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淡淡地看过来，语气平静地像是在宠物医院时给一只猫看病。
“既然已经有办法留下来，我又何必拘束。墨菲斯托，我可不像你那样，我没有那种愚蠢的赌约，非要留在什么地方不可。”
洛可想起之前交换身体的经历，还以为是他那种别的恶魔一碰就要灰飞烟灭的体质，所以才不适合留在地狱的。
原来是因为有赌约在……
君陌尧同样冷漠地回应，“你以为把这些人类带下去这就算完了，你大概是忘记折翼之痛了。”
“哈，折翼而已，”路西法低低地笑道，“肉体剥离身躯根本算不了痛苦，无论折翼几根都无所谓。大不了，和她一样彻底毁灭……”
作为医生时，本该被柔光晕染的琥珀色双眸，此刻却像是沾染上一片血迹。
路西法的微笑带着旋涡般的诡异，在低笑声里洛可感受到一种近乎疯狂的残忍。
是如君陌尧所言，他本来就不正常。还是因为“她”，而彻底丧失了理性。
不，不是这样的。
即便萧伊森只是他的影子，洛可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认识的萧伊森没有那么恶劣。一个对流浪动物都能用尽心力治疗的医者，他怎么可能对人的性命无所谓。
洛可握紧拳头，终是抢在君陌尧继续挑衅之前先站出来开口。
“你以为帛曳愿意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吗？！她就是为了不想伤害你所以才什么都不肯说，她所承受的痛苦远要比你痛得多！像现在这样的你，自私、冷漠、无情，就算是让你找到她，她也不会再喜欢你的！”
一口气把心头所想全都说出来，看着路西法和君陌尧同时愣住的状态，洛可只好自己把话接下去。
“你收集的那些作恶多端的人类，无论他们犯过多大的罪过也应该交还给人间自己的法律来惩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你吸走能量之后还把他们全部都打进地狱！ ”
虽然对恶魔之间的事情感到好奇，也很希望让路西法变得清醒。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那些人类给找回来，那可是事关200分善行任务的大事。
“呵……”
倒是君陌尧先笑出了声，手上却不动声色地再次把她换到身后。
“那些人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先带着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出去。”
洛可倔强地摇头，要是这次也由君陌尧代她处理的话，最后又是低分的结果。
与此同时，却有另一双阴冷的目光扫向侧身倒地的白衣美人。
“是你，让这个人类装扮成她的样子吗。”语毕，路西法又扫了洛可一眼。
洛可一时怔然，装成帛曳的事情确实是她出的馊主意，即便她也有想过这样的方式太冒险，但亲眼看见路西法黑脸的时候，她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第二次了，上次看在是你的狗的份上，我就饶了他。但这一次，这个男人居然也妄想染指成她的模样，必须死——”
“死”字之后的一瞬，屋内平白无故激起狂风。洛可不由分说地就想拦在REd身前，却没有料到自己前面已然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路西法掌间挥出的能量，如影刃般锋利又密集，一根一根穿透君陌尧的身体，直到耳边传来一身低低的闷哼。
不要啊！！！！！
哑然失声的叫喊，没能召唤出天使的能量，却在君陌尧倒下之前，奋力扑过去接住了他。
“君陌尧！君陌尧！君陌尧！”
她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在那张凤眸阖眼的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在，只剩下呼唤他的名字。
掌间感受的能量几乎是虚无，她早该知道的，君陌尧根本没有恢复过来，居然还冒着最大的危险来找自己。
还装作平时那种毫无破绽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可以轻松处理一样。结果呢？还不是被魔王一招K.o.？！
说到底，这家伙就是自负过了头，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洛可泣不成声，拳头却一个挨一个砸向那结实的胸膛。
“混蛋！你给我起来！起来啊！”
可这样的混蛋，偏偏是在替自己挡伤害啊……
“非要在我面前演戏吗？”耳边突然响起路西法的声音，“那些能量根本伤不了他，你哭成这样给谁看？！”
“(⊙o⊙)…”
洛可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凤眸便忽而睁开。
“给我看的。”
君陌尧轻哼一声，眼里带笑地捋过天使脸颊的泪痕，适才幽幽地把话接下去：“我喜欢看。”
“你居然装死？！你居然……”
洛可一下子就从地上弹起来，所有的无语和质问都化作愤怒的瞪眼。
但恶魔只是挑眉，起身的同时目光移向一旁的第三者。
“玩够了吗？可以结束了，把那些人给送回来，这件事我既往不咎。”
“你想要也无所谓，”路西法顿了顿，嘴边一扬带着残忍的笑意，“反正，已经是尸体了。”
本来还沉浸在被君陌尧恶作剧的恼怒里，听见这话之后洛可是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之后，跟着她讨伐般的怒骂：“你这个大坏蛋！你怎么可以杀人！”
话音落定，房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两道不可思议的目光同时看过来，洛可也只能同样默然地握紧火辣辣的手掌。
自己刚刚出手好像很重的样子，大概还把对君陌尧的愤怒同时转移到路西法脸上。看到大魔王那张清俊的脸蛋上鲜明的红色掌印，洛可一不小心就想到了自己的死期。
可是，上次她好像也这么打过君陌尧，结果才签下这要命的契约。
洛可小心翼翼地退到君陌尧身边，垫脚凑上耳朵：“所以，我刚才是不是也和路西法签下契约了？”
“可笑！”
却是路西法抢先开口，“我才不像墨菲斯托会订那么无聊的规矩，与恶魔契约什么的，本来就不存在！”
什么意思？实际上是没有恶魔契约的吗？
洛可一下愣在那里，连搭在君陌尧上臂的双手也不由松开。
也在同一时间，一道猛力突然掐住她的喉咙。
“我不玩契约，谁打了我，我只会……要它的命！”路西法恶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