,会有一条条的小卡纸回赠。不同数量的小卡纸可以兑换不同的物品。陈毓然停了手,脚边已经积了一大堆小卡纸。看小廷那边,他居然也积了不少。
陈毓然抱起似乎想粘在上面的小廷,在店员惊讶的目光中,给小廷换了三个大约25公分高游戏人物的模型以及五盒正版的游戏碟——这才把小卡纸用完。
小廷喜滋滋地抱着模型摸来摸去,完全是一个五岁小孩子的模样。
晚餐是肯德基。小廷高兴得欢快一声,搂着陈毓然的脖子,啪嗒一下亲上他的脸颊。亲完后两人都愣住了。
小廷满脸通红,别扭地看着陈毓然。
陈毓然一愣过后,若无其事地摸摸他的头:“乖哦!”
小廷对他扮鬼脸!
吃完肯德基出来,小廷的小脑袋已经一点一点的,乖顺地窝在陈毓然怀上揉眼睛。
陈毓然带着他回到酒店,笨手笨脚给迷迷糊糊的小廷洗了澡,换上崭新的小内,把软嫩嫩的半裸小男孩抱上床。不到三分钟,小廷已经扒拉着被子睡着了,脸蛋带着暖暖的晕红,像个小天使一样漂亮可爱。
陈毓然给他掖好被子,觉得自己还真有做保姆的潜质。
陈毓然轻手轻脚地洗了澡,披着浴袍把两人的衣服拿给服务员送洗。然后他拧起小廷的书包,打开,从里面摸出一部精致的看不出牌子的手机。
手机的电池被拆了出来。他拿着手机和电池走到阳台,几下安装好,开机。
……居然连一条短信或者未接电话都没有。
陈毓然不自觉皱皱眉,从通讯录里调出联系人。通讯录里只有10个联系人。但联系人的名字前面都没有特定的称谓,显然是有意为之的。
还没等陈毓然决定要打给哪个人,手机响了。
陈毓然只来得及瞥一眼来电的名字是“霍行染”就接起电话,以免吵到房里睡觉的小男孩。
“喂?”陈毓然低声道。
对方道:“你好,陈先生,我是霍行染。”声音平稳有力,温和礼貌,自有一股从容优雅的气度。
陈毓然顿了顿,因为对方直呼他为“陈先生”。看来他准备通知一下逃家儿童家属算是多此一举。不过这个霍行染似乎丝毫不见慌乱与担心的语气让陈毓然有点……不高兴。
“你好,霍先生。请问小廷是你的?”
“犬子不懂事,有劳陈先生照顾。”霍行染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
“不劳烦、不劳烦,稍微给我一点报酬就好。”陈毓然悠然道。
“如果陈先生有困难,敝人可稍微帮忙几分。”霍行染没有丝毫不悦,似乎还十分体贴地为陈毓然厚颜索要报酬的行为找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陈毓然啼笑皆非。
“什么要求都行?”陈毓然好奇了。
“相信陈家的大少爷并不是贪得无厌之辈。”
“如果我是呢?”陈毓然听他说得笃定,心里有一丝不痛快,故意刁难道。
霍行染轻轻一笑,没有说话。他的笑声带一丝磁性,略略沙哑的非常好听。
不过笑声里的自信从容让陈毓然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不过也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他查得这么清楚,这霍行染的势力,实在有些可怕。
霍行染……这么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好了,霍先生,你明天早上十点以后来接小廷吧!”陈毓然打了个呵欠,不打算玩下去,今天他也累得够呛。
“……有劳。”霍行染始终如一的不疾不徐。
“记得带上小廷的衣服,嗯,还有,记得给我带辛苦费。”陈毓然最后加了一句,说完不理霍行染会有什么反应,自顾自挂断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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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毓然在睡梦中被一股存在感影响,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
小廷还在他身边安睡,睡姿乖巧规矩,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晕。
陈毓然看了他一眼,呆呆地看着天花,好一会儿,才迟钝地转过脑袋,对上一双冷静的深蓝色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眉目温熙,轮廓清俊深邃,薄唇线条完美。他优雅地坐在椅子上,修长的腿交叠,腿上放着一叠文件,气质高贵内敛。因为察觉到陈毓然的视线,他微微侧脸,从容不迫,似乎突然出现在别人的房间里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陈毓然有低血糖,早起的时候总是迷迷糊糊的。
看到一个陌生的大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反应是点点头,迟钝道:“早安。”然后边打呵欠边转过脸,闭上眼……继续睡……
过了好一会儿,陈毓然混沌的脑袋慢慢开始清醒,睁开眼看到四周陌生的摆设,昨天发生的事一点一点回忆起来,包括这个房间里不应该出现的男人——虽然他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
他呻/吟一声,撑起身子。
因为昨天手上的钱只够买一大一小两条内裤,衣服又拿去送洗,陈毓然和小廷都只穿着一条内裤睡觉。这样一起身,被子滑下来,露出陈毓然白皙单薄的赤/裸胸膛。
陈毓然一无所觉,抓抓头上翘起的头发,无视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男人,左右张望一下,捞起已经洗好的整齐放在一边的衣服,一边打着呵欠,赤脚走进浴室。
很快浴室里传出水声。
不一会儿,陈毓然一身清爽随意,穿戴好走出来,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见小廷还在床上睡着,他看向一直不动声色、保持沉默的男人。除了眼睛的颜色不同之外,小廷和这个男人的轮廓有五分相似。
陈毓然点点鼻子,双手插兜,轻声问:“霍先生?”
小廷——应该叫霍廷的爸爸霍行染,优雅地站起来,对陈毓然伸出手:“我是。你好,陈先生。”
陈毓然看着眼前修长贵气的手,不是很习惯地也抬起手与他虚虚握了握。
“呃,你来接小廷吧?”陈毓然问了一句废话。无论是前一个陈毓然还是这个陈毓然,都不擅长交际,尤其是面对陌生又一看就知不好惹的人时。
“是的。多谢陈先生对犬子的照顾。”霍行染说,语气温和,没有一丝富人的倨傲睥睨,但又让人下意识地不敢忽视。
陈毓然点点头:“那等他醒了,你带他走吧。”
“当然。”
陈毓然又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小小的霍廷,慢慢道:“孩子还小,不要逼得太紧。”
霍行染顿了顿,温和道:“多谢陈先生的关心。”换句话说,就是,与你无关。
这男人的冷淡漠然掩盖在看似温和有礼的外表下。
陈毓然耸耸肩:“那你自便吧,再见。”
说完,他很干净利落地转身,走到房门口,拧开门把。
“陈先生,若我没有记错,你曾向要求辛苦费。”霍行染的声音突然缓缓响起。
“霍先生,难道你没有为我准备好?”陈毓然回头看了霍行染一眼,奇怪的反问。
霍行染淡淡勾起唇角:“当然,陈先生,再见。”
“再见。”
陈毓然走出房间,守在房门外的霍行染的助理霍陶客气地走上前,把他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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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霍行染优雅地重新坐下来,好整以暇道:“霍廷。”
一直在装睡的霍廷一抖,利索地起身,爬下床,老实地站到霍行染面前,期期艾艾叫:“爸爸……”
霍行染看着他的新发型,薄薄的刘海,三七分的简单随意的碎发,与刚刚离开的陈家大少爷一模一样,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个缩小版的陈毓然。经过了昨天,霍行染是知道陈毓然的——千溪陈家最上不了台面的长子。霍廷失踪的消息一传过来,在霍行染的安排下,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得到霍廷的行踪,并得到和他在一起的陈毓然的一些资料。
因为陈毓然的资料和两人相遇后的动静,霍行染吩咐下去让下属静观其变,等待他的指示——他从来不是一个严苛的爸爸,既然儿子想玩一会儿,他就让他玩,只要承担后果即可。
虽然霍廷是他唯一的儿子,但霍行染与他接触不多,谈不上亲厚。这次霍廷失踪会联系上霍行染,不过是因为亲自教养霍廷的他的爷爷他的爸爸霍建明正好在飞往温哥华的飞机上,电话无法接通而已。
“玩够了吗?”霍行染淡淡问。
“我错了,爸爸。”霍廷拉耸着脑袋,认错道。
“你是霍家的子孙,我希望你有霍家人应有的修养与行为举止。”霍行染温声道。
霍廷抬头对上霍行染深蓝色的眼睛,勇敢道:“爸爸,我有的。”
“包括离家出走和随便接触陌生人?”霍行染轻轻问,眼里添了一抹严厉。
在霍行染的气势下微微缩瑟了一下,嗫嚅道:“爸爸,我知道哥哥是好人……”
“凭什么?”
霍行染想起刚刚离去的少年,凭着一开始的印象,他与资料上所描述的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但不喜沾染麻烦与有些小聪明这两点,倒是表现得非常明显。从小接受霍家精英教育的霍廷虽然聪明,但他年纪小,并没有真的糊弄到陈毓然。反而是陈毓然纵容了霍廷的无赖耍赖行径。这也是霍行染始终对陈毓然温和客气的关键原因。
“他看起来很好骗……”霍廷说出当初选择赖上陈毓然的理由。沉默、漫无目的、格格不入,又给人一种矛盾的舒服安然的感觉。旁若无人地又似享受又似懒散地含着笑,双眼清澈明净,很柔和随性的样子,让正处于逃家成功的心虚与茫然中的霍廷不自觉悄悄跟在他身后。虽然后面接触起来,他发现陈毓然并不好骗,但他真的很照顾他。霍廷心里暗暗承认,他喜欢这个哥哥!
“嗯?”
“……我错了,爸爸。哥哥不好骗,但他是好人。”霍廷知道霍行染不接受他的说法,而事实证明他的确看走眼了。霍廷可爱的小脸垮下,可怜兮兮的。
不过他面对的不是溺爱他的爷爷。霍行染对霍廷维护陈毓然的话不予置评,他只说惩罚:“禁足半年。”
所谓的禁足半年,就是说半年内,除了学校和霍家大宅,霍廷是哪里都去不了了。
禁足半年对正处于好动期的霍廷绝对是灾难,他苦着脸。在家里爷爷霍建明最大,但霍行染的决定,连霍建明都不会反对。霍廷是别指望有人能求情了。
“是……”霍廷嫩嫩的嗓音有气无力应着。
“除了学校和霍家大宅,你还可以去我的公司,我会吩咐下去。”霍行染慢慢加了一句。
霍廷霍地抬头,瞪圆眼看着霍行染!
“不想去吗?”霍行染问。
“想去!想去!”霍廷猛点小脑袋,兴奋道。
霍行染微微勾起唇,伸手摸摸他的头。
他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爸爸。儿子都趁爷爷不在家“离家出走”引起爸爸的注意。霍行染也不会狠心到对这一点视而不见。
孩子还小,不要逼得太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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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突然真心觉得小毓然无耻的说……捂脸
☆、第五章
经常有人说,上帝给人关了一堵门,又会给人开一扇窗。
但忘了告诉人,跳窗之前,要看看窗是不是开在十八楼上。
陈毓然知道霍行染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因为小霍廷,或许他可以借机和他搭上线,说不定能攀上一颗大树对付亏待“他”的陈家。可惜陈毓然脑里那根怕麻烦又懒散的神经阻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首先,他对霍行染并不了解。在不确定这会不会是另一个火坑前,他不会妄动一步。起码现在陈毓然知道虽然这霍行染表面上温和客气,骨子里的冷淡漠然却也一分不少,只是表现得让人不反感反而觉得尊重而已。霍行染一点也没有对陈毓然另眼相看的意思,陈毓然对他也心里存疑。
其次,陈家亏待“他”的事在他眼里从来不是大事。人会受伤只是因为在乎。以前的陈毓然在乎陈家,在乎他的爷爷、爸爸等人,才会被伤得这么重这么深。但现在的他对陈家没有一点感觉,一些陌生人怎样对待他,他毫不在乎,若过分了超过他底线了,他会毫不犹豫反击。
即使是陈玉蓉对“陈毓然”的不客气,他也觉得只是一些孩子气的幼稚的把戏——虽然最后这个把戏间接要了以前的陈毓然的命,但同时也让他重新获得生命,不是吗?两相抵消,也算不拖不欠。即使陈玉蓉设下这么一个局,让不少人录下拍下他狼狈的模样,握住了他的把柄,陈毓然也觉得不难对付。陈玉蓉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女人,她很清楚她可以压制陈毓然,让陈毓然在上流社会没有地位可言。但陈毓然始终是陈家的孩子,若陈玉蓉真的把陈毓然的不雅录像和照片散播出去,丢脸的是陈家,影响的是她和她的双胞胎弟弟的名声。陈玉蓉的好爸爸陈辉绝对丢不起这个面!而且这件事还涉及陈玉蓉的男朋友张君逸。若危害到张君逸——与陈家在千溪市势力不相伯仲张家独子的名声,陈玉蓉可承受不了张家的怒火。因此陈毓然有理由相信陈玉蓉设计这么一个局只是为了羞辱“陈毓然”,并且握着这个把柄,以此来威胁他。陈毓然只是在等陈玉蓉的后招,以不变应万变。
对付陈玉蓉,陈毓然暂时还不需要借助任何势力。
而且陈毓然“活”过来前后才三天,一切还在适应中,贸贸然地横冲直撞不是他的作风。
从霍行染的助理霍陶手中接过一个薄薄的信封,陈毓然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打开一看——真大方,一张十万块的支票!
不过这十万块也透露了两清的意思。陈毓然说过会向霍行染提要求,霍行染却是问也不问,直接给出足够的数目堵住陈毓然的嘴。
霍行染说过,相信陈家的大少爷并不是贪得无厌之辈。
若陈毓然再不满意,恐怕他就成了贪得无厌之辈了。
霍行染行事,会给对方相应的面子里子,却进退有度,留有余地。
真是个难缠的人!
如果谁这么倒霉与他纠缠不清,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还好他聪明,直接抽身,没有趁机和他扯上关系。陈毓然眯着眼想。
虽然霍廷这个小孩,陈毓然对他印象不错。陈毓然也想不到自己会对一个五岁的小孩这么有耐心,他对自己的双胞胎异母弟弟可没有一丁点这样的耐心。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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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霍行染给的十万块支票,陈毓然到银行开了一个账户,把钱全部存进银行卡里,又取出五百块作为零用。
有了钱,他把额头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然后在附近找到一个网吧,待了一个上午,又一次肯定了自己在电脑上的天赋。下午,他直奔电脑城,刷卡两万多块买了一部高配置的手提电脑,又花了近一万多买了一部与霍廷那部手机同款的手机。他原来的手机在摔下山坡的时候已经摔烂,当时他直接扔了,连电话卡都没有留下。
当他提着笔记本回到千溪大学的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宿舍里只有一个人在,是陈毓然的上铺,计算机系二年级的冯涛。
陈玉蓉和陈毓然同班。自从陈玉蓉渐渐成为班上的领袖人物,她就带头有意无意地排挤陈毓然,在班上孤立他。在一年级的下学期,班上已经没有人愿意和他同住一个宿舍。后来经班主任的协调和陈玉蓉的“周旋”,陈毓然被分配到学校里最偏僻的宿舍大楼,住进现在的这个混合宿舍。
宿舍里的另外两人分别是金融系三年级的简兆丰以及西班牙语系三年级的程原朗。和冯涛一样,简兆丰和程原朗都是非常我行我素的人,不多管闲事,待在宿舍的时间不多。而且他们打心底看不上内向孤僻的陈毓然,又因为不同系不知道陈毓然在班里的境况,同住近半年,三人和陈毓然也说不上两句。陈毓然对他们来说就是每天晚上回来洗澡睡觉的幽灵人物。
见陈毓然提着手提电脑回来,留在宿舍的冯涛眼里闪过一抹惊讶。虽然没太多关注这个孤僻内向的舍友,冯涛还是知道陈毓然手头拮据的。不要说电脑,陈毓然用的手机都是最老款最便宜的那种。现在突然看到陈毓然带着手提电脑回来,而且还是连冯涛这个计算机系都不舍得买的高档货,他有点手痒坐不住了。
“需要帮忙吗?”计算机系的人都不擅长交际,长相可爱身材瘦削的技术宅冯涛看着陈毓然摆弄电脑,憋半天,实在忍不住想看看这高档电脑的欲/望,终于问出一句。
陈毓然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从未向他主动挑起话题的冯涛一眼:“不需要,谢谢。”
冯涛马上词穷。见陈毓然继续摆弄没有再理他,冯涛眼巴巴看着外形流畅漂亮的手提电脑,又憋出一句:“我可以看看你的手提吗?”
这时陈毓然一句接好电源开机,听到冯涛这么说,又看了他一眼,对他垂涎三尺的表情有点惊讶,想了想让开道:“可以呀,你自便。我先去洗澡。”
得到陈毓然的首肯,冯涛的眼里只有电脑,飞快坐在陈毓然的座位上,十指翻飞,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算是回应。
陈毓然无语,收拾衣服洗澡去。
陈毓然洗干净出来的时候,他的书桌上已经围了三个人。高大硬朗的简兆丰与开朗活泼的程原朗正围着冯涛对陈毓然的手提电脑指指点点。
简兆丰和程原朗见陈毓然出来,脸上轻松的表情都敛了敛。只有冯涛神经大条,兴奋对陈毓然说:“陈毓然,你的电脑配置很捧,你改装了,对不对?”
陈毓然点点头:“我换了几个部件……”
冯涛用力拍拍他的肩:“好小子!想不到你有这一手!告诉我换了什么!”
陈毓然从电脑的包装盒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冯涛:“上面有写,你慢慢研究。”
冯涛毫不客气地接过,回到自己的书桌上研究去了,直接把简兆丰和程原朗晾在陈毓然的书桌边。
简兆丰和程原朗看着陈毓然,眼里带了一点深思。
陈毓然向他们随意点点头,又自顾自做回书桌前,认真地敲起电脑。
简兆丰和程原朗对看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散开,该干嘛干嘛去。
“对了,陈毓然!”冯涛突然扭头冲陈毓然喊了一声。
“嗯?”
“昨天有个女的打电话找你,让你找她。”冯涛复述道。
女的……陈毓然心里有底,以陈玉蓉一贯的作风心理,她一定是迫不及待想看他被张君逸“甩”后悲伤欲绝、失魂落魄的脸。
陈毓然不动声色问:“有留名字和电话号码吗?”
冯涛摇摇头:“她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说什么录像照片的,好像很不耐烦,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忘记问就挂电话了……抱歉……”
陈毓然一听乐了。陈玉蓉一直是很以自我为中心的陈家公主,但对男孩子一向很有办法,突然遇上个不解风情的冯涛,估计要气得够呛。
对上冯涛不好意思的脸,陈毓然很轻松道:“没关系,那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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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好二呀好二呀~~~
☆、第六章
不过陈玉蓉显然觉得能快点看到陈毓然悲伤欲绝、失魂落魄的脸很重要。
第二天一大清早,陈玉蓉的电话就打到宿舍来,正好是陈毓然接的电话。听到陈毓然的声音,陈玉蓉一开口就是质问:“陈毓然,你居然敢关机!”对着陈毓然,陈玉蓉从来不会用她一惯的或温柔或娇俏的一面,而是满满的不喜与不耐烦,又仿佛控制不住似的不断找陈毓然的麻烦。
“……手机坏了。”陈毓然低声说。
“粗心大意、丢三落四!”陈玉蓉批评道,似乎她是陈毓然的姐姐而不是妹妹,“你别指望爸爸妈妈会给你买新手机!”
陈毓然拿着电话向天翻白眼,含糊说:“嗯……”这个女孩子还真奇怪!明明不久前才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还这么理直气壮地批评他、挤兑他。
“你出来,老地方见!”陈玉蓉命令道。
“陈玉蓉,你找我什么事?”陈毓然耐着性子问。陈玉蓉一直很讨厌他,会找他肯定不是好事。尤其在她设局狠狠玩了“他”一把后,陈毓然估计陈玉蓉只是想看看那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深罢了。
陈玉蓉乐见陈毓然的一切狼狈。若不是陈玉蓉是陈毓然铁板钉钉上的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陈毓然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陈玉蓉对他因爱生恨了。
陈毓然漫不经心地戳了戳座机电话上的某个键。
“叫你出来你就出来!你问那么多干什么?”陈玉蓉怒嗔,“给我滚出来!不然后果自负!”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宿舍的另外三人,冯涛翻了身,迷瞪瞪眨眨眼,蒙着枕头继续睡。简兆丰索性起床,看了陈毓然一眼转入盥洗间。程原朗趴在床边定定看着陈毓然。
“不好意思,把你们吵醒了……”陈毓然说,他戳中的键是免提键,虽然他马上又把免提关了,陈玉蓉霸道不客气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嚷嚷的十分吵人。
“那是陈玉蓉?企管系二年级的级花?”程原朗打了个呵欠,迟疑问。因为一些原因,他和陈玉蓉远远的有数面之缘,印象中是个娇俏亮丽的出色女孩子,和刚刚在电话里对陈毓然的颐气指使的女孩子判若两人。
陈毓然耸耸肩:“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少我一岁。”
“哦……”程原朗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真看不出……”
“她是陈家的公主。”陈毓然扯扯唇角,一本正经地向程原朗介绍。
程原朗不置可否:“是吗?”
“不想提她……你继续睡,我出去一下。”陈毓然抓抓乱翘的头发,摆摆手表示不想多说。
“嗯。”程原朗点点头,又躺回去。
这时简兆丰已经用完盥洗间出来,与陈毓然擦肩而过。两人对视一眼,陈毓然主动向他微微点头:“早上好。”
简兆丰似乎怔了一下,不过一向有些沉默的他也点点头作为回应。
陈毓然一笑,转入盥洗间……
收拾整齐打开宿舍门,本以为已经重新睡下的程原朗突然探头对陈毓然说:“今晚还回来吗?一起吃饭?”
“呃?”陈毓然惊讶地看向程原朗,见他一脸认真,可有可无答应道,“好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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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老地方是指千溪大学图书馆后面废弃的体育馆。
陈毓然住校,甚少回家。陈玉蓉在父母面前形象极好,一直都表现得比陈毓然要懂事稳重得多。陈辉不待见陈毓然,除了给固定的生活费外,对陈毓然很少关心,只让宁清清管着他一点。但陈毓然是陈辉的婚生子,他的存在本身就不断提醒宁清清曾经尴尬的身份。即使宁清清已经成为陈辉名正言顺的妻子,她也不喜欢看到他。在陈玉蓉的主动要求下,宁清清把生活费交给她,让她转交陈毓然,并且让陈玉蓉“看管”陈毓然。
陈玉蓉讨厌陈毓然,从来没有打算在其他人面前公开承认陈毓然是她的哥哥。在她多年来的努力下,陈毓然的名字与相貌几乎在千溪市的上流社会绝迹。陈毓然懦弱内向,心底里却存着倔劲与愤恨,同样没有在人前承认陈玉蓉是他的妹妹。
陈玉蓉握着陈毓然的生活费。本来现在科技发达,她可以把钱打到陈毓然卡里就是。但她偏不,反而每次都去千溪大学图书馆后面废弃的体育馆那里见陈毓然,亲手把生活费交给他。看到陈毓然敢怒不敢言、低眉顺眼地从她手里接过生活费,陈玉蓉就觉得十分快意。
她要一点点毁了陈毓然,让他再也不能翻身……
陈玉蓉想起在张君逸的生日派对上,陈毓然发现自己上当受骗时绝望屈辱的表情,正如陈毓然所预料的,她确实迫不及待想看到陈毓然悲伤欲绝、失魂落魄的脸。
所以当陈毓然一脸平静地出现在体育馆,走到陈玉蓉面前,她明显怔了怔,出乎意料地“咦”了一声,蹙起修剪的细致的眉。
陈玉蓉穿着一身粉色的运动服,长发扎成马尾,修长纤瘦、亭亭玉立,看起来娇俏动人。若不是一脸没有掩饰的厌恶不屑,她还真是个颇为出色的女孩子。
陈毓然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双手插兜,垂下眼帘,一副似乎与以往无异的沉默怯懦姿态。
明明看惯了的陈玉蓉感到一抹违和:“陈毓然?”
“……”陈毓然沉默。
陈玉蓉眯起眼,故作不经意说:“怎么不说话了?阿逸生日,好心请你参加派对,不过开个玩笑,你就这么不给面子中途走了……”
陈毓然猛地抬起头,抿着唇倔强又脆弱地打断她:“陈玉蓉,你还约我出来干什么?你和张君逸还没有玩够吗?”眼里充满难堪伤心。
陈玉蓉心里一松,扬起唇角:“陈毓然,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不过开个玩笑,是你自己犯贱送上门让人玩,这可怪不得别人……”
陈毓然浑身发抖,双手垂下裤管边,握成拳:“明明是你指使张君逸接近我,和我做朋友……他是你男朋友,对不对?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故意设计的!”
陈玉蓉很满意地看着陈毓然难堪伤心的脸,反驳说:“阿逸接近你、和你做朋友,可没有让你喜欢上他!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喜欢他,甘心做同性恋的变态!没有任何人逼你!”
“如果我不说,张君逸就要和我绝交!你分明知道我重视和张君逸的朋友关系,才故意让他逼我……”陈毓然大声道。
陈玉蓉扬起下巴,嗤笑道:“朋友?你以为张家的张君逸是你可以高攀的吗?你不过是个痴心妄想的可怜虫、下贱胚子!”
“为什么?”陈毓然眼眶含着受辱的水光,“陈玉蓉,我是你哥哥……”
“你住口!”陈玉蓉像被踩中尾巴一样,尖声打断陈毓然的话,“陈毓然你根本没有资格成为陈家人!没有人会承认你是陈家人!你不过是个没有人要的杂种!”
“陈玉蓉,你妈妈才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无论你再怎样否认,你都改变不了你是私生女的事实!”
“你闭嘴!你闭嘴!”曾经是私生女的事是陈玉蓉一辈子难以启齿的痛处。每听一次她就要爆发一次。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不识相的人再戳她的痛处。突然听到陈毓然旧事重提,陈玉蓉气得浑身发抖,想也不想一巴掌甩过去!
“啪”的一声,陈毓然白净的颊上浮现清晰的手指印!
陈毓然摆正被打偏的头,冷冷看着陈玉蓉,声音依然羞愤不稳:“所以,你才,这么讨厌我,想方设法羞辱我,即使、即使我是你的哥哥……”
陈玉蓉喘着气,恶狠狠说:“是又怎么样?我就是讨厌你,我恨不得你不存在!你根本不应该存在!”
“陈玉蓉,你太过分了……”
“陈毓然,这是你欠我的……”陈玉蓉阴沉道,“我告诉你,我还没有玩够!”
“那是你的事!以后,我和你再无瓜葛!你不要再叫我出来!”陈毓然一副绝不会再让她欺负的倔强模样。
陈玉蓉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你休想!别忘了我有那天的录像和相片!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把录像和相片放出去!让全校看到你的狼狈模样!知道你陈毓然就是一个恶心的变态!”
“我会告诉大家是你陷害我的!平时的你只是装模作样,事实上你就是一个心肠恶毒、不怀好意的女孩子!”陈毓然气愤道。
陈玉蓉双手环胸,不疾不徐哼笑:“你以为有人会相信你吗?我是陈家高高在上的公主,你就是没人要没人疼的可怜虫……所有人都只会相信我不会相信你!你最好放聪明一点,乖乖听我的话去做!”
陈毓然听到这里,突然微微一顿,脸上激烈的表情像假的一样,慢慢恢复平静:“是吗?”
“当然!没有人会喜欢你!爸爸恨不得没有你这个儿子!阿逸根本从来没有当你是一回事!”陈玉蓉继续毫不留情打击他。
“那又如何?”陈毓然双手重新插兜,淡淡看着她。
“什么?”陈玉蓉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毓然的唇线向上弯了弯,一言不发转身,抬脚就走。
陈玉蓉皱起眉头,喝道:“你给我站住,陈毓然!你敢走?”
陈毓然对她的叫嚣理也不理。
“你站住!你敢走,我就把你的录像传出去!”陈玉蓉威胁道。
陈毓然依然没有停下,从兜里拿出手机,平平伸出手,没有回头对陈玉蓉晃了晃手机……
“陈毓然?”
“怎么不说话了?阿逸生日,好心请你参加派对,不过开个玩笑,你就这么不给面子中途走了……”
“陈玉蓉,你还约我出来干什么?你和张君逸还没有玩够吗?”
“陈毓然,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不过开个玩笑,是你自己犯贱送上门让人玩,这可怪不得别人……”
……
一段段耳熟的对话从手机中传出来。陈玉蓉脸色大变,用看到鬼一样的目光瞪着陈毓然渐渐走远的背影,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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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哼哼,哼哼~~~
☆、第七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程原朗赞了一句,眼睛在陈毓然的额上定了定——那里的伤口开始结痂,只有一块药用小胶贴贴在,被旁分的刘海一遮,不注意看不会发现,拿起啤酒杯向陈毓然示意。
陈毓然微微一笑,拿起杯子与他碰了碰。
陈毓然傍晚回到宿舍和舍友会合,四人一起到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饭。
小餐馆干净整洁,年轻的店主刘哥和程原朗相熟,互相勾肩搭背,你一擂我一拳地称兄道弟,给他留了店里唯一的小包厢。
看到陈毓然,刘哥惊讶说:“新朋友?”显然对程原朗把一个生面孔带过来很意外。
“同宿舍的。”程原朗拍拍他的肩,简洁说。
刘哥会意,没有多问,露出热情欢迎的笑容:“既然有新人来,啤酒算我的!”也不给菜牌点菜,自去张罗。
冯涛和简兆丰看起来已经很习惯,自顾自找位置坐下。程原朗招呼陈毓然:“自己人,别拘束!”
陈毓然才意识到程原朗是宿舍里发话的人。虽然奇怪程原朗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但陈毓然随性惯了,不是很在意。宿舍里的人接纳他和不接纳他,对他的影响都不会很大。即使接纳了他,他也不是个擅长活跃气氛的人。
程原朗一点也不介意。单他一个人已经能把气氛搞起来。他对陈毓然十分自然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而不是同宿舍近半年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的舍友。
啤酒很快送上来。程原朗说话间已经提到早上扰人清梦的电话。他没有刨根问底,只是问了一句:“遇到麻烦吗?”
陈毓然看着他,却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看来程原朗对陈毓然在张君逸生日派对上遇到的事有所耳闻。于是陈毓然也不隐瞒,简单握要地把事情说了一下。同时把和陈玉蓉对话的录音播放给三人听,表示“谢谢,不用担心,我已解决”。
程原朗听到录音,脸色的笑容深了一些,毫不犹豫赞扬陈毓然对付陈玉蓉的方法,一点也不觉得陈毓然一个男孩子,用这种近乎卑鄙的方法暗算一个女孩子有什么不对。
冯涛眨眨眼,嘴张着,看起来有点呆滞,一副被震惊到的模样。简兆丰脸色不变,对陈毓然的做法毫不惊讶也毫无意见。
“女人真可怕……”迟钝的冯涛回过味来,怕怕地把脸皱成包子状。
简兆丰拍拍他的头以示安慰,不过姿势看起来像拍小狗。
冯涛无比习惯了,没有不良反应,甚至挨到简兆丰肩上求安慰。
“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的。不过牵涉到利益,无论男女都会变得不一样。”程原朗颇有深意道。
“还是我的电脑最可爱。”冯涛插嘴说。
程原朗对他没辙地摇摇头,转向陈毓然:“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陈玉蓉应该不是会善摆甘休的人。”恐怕会在其他方面给陈毓然苦头吃。她在家里班上占尽优势。即使陈毓然手上有她的把柄,相对的,陈玉蓉手上也有陈毓然的把柄。如果陈毓然敢把手机里的录音传出去,陈玉蓉也敢把录像和照片传出去,最后弄得两败俱伤。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毓然不是很在意说,“我不怕她。我有我的底线,她逼急了我,绝对讨不了好。”淡定自信。
“你变了不少……”程原朗感慨道。不再像以前一样,沉默怯懦仿佛长在角落似的。
“物极必反。”陈毓然半垂眼帘,“我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冯涛马上同情地看着陈毓然,把桌上的餐前小吃推到他面前表示安慰。没有电脑在身边,冯涛的人际交往技术会变得正常得多。
“不要想太多!若她继续这么坏,我们一起去揍她!”冯涛义愤填膺挥挥拳头。身为一个技术宅,冯涛对女孩子没太多好感。
“呵呵……”程原朗呵呵笑,忍不住伸手摸摸冯涛柔软的头发。
陈毓然和简兆丰都勾起唇角。
陈毓然说:“谢谢。不过我能应付的,相信我。”
“既然这样,不谈这些扫兴的!”程原朗举起啤酒杯,“欢迎毓然加入我们,干杯!”
另外三人一起举起酒杯:“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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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之间的友谊,酒是最好的媒介之一。一场酩酊大醉后,陈毓然与宿舍的其他三人的关系明显改善不少。起码会相互打招呼,碰面时聊上两句,偶尔一起聚聚餐。
三年级的程原朗性格开朗健谈,又有细心深沉的一面,朋友极多,路子广,经常不在宿舍,但这一点也不损他与舍友的感情,是宿舍里负责联络感情的桥梁。
同为三年级的简兆丰在证劵公司有兼职。略显沉默的他平时发言不多,但每次说话,连程原朗都会听他的。冯涛对他很服气。说起来,简兆丰才是宿舍里公认的老大。
二年级的冯涛除了计算机相关的事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单纯迟钝小孩,神经十分大条,非常习惯宅在宿舍里摆弄电脑。他很信赖简兆丰和程原朗,基本两人说什么他信什么,而且毫不犹豫跟着他们行动。两人对他也很是护着。
互相熟悉一点后,冯涛是和陈毓然混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冯涛很自动自觉地拉着陈毓然不放。因为陈毓然出乎意料之外的擅长电脑!
他所购买的笔记本电脑的配置方式已经让冯涛感兴趣。互相切磋一番后,冯涛惊讶地发现相比他这个计算机专业的佼佼者,企管系的陈毓然的计算机技术也不遑多让!
“你偷偷学了多少年?”冯涛睁大眼睛,感叹问。
陈毓然自然不会说他是买了笔记本电脑后才看的电脑相关的书。他还不想被当成怪物,而且即使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因此他笑而不答。
“你该转去计算机系。“冯涛就事论事说。
“家里经商。”陈毓然解释。千溪陈家的枫叶集团是十分有名,传到如今已经是第三代。作为陈家第三代的子女,无论能力如何,都被安排从商。入读企管系是陈玉蓉爸爸陈辉的决定。这一点即使受宠如陈玉蓉也不能改变。
“太浪费你的天分了!”冯涛摇头。在他看来,陈毓然在计算机上的潜力很大。看陈毓然的手速与对计算机的熟练度,冯涛总觉得两者与陈毓然再契合不过。陈毓然没有向这方面深造实在太可惜了!
陈毓然有点难以启齿道,“冯涛,我擅长计算机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在陈家这种家庭,我需要为自己留一张底牌……”语带黯然。
冯涛脸上闪过一抹困惑。他不是很明白陈毓然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出身平民家庭,对豪门里的恩怨情仇总是不能理解——豪门里常常会发生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这不妨碍他拍胸膛保证:“放心,我不会说的。连阿丰和阿朗我都不会说的。”
“抱歉……”陈毓然轻声道。他的理由的确是这个,但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具有欺骗性,只是为了忽悠冯涛,博得他的重视与信任,毕竟他擅长计算机的事,涉及转世穿越之类的怪力神论,说出去只会是麻烦。但面对冯涛的赤诚热忱,陈毓然觉得自己需要道歉。
“没关系!”冯涛没有那个敏感神经听出陈毓然的言外之意。不过他有着小动物的直觉,感受到陈毓然语气里的真诚。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
“谢谢。”陈毓然微微一笑。
他清秀的脸干净白皙,笑起来眉目舒缓,带着一点慵懒与闲适,令人心生轻松愉快的感觉,不由得随他一起笑。
冯涛挠挠脸,有些小羞涩:“不过你不介意和我交流切磋一下吧!宿舍里就我和你有这方面的共同语言了!”
“当然!我还需要冯大师指点指点呢!”陈毓然笑道。他说的是事实。陈毓然忘记前世的自己有着怎么样的计算机技术水平。但重新熟悉起来时,冯涛的水平让他惊叹。他想他已经猜到为什么冯涛明明是计算机系的,却单独搬入这个宿舍。
说起来,程原朗、简兆丰、冯涛与同龄人相比都要出色得多,一起住在这么偏僻的宿舍,应该是为了清静与低调。以前的陈毓然因为被全班排挤而搬到这个宿舍,不知该不该说是因祸得福。毕竟相比以前宿舍的排斥厌恶,陈毓然在这里得到的只是无视。而且现在换了他——其实他也不觉得自己懒散随意的性格比以前的陈毓然好到哪里去,舍友们却认可他了。
“不客气!不懂的尽管问我。”冯涛当仁不让道。对自己的计算机水平,冯涛很自信,一点也不谦虚。
“好。”陈毓然点头,摊开一本编程的书,直接转入正题,“这里……”
☆、第八章
为期一周的校运会很快过去。
也许是陈毓然把他和陈玉蓉的对话录音这件事刺激到陈玉蓉,陈毓然这几天过得很平静。陈玉蓉没有再找他,也没有关于张君逸生日派对上发生的事的录像和照片被散播出去。
不过星期一重新上课的时候,陈毓然发现自己是轻松得太早了。
张君逸和陈玉蓉是千溪大学企管系二年级的金童玉女。陈玉蓉是公认的级花。若不是以前的陈毓然太迟钝,他早该发现张君逸在追求陈玉蓉。只是陈玉蓉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温柔矜持有余,热情不足,这更激起张君逸的好胜心。也只有傻傻的陈毓然以为两人没有在一起而放心任张君逸接近。直到张君逸的生日派对上,陈毓然被玩,陈玉蓉才像奖励张君逸一样,承认了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接近陈毓然,设局侮辱陈毓然,恐怕是陈玉蓉答应做张君逸女朋友的条件之一。
陈玉蓉对男生一直颇有手段。若即若离让张君逸对她放不开手。既然女朋友摆明态度不喜欢陈毓然,张君逸自然不会给陈毓然好脸色。
两人联手,当陈毓然踏入教室时,已经感觉到班上的人排斥厌恶不屑的目光。张君逸的生日派对上,可请了不少同班同学。他们都知道生日派对上发生的事。在张君逸和陈玉蓉的影响下,他们更加瞧不起平凡的陈毓然。
张君逸和陈玉蓉亲密地坐在一起,看到陈毓然,陈玉蓉瞪了他一眼,眼里满满的愤怒轻蔑,又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她知道陈毓然在意张君逸,于是有些刻意地往张君逸身上靠了靠。
张君逸顺着陈玉蓉的目光看向陈毓然,见陈毓然只是懒懒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移开目光,在空无一人的第一排座位上坐下。
张君逸为了追求陈玉蓉,答应了她要给陈毓然一个教训的条件。从一开始张君逸就对陈毓然看不上眼,即使接近陈毓然,心里也从未真正当他是朋友。陈毓然看重他,崇拜他,对他推心置腹,甚至最后变质成超过友情的感情,张君逸一点都不在乎。但现在见陈毓然一脸平静,眼里再没有以前掩不住的感情,张君逸突然觉得心里有一丝烦躁。
他低头看了看靠着他的陈玉蓉,陈玉蓉美丽娇俏的脸让他的心里的起伏平静下来。是个男人都会选择陈玉蓉,不会选择平凡普通又是个男孩的陈毓然……想到这里,张君逸觉得自己居然会为陈毓然心情起伏实在太可笑,于是再也没有看向陈毓然。
李洛戴着土土的眼镜窝在角落,悄悄瞟了瞟陈毓然,也不管他有没有看见,隐蔽地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陈毓然完全不受影响,打开书本看着,对如芒在背的各种眼光视而不见。
这一堂是财务管理课。五十多岁的余教授在千溪大学比较有名的教授。他擅长的是理论工作、着书立说,已经有三本理论教材被列入国家一级教育教程之中。在千溪大学,余教授可谓德高望重。但他的教学水平却不怎么样,而且教的是比较艰涩枯燥的财务管理。学生们听他的课很容易昏昏欲睡。余教授知道自己的问题后,想方设法尝试改善课堂气氛,近来他最喜欢的是边上课边抛出一个一个的问题,点着前排的学生回答,被戏称为“强迫中奖”。这也是上余教授的课,教室里的第一排基本空出来的原因。学生们大多有多远就离前排多远。
来上课的头发花白的余教授看到第一排坐着平时毫不起眼的陈毓然,意外地怔了怔。他对陈毓然最深的印象就是某一次意外点到他回答问题,他站起来干巴巴的涨红脸说不出话,惹得全班集体嘲笑。余教授再迟钝也知道陈毓然在班上不被待见,这让脸上刻板心肠却软的余教授有点同情他,从始点人回答问题有意无意避开他,以免让他再次出丑。陈毓然也识相,从来没有往前排凑,竭力避开“强迫中奖”的几率。今天怎么又撞上来?余教授暗忖。
这个念头在脑里一闪而过,余教授轻咳一声,正正脸色开始上课。
“这堂课,我们来讨论中小企业财务管理存在的问题。有谁能举例具体的问题?第二排第三位同学……”余教授一点也没有浪费时间,开始点人回答问题。
被点到的男生本就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作为第一个被点到的人,他应声站起来,无奈又紧张道:“教授,这课我还没有预习……”
“没关系。你想到什么就回答什么……”
“……”
陆续抛出几个问题,一一点人回答,然后余教授作简短的点评。前排的学生几乎无一幸免地留了一身汗,偏偏没有点到坐在最显眼处的陈毓然。
“60年代开始,人们开始提出办公室自动化的概念。中小企业管理上的盲目性、随意性、片面性,让财务管理的对内核算难以有序、合理地开展。办公室自动化如何让对内核算规范化?”余教授问,眼睛在学生中逡巡。
这堂课的内容涉及企业的实际操作监管问题。还没有毕业的学生回答起来都显得空洞浅显。尤其是涉及财务管理,即使家里经商的学生都只是一知半解,只略知皮毛。
被点到名回答的人中,也只有张君逸、陈玉蓉的回答让余教授心里有一点安慰。他是知道这两人家境不一般,有这样的见识并不奇怪,不过也感叹富家子弟中努力上进的人实在寥寥可数。这些寥寥可数的人,将来很可能会成为不错的继承人。
余教授本来也没有指望学生们的回答能有多高明,他只需要他们发散思维,从而对财务管理产生一点兴趣。
可惜学生们似乎不太领情。其中一个学生突然说:“教授,让陈毓然答吧!前排的同学都回答问题了,您就没有点他!太偏心了!”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毓然身上,包括余教授的。
余教授知道自己刻意避开让陈毓然回答问题被注意到了,不过教授的威严还是得维护的:“这位同学……”
“对哦!让他答吧!他明明坐在前面!”
“他怎么可能答出来?不记得上次……”
“他成绩一直很差……”
“凭什么就我们出丑,让他答,垫背啦……”
“对,让他回答呀!”
“……”
教室里刹时充满嗡嗡的议论声。学生们看着余教授,催促他点陈毓然回答问题。他们都不喜欢陈毓然,乐得看他出丑。
余教授皱皱眉,到嘴巴的轻斥又噎回去。陈毓然在班上的人缘还是这么差!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偏向陈毓然,只能道:“既然同学们这么热情,陈毓然你起来回答吧!畅所欲言,不要拘束。”严肃的眼里露出一丝鼓励。
陈毓然耸了耸肩,朝余教授点点头,不理背后各种幸灾乐祸的目光,慢条斯理道:“对内核算的关键是财权。办公室自动化实现授权和开放,通过授权确保信息的安全和分层使用,令自动化系统有了启用的先决条件,通过开放,令信息共享成为现实。从而令对内核算规范有序,避免盲目性、随意性、片面性……”
他的声音清晰舒缓,条理分明,直视余教授的目光清澈平和,没有一丝紧张畏缩。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教室渐渐出现一丝惊愕似的安静。
余教授眼前一亮,不禁赞赏地点点头:“陈同学回答得很好,看得出确实用功了,不错!不错!”
德高望重的余教授的刻板是有名的。他的赞赏一般不轻易出口。只是前面的人回答问题都不及陈毓然回答得这么条理分明、有理有据。两相对比下,余教授不禁脱口称赞陈毓然。
“课本的366页,教授,这一堂课的内容。我只是多翻了几页。”面对余教授的称赞,陈毓然脸上毫无得色,语气平静陈述道。
“好一个‘多翻了几页’!可是现在愿意多翻几页的同学不多呀!”余教授环视讲台下的学生们,难得幽默说了一句,“而且你总结得很好,陈同学,你进步很大。请坐下吧。”
余教授的提问就此结束。他的提问只是为了引出这一堂课的内容。既然顺利引出了,他就开始讲解。
“哼,哇众取宠……”
“只是多看几页书,有什么了不起……”
“……”
因为余教授和陈毓然的对话,脸皮红了红的学生们,瞪了瞪陈毓然的后背,犹自嘴硬地压低声音轻蔑咕哝几句,只是陈毓然仿佛没有听见,余教授锐利的目光扫了一圈,他们都缩缩脖子,打起精神听课,不想再在陈毓然面前丢脸。
陈毓然毫不理会背后的窃窃私语,专注地听课。他没有看到的是,张君逸转头看着他,脸上渐渐带了一些诧异与不自知的复杂,而靠在他身边的陈玉蓉,明媚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舒缓自然弯曲的背,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狐疑与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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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务管理的课结束,下一堂课是选修。陈毓然选修的是资本运营,和陈玉蓉选修的一样。事实上,陈毓然的课表和陈玉蓉的一模一样。这是陈玉蓉暗地里操作的结果。
张君逸没有选修资本运营。他选修的是另一堂课。事实上,若不是为了陪陈玉蓉,他有一半的课都是直接不上的。他是张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孩子,他的学业自有更专业的人士指导。不过现在有了出色的女朋友,张君逸不介意陪陪她,让她开心。
班上还有其他几个同学都是选修这一堂课的。他们簇拥着张君逸和陈玉蓉,有说有笑地走向另一个教室,完全无视同一个班的陈毓然,当他是空气。
越过陈毓然时,陈玉蓉突然停了停,在同学们惊讶的目光中,转身对着他说:“陈毓然,下星期一我生日,你记得到。”
“嗯?”陈毓然发出一声疑问。
陈玉蓉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扔下一句。说完,就仿佛陈毓然身上有病毒一样,娇哼一声聘婷地扭头继续向前走,也不管张君逸和其他人奇怪的眼光。
张君逸见陈玉蓉走掉,看也不看陈毓然,直接追上去,毫不忌讳环上陈玉蓉的肩头,表示两人的亲密。他知道陈毓然在后面看着,不知怎地,他下意识更加肆无忌惮地亲近陈玉蓉。陈毓然明明曾经那么喜欢他,但现在他对着他和陈玉蓉的亲密,眼里竟然平静无波,这让张君逸有些恼火。
“蓉蓉,你请他干什么?”微微扬起的声音充满不屑。
“……”
“好啦,好啦,我不问……待会儿下课我们去看电影……”张君逸哄着陈玉蓉的声音渐行渐远。
其他人轻视地瞥了一下陈毓然,也跟过去。
陈毓然一点也不恼,摸摸下巴,甚至出乎意料地微微一笑。这是第一次,陈玉蓉在其他人面前平心静气和陈毓然说话。只有陈毓然知道她心里的得意和骄傲。
因为下星期一除了是陈玉蓉的生日,同时也是陈毓然的生日。就像是前世的互相不对盘的敌人的,偏偏有不少奇妙的巧合。陈毓然比陈玉蓉大一岁,两人却是同月同日出生。只是自从陈玉蓉出现在陈家,陈家人渐渐只记得陈玉蓉的生日,而不记得陈毓然的生日。
陈玉蓉从来没有承认过她和陈毓然的兄妹关系。这件事在班上无人知晓。甚至连陈玉蓉的男朋友张君逸,都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陈玉蓉敢当众邀请陈毓然参加生日派对,可是要冒着被同学好友知道他们之间的兄妹关系的风险。若被同学好友发现他们的关系,这些人又会怎样看待连哥哥都会出手恶整的陈玉蓉呢?张君逸会怎么想?
陈毓然估计陈玉蓉根本不打算公开她和陈毓然的兄妹关系。
那她想干什么,又会怎么做呢?她又怎么能肯定,陈毓然会按着她的剧本走呢?
陈毓然发现自己难得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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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熬过高考,升上大学就是好~~~\(^o^)/~
☆、10、第九章
陈玉蓉想干什么?
陈玉蓉让陈毓然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其实是惯例。她的心思不难猜。她就是要陈毓然知道爸爸陈辉只记得她陈玉蓉的生日却不记得陈毓然的生日,要他亲眼看着她受尽陈家人的宠爱,看着她在千溪市的上流社会有多受重视,高高在上,而陈毓然低如泥尘。让陈毓然看到他与她的差距,然后伤心、失望、自卑,满心不甘愤恨又无可奈何,越来越内向怯懦,越来越和陈家离心……
只是以前她都是不动声色地做,引导陈毓然只敢缩在角落看着她,巧妙地让他渐渐湮灭众人。在陈玉蓉多年不懈的努力下,千溪市的上流社会几乎都要忘记陈毓然这个陈家长子,即使记得有怎么一个人,也想不起他的模样。
但这一次,陈玉蓉却想把他重新推到台前,还是有另一种新的玩法?
陈毓然再一次仔细回想以前的陈毓然到底怎么把陈玉蓉得罪得这么狠,可是无果。陈玉蓉对陈毓然的敌意仿佛是天生的。
说让陈毓然参加生日派对,他却连比较正式的衣服都没有。这恐怕就是陈玉蓉的第一招吧?如果是普通的年轻人的派对还好,若是正式的宴会,没有礼服,恐怕他连大门都进不了。不得不说,陈毓然对陈玉蓉这种小女孩的把戏,还是有一定了解。这是后话。
而且临近陈玉蓉给陈毓然生活费的日子,陈玉蓉那边却毫无动静。以前陈玉蓉一般会故意拖延几日,最终还是会把生活费交给他。这一次,看来他把她得罪狠了,生活费的事她直接充聋作哑,估计是等着他开口求她。
若陈毓然手上没有那个霍行染给的钱,面对陈玉蓉的作弄,他的处境可能就不妙了。陈毓然心里不禁对霍行染的出手大方有点感激。无论如何,他间接让他免去一场尴尬难堪。
陈毓然在班上依然受到同学们的排挤。虽然他在财务管理课上的表现让人吃惊,但以前的他学习基础并不好,陈毓然重拾起来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之后他的表现平平,上课也回复低调沉默。虽然陈玉蓉当众要求陈毓然出席她的生日派对,但之后再无下文,也不见有另眼相看的意思。同学们的态度很快故态复萌,经常对他冷嘲热讽。陈玉蓉在一边冷眼旁观,张君逸伴在她身边,对陈毓然视而不见。
陈毓然是个很懒散的人。对同学们的言辞完全不痛不痒。以前的他被挤兑时会把头低下来,恨不得缩成一团保护自己,现在的他平静地拿起书看,全当耳边风,让出言讽刺他的人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渐渐没趣,态度转为漠视。
陈毓然有些奇怪地发现,偶尔不经意地对上陈玉蓉的眼睛,会从她眼里看到一丝焦躁,针对他的。
这个女孩子,真有点诡异……陈毓然心里划过一抹兴味。
不过,即使陈玉蓉处处和陈毓然过不去,他的精力没有放多少在她身上。霍行染给的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他要过上自在悠闲、摆脱陈家影响的生活,终究要靠自己。
很快到期末考试。期末考试后就是漫长的暑假。陈毓然首先要看看书,保证考试不要再挂科。千溪大学是市内最好的大学,里面的学生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出类拔萃的优资生。大多数学生即使不怎么认真学习,成绩都能保持在一个高水准。剩下的成绩不好的,基本也是不能得罪的——这也是余教授惋惜无力的一点。至于少数的无权无势或不够优秀的漏网之鱼,就要面对各种异样的眼光与压力。以前的陈毓然每一个学期起码挂三科。作为一个陈家子,这一点简直不可原谅,让陈辉羞于提及。陈玉蓉可是每次都名列前茅。而她的一对双胞胎弟弟,在高中里也是有名的出色。他们三姐弟是陈辉的骄傲。
陈毓然对学习稍微认真一点不是为了要讨陈辉的欢笑。他只是怕麻烦,为免补考,他必须一次过。低空飞过即可,挣个前列那是敬谢不敏。
然后就是考试后的暑假。陈毓然打算找一份暑期实习。经过这一段时间,他已经确认他的优势是计算机。因为计算机而和同宿舍的冯涛越来越熟后,陈毓然向他提过他寻找暑期实习的想法。冯涛直接说交给他,他正要找这样一个人,而陈毓然符合所有条件。
“本来教授让我去的。但我答应了阿丰和他一起去西藏旅行。”冯涛笑着说,“所以我推荐了你,事实上你不说,我也会向你提的。”陈毓然得到程原朗和简兆丰的认可,冯涛就把他当成可以结交的朋友。相处下来发觉陈毓然的人真不错,又因为计算机两人有了共同语言,冯涛对他已经非常热络。
“欠你一顿饭。”陈毓然也不跟他客气,干脆利落地道谢接受。
冯涛很高兴。他交际能力不好,不喜欢也不擅长应付扭扭捏捏的人。陈毓然的爽快让他轻松不少。
“记得叫上阿朗和阿丰。”出门在外,冯涛就是程原朗和简兆丰的小跟班儿。而他非常乐意当这个跟班儿。
“当然,你说了算!”陈毓然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冯涛笑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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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陈毓然刚走出教学楼,一把声音叫住他。
“大少爷。”
陈毓然定了定神,略带诧异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整齐,圆胖脸的中年男人,负手站在身后。他嘴上叫着大少爷,眼里却没有一丝仆人对主人的尊敬恭谨,圆胖的脸上唇角自然上扬,似含着一抹笑。
他是陈家的管家,陈树。爷爷陈勇身边最得力的人。即使是受宠如陈玉蓉,都得叫他一声叔。陈勇是个非常重男轻女的老人。当年他不喜欢陈辉的初恋情人宁清清,就毫不留情拆散他们,让宁清清做了足足八年的情/妇,依然不松口。若不是陈玉蓉巧妙地把双胞胎弟弟陈璟然和陈珀然带到陈勇面前,让陈勇对聪明漂亮的他们印象深刻,陈辉态度又坚决,宁清清能不能顺利嫁入陈家都不一定。原本陈勇对陈毓然的态度还尚可,但有了陈璟然和陈珀然作对比,陈毓然妈妈背后的丁家态度又极冷淡,陈勇才改变初衷,转而喜爱陈璟然和陈珀然。加上陈玉蓉确实是个会讨人欢心的,所以现在陈勇对宁清清母子的态度很和蔼。陈勇对陈玉蓉是宠,对陈璟然和陈珀然则是不折不扣的重视。连陈树这样的心腹,都派到陈璟然和陈珀然身边,照顾他们。
有陈树在,他十六岁的双胞胎弟弟陈璟然和陈珀然恐怕也在附近。
“什么事,陈叔?”陈毓然颇有些无奈问。其实他已经清楚陈树是来干什么的。陈玉蓉倒是聪明,知道他有意不去她的生日派对,居然请动陈树亲自来接他。
陈毓然猜对了。陈玉蓉绝对拉不下面子亲自请他,而且她上次被他反将一军,心里也有一丝陈毓然可能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好摆布的感觉。所以她通过弟弟请动陈树。在陈家,除了陈勇,每个人都会给陈树几分面子。到陈毓然这一辈,他们四兄弟姐妹,都被教导要尊重陈树。陈树一切以陈勇的命令行事,精明狡猾,是个笑面虎型的人物。陈毓然在他面前,一直乖得像家猫似的。
“大小姐让我来接你。”陈树陈述说。
“我……”陈毓然其实已经约了程原朗谈事情。但看着陈树似含笑又不容置疑的眼神,他闭上嘴。在没有真正撕破脸之前,陈毓然还真得给陈树面子。
“好吧。”陈毓然郁闷过后就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陈树看了陈毓然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奇异,没有掩饰上下打量他一番。
陈毓然自若地任他打量,突然想到什么,他微微一顿:“等我一会儿。”掏出手机按下程原朗的号码。
“喂,阿朗,我临时有事需要出去一趟,我们改天再约。”
程原朗在电话另一端笑了:“最终还是没有避开啊!”
陈毓然向他们提过陈玉蓉生日的事,表现出很怕麻烦的逃跑企图,让舍友们忍俊不禁。
“笑得小声一点。”陈毓然没好气,声音懒懒的,“我今晚会回来,如果我迟了,拖住值班的。”千溪大学的宿舍门禁是晚上12点。
“放心,替你摆平。祝你玩得开心。”程原朗又是一阵笑。他知道陈毓然不想和陈玉蓉相处。
“少说风凉话。”陈毓然撇撇嘴,“挂了。”
程原朗回道:“嗯。”
挂断电话,陈毓然看向陈树。
陈树道:“大少爷,这边请。”
不远处,一辆豪华房车正停在过道上等候。在以前的陈毓然的记忆里,这种待遇只在他八岁前才曾经有过。
车门打开,陈毓然坐的却是副驾的位置。他坐进去的时候扫了后座一眼,清澈的眼睛对上两个人的视线。他们正是陈毓然同父异母、陈玉蓉同父同母的十六岁双胞胎弟弟陈璟然和陈珀然。陈家的璟少爷和珀少爷。陈璟然是双胞胎的哥哥,陈珀然是双胞胎的弟弟。
这是一对漂亮的少年。一模一样的容貌,同样的狭长凤眼细致隽秀,同样的身材瘦削结实,一个气质沉稳,交叠双腿,双手随意放在车座上的,是双胞胎的哥哥陈璟然,另一个气质飞扬,手臂搭在车窗上,时不时敲着车窗的,则是双胞胎的弟弟陈珀然。他们穿着挺拔修身的黑色英式制服,制服上的校徽是似曾相识的圆形的,雕刻着繁复的皇冠与荆棘图案。陈毓然记得这个校徽是那一家遐迩闻名的明皇学院的标志。
位于千溪市的明皇学院招收的学生横跨幼儿园到高中部,它的大学部在海外,是跨国集团明皇集团旗下的教育机构,入读的条件极为苛刻,必须经过一系列专业的综合测评。家庭背景、智商、长相等等都是综合测评的内容之一。陈玉蓉自小被称为小天才,学习上一向优秀,但依然没有通过明皇学院的综合测评。这可以称得上是她一帆风顺的人生中仅次于私生女身份的第二大污点。
正是因为入读小学时通过了明皇学院的综合测评,陈璟然和陈珀然才马上得到爷爷陈勇的关注。
见陈毓然上车,双胞胎一同看了他一眼。陈珀然轻哼一声,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陈璟然略略点头,礼貌而疏远道:“大哥。”
“嗯。”陈毓然应了一声。
陈毓然和陈玉蓉是天生的不对盘,陈毓然和陈璟然陈珀然这对双胞胎兄弟则是自小的生疏,几乎没有交杂。陈璟然和陈珀然向来自成一个小世界,天资聪颖、优秀高傲,即使对姐姐陈玉蓉都仅仅是态度尚可,更何况是平凡黯淡的异母哥哥。
一路无话。豪华房车慢慢驶向陈家的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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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陈毓然:有个总和自己过不去的妹妹好麻烦~~~
☆、第十章
陈毓然自八岁以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寄宿学校,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到陈家。上大学后,陈毓然开始利用寒暑假的时间打工挣钱,回陈家的次数就更加少了。
陈辉工作繁忙,把家里的事都交给妻子宁清清打理。对陈毓然这个沉默内向兼无能的长子,只知道他没有缺胳膊断腿,有生活费用即可,其他的基本忽略不理。而且他一向宠爱的在他眼中懂事稳重的大女儿陈玉蓉和陈毓然在同一家学校同一个班,即使陈毓然犯了错闯了祸,陈玉蓉都能为陈毓然摆平。这是这一年多来,陈玉蓉潜移默化的成果。
宁清清顺势当着陈辉的面,把给陈毓然生活费的任务交给陈玉蓉,于是陈辉更放心了。
以前的陈毓然倔强,即使被陈玉蓉握着经济命脉,被克扣被拖延,硬是一声不吭,仿佛向陈辉开口求助就是认输一样,会连自尊都没有了似的。
其实他真的想太多了……陈毓然默默想。这个世界,哭不一定有吃的,但不哭,那是肯定没有吃的。
到了陈家大宅,下了车,双胞胎和陈毓然分道扬镳。双胞胎直接回到自己的家里——一座占地宽阔、豪华的欧式独立别墅。陈树则带着陈毓然走向那栋离别墅不远的古色古香的主屋见陈勇,得到陈勇传话下来说不见,于是把他带着陈毓然回到别墅。
和别墅豪华的外观一致,别墅内的布置都是以白色、金色为主的欧式奢华风格。精致复杂的巨大吊灯,镶钻真皮沙发,大块大块的天然大理石地板……
走到客厅,一名身材娇小,一脸娇怯的贵妇人站起来,轻声道:“陈叔,辛苦您载孩子们回来了……”
她就是宁清清。柔弱温顺,体贴入微,明明已经四十三岁,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出头,眼睛像无害的小鹿一样迷迷蒙蒙的,十分惹人怜爱。
“这是我的份内事,夫人,请不要客气。”陈树笑眯眯道。
宁清清温柔一笑:“毓然也回来了。今天是蓉蓉生日,你们好好玩。”语气亲切关怀。
光看宁清清这副模样,谁想得到她会不待见继子,连生活费都动手脚?不,她确实“没有”不待见继子,她只是把“照顾”继子这件事,交给与继子不对盘的女儿……
“好的,宁姨。”陈毓然清澈的眼睛眨了眨,云淡风轻答应,又道,“妹妹邀请我参加的,我当然会好好玩。不过我的礼服留在学校宿舍没有带过来,请宁姨帮我准备一下吧。”
此话一出,陈树看向陈毓然,宁清清脸上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陈毓然懂事以后,对宁清清都是打心底的排斥,每次要和宁清清说话,他都是能躲则躲,缩到一角,躲不过就一脸勉强,半天才嗫嚅出一句话。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平静的态度叫宁清清“宁姨”,更不用说叫总是和他过不去的陈玉蓉“妹妹”。
回过神来,宁清清想起陈毓然的话,心里闪过一抹不自在。她把给陈毓然生活费的事交给陈玉蓉处理,就是笃定陈毓然不会张声,不会向陈家的人求助。其实她对陈毓然的生活状况心知肚明。陈毓然口中的“礼服”,根本不可能存在。但陈毓然没有明说,反而给了一个台阶,这是对她的示好吗?
宁清清仔细察看陈毓然的脸色,绝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因为陈毓然的一句话而心绪不宁。
“宁姨,还是你要去我学校宿舍帮我把礼服拿回来?”见宁清清迟迟不答,陈毓然不解问。
“毓然放心,宁姨会帮你准备的。”宁清清微微咬唇,柔声道。
“嗯。”陈毓然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似乎把宁清清当成可以使唤的佣人。
宁清清眼里闪过一抹不悦。
“陈毓然!”陈玉蓉正在下楼,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扬声叫出陈毓然的名字,语气里含着警告。
“玉蓉,叫哥哥。”陈毓然蹙眉,“宁姨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身为陈家的女孩子,这么没有礼貌?”
陈玉蓉一噎,眼睛睁大,一脸不敢置信。
“你敢……”
“蓉蓉,叫哥哥。”宁清清突然打断陈玉蓉未完的话。
“妈妈!”陈玉蓉不满地看向宁清清,却见宁清清轻轻向她使了个眼色。
陈玉蓉总算注意到静立一旁,无声看着眼前这一幕的陈树,不甘地抿住唇。她私底下针对陈毓然的小动作可能不会有人在意,但爷爷陈勇绝不允许家里的矛盾暴露在明面上,日渐深沉精明商人作风更盛的陈辉同样不允许。而且宁清清一向以温柔体贴娇弱怜人的形象示人,不能因为陈毓然影响到宁清清在陈辉心目中的形象。
陈树是陈勇的耳目,因此同样不能在他面前为难陈毓然……
但要陈玉蓉叫陈毓然“哥哥”,那是做梦!她绝对不会承认!
“妈妈,我帮你准备他的礼服。”陈玉蓉乖巧说。
“嗯,蓉蓉的眼光很好,一定可以帮毓然挑到好的衣服。”宁清清慈爱地说。
“那辛苦妹妹了。”陈毓然毫无异议。
陈玉蓉心里不舒服,转身上楼。
“陈叔,让您见笑了。孩子们不懂事,喜欢闹着玩。”宁清清笑着说,“今日蓉蓉生日,就纵容她当一天娇娇女!晚上宴会开始,陈叔一定要早点到。”
陈树圆胖的脸笑得开怀:“大小姐是老爷疼爱的孙女,可不是娇娇女吗?谢谢夫人,我会跟着老爷一同到的。”
宁清清放下心来,亲自送他到门口。
回过身,她正寻思着与陈毓然说几句话,探探他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却只看到他施施然走上楼梯的身影。
“毓然?”宁清清叫住他。怎么不跟她说一声就走开,这就是陈家孩子的礼貌吗?
她正打算开口责问,陈毓然已经转过身,一手搭在名贵的玉石楼梯扶手上,略带抱歉道:“宁姨,我累了,先回房休息,宴会开始请通知我。”其实陈玉蓉一直说的是“生日派对”而不是正式的宴会。但陈毓然听到宁清清的话,已经明白其中的不同。
他就这么说着,双眼清澈明净,脸色淡然慵懒,身材单薄瘦削,衣服简单普通,却掩不住浑身的安然从容,没有挺直自然舒展的腰背给人一种低调悠然的感觉。
有一瞬间宁清清觉得他才是这栋别墅的主人,正居高临下漫不经心俯视他的仆人。
宁清清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宁姨?”陈毓然疑惑地又唤一句。
宁清清勉强一笑:“既然毓然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会儿……”
“晚宴开始通知我,我不会忘记的。”陈毓然重复一遍,然后步伐悠闲地继续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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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蓉憋着一口气上楼,直接走向双胞胎弟弟陈璟然陈珀然的房间。
陈璟然和陈珀然的感情自幼就非常好,基本焦不离孟。在陈家,他们都是共用同一个房间。
陈玉蓉没有打一声招呼,“啪”一声打开房间门,脸色不好地走进去。
房间里,陈璟然坐在沙发上正阅读一本德语原文书,陈珀然正用电脑打游戏。两人一同看向陈玉蓉,脸上闪过一抹被打扰的不悦。
陈玉蓉没有注意到。她细细咬牙:“陈毓然!”然后自顾自把刚才发生的事粗粗说了一遍。
陈璟然和陈珀然默契地对视一眼。他们从小学开始入读明皇学院。明皇学院是一所寄宿学校,只有寒暑假才放假。他们受爷爷陈勇重视,即使回家,一般住的都是陈勇那边,只是偶尔才回有亲生父母的家。多年来,他们都与父母姐姐聚少离多。小时候他们虽然小,但很聪明,记事很早。陈玉蓉这个亲姐姐曾经有一段时间十分不喜欢他们,总用一种惊疑的仿佛他们不应该存在的眼光悄悄看着他们。这也是他们快速成长懂事的重要原因。直到四岁时正式入了陈家的籍,聪明漂亮的他们颇得爷爷陈勇喜爱,不久后以五岁的年纪通过明皇学院的综合测评,陈玉蓉才开始改变态度,对他们疼爱有加。陈玉蓉以为他们年纪小不懂,其实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不过她是他们的亲姐姐,即使有些利用的小心思,也确实颇为护着他们,兄弟俩才对她睁一眼闭一眼。
而且要说关注重视,他们觉得这个姐姐关注他们的异母哥哥陈毓然更多。陈玉蓉长得不错,学习不错,还受到陈家长辈的疼爱纵容,却始终死死揪着明明已经一无所有的陈毓然不放。这一点在陈璟然和陈珀然看来实在有点不可思议。但正因为有陈毓然,陈玉蓉的注意力才没有全部放在他们身上,让他们不胜其烦,他们自然不会多口纠正陈玉蓉的偏执,就这样冷眼旁观陈玉蓉对陈毓然的各种过不去。
对于陈毓然和陈玉蓉之间的恩怨,陈璟然和陈珀然没有想过要插手。在他们看来,陈玉蓉占尽优势,足以应付。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陈玉蓉被陈毓然反将一军。而陈玉蓉明显的措手不及,方寸大乱。
“……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要妈妈给他准备礼服!”陈玉蓉忿忿道。
“是你邀请他参加生日宴会的,他还在陈叔面前挑明了……”而且陈毓然落到今日连宴会礼服都没有一套这种田地,可是陈玉蓉一手促成的。只要陈毓然穿着便服在宴会上站出来,事实胜于雄辩,整个陈家都会面目无光。
陈璟然合上德文原文书,慢慢说。
“谁叫姐姐你邀请他!” 陈珀然率性一弹指,双眉挑起。
“我又没有允许他出现在宴会上!”今天是陈玉蓉的二十岁生日,也是陈家在上流社会正式介绍陈玉蓉的大日子。从今日起,她开始正式踏入千溪市的社交界。陈玉蓉故意对陈毓然说是“生日派对”,并且通过弟弟和陈树强压着他来,只是想让他缩在角落,眼睁睁看着她作为陈家的公主被隆重介绍给所有人,让他再一次深刻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毕竟参加“生日派对”,陈毓然一定不会准备正式的礼服,没有正式的礼服他无法入场,她已经安排好人不让他出现在正式场合。谁知道,不但功亏一篑,还被逼得骑虎难下,要让他在宴会上露脸!
“那姐姐打算怎么样?” 陈璟然沉稳问。
陈玉蓉眼睛一转,冷笑:“他要礼服不是吗?我就给你们的一件礼服给他!时间这么紧,我可没有办法……” 陈璟然和陈珀然两兄弟才十六岁,但他们身量相当,已经有近180公分的身高。陈毓然二十岁,却只有大约170公分的身高。穿上他们的衣服,陈毓然看起来一定不伦不类,看他还敢不敢出现在宴会上!
“行不通的。”陈珀然狭长的凤眼一转,毫不留情打破陈玉蓉的异想天开。
陈玉蓉不高兴地看着他:“怎么行不通?”
“他既然开口叫‘宁姨’,叫你‘妹妹’,已经有准备让你不答应他的要求不行。估计,若你真的给他不合身的衣服,他一定会穿着它大大方方出现在宴会上。”这效果,比穿着便服出现在宴会上更难看。陈璟然没有说出下面的话刺激陈玉蓉。
“……他会这么不要脸?”陈玉蓉难以置信低呼。
“姐姐,面对现实吧,陈毓然他变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或出现了什么人,让他变了!” 陈珀然凉凉地说。
陈玉蓉想到什么,绷着脸,脸色微微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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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陈毓然:为了可以更懒散……
☆、第十一章
陈辉的这栋欧式独立别墅是他和妻儿在千溪市的固定住所。
一楼是客厅、饭厅、厨房等,二楼是陈辉和宁清清的主卧室以及各种相应的配套设施。三楼是陈辉的孩子们的房间。陈毓然八岁以前,他住在三楼采光和设施最好的房间。后来陈玉蓉以及双胞胎入住,陈毓然原来的房间被陈玉蓉占去,双胞胎同住一个房间,因而三楼第二大的房间又让两兄弟占去,即使他们只住了一年不多,就长年住校或者住在爷爷陈勇的主屋,很少回别墅住,房间依然为他们留着。反而陈毓然的房间,渐渐被搬迁到三楼最小最差的一个客房。
房间里只简单放着一张木板床,一套硬邦邦的旧书桌椅。木板床上铺着简陋的被褥,因为久没有人睡而灰蒙蒙一片。六月的天气炎热,房间里没有通气,扑面而来一股热气与尘味。
这是一个与整栋别墅的奢侈豪华风格完全搭不上边的房间。陈毓然敢打赌即使是别墅后面的佣人屋,住宿条件都要比这个房间好。
陈辉得有多不在意以前的陈毓然才会对他的生活状况疏忽到这种地步?
陈毓然的眉头不适地皱起。若是以前忍气吞声惯了的陈毓然,这个时候已经默默无言地动手收拾起来了。
不过现在的陈毓然非常懒散,是个能坐不站,能躺不坐的人,自然不会费力气做清洁打扫的事,反正他没有打算今晚留在陈家过夜。他让程原朗给他留门实在非常有先见之明。
这个灰尘满布空气不畅的房间也不是久待的好地方。
陈毓然退出房间,按原路回到一楼。
宁清清已经不在一楼,不知到哪里去了。只有两三个穿着制服的佣人偶尔走过,瞟陈毓然一眼又直接走开。
陈毓然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掏出手机准备浏览网页打发时间,顺便叫住一个走过的女佣:“请给我倒一杯茶。”
“啊?”女佣诧异地张大嘴看着他。
女佣是在宁清清嫁入陈家后来的,已经在陈家工作好几年。她知道陈毓然这个陈家大少爷,更知道他在陈家有多么不受重视。而陈毓然内向怯懦,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极少指使佣人们做事,不过即使他开口了,佣人们恐怕都不把他当一回事!
现在陈毓然不仅开口了,语气还再自然不过,理所当然得像个真正的主人一样?
“抱歉,大少爷,我在忙,没空……”女佣找借口推托说。虽然惊讶陈毓然的变化,但他不过是一个极少在家的不受待见的少爷,女佣可不想听了他的吩咐,令女主人宁清清和她的亲生儿女不高兴!这种豪门内部的争斗她听过看过不少,作为佣人的,能少掺和就少掺和,不然就要看准赢面最大的跟着他们行动。女佣在陈毓然身上看不到一丝赢的可能性,自然更不会冒着激怒女主人和她的亲生儿女的风险听他的话,服侍他!
陈毓然用清澈明净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随意地点点头:“你去忙吧。”
女佣心里马上松一口,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虽然拒绝了服侍陈毓然,但不由自主紧绷着等他的反应!还好这位大少爷一如既往的好忽悠……女佣转身走开,脸上露出不屑讽刺的笑。
陈毓然安安静静地坐着浏览网页。
“毓然?”宁清清从二楼下来,正好看见本来说要到楼上休息的陈毓然安静地坐在客厅,不禁唤道。
唤完她停了停,念头一转,已经猜到陈毓然重新回到一楼的原因。在陈玉蓉的强硬要求和她的默许下,陈家的佣人从来没有打扫过陈毓然的房间。要是以前,宁清清只会装作不知道,陈毓然也只会委委屈屈地忍声吞气,然后自己像个佣人一样默默无声地打扫房间。
但刚和陈毓然短暂接触过,感受到他的改变的宁清清,这时有些拿不准他的反应……
“宁姨。”陈毓然慢半拍地抬起头,看向宁清清,很自然说,“宁姨你来了,正好……我口渴,请帮我倒杯茶吧!”
如果之前宁清清觉得陈毓然似乎当她是佣人在使唤,那么这一刻,宁清清肯定了!陈毓然是真的当她是佣人在使唤!
这个认知让宁清清脸色大变,柔美的脸上几乎挂不住温柔慈爱的表情,微微扭曲起来:“陈毓然,你……”
陈毓然疑惑地歪歪头:“宁姨?有问题吗?”
“我是你继母!你口渴了为什么不叫佣人给你倒水?”宁清清压低声音责问,轻轻柔柔的语气下是浓浓的不悦与高高在上。
“我叫了,但他们说在忙,没时间帮我倒水。”陈毓然平静坦然地说,“我想,即使来的是客人,宁姨也不会怠慢。更何况我是这里的主人之一?既然大家在忙,宁姨正好空闲,为什么不能给我倒一杯水?难道宁姨作为继母,不应该好好对待你的继子吗?”
他没有压低声音,平和舒缓的好听嗓音清晰地传开去。四周的佣人都轻轻倒抽一口气。刚才拒绝服侍陈毓然的女佣僵在原地,脸上乍白乍青,眼里闪过惊惧。
宁清清只觉脸上被无形的巴掌甩了一巴!
陈辉不重视陈毓然,因为陈毓然的母亲丁怡是陈勇逼着他娶的,这件事伤了陈辉的骄傲和自尊心,所以他不喜欢丁怡,不喜欢丁怡所生的陈毓然。而且,随着陈毓然的成长,他所表现出来的才智能力平庸普通,性格内向畏缩毫无大气,令陈辉十分失望,对陈毓然更加不喜欢,甚至到了无视的地步。陈毓然的母家对陈毓然同样不闻不问。因此陈毓然在陈家被边缘化,在上流社会销声匿迹,被认为理所当然。
至于宁清清和陈玉蓉母女对陈毓然的不待见,私底下克扣苛待他的动作,却是关起门来做的,陈家上下心喧不已,却没有一个人会张扬开去。陈毓然内向怯懦,只会忍声吞气,从来没有大吵大闹的性格更让她们肆无忌惮。
渐渐宁清清和陈玉蓉也忘了,这种事一旦陈毓然再也忍不下去,执意要闹出来,吃亏的将是她们!无论宁清清在上流社会的形象有多好,她的身份始终是陈辉的继妻,是陈毓然的后母,一顶“苛待继子”的帽子扣下来,宁清清以往的好都要一笔勾销!这可不是陈辉的喜爱能护得住她的,陈勇可绝不允许家里传出这样的丑闻!她宁清清也会变成上流社会指指点点的对象……
想到女儿陈玉蓉的生日宴会晚上就要开始,到时来的都是千溪市有头有面的名流……现在可不是激怒陈毓然彼此撕破脸的时候……
想到这里,宁清清微微发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毓然别生气,宁姨这就给你倒水去……下次再有人不听你的吩咐,你教训他们就是,别气着自己伤了身体……”
“麻烦宁姨了。”陈毓然微微一笑,又低头浏览网页,并没有不依不饶计较下去。
宁清清深深看了他一眼,定了定神,走进厨房。
不过片刻,刚才拒绝服侍陈毓然的女佣,恭敬规矩地端着一个托盘走向陈毓然。托盘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上等红茶和一块精致的起司蛋糕。
“大少爷,请用。”女佣半蹲着,把红茶、蛋糕一一放在陈毓然面前的桌子上,力持镇定道。
陈毓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捉到女佣眼里一闪而过的惧怕不甘。他云淡风轻说:“嗯,你下去吧。”
女佣如蒙大赫,飞快地退开,仿佛背后有野兽在追。
“等等。”陈毓然突然道。
“……大少爷?”女佣整个人一僵,又不敢怠慢转回来,恭敬地朝陈毓然弯下腰。
陈毓然清澈明净的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宁姨呢?”
……难不成你真以为夫人会亲自为你倒水?女佣心里腹诽,但不敢表露出来,只得道:“夫人另外有事……”
陈毓然点点头,没有追究,但提到另一件事:“我还是想休息一会儿,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可以睡的房间。”
女佣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
“不行吗?”陈毓然懒懒问。
“当然不是!”女佣背后一寒,怕陈毓然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连忙道,“夫人已经派人上去打扫您的房间。大少爷请稍等片刻……”
陈毓然摸摸下巴,缓缓扬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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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陈毓然:逼我动脑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十二章
陈家在千溪市非常有名。
作为身份地位的象征,陈家在千溪市着名的富人区有一带建筑群,包括陈勇住的主屋、陈辉住的欧式豪华别墅、专供举行宴会的枫叶楼、佣人屋等等。以庆祝陈家的长孙女陈玉蓉二十岁生日为名义举行的宴会在枫叶楼举行。这栋宴会楼以陈家的枫叶集团的枫叶二字命名。
生日宴会开始,枫叶楼名流云集,星光闪闪。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克制矜持的对视,恰当好处的低语,穿梭宴会场的训练有数的侍应……作为千溪市上流社会重要的一员,陈家的宴会向来办得高雅得体。
宴会的上席,陈家老爷子陈勇四平八稳地坐在主位。他有着一头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略显严苛的满布皱纹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笑。
陈玉蓉一身典雅大方的珍珠色礼服,韩式的发式又让她的脸多了青春活泼,显得娇俏动人。她乖巧地站在陈勇左手边,明媚的大眼睛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上的人,亮丽有神。
陈勇的右手边站着雍容华贵的宁清清。她穿着深紫色的v领镶钻礼服,端丽又不是性感,脸上带着柔雅娇美的笑容,温柔小意。
陈辉带着他一双出色挺拔的双胞胎儿子陈璟然和陈珀然,一一与客人们寒暄。听到客人们无一例外交口称赞陈璟然和陈珀然,陈辉口上谦虚,脸上却满是为人父的骄傲满意。
张君逸随着他的父亲母亲一同来了。看到美丽娇俏、贵气聘婷的女朋友陈玉蓉,张君逸眼里闪过一抹喜爱与得意。今晚他是陈玉蓉的舞伴,他在等陈玉蓉向陈家人正式介绍他。
陈毓然走进宴会大厅的时候,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权衡利弊后,宁清清和陈玉蓉还是不甘不愿为他准备好合身的宴会礼服。但她们也留了个心眼,挑了一件质地好但款式很挑人的棕色礼服。这款礼服穿起来很容易让人显得老气,没有那个雍容洒脱的气度撑不起来,反而显得俗气平庸。陈毓然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身材又瘦弱,穿起来只会穿出反效果……宁清清和陈玉蓉不会允许陈毓然的风头盖过她们以及双胞胎……
陈毓然一点也不在意。陈家的佣人打扫好他的房间,他就真的入房睡了一会儿。被叫醒时,他低血猫扑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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