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师贤对面坐下。师贤问道:怎么还穿着这件外套?不冷么?
穆初桐答道:不冷,挺暖和的。
师贤说:这衣服倒是好看。但没看出来是什么牌子。
这不是什么牌子,是我在……嗯,在二手衣店里买的。就是街口那个二手衣店,店老板特别给他推荐的,是上好的麂皮,却只象征性地收了一点钱。以至于穆初桐觉得这应当是久蛮给他的礼物。
师贤好奇地说:你还穿二手衣?我从前见你,都是穿的名牌。
那、那是在见客嘛,生活中总不能满身爱马仕吧?穆初桐挺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你看到我穿的什么范思哲西装里面都是搭的优衣库……
哦。师贤问,什么是优衣库?
啊……穆初桐一怔,就是、就是比较便宜的一个品牌。
师贤便道:哦,比较便宜的呀,是类似于coach那种吗?
第四十三章
唔……穆初桐噎住了半天,才说,您家里是不是有矿啊?
师贤也只平实地回答:咱们帮确实有那么几个矿。但不能算是我家里的。
穆初桐摇摇头,笑着说:那也不能够,你是不是从小就很有钱啊?
这话触及到了师贤的过往了。师贤对此总是很回避的,但此刻却笑笑,回答:我是。
当师贤如此回答的时候,穆初桐却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了,这倒有些尴尬。
穆初桐只得尴尬地点点头,说:那、那挺好的,挺好的。
师贤笑问:好在哪儿?
有钱还不好啊?穆初桐笑着说,又故意岔开话题,你看我,就不行。天天为了那几个钱奔波的。唉!
师贤又道:我只是看你穿得单薄才问的。还听道艾说,你问起了一条戒指绒的围巾?
穆初桐脸色微变,却很快笑起来:是啊,你知道我的配饰,值钱的没几样。就指着这个过冬了!
师贤说:那倒是,芙蕖乡那儿也冷。只是很抱歉,没有帮你找到那条围巾。
没关系。这有什么抱歉的?我已经买了新的了。穆初桐说,羊毛混纺的,也不错。
那当然好。师贤一边打开了放在手边的盒子,可为表歉意,还是给你准备了一条戒指绒的围巾。
穆初桐一怔,见盒子里头放着一条水红色的围巾。
谢谢。穆初桐僵硬地说,难为您还想着!真是太感谢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实在不敢收下。
那久蛮送的,你为什么就敢收呢?师贤微微笑着,眼睛弯起。
啊……您……您的意思?穆初桐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知道我和久蛮暗中联系了?
师贤说:你问起的那条戒指绒,是久蛮送你的吧。
——啊,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穆初桐问道:这,是南椒那个小子说的?
师贤微笑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穆初桐心想:也不知道南椒说了多少话呢!
戒指绒以质地轻薄著名,须得既轻且柔。
师贤将盒子里的围巾拿起来,他将水红色的围巾轻轻一抖,薄如蝉翼的如同一面纱,在夜风中似红色的雾。
我这条难道比不得那一条吗?师贤问道。
穆初桐便道:这、这难能比呢?都是顶尖的工艺。
那你是喜欢米色多一些吗?
穆初桐便道:都是好东西,哪管什么颜色?
师贤便将围巾圈到穆初桐的肩上,双手越过穆初桐的肩头时,还带出几丝冷香。师贤笑道:这是不错的,这儿风寒露重、天气严酷,能保暖的管它是什么颜色?说着,师贤便把围巾在穆初桐胸前打了个结。
夜里的寒风吹来,让穆初桐打了个冷颤。
他清醒了一些,眼神平和地看着师贤,说道:我已经买好了围巾了,这条倒不如给南椒戴着吧。他没有。
师贤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有些冷意,但他那样的形容,无论如何,笑容总显得和蔼温柔:这是给你的,就是你的。
可是……南椒……
师贤说:这个与他不合适。
穆初桐皱起眉:这……合不合适,难道不是他说了算吗?
不,不是的。不是他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师贤站了起身,红色僧衣的裙裾飘荡在残荷鱼塘外,这儿是楚帮,我说了算。语气依旧轻柔,如同在穆初桐肩头打着结的那方围巾。
师贤说得太对了,这儿是楚帮,他说了算。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南椒之前还用一个词来形容师贤在这儿的地位——生杀予夺。
这倒是很精准了。
但又像久蛮说的,师贤太爱装逼,从不喜欢摆出掠夺者的姿态,有时反而还喜欢将自己打扮成受害者。能让师贤说出那么一句我说了算,恐怕已经是他先礼和后兵之间的临界点了。
穆初桐皱起眉来,不自觉地咬起了手指甲。
师贤抓住了他的手:别这样,脏。
啊……穆初桐才回过神来,将手抽回来,我先回去了。
师贤微微颔首:去吧。
穆初桐有些慌张地回到了自己屋里,大约是心神不宁,也忙了要轻手轻脚的,回到屋内解衣服的时候,就因为动作太大把隔断里躺着的南椒给吵醒了。
南椒倒是很机敏的,撩起纱帘隔断,探出头来,看见是穆初桐,才有些放心,然后又疑惑起来: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穆初桐心想,自己好像刚刚大半夜地溜出去约见了室友的梦中情人还收了一份贵重的礼物……
南椒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跑到穆初桐面前,一手揪住了那条水红色围巾,摸了两把,说:这么好的山羊绒呢!这么正的颜色呢!哪儿搞来的?
穆初桐似乎想起了什么,便似质问一样地说:是不是你跟人家师贤说了,我之前收过久蛮大哥的羊绒围巾?
没有啊。南椒瞪大眼睛,一脸无辜。
穆初桐皱起眉:没有?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不小心说漏嘴了?
肯定没有啊。南椒一手利落地把穆初桐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放手里把玩,又说,我也是知道轻重的。关于久蛮大哥的事情我都很小心的,但凡涉及到他,我都是一问三不知。在师贤面前,我提这个名字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你以为我是傻逼吗?
我也没这个意思。穆初桐心想,南椒确实是挺有分寸的,便觉得有些奇怪,又拉开椅子坐下,我之前问过道艾那条围巾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