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他那样笃定的在说。
秦苏身体僵住了,不知道他怎么会得知这件事,这件她要彻底掩埋在心底的事。
“你……听谁说的?”舔了舔嘴唇,她慢慢对上他的黑眸。
“邱景烨。”司徒慎蹙眉,吐出个名字来。
刚刚在他那样说完以后,看到她的反应,真的是不知道该吸一口凉气,还是该长出一口气。
见她这个时候还执拗在是谁告诉自己的,不禁咬牙,“现在这个还重要吗?到底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打算就这么瞒着我?”
秦苏抬手抚着额,也是大概猜到了,会是邱景烨。
这会儿她没有力气在心里咒骂他那张贱嘴巴,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那个孩子的离开,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伤痛,更是一种在坚守的仅剩自尊心。
“秦苏,这个消息竟然还是让我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司徒慎瞪着她,一想到从邱景烨嘴里冷冷的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头发都要一根根竖起来了。
“有什么两样。”秦苏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没什么两样?”对于她的云淡风轻,司徒慎紧紧咬着牙关。
“我们要离婚了。”抿着嘴唇,她又将俩人的现状搬出来。
已经决定好聚好散的两个人,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更何况那个孩子……
“可是还没有离!”司徒慎冷扯着唇,似乎最近从她嘴里听到的‘离婚’二字太多次了,每听到一次,他都觉得头要疼上一次,几乎快成了一种蝴蝶效应。
黑眸阴冷的盯着她,他语气紧逼着,“你竟然还敢说离婚,还敢跟我提这两个字。还是说,你一直就有这样的打算,想要一直瞒着我不说,然后和我离婚,带着孩子和我离婚?秦苏,你居然想偷走我的孩子!”
听到他一遍又一遍的提到那个孩子,秦苏眼前都开始纷繁混乱了。
“我说过,我后悔了。”她闭了闭眼,嘴角逸出一抹淡淡的笑,声音凄楚。
重新睁开眼睛,涣散的焦距对上他的,她继续,“我们的婚姻,我真的后悔了,尤其是对舟舟。如果我当时没有嫁给你,独自的生下他,比起我们那样的婚姻给他的所谓完整家庭,不如我一个人将他养大要好的多。”
哪怕儿子成长在单亲家庭里会过的艰辛,也总比给了他一个所谓完整的家以后,再让他失去要好的多。
没有得到过,就不会有失去。
她太懂那种失去的感觉,所以当儿子紧紧抱着自己哭时,她真的很疼。
眼球干涩的转动,她吸气吐息,缓缓道:“所以司徒慎,这个孩子,也是一样。”
哪怕这个孩子还逗留在她的身体|里,她也真的不想让它成为第二个舟舟,而且老天也没给她多纠结的机会,已经替她做了决定,或者说早早就注定了,它不可能会留下,只是匆匆而过。
“不会是这样。”司徒慎抿紧薄唇。
看着她眼角的木然,也看清楚了她眼睛下面的重重阴影,他缓了缓情绪,喉结动着,“秦苏,你先跟我回家,我有东西给你看,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你瞒着我,让我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个消息,我都不跟你计较,离婚的事,以后你也不许再提了,我们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握着她肩膀的手改为揽过来,司徒慎说话间,俊容上的神色缓了一百八十度,声音近乎低柔:“别的都不说了,现在跟我回家,车里也有东西给你看,而且这个孩子……”
“没了。”秦苏脚下没动,实实的踩着。
“嗯?”他浓眉微动,似是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它没了。”她站在那,低声重复。
“你说什么。”司徒慎也像是她刚刚那样,身体僵硬掉。
刚刚才盈上黑眸的喜悦不剩下半点,俊容的脸色瞬变,只能死死的盯着她。
没错,他从邱景烨里知道她怀孕的消息时,是喜悦的。说的过分一点,他或许和其他做父亲的不同,再得知有孩子的那一瞬,他不仅仅是为了孩子而喜悦,而是在喜悦,有了这个孩子的话,她就离不开自己了。
那么他们就不会离婚,会像是以前那样,可以什么都不会变。
可现在,她说没了……
这几个字,让他那些愉悦的心情全部消散,就像那是偷来的东西,现在一下子都要还清给谁。
秦苏看着他,那双黑眸里自己清晰的影子,感觉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漏掉,身上也渐渐的在发冷。
一直以来,她都是个果敢的人,对于做出来的决定会坚持,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这副田地,她已经身心疲惫,没办法继续婚姻,选择了放手。所以现在,就不更该拖沓。
她麻着脑袋,重新开口,声音冷静的她自己都觉得诧异,“我说,它没了。我打掉了。”
司徒慎的黑眸开始变的沉郁,阴冷而苍凉。
“你再说一遍。”他咬牙沉喝,像是一个火球。
“我、打、掉、了!”秦苏双手攥拳,也咬着牙回,故意的声音重重,好让他听得清楚。
司徒慎一双黑眸亮着寒星一样的光芒,仍旧有着不敢置信。
薄唇扯动,他的语速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秦苏,你刚刚说,孩子、你打掉了?”
“是!”背脊挺直,她清脆着回。
“你确定?”他仍旧问,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
“到底要我说几遍。”秦苏声音凉凉的,眼睛也凉凉的,“我打掉了,打掉了,打掉了!”
“什么时候……”喉结在动,司徒慎声音越发的低。
“在我跟你提出离婚时,我就已经打掉了。”秦苏动了动肩膀,挣脱开了他从刚刚一直禁锢着的大手,然后清楚的吐字,对他说也像是对自己无法留住那个孩子的安抚,“有舟舟一个已经够了,我不会重蹈覆辙。”
“为什么。”他目光紧攫着她。
不懂,不理解,不相信。
当初她那么想要嫁给他,也那么想要孩子,这些年来,她对舟舟也是当做命一样。同样是孩子,她怎么会选择不要了呢,怎么就会选择去打掉呢。
别过眼,她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里,眸光是清澈沉静的。
声音却透出一股捍不了的坚定来,“司徒慎,我说过的。离婚,我决心已定。”
明明不是在室内,宽敞的庭院里,微风吹拂着树叶在哗啦的响动,隐约还能听到外面滑过的汽车声,可这样的环境下,她还是感觉到他明显变粗变重的呼吸声。
秦苏看向他,浓眉之间那明显的褶皱,还是俊容上紧绷着的线条,以及眼底深处流淌出来的……
她不确定,那是不是痛?
“司徒慎,你……是很想要这个孩子?”犹豫着,她抿着唇问出口。
“呵呵。”司徒慎冷笑着扯唇,一整片胸口都火辣辣的窒,快要喘不过来气。耳边到现在还回荡的都是她那句‘打掉了’,听到她这么问,怒气顶着喉咙口,直接撂话而出,“怎么会,没了好,打掉了正好,正好我心意。”
“是啊,它不该来。”秦苏弯了弯嘴角,心底发涩的笑着说。
司徒慎俊容上已经没有了表情,沉沉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出了。
她说它不该来,可来了又能怎么样,也阻止不了她想要离婚。
虽然不是第一次疑问,却还是忍不住,她就真的那么想离婚,连孩子都可以舍弃?
她那么冷静,就像是跟他提出离婚时一样,说孩子没了时眼泪都没有掉一滴过,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让他觉得,她打掉孩子要和他离婚,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解脱,有的都是轻松快意。
他慢慢勾起了薄唇,淡淡的轻笑出声,“离婚是吗?呵呵,我会签字。”
“你真的会签字?”秦苏紧盯着他,眉动。
“这本来就是我要的,我一直很讨厌这场婚姻,不是吗。”司徒慎冷冷笑着,语带嘲讽。
秦苏的双手,在这个瞬间紧握在一起。
终于……
看着他不再看自己一眼,转身的大步离开,背影冷硬决绝。
“司徒慎。”她不由自主的出声喊。
六年的婚姻,一头一尾,即将要告一段落。
有些话,有些事,已经选择了全部都放下,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想要明确。
季雨桐曾经对她说过四个字:他不爱你。
所以在这不长却也不短的婚姻结束时,她还是想要知道,就像是内心深处的一点点小小遗憾。
她抿着双唇,声音很轻很低的问:“结婚六年,你……有没有爱过我?”
一直没有停下脚步的司徒慎听到背后传来的女音,脚步暂时顿下。
没有转过身子,他只是微微侧了侧头。
“爱过?”司徒慎勾着的薄唇弧度不变,疑问着的语气。
然后,弧度慢慢抿平,声音像是厚厚冰层下面流动的水,又寒又冷,“爱过--你的身体。”
像是被一颗子弹打中了心口。
秦苏捂住了心中那对柔软的耳朵,怕它听到碎开的声音。
早就应该知道,为何还要在最后的时候,不死心的还去问呢。
转眼间已经大步流星走到停在院门口的黑色卡宴边上,司徒慎打开后面的车门,同时冷瞥向她,“不需要你再等了,也不需要向法庭提案。一个小时后,带上你的证件,民政局见,不见不散!”
车门重新被甩上,引擎声很快发动,打着转向灯的黑色卡宴,不一会儿就带起一阵尘起,消失在了视线里。
一个小时后,带上你的证件。
民政局见,不见不散。
秦苏嘴角慢慢的扬起,眼里浮上的都是死灰般的颜色。
似曾相识的话,和俩人要去登记结婚时他所说的,一模一样。
当年在医院里,她听着他所说的话,手滑落在平坦却有新生命的腹部上,以为一生漫漫,自己终会是他最美好的地久天长。
现在,时光荏苒,她平静的听完了他刚刚的话,垂着的手抬起覆在了腹部上,轻轻的颤抖。
一样,那里曾也有一条新的生命。
只可惜,来了又去。
院子里只剩下她独自一人,秦苏抬头看向天空,躲在云朵后面的太阳已经出来,明晃晃的在那里,光芒刺眼的扩散着,照耀着大地的所有角落。
却,再也照不到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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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
工作人员拿着两人递过来的证件和离婚协议书,每一样都逐一看过了以后,然后抬起眼来,走流程一样的询问着,“司徒先生,秦小姐,离婚你们协商好了吗?”
并排坐着的两人,没有点头,都是沉默着的,但眼神已经昭然若是。
“想好了离婚?”工作人员看向男方,又问了句。
“嗯。”司徒慎眯着黑眸,很淡的应了句。
“我们想好了。”秦苏弯唇,对着工作人员说。
“好。”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拿过了一旁的钢印。
“哐哐--”
两声的大动静,两个深颜色的本子就被送了过来。
“手续已经完成了,你们现在不再是夫妻关系。”工作人员看着两人,每天见过了太多过来离婚的男男女女,已经麻木都没有惋惜,只有公式化的语气。
见两人都没动,工作人员不禁再度出声提醒着,“手续已经完成了。这个点我们也快下班了,你们是我今天的最后一对。”
椅子在地面上发出“刺啦”的声音,一旁的司徒慎拿过其中一个,便起身的离开,背影冷硬。
秦苏在钢印落下时,心神一直有些恍惚,好像当初两人办理结婚登记时的场景像是前一辈子的事情。
她也拿过离婚证,然后起身,对着工作人员蠕动着唇,“谢谢了。”
走出民政局的楼门时,她看到他也才刚刚走下了外面的第一个水泥台阶,也是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她,此时太阳已经不再那么浓烈,略带着几分晚霞的光线,在那张出众的俊容上投下了深深浅浅的影。
从此以后,就要陌路。
捏紧手里的离婚证,秦苏扬起了眉眼,“办理离婚是比结婚登记快哦。”
结婚登记时,要排长长的队不说,还要被盘问一系列的事情,谨慎又仔细。可离婚,只要双方都统一了意见,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没有任何异议的话,连工作人员都不会再相劝一句。
果然,婚姻就像是留长发,需要好多年才能拥有一头美丽的长发,剪掉却只是一抬手的功夫。
司徒慎眯了眯黑眸,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某一点,姿态漠然。
“司徒慎,既然已经离婚了,要不要……在一起吃个散伙饭?”秦苏蠕动着嘴唇说着,带着一丝丝浅浅的笑意,她只是不想让气氛这样凝结住。
司徒慎瞥了她一眼,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冷冷的继续往下走。
在他走下最后一节台阶时,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
“阿慎。”
司徒慎心里一突。
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的同时,看到她走了过来。
更多的时候,他们俩都是互相直接连名带姓的叫着对方,听起来很是陌生,没有任何亲昵之感,可叫的习惯了以后,就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就像是那是该属于双方的,陌生却又不一样。
她只这样叫过他一次,当时在秦父离世的时候,当时他在房间里找到她,她抱着自己哭的无声无息,声音哽咽又沙哑的对他说不要离开。
黑眸里忽然卷起了很多个画面,一个个重叠着。
她说,你可不可以试着去接受我们的婚姻,试着去爱我?
她说,婚姻不是斤斤计较,而是要携手共进。
她说,阿慎,你,不要离开。
……
晃神间,她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矮上了许多,正略微仰着头看他。
“阿慎,我祝福你。”
秦苏弯着眉眼,发自内心的说。
嘴角也最大程度的弯起来,微微上挑的眼睛里,亮亮的闪烁着光,明艳四射,“我祝你快乐。可是……你绝对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更爱你的。”
因为,你不会遇见第二个我。
司徒慎呆滞着瞳孔看着她,胸口处感觉不到心跳,只有硬硬的一块。
民政局外面的街道上,黑色的卡宴和白色的q7逐一行驶着离开,渐渐并排,然后到了一个分岔路口。
像是有默契一般,两人都同时转过了头,透过车窗玻璃看着。
然后信号灯转换,车子朝着两个方向转向。
倒车镜里那辆黑色的卡宴消失不见,秦苏眨了眨眼,一直隐忍的眼尾红了。
泪水,到底还是挣出了眼眶。
一滴,又一滴。
中卷完。
(都在等着爱身体的出现,总觉得对于秦苏是个虐点,但我觉得也是彼此两个人的。很多读者都说喜欢贺沉风的从始至终和情深,可司徒慎他不是贺沉风,他只是他,不完美的一个男人,得到也失去过的一个男人,却也是秦苏爱的一个男人。)
第127章,失了人气儿
(下卷:婚醒婚醉,你在我在)
午后。
窗帘挡着,光还是会渗进来,躺在chuang上的秦苏揉了揉眼睛,渐渐转醒了过来。
看了眼时间,竟然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她一边活动着胳膊腿,一边掀开被子起来,这长长的一觉,竟然连半个梦都没有做。
将窗帘拉开,她站在窗边默了好半天,眼神有些呆。
提出来离婚时,她就已经从心里接受了这场婚姻结束的事实,只是想着结束和真正结束,真的是两码事。几乎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个窜入脑袋里的念头便是,她已经和司徒慎离婚了。
楼下门铃在响,秦苏回过神来,出了卧室一路走下了楼,门打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外面站的人是谁,爆竹一样的声音响起,然后有彩带一样的东西漫天的扑过来。
“surprise——”
门外站着的邱景烨,怀里捧着两瓶红酒,另一手那种刚刚拆封的礼花筒,圆孔那里还挂着亮片彩带。
“喂,你发生么疯!”秦苏皱眉,胡乱的扯着一脑袋的彩带。
“这还看不出来,小爷我今天特意请假,过来给你庆祝!”邱景烨挑眉,将手里的礼花筒回手一扔,不知道扔到了院子的哪个角落。
“庆祝什么?”她不解。
“庆祝你离婚啊!”邱景烨桃花眼冒着兴奋的话,声音响亮。
“邱景烨!”秦苏嘴角一抽,咬牙瞪他。
邱景烨却像是没看到她的恼怒一样,还一脸陶醉的,语气贱贱的,“小苏苏,拜托你,不要用那种爱意的眼神看我,我会控制不住!”
脑袋上被人从后面呼了一巴掌,邱景烨躲开,身后的人影就闪了出来。
“苏苏……”
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的路惜珺,此时喊着她的名字,眼睛就红了。
秦苏愣了愣,看着好友上前紧紧的抱住自己,“小珺?”
路惜珺紧紧的抱着她,从机场回来了一路上,听着邱景烨叙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简直觉得不敢置信,尤其是得知她离婚的事。
“苏苏,你……还好吗?”路惜珺都替她难过了。
因为作为闺中密友,一路以来见证着她的爱情她的婚姻,知道她对司徒慎有多深多重的情,所以现在这样的陌路,不需要她说,就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疼痛。
“我还好。”秦苏笑了笑,回抱着好友。
最难过的时候都已经挺过来了,所以她真的还好,日子还是要过。
“你们俩抱得这么紧,要不要带我一个啊!”邱景烨在旁边看着一对姐妹花互抱泪眼相看,不禁眼馋了,捧着红酒就巴巴的要凑过来。
俩人同时伸手,一边一半拍在了他的俊脸上。
邱景烨哀嚎,开始晃着红酒瓶子,“开红酒!不醉不归!热烈祝贺秦苏从婚姻中脱离苦海!”
“你小声点,别让舟舟听到了!”秦苏猛地想到这一点,忙急声。
虽然早在之前,儿子那颗幼小的心,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切,但离婚这样的事情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要尽可能避免的。
“放心,我来时有打过电话,让你弟带着他出去了,所以才过来给你庆祝的!”邱景烨一副安啦的表情,捧着红酒就拉着两人一块往客厅里走。
两瓶红酒全被打开,都只剩下瓶底,茶几桌上凌乱着酒杯。
“苏苏,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路惜珺放下酒杯,拉着她的手心疼的问。
“对啊对啊,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邱景烨在一旁跟着附和,说出来的话仍旧那么毒,“财产怎么办?你有没有趁机会大捞一笔啊!”
路惜珺瞪了他一眼,然后更加紧的拉着她的手,“你们两家当初企业合并,离婚以后的话,你们在公司里岂不是要每天见面,那多尴尬……”
“我不打算再回去了。”秦苏听着两位密友在说,只是轻轻笑了笑。
闻言,路惜珺和邱景烨都愣住,彼此看了一眼。
不打算回去的话,那就是……放弃了一切。
他们俩人都知道,秦苏作为秦家唯一的女儿,放弃了梦想而走上了从商的道路,一直以来在工作上都是女强人,可现在,她要放弃多年以来苦心经营的事业了。
这个婚,让她真的痛到都放手了。
******************************
落地窗半敞。
更衣室里,司徒慎坐在椅子上,动作有些机械的换着身上的衬衫,黑眸落在某一点上,却没有焦距。
将最后一颗扣子系上,他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家里请来的阿姨,正拿着吸尘器在打扫着卫生,此时拿着chuang头柜上暗红色的本子惊愕在原地。
听到脚步声,李姐一怔,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对不起!司徒先生,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李姐见他脸色暗沉的像是死灰一样,紧张的解释着。
“没关系。”司徒慎扯着薄唇,淡淡的。
抬腿走过去,他俯身也将那个本子拿了过来,看着上面印着的‘离婚证’三个字,黑眸里像有一整夜的黑暗在里头,情绪浓烈的化不开。
曾经他无数次的想要挣脱掉这段婚姻的禁锢,也无数次幻想过结束时自己的那份自由感,可现在一切来临了,他一丁点值得庆幸的心思都没有。
她不要他了。
那样坚定着要嫁给他,坚定着守着这段婚姻的秦苏。
他的司徒太太……不要他了。
李姐在这个家里工作的时间久,可向来打交道的都是跟女主人,所以一时间还不知道怎样消化掉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该不该对着男主人说一些安慰的话。
将屋里每个角落都灰尘都吸了遍,李姐拿着吸尘器要离开时,犹豫着问,“那个……司徒先生,之前你跟我说要空出来的那间卧室……”
“不需要了。”司徒慎低声的说着。
“啊?”李姐一怔,会问是因为当时他有说要重新设计和装潢。
“把原本的东西再放回去吧,不需要空出来了。”眸光动了动,他声音里侵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惘。
李姐听到后,想要继续问,可看到他的神色还是止住了嘴,拎着吸尘器默默的走出去。
“李姐。”快到门口时,他出声叫住了。
薄唇扯动着,他声音低且没有情绪起伏的说,“以后你每天过来打扫一下卫生就可以了,不用像是以前那样一整天待在这里了,也不用做饭。放心,工资不会变,我会照常付给你的。”
“……是。”李姐点了点头。
司徒慎走到窗边坐在沙发上,听着李姐走下楼的脚步声,然后消失,屋子里静的只剩下窗外风吹进来的声音。
向后仰靠着身子,有些胡茬的下巴抬起看着天花板,有一种哀哀的东西爬上了他的俊容。
他终于发觉到,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这个家,失了人气儿。
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过来看了眼,响了几遍他才接了起来,放在耳边。
是他的秘书,声音有些慌里慌张的,“慎总,秦总她来公司……她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
******************************
办公室。
将最后一样物品放到纸箱里,秦苏环顾了一圈,然后双手捧着,像是之前每一天来上班时一样,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咔哒咔哒的走出去。
“秦总……”
这一层的所有员工,几乎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呆愣的看着她。
所在企业的特殊性他们都知道,是两大家族合并的企业,由夫妻俩一共管理,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俩人离婚的小道消息,已经在各个部门传开了。
“我走了,你们以后,好好干!”秦苏弯唇笑了笑,对着曾经数落过也夸奖过的部下们,扬眉说着。
没有理会他们一个个惊恐的失色表情,也没办法逐一的去安慰,她转身抱着纸箱就走进了电梯,步履潇洒,跟着跳跃的数字一路往下。
从电梯里走出来,一直穿过门厅,她脚步还是忍不住顿了顿,回头看了两眼,毕竟,这是她辛苦六年多的地方,她曾在这里带着手里人,开了一个又一个的会,接了一个又一个的案子。
转过身来想要继续走时,眼前却一片闪烁,伴随着咔咔声和人声,她心里一沉。
挡着脸看过去,果然不知从来围上来了一群记者,正拿着相机和麦克风,一股脑的对准着她。
“秦总,请问您和慎总离婚的事情真的属实吗?”
“秦总,请您跟我们说一下,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秦总,请问离婚之后,你们的财产是怎样分割的,企业怎么办?”
……
围上来的记者越来越多,问题也一股脑的丢过来,都是围绕着两人离婚的事。
秦苏冷着一张脸,对于这样的突发情况不至于慌了阵脚,但还是被闪光灯闪的眼睛疼,尤其是那些问题,每一样她都不想回答。
也早就知道,两人虽然不是什么明星,不至于那样被关注,可毕竟企业在h市还是有影响力的,本土的报社得知这样的消息,是不会放过的,总归是要报道一下的。
面对记者她也是轻车熟路,有新的地皮开发时,她当然是笑颜以对,这样不想回答的时候,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就可以了。
可是记者有些多,加上有些突然,虽然保安已经第一时间冲了上来,但已经是在大厅的门口处,向后退退不了,向外进又很艰难。
秦苏在周围人推推搡搡间,抱着箱子踉跄,忽然被人拽住了手臂。
那力道很重,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连同手里的箱子跌入了一个怀抱里。
脑袋上被一只大手按住,贴在了胸膛上,干燥厚实的掌心,有明确的熟悉感源源不断的传来。
秦苏曾在一些偶像剧或者爱情电影里,见过这样的画面上演,总觉得太过浮夸和不现实,可现在上演到自己的身上,她反而没什么想法,只觉得应该快点脱离现状。
“是慎总,慎总!”记者们看出来人是谁,瞬间惊喜。
还未等记者们继续开口提问,司徒慎就已经冷眼瞥了过去,没有温度的一句,“无可奉告。”
*************************
黑色的卡宴里。
秦苏对着挡板上的镜子整理着被挤乱的头发,完事后,她将挡板重新放回去。
“刚刚,谢谢了。”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她弯唇说。
刚刚她被他紧抱在怀里,几乎是被提着大步往前,两人别说交谈,连眼神交汇都没有,跌跌撞撞间,在保安的帮忙下,俩人终于也是脱离了记者的包围。
“不客气。”司徒慎扯着薄唇。
似曾相识的对话,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什么时候。
只是,现是陌路……
“前期秦氏投入进来的股份,加上你自己持有的股份,全部都要放弃掉转让出去?”司徒慎双手握着方向盘,黑眸注视着前方,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说着。
“对。”闻言,她点了点头,“放心,我会优先转让给你们司徒家。”
司徒慎却在意的不是这一点,蹙眉转向她,“你这样做,是打算秦氏也不经营了?”
当初她的离婚协议书以及财产分割的文件,他哪里翻看过,答应离婚也是在那个当下,一个小时后俩人就去领了离婚证,快速草率的如同他们当时领取的结婚证。所以他不知道她是怎样划分俩人财产的,可目前来看,她很公平,没有多拿一毫。
只是让他惊诧的是,工作狂一样的她竟然要全然的抽身出去,不再要努力经营出的天下?
“嗯。”秦苏再度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我爸会理解我的。”
提到秦父,司徒慎忽然想到了曾经那个离世的长辈对他说的话:阿慎,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她哪里有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啊……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那样坚定的我会。
秦苏是开车来的,瞥了眼外面已经被遣散的记者,所以她打算离开,只是车门只背推开了一半,顿在了那里。
双唇微抿,她看着他覆上来的手。
(呃,今天9000字啊,呜,从黑屋出来才发现写了这么多,赶上大图的更新量了!总觉得卷名不太理想,有谁有好的推荐?)
第128章,不好
他的手掌和他的肩膀一样宽厚,覆盖上来,几乎看不到她的。
秦苏皱眉,转过头看向他,这样正面的角度才发现,他眼底有些发青的影子,像是没有睡好,下巴上隐约还有新长出来的胡茬,没有刮。
那双薄厚适中的嘴唇上面布了一层白膜,像干涸了的死皮。
心底异样,忙收回了目光,她动了动,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秦苏。”他抿着薄唇,出了声。
“嗯?”她不动声色的应。
“怎么样。”司徒慎垂着黑眸,凝着两人的手上。
“什么?”她皱眉,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过的怎么样。”喉结微动,他抬起黑眸看着她,声音发低的问。
过的怎么样?
和我离婚以后,过的怎么样……
秦苏这才明白,怔了下,随即扬起了嘴角,“挺好的。”
“是么。”司徒慎凝了她半响,随即低低的一句。
看着她嘴角不时扬起来的弧度,每一下,便相识有什么东西从心里尖锐的划下一样。
“嗯。”秦苏淡淡的,往车窗外看了眼,顺势抽出了手重新放在车门把手上,自然而然的说,“记者已经都离开了,我也要走了。”
掌心下的温度一空,司徒慎不由的低头去看。
这个空当里,她已经从走下了车,双手抱着纸箱子,对着他道,“谢谢,还有再见。”
随即,车门被她回身用肩膀带上,然后便踩着高跟鞋朝着大厦前面停着的白色q7走了过去,阳光下,像是将她的影子卡在了一个金黄丨色的相框里。
司徒慎一直还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直到那辆白色的q7驶出视线以后,他才坐正了身子。
低垂着眼睛看着刚刚去握她的那只右手,收拢掌心,只有空气。
不好,他过的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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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宅。
在厨房里,秦苏将剁好的新鲜脊骨放到高压锅里,佐料都添加完了以后,将盖子盖上。把新鲜的蛤蜊清洗干净,等着一会儿想要弄个简单的汤。
出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躺着的男人,警服的扣子四敞着,一只手正转着警帽完,吊儿郎当的样,哪里有一点市民面前内敛沉稳的模样。
秦苏走过去,一把将他转着的警帽抢过来,然后扣在他脸上。
“喂!”邱景烨哼哼唧唧的叫。
“喂什么喂,你怎么还在这里!”秦苏抓着他的衣领,将他从躺着的姿势抓到坐起来。
“干嘛,撵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