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梅寻离开蜀山再次出现在蓊郁阁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以后的事了。
“师兄。”叶天易不知道为何,见到他竟有莫名的喜悦。他换了一身装束,看上去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
“跟我来。”
叶天易随着梅寻自绝壁悬崖一跃而下,双双来到了落霞谷。
“师兄,好久不见。”
“嗯。”梅寻转身,将三枚金色的符文送到叶天易的面前,道:“全部是毒属性伤害的。”
叶天易接过金色符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道:“师兄,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不要问了,你先提升修为再说。”
“嗯。”叶天易屏气凝神,一级筑基需要一枚符文,二级筑基需要两枚符文,三枚金色符文尽皆被叶天易吸纳,并将三连击的技能秘籍尽数镶嵌,转眼间,手背上的竹印记赫然提升为三段竹节,她只觉周身真气纵横环绕,似是要迸发出来。
梅寻道:“九州之内,唯有魅影宗暗箭难防,提升防御固然重要,但躲避才是王道,我给你的三枚符石均是躲避和毒属性最高的,日后你要赶紧学习蜀山的‘万剑朝宗’,蜀山只有这技能能够防止魅影宗偷袭。”
“我知道了师兄。”
“师妹,我不能在此久留,我先走了。”
“师兄。”叶天易见梅寻转身要走,急忙道:“师兄,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人一定要学会放下,不然会被压垮的。”
“你都知道了?”梅寻道。
“师兄,我出身贫寒,自幼被人冷眼,所以性格有些招人讨厌,所以,什么事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和诋毁,但是九州八荒,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承认梅寻是我的师兄!”叶天易道:“师兄,你变了,变得让我害怕,以前,欺负你是我最大的乐趣,可现在我不敢了,因为,你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傻笑。”
“师妹,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活了过来,起死回生对于别人来说,是天大的幸事,而对于我来说,却是最痛苦的惩罚。”
“难道你只为一人活着吗?”叶天易激动地有些颤抖,道:“千年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你有家,有家人,蓊郁阁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不要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萎靡不振,如果你还是这般的消沉,我叶天易看不起你!难道千年的时光,还能消磨你的执拗吗?”
“天易,不要说了,如他这般的人,你说什么他都听不下去的,你要知道,有些人明白的道理越多,你就越难以说服他,不要枉费唇舌了。”
叶天易回头,沐汐就站在她的身后。
“师父。”
沐汐径直走到梅寻的面前,道:“这是千年前,你交予我的和离书,我已在和离书上署名,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梅寻不知为何,竟有些混乱,抬起的手就悬在半空,不接不拒。
沐汐笑道:“神牙现世,妖族蠢蠢欲动,不日我便要前去漠北戍边了,这和离书你收下吧,我不想与妖族交战之际,出剑的速度会变得迟缓。”
梅寻垂首,哈哈笑道:“你既然封印我的灵识,为何不将它尽数抹去?你是在报复我吗?”
“痛苦才能令人成长,你要为你当初的狂傲负责,逃避是懦弱的行为。”沐汐道:“我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
“呵呵……”梅寻苦笑着接过和离书,道:“沐汐,我这废人等你凯旋的消息。”
沐汐苦笑道:“当年乘马踏遍八荒,凭借的一腔替父报仇的恨意和失夫之痛,那时满腔厌恨,无处宣泄,而如今,唯一的牵挂便是你了,今日将和离书交予你,我才能了无牵挂的重新回到诛妖战场。”
“师父,我和您同去。”
沐汐摇摇头,冲着梅寻道:“天易他们修为尚浅,待我离开蜀山,还请多多照应,传授一些法门。”
“……”梅寻低头不语,女魃喘息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折磨着他,鞭挞着他,梅寻痛苦的抱着头,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哼。”沐汐一阵冷笑,道:“你还是忘不掉吗?”
“怎么能忘,你告诉我!”梅寻一声暴吼,双瞳立时变成愤怒的血红色,“这就是所谓的惊喜吗?我苦苦期盼的惊喜,便是她和男人在床上行苟且之事吗?”
“你咎由自取!”沐汐毫不示弱的道:“你明知她水性杨花,却一味的欺瞒自己,其实你早就洞悉了一切,只是你不敢相信,想继续的期满自己而已!你记住,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不会受到伤害!只有君临天下傲视群雄才不会有人敢于背叛,天下的好女人都死绝了吗?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毁了千年的道行,你让我感到耻辱!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便是你梅寻的妻子,而不是因为什么玄冥上神!”
“呵呵……”
“玄冥上神,这四个字毁了你,我再也不见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沐汐道:“男人为什么要傲视天下,只有这样,才会得到想要的一切,有些女人,只会锦上添花,不会同甘共苦,不是你有多优秀,只是她还没有玩够而已,等玩腻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取代你!她的甜言蜜语和苦衷都是谎言,都是在极力的掩饰她水性杨花的本性,只要她复来,我定会亲手杀了她!”
“师父,不要说了。”叶天易见梅寻无地自容的模样,一时不忍,道:“师兄知道错了,不是,是……师兄是师父的夫君,我真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你好自为之。”沐汐扫了一眼梅寻,便御剑离开了。
良久,叶天易才道:“师兄,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我就是一个笑话。”梅寻苦笑着道:“她一次次的欺骗,我一次次的选择原谅,一次次的谎言,我一次次的选择相信,明知道他早已背叛了我,但我还是沉浸在她虚妄的甜言蜜语里,为她,我放弃了底线,放弃了做人最起码的底线,我背叛了妻子,与她双宿双飞,到头来,却弄得身败名裂,身为魅影宗的宗主,本应该冷酷绝情,一击必杀,可我变得越来越犹豫,越来越颓唐,我明知道她放出暗哨,却不忍揭穿,最终导致蜀山八千弟子和蜀山掌门命丧漠边,我焉何有脸活在这世上。”
“你干的的确不是人事!”叶天易道:“听着你的话,我就忍不住要捅你几个透明窟窿了。”
梅寻苦笑,转身失魂落魄的离开。
他真的没脸见人了,他不知道失去灵识的这段日子是怎么腆着脸活过来的。死过一次,他不想再次就这么结束,他想自己走出来,而后告诉妖神女魃,“我现在活的很好,而你将成为一个笑话!”
梅寻回到厌离城,便买了面具遮住面颊,他想以后也只能以面具示人了。
梅寻纵马前往漠北,他决意要在那里等待妖神女魃的出现,然后做一个真真正正的了结。
刚走出厌离城北,却发现有人正在争斗。看到两人,梅寻不由暗暗苦笑,这两人他全部识得,一人正是蜀山弟子燕慈,一人便是神爵宫弟子秦红凌。
梅寻悠闲的坐在马上观战。
燕慈挥动长剑,剑气化作一条白芒,呼啸着直奔秦红凌袭来。秦红凌却不闪躲,双手舞动大枪,挽作一朵枪花,硬生生的将飞驰而来的白芒封在外面。秦红凌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蜀山弟子就这点本事吗?”秦红凌大枪舞动,化作一只火凤凰。火凤凰发出令人胆寒的啸声,呼啸着向着燕慈袭来。燕慈急忙催动法术,一道白芒再一次咆哮而出,疾速的迫向火凤凰,一声巨响过后,白芒凭空消失了,而那只火凤凰却依旧来势凛冽。
“密云不雨”,就在火凤凰与自己咫尺之遥时,燕慈催动法术,面前犹如飞瀑直下,一道真气屏障将火凤凰牢牢地封在外面。
“吼……”
燕慈闻声,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只见秦红凌大枪直刺,真气化作一头黑色猛虎,咆哮着撞击而来。
“砰“的一身闷响,燕慈的真气屏障被猛虎击破,若非梅寻挡住猛虎的袭击,恐怕燕慈早已香消玉殒。
燕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正在绝望之时,竟发现有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你是谁?”秦红凌怒道。
“阿莲可好?”
“是你?”秦红凌疑惑的审视梅寻。
“是我。”
“她很好,不日就要出嫁,嫁给镇上的王小虎。”
“嗯。”
燕慈见两人相熟,心下更是惊愕,一时分不清来人是敌是友。无计可施之下,燕慈喝道:“快把我的符石交出来,不然别想走。”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划过,秦红凌冷冷一笑,道:“难道你不知道弱肉强食吗?”
“我乃是蜀山弟子,我的师父是蜀山大弟子百里未央,若不想死就快交出来!”
“还给她吧。”梅寻道。
听到梅寻帮自己说话,燕慈可谓是欣喜若狂,“多谢少侠仗义相助,流苏没齿难忘。”
“呵呵。”梅寻回眸苦笑,一句话也没有说。
秦红凌道:“你让我还我就还?你当你是天王老子吗?”
梅寻周身真气凝聚,腕上蓦然浮现一只斑斓猛虎。秦红凌见状,脸上微微一惊,旋即镇定自若的道:“我们好歹也是共患难的朋友,看在你的面上,便给了她吧。”
“多谢。”梅寻道。
秦红凌纵马来到梅寻的面前,擦肩之际,凑近他的耳边道:“今日我认栽了,日后我定让你好看。”
看着秦红凌走远,燕慈拱手道:“在下蜀山弟子流苏,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就是一个无赖,贱名不足挂齿,告辞。”
“喂。”燕慈喊住他,道:“那神爵宫弟子甚是厉害,怎么你几句话就把她吓跑了,你是何方高人?”
“我说了,我就是一个无赖。”
“今日是我的诞辰,大侠可愿意留下来喝一杯浊酒吗?也当我谢过大侠的救命之恩。”
“今日是你诞辰?”
“嗯。”燕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