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寻仔细的审视着燕慈,觉得她的小腹微微的隆起,虽故意穿了宽大的衣袍,但仔细看依旧能依稀分辨的出来。
两人在厌离城的客栈找了一张靠窗的位子坐下,并吩咐店伙计准备酒菜。
燕慈坐在梅寻的对面,笑语嫣然的道:“今日多谢大侠出手相助,吓跑了神爵宫的强盗,一会儿我陪您多饮几杯。”
“你能喝酒?”梅寻斜睨着她,疑惑的问道。
“怎么……怎么不能喝了。”燕慈下意识的拽了拽衣摆,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的瞟了一眼梅寻。
梅寻心底不由泛起酸楚憋闷的感觉,“又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大侠你怎么了?”说着,燕慈便起身坐在了梅寻的身畔,双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腕上。
梅寻低头扫了一眼的她双手,她自觉有些唐突,随即满脸羞红的将双手撤了回来。
店伙计已将酒菜齐备,并殷勤的送了上来,“酒菜齐了,二位客官请慢用。”
燕慈满满的斟了一杯,道:“大恩不言谢,我先干为敬。”说着,头一仰便饮下了一杯烈酒。
梅寻对她的内疚之情,就在这时烟消云散。要前往燕国打探消息的念头也就此放下,“我没有帮什么忙,实在受之有愧,在下告辞了。”
梅寻起身刚要走,迎面却见李墨走了过来。见到燕慈,李墨满脸的喜悦兴奋之情,“流苏,你怎么在这里?我可找到你了。”他扫了一眼梅寻,道:“阁下是……”
“你真是没用,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天天的在我眼前转悠,需要你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若不是这位大侠,我恐怕早就没命了。”燕慈气恼的道。
“师妹,我错了,我错了。”李墨殷切的跟燕慈赔礼,又躬身向着梅寻施礼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李墨终生不敢或忘。”
“我并没有做什么,你言重了。”
看着桌上的酒杯,李墨不由隐去笑容,沉着脸宠溺的凝视着燕慈,道:“你怎么还喝酒了,你肚子里……”
“住嘴!”燕慈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梅寻,又冲着李墨喊道:“喝几杯酒怎么了?又不会喝坏肚子,少小题大做了。”
“可是……”
“可是什么?没有那么多可是的,你不是还要忙吗?你快走吧。”
“你不要喝酒了。”李墨苦口婆心的劝慰。
“我知道了,你再不走,我可生气了。”
“我走,我走,你可别生气。”
看着李墨恋恋不舍的离去,梅寻甚感好笑,感情中如此的卑微,铁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没有人会在乎轻而易举便得来的东西和已得到的东西,但是没有经历过的人,却永远不会明白。
“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
“我可不会喜欢他,我喜欢有担当的男人,就像大侠您这样的人。”
“哼。”梅寻一声冷笑,端详着燕慈,虽没有说话,心下却是酸楚难当,“告辞,姑娘请留步。”
看着梅寻向着门口走去,燕慈道:“大侠,你去哪里?”
梅寻回头,苦笑道:“这顿饭,我是吃不下去的,在下失陪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客栈。
走在街中,穿过人潮,梅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胸口像灌了铅一般,堵得甚是难受。来到一间茶楼,他登上二楼,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并要了一壶清茶消磨时间。
刚饮了一杯,就见两人吵吵嚷嚷的走上楼来。竟是燕慈和李墨。
梅寻赶忙背过身去,说来也巧,两人就在他的隔壁坐了下来。两桌之间虽隔着一道墙,但是仔细静听还是能依稀听得清两人在说些什么。
“师妹,你不能那样做,那可是有违天理的事情啊。”
“你去不去?”
“我不去,那虎狼药甚是伤身,再者说,腹中胎儿是无辜的。”李墨显然有些焦急,言语有些急促的道:“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等师父回来,我们就将此事禀报师父,不管孩子是谁的,我都愿意承担下来。”
“你小点声!”燕慈怒道:“你是要全天下都知道这丑事吗?”
“师妹,我什么都听你的,但这件事你得听我的,你不能那么做!”
燕慈压低了声音,恨恨的道:“这孩子就是个孽种,他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孩子是无辜的。”
燕慈恶狠狠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孩子我是绝不能要了。”
“可你之前答应我的话,你难道都忘了吗?”
“我那时候脑袋不灵光,你去不去给我讨虎狼药?”
“师妹。”
“不要说了,你就说去不去吧。”燕慈冷冷的道:“你不去,我自己去,让那些人在背后嘲笑死我算了。”
李墨仰天长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道:“去,我去。”说着,便起身失魂落魄的向着楼下走去。
梅寻将一切听在耳中,当听到“孽种”两个字时,他的心不由抽搐了一下,似乎牵动着四肢百骸的神经,痛得他险些昏厥过去。
自己与她没有任何的情感,怪只怪上天的捉弄,“孩子,对不起,去找一个好人家吧,这里没有家,来了也只是受苦,对不起!孩子。”梅寻仰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此时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漠然间已是泪流满面。
大半天的功夫,李墨才将熬好的虎狼药装在茶碗里端了上来。
“师妹,你好好的考虑清楚,他可是一条性命啊,喝下它就再也不能回头了。”李墨依旧苦口婆心的劝慰着。
“我早就想好了,不用你啰嗦。”燕慈接过汤药,不假思索的一饮而尽。
“唔。”梅寻感到胸口一紧,随之热血上涌,不觉一口鲜血竟吐了出来。
“去买一些棉布送去我的客房。”燕慈吩咐道:“再烧一些开水。”
“唉。”李墨叹气,扭头走开。
燕慈饮下虎狼药,身体大感不适,起身准备回到客房,可脚下一个踉跄,正巧撞到一个擦肩而过的无垢山庄弟子身上。
无垢山庄弟子纸扇轻摇,趾高气昂的俯视着燕慈,道:“撞了本公子竟不开口道歉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燕慈此时身体越发难以承受,摇摇晃晃的险些要昏厥过去。
“小娘子好像生病了。”无垢山庄弟子突然身子前倾,重重的撞在燕慈的身上,道:“我喜欢与你撞击发出的声音,哈哈哈哈。”
“你!”燕慈知他言下之意是在侮辱自己,不由怒目道:“你不要咄咄逼人。”
“我喜欢,怎么样?看你这么凶,你是要咬我吗,来呀,我等着。”那无垢山庄弟子微眯着双眼,将唇噘了起来。
燕慈正要动怒,只觉眼前有个人影蓦地闪现,紧接着那无垢山庄弟子的身躯轰然倒下,躺在地上竟没有一丝的挣扎。
梅寻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以肯定,是为了那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世间,便陨落的生命,绝不是因为别的人或者事!
茶楼的茶客见死了人,都蜂拥着向着楼下跑去。见此情形,身畔的燕慈也是惊的张大了嘴巴。她从没见过此般杀人于无形的神技,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大侠。”燕慈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道:“大侠三番两次的出手相助,在下斗胆,敢问大侠尊姓大名,还请赐教。”
“梅寻。”这一次,他不想隐瞒,他只想报复,报复她,报复所以伤害自己的人。他紧紧地攥住手中的长剑,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做恶人,实在是痛快!”
“啊!”当听到梅寻二字之时,燕慈更是大为吃惊,她双唇泛白,脸色蜡黄,身躯摇摇晃晃的犹如风中落叶,险些瘫软在地上。她缓缓地摇着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梅寻冷冷的看着她,不再多说一句话。
“你是蓊郁阁的梅寻么?”燕慈不敢相信的复问道。
“正是。”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燕慈仔细的审视着眼前带着面具的人,一时惶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师妹,你没事吧。”李墨跑上楼,将燕慈紧紧地揽在怀里,急迫的道:“外面来了几个无垢山庄的弟子,正在外面叫嚣,说要向魅影宗的人寻仇,到底怎么回事?”
“跟你们无关。”梅寻说着,便只身走下了楼去。
茶楼门外傲立三名无垢山庄弟子,见梅寻出来,不由作出了御敌的阵势,“是你杀了我们无垢山庄的人吗?”
“正是!”梅寻冷冷的道:“你们想怎么样?是陪葬还是要快些的滚!”
“好大的口气!我们可不是吓大的。”
“我劝你们快些离开,走得慢了我肯定你们会后悔的。”梅寻漫不经心的斜睨着眼前的三个人,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可敢报上姓名?”
“梅寻。”
“梅寻?”三人面面相觑,不由嗤笑道:“九州之内从没听说有这一号。”三人见他名不见经传,相互使个眼色,均一同挥起了手中的折扇。
风声呼啸,三枚泛着寒光的飞刀嗖嗖的向着梅寻袭来,与此同时,三人施展“逍遥游”向后方闪去。
“别怪我不客气了!是你们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