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栾霄沉吟片刻,问道:“你说的是殷歌华他们几个吧,如今他们还去骚扰吗?”
锦越道:“现下重鸾宫也没什么东西,他们便去的不勤快了。【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况且现任宫主锦色他……”
他迟疑了一下,眼中忽然掠过一丝尴尬难堪之色去,虽稍纵即逝,却被栾霄敏锐地捕捉到了,听他接着道:“锦色他长袖善舞,把他们打点得不错,也就不怎么去找岔子,容我们苟且偷生到现在。但是比起从前,真是不敢比。当年玄昰宫主在的时候,山上山下到处都是人,现在冷清的,唉!”他摊摊手,一声长叹。
锦越是个老实爽快人,不出片刻,便把自己的老底儿卖得干干净净,然后才想起来问栾霄:“凤道友,你是哪里人士?我看着你不太像南洲国的。”
栾霄道:“你猜得不错,我从前在太杳。半个月前,才来到这桀山城。”
锦越道:“那你几时回太杳去?”
栾霄轻轻摇头:“我是不想再回太杳了,打算在这南洲国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其实这桀山城就挺不错,不过我嫌人有点多,正在犹豫着,不知道去哪里。”
锦越闻言眼睛一亮,欲言又止,栾霄看在眼里,只做不知,接着感叹道:“如今这世上,想找个清静地方可真不容易。”
锦越再也忍耐不住,忙道:“凤道友,我看你对各种灵禽灵兽似乎也颇为熟悉,若是不嫌弃姬佗山,我愿意替你引见给我们重鸾宫宫主,你跟我一起养灵禽灵兽如何?”
栾霄一怔,缓缓抬头看着他,片刻后方蹙眉道:“去你姬佗山?我这么低的修为,虽然熟悉一些灵禽灵兽的习性,但真正养起来恐怕与前辈你相去甚远。却不知贵宫主瞧得上我不?”
锦越叹道:“姬佗山如今状况,只怕是屈就了凤道友,哪里又会瞧不上。当然这还是我的私心在作祟,我的确需要一个帮手。你觉得如何?”
栾霄却又咬唇不语,姬佗山虽然是南洲国他最该去的地方,他也动用心思勾得锦越开口相邀了。但未经凤璎同意把他带到这里,又带到那里,东奔西走的,他醒来了却不知会不会埋怨自己,不免有些犹豫。
锦越看看他脸色,忙道:“我还得在这桀山城盘桓几天,再去找些稀罕东西来。如此我留个令符给你,如果你想跟我去,就还来这酒楼这间密室,用令符上的符咒召唤我。你若是真不愿去,我也不勉强,七日后回头我便自去了,如何?”
栾霄微笑道:“如此……甚好,我恰恰也要找些炼器的材料去,也得耽搁好几天,且待我好好想一想吧,前辈见谅。”
两人说定,锦越便取出一枚令符,下了一缕灵识在上面。栾霄接过,二人告辞后,各走各边。
栾霄将退路打点好,心里稍微有了点底气。眼见得天色已晚,怕开始宵禁了守卫们查得频繁,便径直回了客栈去。丹方上的材料他已经配备齐整,但想着在重阳宗锁云台上,臻际出手毁掉了凤璎的天歌槊和天问枪,害他连一件趁手的法器都没有。因此打算接下来再去售卖各种法器材料的地方好好看看,若能替他挑些东西回来,他醒来也不至于太伤心。
他把凤璎从锁龙囊中抱出来,觉得呼吸比昨天强了许多,混乱的内息也渐渐被理顺,想来快要苏醒了。栾霄一时兴起,将凤璎背上的毛揉得乱蓬蓬的,捧起来欣赏了一气,又用手指慢慢梳理着,一边低声道:“凤儿,我师父那老魔头当年养了不少男宠姬妾,据说还都是妖兽妖禽。可是收徒,却只收了我一个。那姬佗山,本就应该是我的。不过听锦越说起来,似乎给糟践的不成样子。如此也好,省得殷歌华他们再去骚扰不休。但是我暂时不能暴露身份,因为老魔头揣着一本什么无界天书,可是他没有给我。若是给他们误会我拿了这书,麻烦就大了。你说这老魔头,他可有多坏!既然有什么无界天书,为何不给唯一的徒儿留一份儿?哼,活该那程上雪跟着去纠缠他,纠缠得他几辈子脱不了身才好!”
他一声轻叹:“其实我更喜欢桀山城,这儿要什么有什么,可有多好。我还对第三层那天街很好奇,终有一日,我要爬上去看看。不过此地人太多了,的确无法清修。我在这里再耽搁两天,给你找些炼器的材料,我们就跟着锦越走,好吗?”
凤璎自然是不理他的,栾霄等了片刻,低头用脸颊靠上他脊背,笑道:“你不吭声,就是答应了?姑且先这么打算吧。”他贴上了凤璎温软的身体,正接着絮叨个不停,忽然间,却感到凤璎身躯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栾霄顿时僵住,尔后忽然回过神来,顿时又惊又喜:“凤儿,你醒了?”
室中一时静谧无声,片刻后,凤璎又微微动了一□躯。栾霄忙将手扣在他背上,感到他果然灵识渐开,慢慢苏醒过来。
栾霄大喜,正准备把他端起来再看看,但手已经举起,却又缓缓放下。想凤璎变成这个样子,却不知道他心中何种滋味儿,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人,忽然又被打回原形,会不会惊骇万分,或者羞愧难当。
他用衣袖将凤璎裹了起来,沉吟片刻,感到凤璎彻底清醒了,方动用了白头诀问道:“凤儿,你醒了就好。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凤璎并不回应他,只是瑟缩着往他袖子里又钻了钻。栾霄感受到他的惊慌和尴尬,忙接着表白一番:“我也是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但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一定对你一如既往,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你说呢?”
凤璎依旧沉默,栾霄就把衣袖抖开,将他抱出来,两人眼对眼看了半天,凤璎将头一缩,往他身上靠了靠,栾霄笑道:“你难道连白头诀也不会用了?做什么不愿意理我,我很伤心很伤心!”
他轻轻摸着凤璎的羽毛,脸上笑得欢悦,心中却忽然掠过一丝悲凉,为凤璎这一场没来由的羞辱而悲凉,就喃喃地道:“凤儿,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且想开一些。总有一天,我们不会再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再被人如此欺辱,你说呢?”
过得片刻,凤璎有了回应,脑袋在他怀中点了点,又蹭了蹭他的肩头。
接下来几日,栾霄又去将几块魔曜石兑换成灵石,尔后依旧在市坊间转来转去。他这次重点相看的是各种炼器材料,遇到稀罕少有的,便替凤璎买下来先收着。等到晚上,总要把凤璎抱出来说一阵子话。
凤璎却一直沉默着,只是静静地蜷缩在他怀中听他说,栾霄也不勉强他。待得将要用的东西收集得差不多了,眼看得七天期限将满,便退了客栈房间,找到和锦越约定的酒楼中。
他按着令符上的符咒一召唤,不出少半个时辰,锦越果然匆匆赶来,神色间颇有几分兴奋:“凤道友,你可是想通了?”
栾霄做出满脸羞愧尴尬之色,叹道:“我想来想去,也的确无处可去,不若跟着前辈去姬佗山寻个安身立命所在吧,以后还请前辈多多照拂。”
锦越笑道:“好说好说,你事情若是办妥当,我们这就走吧。”
姬佗山地处南洲国西南,离桀山城很远。两人相偕而行,先通过传送阵去了西南一处大城池流霜海。栾霄不愿展示家当,就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合适的飞行法器,挤上了锦越的一张金钱豹皮。
又足足走了半个月,眼见得从青山绿水渐渐变成了荒凉无边的戈壁,才看到戈壁尽头,天际隐隐一道雪白的山脊,山腰被雾障遮盖得模模糊糊。锦越指着那山脊笑道:“凤道友你看,姬佗山到了。”
栾霄一边凝神打量,一边随口道:“原来姬佗山,竟在如此荒凉的所在。”
锦越道:“是啊,去一趟桀山城真不容易。也怪我修为太低,那些魔婴修士据说从流霜海到孤雪峰,最多用两天功夫,我就得半个月奔波。”
飞行法器穿过一重重晶莹的雪山,往大山深处而去。这一路,皆是高耸入云的雪峰,峰峦上冰川倒挂,栾霄只觉得天气越来越冷。待绕过两处高峰峡谷,却忽然又有些溶溶春意。见前方忽然出现几处高峰,呈莲花花瓣状围绕着一座孤耸的高峰,直入云端,隐隐有大阵法笼罩其上。山脚下是层层叠叠的绿树如烟,夹杂着雪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淙淙之声。
锦越道:“凤道友你看,那就是孤雪峰。”
栾霄赞叹道:“好一处世外仙源!”
锦越却叹道:“也就是看着好看,我不明白前任宫主为何选了这么个地方,这里魔气并不是特别充沛,和灵气夹杂在一起,互相冲撞很厉害,导致气候怪异,特别是那孤雪峰上,前一阵子还丽日当空,转瞬间就能风雪大作。我觉得似乎并不适合修士们驻留,只是我们无处可去,也只好在这里将就了。倒是我住的凌雀峰还比别处好一点。”
栾霄心道:“纵然魔气不充沛,老魔头有杪虚合欢天镜在手,又身居大晟合欢功法,只要把炉鼎备得妥妥的,照样不耽误修炼,倒省得再去跟别人抢夺资源。这其中蹊跷,你们又哪里知道?”
锦越催动飞行法器,一边默念法诀打开了护山大阵法,在一处山头上徐徐降落,跟栾霄解释道:“这就是我平日里养灵兽灵禽的凌雀峰,我们现在这里歇息几天。待我抽空去禀报宫主,再替你引见他。”
栾霄道:“无妨无妨,几时都行。”仔细打量护山阵法,发觉此处甚至那孤雪峰上设置的阵法虽然笼罩范围颇广,但却并不高明。
他看得心里有了几分底气,跟着锦越进入一处占地极大的洞府。
锦越分配给他几间相连的石室,道:“这里有两个给我打下手的低阶弟子,委屈凤道友先跟他们挤一挤。等我回头禀明了宫主,再给你另找住处。你若是觉得不妥当,反正这山上也没什么人来,你也可以在这凌雀峰自行择地开辟洞府。灵兽灵禽都在我洞府西边,明日我带你过去看看。”
栾霄一一答应住,就在这凌雀峰暂且安顿下来。第二日,锦越果然带他去看了自己豢养的各种灵禽灵兽,有的养在山洞里,有的建起了豪华的笼舍,根据习性不同各有安排。这些灵禽灵兽有栾霄见过的,也有久闻大名却没见过的,虽然有不少珍稀品种,却大半都在三到四级左右,并没有能达到化形的。
他连连夸赞这畜生们养得好,夸得锦越笑意盈盈,跟着解释道:“这些灵禽灵兽等到进阶四五级以上,开始半化形了,我就得给孤雪峰那边送去,所以我这里都是一些低阶妖兽。”
栾霄道:“低阶妖兽也不要紧,只要好好养,总会进阶的。前辈,却不知道何时我能见到贵宫宫主,这一直见不到正主子,心里便没有底儿,住也住的不安心。”
锦越忙道:“我这就去给你问问。”
栾霄就等着他去问,结果等了两天,锦越回来了,脸色却有些难看。栾霄察言观色,忙道:“怎么了前辈?可是宫主不愿意收留?若是有不方便之处,我这就离开贵地。”
锦越道:“没有,宫主说他没空见你,让我自行安排。你这就可以自己择地开辟洞府去。”
栾霄点头,却看锦越依旧怏怏不乐,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锦越也不避讳,随便在一处大石上坐了下来,端着下颌忧伤无比地看着孤雪峰那边:“我被锦色宫主骂了一顿回来。他倒是挺喜欢那两只金莺子的,可是说为何不找两只能化形的来?我说哪里有那么好找,他就冲着我发脾气。唉,做了宫主后,就越来越难伺候了。”
栾霄笑一笑,安慰他几句,自行去找地方开洞府。他这两天趁着锦越不在山上,已经将山前山后摸得熟透,早就看准了地方。后山两条山峰夹着一处峡谷,虽然魔气并不是很丰沛,但强在地势隐僻,容易设置防护阵法。还有一处小小的地火,方便他开辟炼丹房。至于魔气不够,栾霄有杪虚合欢天镜在手,倒是不担心这个。
他开洞府时颇费了一番周折,在谷地上建起几座石头房子做假象,好应付锦越等几个人,却将真正的洞府开到了山壁里,外面设置阵法隐蔽起来,同时又择地设置两处幻阵作为退路。又在九真地火上建了丹房,为炼制那青蘅单做准备。
待一应物事归拢好,栾霄便去锦越那里领了各类灵禽的养护任务及一枚进出护山阵法的令符。这些灵禽并不需要天天喂养,按照锦越的要求配备好食料和水,隔个七八天去添加一次食水,记载一下生长进度即可。
这一阵子,由于外人在侧,凤璎一直躲在锁龙囊里没有出来。栾霄将一切打点妥当,就将他抱出来,两人坐在洞府外一块平整的大石上晒太阳。
栾霄摸出一把小木梳,慢慢梳理着凤璎的毛,凤璎如今已经有些习惯做鸟了,惬意地眯起了眼,正想打瞌睡,却忽听栾霄问道:“凤儿,你会飞不会?”
凤璎将头一扭,不理他。
栾霄就扯起了他的翅膀往两边拽:“这翅膀长了有什么用?飞一飞给我看看可好?”
凤璎回头就在他手上狠狠啄了一下,终于运用白头诀开了口,带着几分怒气:“我记得你有化形丹,为何不给我服用?”
栾霄笑吟吟地接着摸他的毛,调侃道:“这样子多好,我喜欢得不得了,晚上搂着睡了也暖和得很,急着化形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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