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走近,就起身拿过手里的遥控器将正播放的热火朝天的电视机关掉了,然后便想要离开。
“秦苏。”见她从沙发的另一边绕过自己,他忙上前。
被他抓住手腕的秦苏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看他,淡淡的,平静的。
“秦苏,在咖啡厅的事,我可以解释!”对上她的目光,司徒慎有些笨拙的组织着语言。
她闻言,眉角微微挑了下,伸手将他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拂开,向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直到两人之间拉开了些距离。
“解释什么?怎么解释?”秦苏蠕动着双唇询问。
“我……”司徒慎喉结滚动的很慢。
“我来问你。”她没有和他墨迹,直接打断了他,然后眯了眯眼,“季雨桐怀孕了?”
“嗯。”他点了点头。
背在身后的双手捏握在一起,秦苏的背脊挺的更直了一些。
“是你们的孩子?”她再度问。
司徒慎黑眸里快速闪过什么,可此时此刻,也只能从薄唇间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是。”
一口气提上来,秦苏觉得眼前都开始发黑了。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再去受影响,就像是冬天河流会结冰,天会下雪,也许早在他曾对自己说他和雨桐在一起一整晚时,就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何必一惊一乍。
张了张嘴,却恨不得想要将胸腔内所有的悲伤都嘶喊出来,可是似乎因为已经耗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开口时声音只是沙哑,“好,我都清楚了,应该说早就清楚了。”
本来,早在咖啡厅里她都已经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了,怎么就还抱着那一丝丝希望呢。明明早就听到他亲口所说了,为何还要再听上一遍呢。
“你打算怎么办?”她表情还是平静的,只是声音越来越哑了。
见他蹙着眉,她继续追问着,“让她生下来吗?”
“这个孩子如果不生下来,雨桐她……”司徒慎蹙眉,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她这个样子,让他觉得脑壳像是卡住了,心跳也紊乱了。
秦苏摇了摇头,根本不想要听他说下去,打断他扬唇询问着,“你一直有事情要跟我说,就是季雨桐怀孕的这件事吧?”
明明该哭的时候,她竟还想要笑。
司徒慎看着她,黑眸的瞳孔不停紧缩着。
“秦苏……”他声音也低哑了。
“我本来也有事情想要跟你说的,现在没必要了。”手贴在小腹上滑落,她轻笑着说,然后便转身朝着楼上走。
在出差的这两天,和宋董一直在一起,除了公事上说的最多的都是有关婚姻的。在他每次打电话来之后,她都会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还是决定了想要将怀孕的事情告诉他。
可是现在……
看着她上楼,司徒慎抬腿去追,想要再次从后面去抓她的手腕,试图解释。
“秦苏,你听我说,再给我些时间,雨桐她……”他扯着薄唇急急的说着。
“我不想听!”秦苏再度扬声打断,声音拔高了。
“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司徒慎无力的都有些暴躁。
灯光下,她冷冷的笑,语气很刺,“还是留着去说给你的雨桐听吧,我没心情!”
“秦苏!”
“别碰我!”
眼看着她跑上了楼,司徒慎紧跟在后面,才伸手过去就又被她甩开,声音那样淡漠。
秦苏抵着门板,咬牙说着,“别跟进来,我要睡觉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好折磨人,我现在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听你说!一个字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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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静。
窗边的沙发上,司徒慎双腿放平着仰靠在上面,一只手的手掌心朝上遮在了黑眸上,紧抿的薄唇是下垂的角度。
他从来没有想过,季雨桐怀孕的这件事会用这样的方式让秦苏知道,她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漠,让他觉得很是焦躁。
白天在咖啡厅里发生的事充斥在大脑里,这会儿平静下来,之前被搁置下来有些东西就又窜了出来。
手掌心放下,犹豫间,黑眸逐渐薄眯了起来。
“路大队长?你最近是不是不回部队很闲,给你找点事做,帮我查点事情。”手机贴在耳边,司徒慎待那边接通后便扯着薄唇说着。
线路切断后,他没有立即放下手机,而是抬手抚着下巴颏。
顿了些许分钟后,他在电话薄里调出秘书的手机号,“喂,是我。道外那边旧楼翻盖合作案的那个宋董,你帮我联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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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晨,阴天。
外面天色的关系,餐厅里开着灯,橙黄丨色暖暖的。
餐桌上一如既往的丰盛早餐,熬到稀烂的砂锅粥,香菇油菜的小笼包,玉米面的小馒头,炝拌的几样小菜,从楼梯走下来一半时,飘过来的味道就让人胃里泛空。
女人背对着他坐在餐椅上,不时的将小菜配给儿子的喝粥的汤匙里,一旁小家伙吃的很欢乐,两条小短腿荡秋千一样,温声细语间,画面依旧温馨。
司徒慎脚步稍稍顿了下,然后才重新迈着步子走过去。
“咳!”手抵在鼻尖,清了下嗓子。
“爸爸,你起来了呀!”小家伙刚把小笼包塞到嘴巴里,两腮鼓的圆圆的,“快坐下呀,一会儿早餐都要凉了呢!今天没有水煮蛋,但是有小笼包哟!”
“嗯。”司徒慎点头,绕过餐桌走到另一边。
他的步伐刻意的减缓,黑眸也不时的飘向坐在那眉眼没抬的秦苏,餐桌上的盘盘碗碗没有多余的一份,可等了半响,她也没有任何动静。
默了默,他也只好自己转身去厨房拿。
等着他拿了碗筷出来时,她已经拿着纸巾擦嘴的起身要离开了。
“秦苏。”他忙出声唤。
见她目光看过来,他有些尴尬的说,“你吃完了?”
“嗯。”秦苏淡淡的应了声。
瞥了眼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的小家伙,他犹豫了下,说,“一会儿去公司?我们一起走。”
“不了。”她淡淡出声拒绝。
“那你去哪?我送你去。”司徒慎蹙眉继续说。
“不需要。”她仍旧拒绝,转回身子离开,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看着她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司徒慎拉开餐椅沮丧的坐在上面,刚刚还泛空的胃,此时堵的满满当当。而一直观看着大人间互动的小家伙,默默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默默的。
回到主卧室,秦苏将窗帘拉开,这个高度看不太真切下面,只有塞满阴云的天空和对面楼里模糊的窗口。
原地站了两秒,她走到窗边长长的地桌边上坐下,拉开一旁的抽屉,将最下面的一份文件拿了出来,似乎是因为好久没再翻阅过的关系,看起来像是尘封许久的。
和曾经的每一次一样,她单手托着下巴,看着a4纸上黑体的五个大字出神。
婚姻,这个人世间最漫长的相守。
门口传来声响,她坐直了些身子,侧身看过去时,是吃完饭的小家伙走了进来,她呼吸顿了顿,然后将文件又重新放回了抽屉里。
“舟舟,书包收拾好了吗,一会儿妈妈顺路送你去上幼稚园。”秦苏一边关着抽屉起身,一边询问着。
“嗯,知道了……”小家伙回着,声音却似乎有些低落。
她不禁讶异,抬眼看过去,发现他小小的身板正跪在chuang尾,将文具类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书包里塞,动作显得有些慢吞吞。
“舟舟,怎么了?”她不解的走过去询问。
小孩子天性纯真,开心与不开心不像是大人那样会掩饰,常会因为些小事情就开心和不开心,看着儿子低垂着的小脑袋瓜,秦苏伸手摸了摸。
“舟舟,是不是担心今天在小朋友面前表演节目表演的不好?”她想着某种可能的询问着。
“不是噢,我有信心!”小家伙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
“对呢,男子汉就要大大方方的。”秦苏笑着弯唇,双手拍着他的小肩膀。
“嗯--”小舟舟像是以往那样拉长着尾音,只是情绪听起来似乎是很低落异常。
秦苏挑了挑眉,一边观察着儿子的表情变化,一边伸手帮着他整理着小书包。
小嘴巴抿啊抿的,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终于在妈妈将小书包的拉链拉上时,他嗫嗫的开口了:“妈妈。”
“嗯?”阴天降温,秦苏拿过一旁的小外套。
“你知道我们幼稚园的那个天天吗?”
“知道啊,就是总和你玩的那个小朋友么,上次我们参加户外活动爬山,他第一的那个!”
“对对,就是他呢!”小家伙猛点头,随即,眼神暗了下来,低低的说,“他爸爸妈妈离婚了,他现在变得好可怜,都不爱说话了,也不和我们一起玩了,而且动不动就躲在卫生间里一个人哭,老师都安慰好几回了……”
脸上挂着的笑容慢慢龟裂,秦苏心里突突的跳。
儿子的声音并不像平时那样响亮,很低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大锤敲在了她的心脏上。
“舟舟……”嘴唇蠕动,她看着儿子。
虽然他还小小年纪,可一直有一颗敏感的心。
这些天和司徒慎之间的冷凝气氛,他当然也是感觉到了,昨晚在她和司徒慎那样一通后,将门甩上。回过身时,就看到趴在地毯上正玩着玩具的儿子惊恐的眼神。
虽然她很快笑着去安抚着,小家伙似乎也很快忘记了,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显然比平时不安稳多了,睡着了手还紧紧的攥着小拳头,她柔声的哄着他张开了手好几次。
“妈妈,他真的超级超级可怜!”小家伙仰着头,巴巴的看着她。
那眼神,看的人心慌气短,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一样。
舔了舔嘴角,再舔了舔,秦苏在儿子脑袋瓜上一遍又一遍的摸着,然后将心底沉着的一口气呼出来,犹豫的开口说着,“舟舟,如果……妈妈是说如果,我和爸爸有一天也离婚的话……你能够接受吗?”
闻言,小舟舟眼神顿时惊恐起来,随即涌上了一层薄雾。
他紧紧抿着和男人如出一辙的薄薄唇瓣,扑到了妈妈的怀里,紧紧的抱着,紧紧的。
秦苏真是难过极了,儿子虽没有回应,可他的不安和慌怕那样的明显。
她别过眼,窗外的天更阴了,与外界明明只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却看不到任何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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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
是司徒平出院的日子,一大早在医院人员刚上班,手续就被加快的办出来了。
黑色的卡宴和白色的q7一同行驶入院内,老太太站在门口等候,司徒太太一见车停下,就立即走上前迎了过去,伸手想要搀扶着下车的司徒平。
本来对住院就很反感的司徒平,好不容易回到家,极力的想要证明自己硬朗的体格,对着要搀扶自己的妻子直皱眉。
司徒夫人对他的脾气早就习惯了,但又怕他身子太虚,正犯愁时走过来的司徒慎上前,不由分说的一把扶住司徒平的胳膊,后者皱眉,却没像刚刚那样甩。
父子俩就这样,脚步都有些别扭的往屋里面走。
拄着拐棍的老太太朝着后面跟着的婆媳二人挑眉,司徒夫人也同样,然后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只有秦苏,在心里忍不住轻轻的叹气。
客厅里,虽然没有小家伙,但一家人凑在一起很热闹。
司徒平似乎是出院的关系,心情很好,脸上向来的严肃减了不少,靠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眉毛高挑着的品茶。想到什么,他对着妻子道,“一会儿让徐妈去超市,买点新鲜的猪肝,回来蒸熟了沾蒜泥吃,我在医院这段时间,最馋的就是这个!”
“你刚出院,还是吃点别的吧,清淡一些的!”司徒夫人皱眉,柔着语气说着。
“哪有那么多说头,就吃这个!”司徒平不高兴了,板下了脸。
司徒慎蹙眉,低沉的声音插进来,“这次又住院,引发病情的也因为你的高血压,医生都说了,建议少吃动物肝脏类的东西,还想再进一次医院?”
虽然是关心的话,但他语气里面带着的负面情绪很是明显,众人不由的心神一凛。
以为又会像是以往那样僵凝的气氛一触即发,谁知司徒平板着脸半响,将手里的茶杯重重一放,却不是大发雷霆,而是道:“那--我要吃饺子!”
父子俩眼神没有直面的交流,可明显的,曾经的僵局已经缓和了不少。
秦苏看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曾对他说季雨桐那件事的原因,总之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这里的气氛很融洽,很融合的一个家庭,可偏偏这个时候,却又有那么多的事情缠绕。
老太太最为欣慰,看着孙子和孙媳说着,“苏苏,中午你和阿慎留下来一起吃吧。”
司徒慎闻言,黑眸也立即转向她。
“不了奶奶,我一会儿还得去现场。”秦苏摇了摇头,笑着回。
如她所说的,也真的是得去施工现场,没有多待,说了两句话就跟长辈们起身道别离开了。
往车子边上走时,耳边还总回荡着先前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在说话,说是这几日总是睡不好,好端端的经常梦见自己的老伴,总觉得是有点啥事似的。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那双眼睛很毒,看过来时总觉得无从遁形。
车锁遥控响起,准备拉开车门时,一双厚实的掌心覆在了她的上面,她皱了皱眉。
“秦苏,你打算一直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也不想听我说?”司徒慎紧着眉眼看着她,真不知该从何下手。
秦苏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紧抿的薄唇,总会想起那天在对话之后小家伙同样紧抿的薄薄唇瓣。
见状,司徒慎忙继续,“雨桐怀孕的事,我让她生下来,是因为有些原因,她……”
“你如果还想说这件事,我真的不想听。我赶时间,现场那边需要我过去。”从他嘴里每每听到雨桐两个字,都快成了一种魔咒,她疲惫的别过眼。
“好,那我就说一句!”司徒慎紧抓住她,喉咙抽紧,胸前内堆积的千头万绪,此时只能汇集成一句话,“秦苏,你给我些时间,我会安排好一切。”
秦苏听后,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然后发动引擎。
白色的q7逐渐行驶出院子,司徒慎俊容阴晦的站在那,他掏出一直震动的手机,听到那边传来秘书的声音,“慎总,已经和旧楼翻盖那个案子的宋董联系好了见面……”
“嗯,我知道了。”他低声的应,随即也走向自己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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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西施工地。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秦苏回过头,看着来人皱着的眉,不禁笑,“你怎么又过来了?”
“你怎么还来。”易江南不回,只是问着同样的问题。
“我当然得来啊。”她眨眼,理所当然的回。
“虽然是需要你亲手管理的案子,可也没必要每天都来,更何况你的身子……上次晕倒你忘了?”易江南紧皱着眉不松,语气也是。
“上次是意外,哪里用那么提心吊胆。”秦苏弯唇笑着说。
“可这里是施工现场,万一磕着碰着……”易江南看着四周环境,仍旧道。
虽然不必要那么林妹妹,可她毕竟也还是怀有身孕,万事都得寸着份小心,更何况这里所处的环境,到处都是木桩钢筋类的硬物,万一那个工人不留神,后果不堪设想。
“我都快以为你是我孩子的爸爸了!”秦苏挑眉,故意打趣着,想要转移话题。
“我……抱歉,我只是关心一下,我没别的意思。”易江南闻言,有些紧张的解释着。
“我开玩笑的!”见他尴尬的表情,她不由的乐了,随即扬了扬眉还是说道,“放心,我可以的,没那么娇气。”
易江南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心里叹了口气。
因为她刚刚的玩笑,让他有些心慌,犹豫着要不要询问她有没有再去医院检查,因为上次医生曾用很凝重的语气告诫过她,正想开口时,见她伸手示意,似乎是手机忽然响了。
秦苏将手机从口袋里摸了出来,阳光太强烈,也没细看屏幕直接手指划着接了起来。
“喂,你好。”有施工机器运作的关系,她朝着远处走了一些。
背景音的嘈杂稍稍减少了一些,她握着手机,听到那边传来着女音,“我是季雨桐。”
眉轻皱,秦苏眼睛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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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商务咖啡厅。
单曲循环的钢琴曲在屋内环绕,桌与桌之间空出很大的距离,给予顾客谈事的隐私空间。
司徒慎坐在皮质的沙发上,十指交叠的抵着下巴,面前放着杯滚烫的热咖啡,水蒸气氤氲而上,微微薄眯着的黑眸,里面的瞳色,是墨一般的深黑。
“抱歉啊,我迟到了吧!”
疾快的高跟鞋声音落在地面上,然后便是一道歉意的中年女音。
对面,已经上了年纪却打扮很时髦的宋董坐了下来,对着他微微的笑着,性格看起来很是爽朗。
想到那天宋董张牙舞爪的激动,和现在姿态优雅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禁勾了勾唇。
“没有,是我早到了。”他说着,同时伸手叫来了服务生,继续扯唇,“宋董,喝点什么?”
“来杯香草拿铁吧。”宋董看了眼单子,随即道。
服务生来了又走后,两人目光相对,宋董挑了挑眉,一副探究的神情。
“慎总,今天你约我出来,不会是想要谈工作上的事吧?”宋董不思其解的开口询问。
“对,不是。”司徒慎点了点头,表情顿了两三秒以后,黑眸抬起看向对面的宋董,薄唇才扯动着缓缓道,“我今天约宋董来,是有些事想要问一下……”
还是那首单曲循环的钢琴曲,服务生已经过来将对面喝完的杯子收走。
宋董已经离开,司徒慎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黑眸落在某一点上,不知思量着什么。
放在桌上的手指在上面一下下的轻敲,眸里有着利光在慢慢的凝聚。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眼,瞳孔一紧,随即放到了耳边接了起来,“喂,路大队长?”
咖啡厅里有顾客离开也有新的顾客进来,司徒慎单手持着电话,另一只握在咖啡杯上的手指在慢慢收紧,电话那端不知在说着什么,他黑眸里的神色隐约的阴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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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公园。
秦苏将车子停在园内专有的泊车位上,灭掉引擎时,她下意识的伸手按了按小腹。
待那股一阵阵抽紧和眼前有些发黑的感觉退却后,她才将车钥匙拔了下来,推开车门下来,看了眼一旁立在草丛上的木板方位图,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某个明显的建筑物后,朝着方向走过去。
这里是h市最早建立的游乐园,她很小的时候就有来过,而且每年夏季只要有时间时,她也会带小家伙来这边,玩一些儿童能玩的游乐项目,都是很温馨的记忆。
当每个游乐园都最有标志性的摩天轮完整暴露在眼前时,秦苏也同样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季雨桐。
就像是初次见面时那样,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长的头发如瀑一样的垂着。
季雨桐属于那种很温婉的碧玉型,眼睛温柔而恬静,看着你时,还带着淡淡的忧伤,虽不至于美到惊艳,但也绝对是那种男人无法抵抗的类型。
秦苏忽然觉得想笑,画面兜转,好像是六年前如出一辙,只是如今换做了季雨桐来主动找上了她。
快走近时,季雨桐就已经发现她了,微微咬着唇,同时停止着身子给自己打气,不让自己在她的面前泄露了气势,像是六年前那样任由摆布。
“你主动约我,要和我说什么,都酝酿好了?”秦苏走过去,扬着唇轻轻笑着说。
季雨桐暗暗攥起手指,努力让面上也像是她一样保持着笑容。
真的很讨厌秦苏总是这样的处变不惊,尤其是她穿着职业套装时的那种自信和明艳,让自己会觉得和她有着很大的距离感。
展开唇角,季雨桐伸手指着正运转着的摩天轮,“你坐过那个摩天轮吗?”
“嗯。”秦苏看过去,淡淡的应了句。
摩天轮几乎是每个来到游乐园的人必须要坐上一次的,不过今天不是周末的关系,几乎没有什么人在。
心下已经猜到季雨桐接下来会说什么,果不其然。
“我也坐过!和慎一起!”
见秦苏没有什么反应,季雨桐继续说,“我最喜欢坐摩天轮了,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每周都会陪我来坐,俯览着整个城市,既浪漫又幸福!而且你知道吗,慎就是在这里跟我求婚的!”
“他包下了整个摩天轮,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而且还放了一整夜的烟火,就在那里面,他拿着钻戒跪在我面前,向我求婚,说一辈子只爱我一个,让我嫁给他,让我给他生儿育女……”
季雨桐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当中,眼里脸上都有着沉醉的表情,声音也是那样动|情。
周围草木很多,空气很新鲜,秦苏深深的呼吸。
她曾经从堂弟秦屿口中,听过那样的描述,脑海里也有过画面,所以早就知道有这样的事,现在听季雨桐说也不至于多么的听不下去,可还是控制不住蜷在一起的心脏。
“说完了?”秦苏看向她,然后淡淡的总结,“挺不错的。”
“他没对你这样做过吧,没有求婚,更没有给你婚礼!”季雨桐带着胜利的笑。
嘴角微动,她刚要出声回,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来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那三个字像是根刺一样扎过来,她还是接了起来,“喂。”
“秦苏,你在哪!我有事要跟你说,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得听我说了!”那边,低沉的男音如旧,只是里面夹杂着一丝轻快,似是有什么值得庆幸的事一样。
见她沉默不语,也是立即感觉到了异样,忙凝了声音,“秦苏?”
“我正在听你和旧情|人间的浪漫求婚史,恐怕没工夫听你说事了。”看着正在浪漫转动着的摩天轮,秦苏笑弯了眼角,阴冷如海水。
不理会那边男人呼吸变促,说完后就直接挂断电话,她转向一旁的季雨桐,抬起带着婚戒的手,“我早就说过了,那又有什么用。”
季雨桐表情瞬间变了,愤愤的瞪着她,想起上次在超市里,自己说了那样一大堆她也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宣告着,她是明媒正娶的司徒太太。
“秦苏,你为什么就这么理所当然!你是我和慎之间的破坏者,你一直都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直都是在被人的悲剧当中体会自己的幸福!”季雨桐声音越说越尖,表情也狰狞了起来,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不甘心都一股脑的宣泄出来。
她咬牙,抚着自己的小腹,眼里窜上了一丝快意,“当年你就是拿怀孕逼我离开,又让慎被迫娶你的,可是现在,我也已经有了慎的孩子!”
“嗯,你是怀孕了。”秦苏目光从她的小腹上扫过,清冷着笑着说,“可惜也只能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
“它不会是私生子,慎没有让我打掉,他让我生下来!”季雨桐咬牙,违心的喊着,此时此刻,只希望自己无论在语言还是气势上都能占得上风。
“对,你也应该生下来。到时看看会不会被人指指点点的骂是私生子。”秦苏赞同的点头,露出很耐人寻味的表情,噙着讥笑的语气。
“我不准你这么说,我肚子里的是我和慎爱情的结晶!你的孩子只是你为了得到慎而用的手段!”季雨桐双手攥拳,咬牙切齿的说着。
蓦地,又想到了秦屿曾经无意中跟自己提过的什么,她不打算留情的开口,“舟舟有哮喘病吧,所以啊,这就是你的报应!你毁掉了我的爱情,报应在了你儿子身上!他就是不应该存在的,兴许再过几年病情严重就没了!”
“你、说、什、么——”
秦苏瞬间冷下了眉眼,一字字从齿间迸出来。
她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里全是厉光,荡着明艳透亮的火。
季雨桐有些畏惧的哆嗦了下,但目的本就在此,所以硬是咬牙继续重复着,“我说,你自作孽!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报应,他活该得哮喘病,没准会死!”
秦苏感觉自己像是被点着了一样,自己那样可爱的儿子被人这样的话来欺诅,简直让她的心承受着万般蹂|躏,终于懂得了宋董那种想将对方撕碎的冲动。
“给我闭上你的嘴!”
怒气顶着嗓子,秦苏扬起了手,朝着她的脸上就掴过去,想要让她闭上嘴。
清脆的巴掌响起时,牙齿磨着牙根,她怒极,“季雨桐,你肚子里的孽种才不应该存在!”
脸上火辣辣的疼起来,季雨桐呲牙咧嘴的扑上去,也扬起了手想要打回去。
秦苏当然不会让她得逞,伸手抓住,撕扯间也是顾忌着她是孕妇,带着几分小心。
却不知她忽然看到了什么,眼里光亮一闪,还未来得及分辨时,听见的是她拔尖的痛呼声,再看过去时,她蜷缩成一团,表情痛苦的捂着肚子。
惊怔间,有道熟悉的男人身形,赫然出现……
第118章,不需要
眼前突发的一幕,让秦苏反应不及。
刚刚明明季雨桐朝自己扑了过来,她抓住对方的手作为抵挡,撕扯间那股大力道却又忽然消失,刚刚的满脸狰狞已转换为满脸的痛苦,跌落时似乎撞到了一旁的木椅,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秦苏张了张嘴,也没有想到会上演成这样的一幕,脚步微动的想要去上前搀扶,有人却比她更快。
或许是她太过惊怔的关系,也或许是来人太过焦急,那抹赫然出现的熟悉身形,让她的大脑完全迟缓了,只看着他半蹲下|身子将蜷缩的季雨桐抱在了怀里。
他浓眉间的褶皱那么深,黑眸里映满着季雨桐的脸,满满当当。
“慎,慎……我好痛,我的肚子,真的好痛……”季雨桐一见到他,立即嘶声喊着。
“雨桐……”司徒慎将季雨桐扶起,看着她偎在自己的怀里,下意识的想去看秦苏,可她痛苦之色刺挑着他的神经。
给秦苏打电话,听到她声音响起那一瞬,他觉得胸腔长久以来累堆的石块像是瞬间都消散了,可却听到她说和季雨桐在一起,想到她话里那样冷讽的说着求婚史,他立即猜到了地点。
来到园内后,他就直奔摩天轮的方向,远远的就看到两人起了争执,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看不到两人的表情,只看到她狠抓着季雨桐的手撕扯,然后后者倒地,以及她咬牙切齿的那句:季雨桐,你肚子里的孽种才不应该存在!
“秦苏,你为什么就这么不放过我!六年前也是,六年后也是……我并没有想和你争什么,为什么你连我的孩子都这么容不下,它是一条生命啊……好痛……”季雨桐在他的怀里仰头看向秦苏,泪水盈着眼眶,声音委屈又凄楚,到最后又不停的呻|吟喊痛。
紧紧抓着司徒慎的手臂,她哭的更加伤心了,“慎,她刚刚动手打了我!和宋董一样可怕!说我的孩子生下来也只能是被人指指点点的私生子,还说我的肚子里的是孽种,根本不应该存在……”
司徒慎眉峰愈深,刚刚的撕扯他也看的到,而且此时季雨桐红肿的脸上有着清晰的巴掌印。
秦苏听着季雨桐的哭诉,心中一点想要辩解的念头都没有,反而觉得更加牙痒痒,冷冷瞥着她道,“不对吗?那是你们两人*出来的,不是孽种是什么?”
“秦苏,别说了。”司徒慎忍不住出声。
不想让她在刺激到季雨桐,感觉后者的情况似乎不太妙,若是肚子里的孩子真有什么事,那她岂不是脱不了干系,有些事情也就会变得复杂。
“我肚子里的不是孽种,不是!你欺人太甚了,我爱慎,我爱他……”季雨桐立即尖声反驳着。
“呵。”听到‘爱’这个字眼,秦苏无法抑制的冷笑,目光又冷又亮,“你们的爱真让我觉得龌龊,是不是就是这样,*远远比正大光明的恋爱要有快|感?”
“你——”季雨桐睁大眼睛瞪着她,随即愤愤的指责,“所以你就这么狠毒吗!害怕威胁到司徒太太的地位,容不下我的孩子……”
“你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秦苏眯眼,毫不掩饰将心里的话直接说出来。
刚刚季雨桐竟然拿她可爱的儿子来欺诅,同样是女人,怎么可以那样说天性可爱的孩子,而且本身也已经怀了孕,即将作为母亲,怎么可以!所以季雨桐真的不配!
两人一来二去,唇枪舌剑的愈演愈烈,尤其是秦苏耍狠嘴上根本不饶人,他不得不再次出声,扯动着薄唇制止,“够了!不要再说了!”
迎上他雪片一样的目光,秦苏只是冷冷的笑着,任由苦涩的味道慢慢盈上心头。
司徒慎薄唇紧抿,怀里的季雨桐忽然再度痛苦的低呼,捂着肚子的手向下,然后再抬起拿到眼前看时,声音拔尖的惊慌,“慎,我痛……肚子好痛!啊,血……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血,好多血……”
“雨桐,忍着点,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司徒慎看过去,暗叫糟糕。
黑眸顺势看过去,她身上白色的裙摆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红,而且趋势似乎有着止不住之意,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