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高晨坐在陈之叶的旁边,看着褚子欣和周家奕相聊甚欢的样子,低下头,似笑非笑地附到陈之叶的耳朵边儿上,小声说:“唉,我还以为他们是嫉妒才那么说的,原来都是真的呀?小褚跟周总,真的有一腿?”
其实,她和周家奕也有一腿,只是他们俩个人都是演技高手,在公开场合见了面也都是不动声色,连本该引人猜测的波涛暗涌都没有,就完全跟路人一般,也难怪别人看不出来。
见她不吭声,高晨又不死心地说:“哎呀,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没必要三缄其口吧?”
陈之叶抽了抽嘴角,笑道:“你别听风就是雨的,也许人家只是在讨论工作呢。”
车子一路颠簸,所有的人都无聊的发困,纷纷靠在椅背上休息。
其实陈之叶也很困,因为要去市,她紧张的一夜都没有睡好,早上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却又一直被一种慌惴的感觉所困扰。
车里安静下来,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纷纷退后的街景,不禁在心里暗暗祈祷,车能开的慢些,再慢些。
四个小时之后,车子按时抵达市,大伙儿相继醒来,纷纷打开车窗,对着外面的景色指手划脚,由衷地发出啧啧的赞叹。
陈之叶靠在椅背上,一直不敢往外看,但高晨却兴奋地指着远处的一个圆型建筑说:“叶子,你看,那个塔真高,应该是咱们省最高的建筑物了吧?”
陈之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侧头望去,熟悉的景物立即映入眼帘。
这座塔的确是全省最高的建筑,上面设有瞭望台,在不同的方向分别架了四座望远镜,可以望到全市的各个角落。她曾经在塔上望过周家齐的公司,还故意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看到他对着小秘书眨了眼睛。
其实,她根本没有看到,但周家齐听了还是哈哈大笑,说:“我现在在换衣服,你有没有在看?”
往事一幕幕涌入脑海,如同电影回放,帧帧清晰。高晨还在喋喋不休,她却只觉得心痛,仿佛空气里也带了针,每呼吸一口,都刺心扎肺。最后实在承受不住了,便借口风大头疼,把车窗拉好,闭上眼睛装睡。
褚子欣是第一次来市,目光一直被周围的景致吸引,到了目的地下车一瞧,又不由张大了嘴,赞叹道:“果然是省里的龙头企业,规模真大。”
周家奕笑笑说:“这不过是其中之一,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其他的工业园区走一走。”
厂区的几位管理人员早就等在门口,看到他们下车,急忙迎上来,指挥工人帮助他们搬机器。
高晨拎着化妆箱下了车,还不忘扭头催促着说:“叶子,你快点,这儿又不是a市,遮那么严实干什么?”
周家奕闻言,回过头去,只见陈之叶头载鸭舌帽,鼻子上架了一副墨绿色的蛤蟆镜,头发从帽沿两端披散下来,虽然看不清模样,但那架势却更像是某位怕被人认出来的明星,更加引人注目。
他知道她害怕什么,于是不动声色地弯弯嘴角,又转过身去带着大家在厂区里参观。
☆、062 意外相遇
062意外相遇
摄制组在厂区里逛了一天,除了拍摄一些外景短片之外,大伙还尝到了食堂的工作餐。不得不说,这里的伙食还不错,有肉有菜,还供应水果。
周车劳顿,大伙儿早已疲惫不堪,吃完饭之后,也没有什么心思再逛,于是就回到附近的酒店里去休息。
其实,按照陈之叶的想法,这样一次难得的机会,褚子欣绝对不会错过,所以,自己多半是派不上用场的。但主任说,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提前给她准备的主持词还是要背,晚会的流程安排也还是要看。
所以,她洗过澡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爬进被窝里背主持词。正背到一半,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接通,只听见周家奕低沉的声音说:“开门。”
这里人多嘴杂,哪里出了状况浅显易见。他一向谨慎,今天反倒不懂避嫌,三更半夜地跑来。
陈之叶本不想给他开门,但他一直站在门口按门铃。所有的演职人员都住在同一层,房间挨的很近,她怕被人看见,只好翻身下床,趿着拖鞋出去给他开门。
今天的周家奕有点不正常,面色不佳,神情焦虑,进了屋一句话也不说,却直接走过来低头吻住她。他的吻很霸道,近乎噬咬,趁她不备之际,撬开牙关,横肆而入,在嘴唇上带起微微的痛意。
“疼!”
她挣扎着推开他,捂着嘴向后退了几步,他三两步追上来,将她的手拿开,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再一次朝着她的嘴唇狠狠地压下去。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里混着些烟草的味道,修长手指插在她的发间,紧紧地抱着她,身体贴在一起,严丝合逢。他吻了她很久,直到她挣扎的面色潮红,心跳不稳,呼吸不畅才终于停止了在嘴唇上的蹂、躏。
重获空气,陈之叶往后退了几步,气喘不定地低吼:“你干什么?被人看到怎么办?”
“没人看见。”他坐到床边,掏出一根烟来点着。
“就算没人看见,避忌一点也好啊。”她气呼呼地嘟囔,“褚子欣也在,你就不怕?”
他不说话,只是眯着眼抽烟,隔着薄薄的烟雾,他幽深的胴眸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好半天才说:“大哥明天要来。”
陈之叶神色一凛,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捶了一下,血液也在这一瞬间急涌而上,嘴里的喋喋不休也仿佛在凝固嘴边。
“你要是不想被他看见,最好躲在后台别出来。其他的事,有我。”
这一夜,陈之叶没有睡好。起初是睡不着,眼睛盯着窗帘,总觉得帘后的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却又睡不踏实,梦里面始终有个声音在喊她:叶儿!叶儿!
她惊醒过来,满身大汗,回想起那个声音,总觉得真实的让人害怕,仿佛周家齐就近在咫尺。
她再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了几个回合,终于爬起来打开窗户,望着外面的夜景发呆。夜风吹起来,有点凉,但她觉得格外舒服,似乎只有外面浓浓的墨色,才能让她慢慢地平息、沉静下来。
这样吹了一夜的风,第二天发觉嗓子有些不舒服,幸好她只是替补,倒也没什么大碍,匆匆吃了两片药之后,就随着台里的同事一起赶到厂区去。
晚会定在厂区的礼堂里举办。礼堂很大,据说能容纳一千多人,背景、灯光是早就设计布置好的,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调试机器设备。
本来是定在十点半准时开始,但八点半一过,便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跑来看热闹,有的还特意拿相机和笔记本,准备找明星签名。
这是陈之叶第一次给人当替补,妆要化,礼服要换,但却只能躲在后台。可惜后台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着台下暴烈的掌声来猜测节目的精彩。而褚子欣每报完一次幕就要回到后台来候场、补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套衣服。
褚子欣背对着陈之叶换礼服,趁高晨替她拉背链的时候,扭过头来嫣然一笑:“叶子姐,是不是很无聊?我特意带了书,你要不要看一会儿?”
“不用了,这样听着外面唱唱跳跳的挺好的。”
褚子欣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嘴角微微扬了扬,又上台去了。
许多人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都有些忿忿不平:“这个褚子欣,真是欺人太甚!不过是个小节目,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拜托老天爷睁睁眼,让她那高跟鞋突然断跟,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个人才好!”
陈之叶倒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周家齐突然造访,无非是来凑热闹,晚会自然少不了他,所以她躲在台后,反倒安全的多。
一想到周家齐坐在台下,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她的心就砰砰地跳的厉害,细小的汗珠也争先恐后、密密麻麻地顺着毛孔往外钻。胸口憋闷的难受,好像压着什么,慌惴不安,感觉强烈的时候,只好靠喝矿泉水来调整心绪。结果演出进行到一半儿,她忽然想上厕所。
褚子欣在台上正与观众做互动,如果这个时候走出去,必定会惹人注目,她只好一动不动,仔细听着台上的动静以分散注意力,忍了一会儿,还是坐立不安起来。
幸好后台深处有一个应急出口,但却是很窄的一道门,穿着又厚又篷的礼服根本通不过。她只好把身上的礼服换下,穿过小门,从院子里绕到礼堂侧门的洗手间去。
问题解决,从洗手间出来,依然能听见礼堂里热烈的掌声频频响起来。她低着头,快步往前走,想从原路绕回去,结果刚拐了一个弯,忽然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叶儿?”
☆、063 虚惊一场
063虚惊一场
霎时,一道天雷骤然而降,将她整个人都劈成了两半。尘封的散碎片断飘起来,慢慢地拼合,慢慢的团聚,最后变成了一张久违不见的脸。
越是怕他,却越是遇见。
她只觉得心跳过速,身子发僵,脑子乱成一锅粥。但很快,意识又迅速清醒过来,于是不敢回头,拖着两条发颤的腿拼命加快了脚步。
“叶儿,是你吗?”周家齐似乎是认定了是她,一直跟在身后,一声声的“叶儿”,亲昵而又急切,喊的人肝胆欲碎。
她拼命地跑,但现在不是厂区,几乎没有什么建筑物可以遮挡,所以,只好往道路两边的绿化林里冲。视线渐渐模糊,风声在耳边低低地呜咽,她顾不得擦眼泪,只是慌不择路,肆意乱闯,分辨着身后的脚步声到处乱藏。
好在她平时锻炼,体力充沛,身体又瘦,这样在树丛中穿梭也算灵巧,但跑到树林的尽头,便又是一片水泥地面的空旷区。
一座“少女逢春”的雕塑静静地矗立着,周围只有一片低矮的绿化丛,情况危急之下,她只好跑到雕塑后面,打算听天由命。
忽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好奇:“你在躲谁?”
她抬头一瞧,雕塑上面居然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个子很高,眉眼精致,只是他所呆的地方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雕像是个逢春的少女,上半身是裸着的,而他刚好不刚地站那高,目光恰恰对在少女的胸口处。这样的位置让人觉得脸红心燥,但她急着躲,于是头脑一热,竟然真的走过去,蹲下、身子,藏在他的脚底下。
周家齐神色匆匆而来,她手指紧紧地抠着雕塑,紧张的整颗心怦怦地狂跳。
“家齐,丢了什么好东西?”头顶上的男人动作潇洒地跳下来,迅速朝她眨了眨眼,而后笑嘻嘻地迎上去,“我帮你找?”
“怪不得晚会现场找不着你,原来是跑这儿来了。”周家齐四下望了望,又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子从这里经过?”
“女孩子?还真有一个。”那个男人笑起来,“看,在我身后。”
陈之叶听得血脉喷张,仿佛一顺间掉进了沸水锅里,恨不得马上能冲天飞走。她只顾躲,竟然没有意识到,他和周家齐是认识的。
她躲在雕塑后面想,大不了就是身败名裂,大不了就是被他羞辱一顿,以后,她再也不用受周家奕的要挟,再也不用整天躲躲藏藏的了。
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听见周家奕说:“安以柯,我没跟你开玩笑,是一个清瘦的女孩子。”
安以柯神情一敛,往前走了几步:“你不陪着我妹妹看演出,跑出来找女孩子?周家齐,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功夫和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