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收拾妥当,正打算出门,就见别院总管章有寿一脑门子汗跑进沈澜的院子。
麦冬见状,怕他一时鲁莽,冲撞了沈澜,忙出面拦了一下,“章伯,您怎么横冲直撞地往咱们小姐的屋里闯啊?”
章有寿早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小姐恕罪!快!快跟老奴走,小少爷出事儿了!”
沈澜一听,顾不得其他,忙往外跑,“他人呢?在哪里?”
章有寿紧赶两步,跑到沈澜前面替她引路,“跟小少爷一起玩的两个孩子从山上下来送信儿,说小少爷和另外两个孩子不小心跌到了猎狼的陷阱里,陷阱里布了倒刺,有孩子受伤了……”
“啊!……”沈澜不由得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幸好被章伯扶了一把。
“章伯,你去多叫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帮忙,再派人去请郎中!让人备好热水!送信的那两个孩子呢?让他们带我过去就行了。”沈澜一边往院外跑,一边吩咐章有寿。
章有寿回道:“老奴已经让一个孩子带着那几个护院先上山了。老奴这就吩咐人去请郎中。”
章有寿匆忙地跑了。
沈澜在别院门口见到了那个茫然无措的孩子。沈澜之前在沈澈那一帮小孩里见过他,他们都跟着沈澈喊她姐姐。
那孩子一见沈澜,登时瘪着嘴哭了出来,“姐姐,阿澈他们掉进去了!……有人流血了,我好怕!~”
沈澜稳住心神,忙蹲下身,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颤抖着的小身子。
“没事没事!有姐姐在呢!你是男子汉,不要哭。我们一起想办法把他们救上来好不好?!”沈澜安抚着那孩子的情绪。
那孩子忙收住了哭声冲沈澜点点头。
“你给姐姐带路!”
小男孩拉起沈澜的手,朝山里小跑而去。
沈澜心里默默祈祷着掉下去的孩子们都不要出事,尤其是沈澈。
“你们今天去山里做什么?”沈澜问道。
那孩子说话倒也条理清晰,“我们前几天在山里见到了小鹿。二狗听他爹说,山里有只母鹿要下崽了,就这几天。我们去找小鹿崽……”
“二狗爹常进山打猎吗?”
“打!二狗爹有一把很大的弓箭,还有一柄钢叉,冬天能打到野兔、狐狸和鹧鸪,也打过狼。”
“二狗爹没告诉你们什么地方有陷阱,不能去吗?”
“告诉了!二狗对这附近的陷阱挺熟的。”
沈澜不再言语,只得加快脚步往山里跑。
越往里走,路越窄,树林越浓密。渐渐的,这林子就有点遮天蔽日的意思了。
沈澜的身子骨没什么耐力,刚走了片刻,就开始腿脚发软,喘得厉害。麦冬和半夏两人体力比她好上许多,时而一左一右,时而一前一后,护着她向林子更深处而去。
又继续走了半个时辰,绕过了一个小水洼,在进山的小路旁边十几米的地方,有一棵巨大的落叶松,松树旁围着五六个壮汉还有三四个小孩。
那些壮汉正是先一步赶过来的护院。沈澜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合力拽着一根粗麻绳,将一个人往陷阱下放,打算将孩子们带上来。
“里面什么情况?孩子们怎么样了?”沈澜没有听到陷阱里的孩子们发出任何声音,很是担心,正要上前看看,就被一个护院拦住。
“小姐小心些,陷阱边上修得很滑,容易失足掉下去。孩子们都好,只是有一个受了伤,扎伤了腿。”
沈澜将他胳膊推开,“无妨,我过去看一眼才放心。我会小心的。”
那护院让开身子,沈澜才看到陷阱的全貌。
这是一个开口有两米见方的陷阱,不单能猎狼,若是这里有熊出没,完全能装得下一头熊了。原先覆盖在陷阱上面的干树枝和枯叶,都已经随着孩子们一起坠入陷阱里了。
沈澜绕到对面不碍事的地方,探头向下望。这陷阱挖的极深,足有三四米。四周光滑,没有任何可攀爬的借力点。井底竖着七八根竹子削成的锋利倒刺,深埋在土壤里。
掉下去的三个小孩相互依偎在一起,紧靠在一侧没有倒刺的角落里。
其中沈澈被另外两小只牢牢护在了当中。三人都倔强地强忍着没哭。左边那个咬着嘴唇拼命让眼泪憋回去的那个,小腿被一根竹刺穿透了。这坚强的小模样让沈澜十分心疼。
沈澜的出现,让下面的三个孩子都眼中带了光。
“姐姐!……”沈澈耐不住委屈,最先喊出声。
沈澜微笑着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男子汉,不要哭!”
沈澜一句话,成功让沈澈将满腹委屈吞了回去,“再等等,马上就带你们上来。今天能忍住不哭的人,姐姐有奖励!”
听了沈澜这话,沈澈刚在眼中转出的泪又憋了回去,紧紧抓住旁边两个伙伴的手,相互打气。
那下到陷阱里的护院先将另两个没受伤的孩子背了上来。最后那个被竹刺刺穿小腿的那个孩子,受了不小的罪,被背上来的时候,已经疼晕了过去。
沈澜两只手紧紧抓着完好的这两小只,生怕再出了差错。疼晕过去的那个被护院先一步送下了山,此时别院里应该已经有郎中在等着了。
其余人浩浩荡荡跟在沈澜身后,慢慢向山下走去。此时大家还都心有余悸,只能放缓脚步疏解刚刚的紧张情绪。
沈澜回到别院的时候,正好碰见济仁医馆的刘郎中手里拿着药方,正在交待章伯如何煎药、受伤期间如何护理等事宜。见沈澜带着人从门外进来,刘郎中忙上前拱手行礼。
“沈小姐,老朽这厢有礼!”
刘郎中医者仁心,医术精湛,只吃亏在心性淡泊,不贪图名利,所以在神都医馆药行界没什么大名声。
“刘伯勿需多礼!里面的孩子伤势如何了?”沈澜身后跟着的一众人也围了过来。
刘郎中笑道:“这孩子必是有福星护佑,那伤虽看着凶险,却只是穿破了皮肉,没有伤到筋骨。老朽刚刚已经替他清理过伤口,敷了药,再辅以化瘀止血,活血定痛的汤药,不出一个月就好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沈澜手里牵着的两小只也跟着放心下来。
沈澈轻轻拽拽刘郎中的长衫,轻声问道:“刘伯,我们可以去瞧瞧他么?”
刘郎中笑着揉了揉他灰突突的毛脑袋,“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老朽给他喂了止痛安神的药,让他睡上一会儿。等他醒来你们再去看他。他近些天会不良于行,你们可要好好陪陪他!”
刘郎中交待完便告辞离开了,章有寿派车送他回城,顺便去医馆照方抓药。
此时一直守在人群最外围的几个庄稼人才敢上前见沈澜。
沈澜一看,便知他们是掉入陷阱中那两个小孩的父母,忙让章伯将他们引入厅堂看茶叙话。一场风波过去,总要给人家父母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