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偶尔零星几个人，看见穿着红色长袍的顾莘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顾莘跑着找了一圈，没有看见佟慕妍的身影，一路上只听见他自己略有凌乱的脚步声，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他扶着路边的树杆站住了步子，抚胸咳嗽片刻，顾莘咬咬牙，他必须尽快转去高桥。
有人看见他的样子，本想好意上前问问他有没有事，顾莘却已经朝外跑步离开了。
驱车前往高桥公墓的一路，顾莘几乎已经不用看地图了，他已经把那条路线深深刻进脑海里。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觉，又跑得太厉害的缘故，身体很难受，顾莘抬手捶了捶胸口，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佟慕妍！
车子抵达高桥公墓门口时，他一眼就看见了简灵的车。
那一刻，顾莘忍不住自嘲一笑，他太笨了，当初在青浦没看到简灵的车他就该想到的！只是，他不放心，非要进去找一遍。
车子停在简灵的车旁，顾莘匆忙下了车。
高桥公墓建在半山，顾莘跑进去时，远远就看见半山处走动的，站着的人。这让他省了不少力气，目光环顾，他终于远远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慕妍！”
顾莘不自觉一笑，抬步朝佟慕妍跑去。
这一段路很遥远，但此刻的顾莘却仿佛充满了希望。
另一侧，简灵脱下外套给佟慕妍披上。
佟慕妍皱眉说：“我不冷，你不用这样的。”
简灵勉强笑着说：“我就想在阿姨面前表现得好一点，不许阻止我！”她说着，把手中热乎乎的肉包子递给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吃点，再怎么说……”她原本想说，再怎么说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东西，但想起佟慕妍口口声声说要拿掉孩子，话至唇边，简灵还是咽了下去。
佟慕妍没有矫情接了，不希望让妈妈看到她作践自己。她咬一口，哽咽说：“其实你不用特意去买的，等下我们就回去了。”
简灵靠着她坐下，拿了一个包子放在墓前，随后自己也咬了一个，说：“不是特意给你买的，给阿姨买的，我自己也想吃。”
佟慕妍侧脸看着简灵，见她拍拍自己的肩膀，她靠了上去：“简灵，谢谢你。”
简灵摸着她的脸笑：“不用谢，你呢是我最大的备胎，我也是你的备胎，随取随用！”
佟慕妍的眼睛蓦地红了。
…………
顾莘终于跑了上来，他的步子不知何时慢了些，胸口从最初的闷痛，到现在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抽痛。
他深吸了口气，再往前一步，心脏突然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了一把，痛得他拧了五官，他下意识按住了胸口。
视线看出来有些黑，可是分明现在才是下午。
顾莘低头调整了呼吸，但这种疼痛没有停止，似乎在顷刻间肆虐袭卷上来，他下意识退至一棵松柏后，有些支持不住单膝跪地。
这种痛，分明已经不是心理上的痛，真真切切是身体的痛。
他有些惊慌揪着胸口的衣服，这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
第151章长痛不如短痛
太阳躲进了云层不多时，风变的更加阴冷了。
简灵抬头的时候，天空已经有雨丝飘下来，她忙伸手挡住了佟慕妍的头顶，说：“下雨了，阿姨，咱们该走了，下次再来看您了。”她说着，拉佟慕妍起身。
佟慕妍又回头看了眼妈妈的照片，勉强笑了笑，和简灵离开。
远处，来扫墓的人都顺着道路往出口的方向去了。
佟慕妍想把简灵的外套还给她，却被她拦住了：“你给我老实穿着，哎，别跑，不用急，不是夏天，这雨不会突然变大的。”
佟慕妍自然明白简灵话里的意思，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你在怕什么？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孩子是要打掉的，她还怕意外流产吗？
简灵看着她的脸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拉住她的手说：“走吧，我饿了，回去吃饭。”
佟慕妍没有说话，任由着她拉着自己走出陵园。
简灵拿出车钥匙的时候，“啊”了一声，佟慕妍这才发现顾莘的车此刻就停在简灵的车子旁边。
简灵几乎是下意识回头看向陵园里面，佟慕妍也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她又以非常快的速度上了车。
既然顾莘还是要去见郁芷言的，那么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机会她已经给他了，是他自己不要！
“简灵，上车！”她朝愣在外面的简灵说。
没有看见顾莘的身影，简灵有些失望，不过既然顾莘能追来这里，证明他心里是有佟慕妍的，这样就好，他们没那么容易离婚。
这样一想，简灵终于有了一点点高兴，忙听话地上了车。
回去的一路上，简灵原本想找个餐厅让佟慕妍好好吃一顿，却没想到佟慕妍却执意要去菜场买菜。
没办法，简灵只好陪她去。
两个人买了一堆的菜回家，简灵一个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提了，坚决不让佟慕妍动手。
从电梯出去，一眼就看见陆衍站在门口。
“陆总？”佟慕妍愣住了。
陆衍见她们两个是去买菜了，放心笑着：“我下班路过，顺便来看看。”其实他匆匆回公司处理了一些紧急文件，把赵琴如送回家后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他不会问她们去了哪里，好好地回来就够了。
简灵一面开了门，一面说：“陆总进来吧，你吃饭了吗？正好可以一起吃！”
陆衍没有矫情跟着进去。
佟慕妍把简灵也赶出了厨房，一个人在里面叮叮当当地忙着。陆衍往前走了一步，却被简灵拦住了，她冲他摇摇头，因为简灵知道，佟慕妍只是单纯地想找事情来做，好不让自己去想关于顾莘的事。
陆衍是第一次吃佟慕妍做的菜，熟悉的味道，和小时候他去裴家做客时，慕妍妈妈做的菜一模一样。
佟慕妍见陆衍呆住了，便问：“不好吃吗？”
陆衍回过神，笑着摇头：“很好吃，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简灵忙趁机说：“是不是在我们慕妍身上又发现了一个闪光点？陆总，夜里黑，看见闪光点就得好好跟着啊！”
陆衍抿唇笑。
佟慕妍知道简灵什么意思，送走陆衍后，她就认真地说：“你那套治疗伤痛的良药就是进入下一段恋情的理论现在在我这里已经行不通了，如果没有结婚，恋爱可以随便谈，但我马上就离异了，所有你以后不要再陆总面前说这样的话了。”
说完，佟慕妍转身进了房间，明天她要去离婚，不想让顾莘看见狼狈的她。
简灵没有叫住她，虽然佟慕妍能和顾莘在一起是皆大欢喜，但如果不能，她也希望佟慕妍可以幸福的。简灵明白佟慕妍说的都是事实，但她之前说的时候，陆衍没有反驳，可见在陆衍心里，佟慕妍和顾莘的这段婚姻他根本不会在乎的。
…………
顾莘回顾公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浑身都湿了，脸色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顾一桐看见他进去，忙冲过来拉住他说：“小叔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了！手怎么那么冷？小叔，小叔！”
顾莘不说话，径直上楼，没等顾一桐跟上去，门就被反锁了。
“小叔！小叔！”顾一桐拍着门，回头看见徐佳人过来了。她急哭了，对着徐佳人就说，“妈，小叔把自己锁房里了！之前外面下雨，他肯定没打伞，我看他冻得嘴唇都紫了，这样下去肯定是要生病的，怎么办？爷爷也是，回来后连晚饭也不吃，现在小叔也这样！怎么办？”
徐佳人安慰着说：“爷爷那边有梁院长看着，不会有事的。妈会劝你小叔的，别担心。你先下去，让张阿姨弄点吃的。对了，打电话告诉蓝清，顾莘回来了，让他不必找了。”
顾一桐又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终于听话地下楼了。
徐佳人走到门口敲了敲：“顾莘，顾莘你开门，顾莘？”
…………
门内，实木地板上一串湿脚印，顾莘合衣躺在沙发上，怔怔看着头顶闪亮盈透的水晶灯。
心脏的剧痛已经缓过去了，可是顾莘却依旧没能缓过神来。
大哥发病的时候就是他这个年纪，二哥……二哥似乎还要早两年，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可他和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一直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老爷子从开始就很在意他的身体，他以为不过是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儿子了，难免比较上心。而那些年，因为一些事，他甚至觉得死亡都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