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碎的玻璃在头顶上四分五裂地绽开，却没有一块玻璃碎片落到房间里面。
就好像恶魔主君黑眸里暗藏怒火，语气则冷得像是千年寒冰。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没有疑问的质问，仿佛是鱼雷掉进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洛可提心吊胆地扫了一眼破碎的天窗，只怕自己答错也会变成那样，便老老实实地解释起来。
“是三年前刚醒来的时候，左玥是我隔壁床的病友……”
在她初醒时，对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懂，除了系统提示之外关于生活常识的部分，全是靠左玥提点的。不仅仅是在医院时对自己照顾有加，出院后两人也继续保持着联系。
可以说在一开始的时候，是充满善意的左玥，带着无亲无助的她一点点了解现实世界。
那时候洛可的天使系统还没有崩坏，对他人的情绪感知能力基本都是在意识中自动获取，所以也让她轻而易举地判断左玥的善意出自真心。
自然而然，左玥就成为洛可最为信赖的伙伴，也是唯一知道洛可真实身份的人类……只不过后来发生一些事情，两人的关系才渐渐疏远。
话音刚落，恶魔的眉头便更紧蹙了一分。
饶是在打工时认识的闲杂人等，君陌尧也不至于这么不爽。谁知道自己当年刚把洛可给扔医院，转眼居然就被人拐走了？！
是谁的错，总不能怪他自己！
君陌尧强行压下这无可宣泄的怒火，牙根紧咬着又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进展？”洛可愣了一秒，目光无辜地看向恶魔：“哪种进展？”
“这种！”
还没来得及对言语做出反应，腰身上竟突然被恶魔的大掌紧紧揽住。过于贴近的距离让洛可看得见君陌尧白皙额角上的隐隐泛青，明显满是怒意的冷酷表情，唇畔的吐息却热到不行。
想起之前和这张薄唇的亲密接触，洛可不由侧过头去，“我不明白……”
可未料脖颈被恶魔的另一只魔爪锁住，视线被迫只能陷入那幽暗深邃的黑眸之中。
黑眸也一样紧紧盯着她，低哑的声线几乎听得见咬牙切齿的摩擦，“你们，睡过？”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洛可气得几乎跳起来，可惜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挣脱恶魔的禁锢，只好在那双略有松懈的注视里放软语气重新解释。
“没有，我和左玥才交往了一个月，怎么可能发展那么快？！”
君陌尧也不知自己嘴角的弧线开始上扬，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僵硬。
“那你们，亲过？”
“没有。”
“拥抱？”
“没有！”
君陌尧挑眉，“至少……有牵过手？”
“没有！没有！没有！连手都没有牵过，你为什么要关注这些……”洛可被这些逼问搅得又羞又恼，”一段健全的男女交往，难道不应该建立在互相有好感的基础上吗？哪有一开始就天天亲亲抱抱的……”
左玥又不是色胚，更不是那种只知道恶作剧玩弄无辜少女的恶魔？！
好不容易压下这两句心里话没说出口，君陌尧看过来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暗淡。
“所以，你们互相喜欢？”
洛可一怔，随后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我们之间没有爱情。我不喜欢他，他应该也不是喜欢我……”
耳畔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洛可正打算抬头确认恶魔的表情，颈间与腰际的枷锁竟是被那双温热的大掌掐得更紧。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话？！那算什么交往啊！什么都没有做过，连感情都没有，你也好意思说他是你前任！”
明明是厉声指责，可这语气里装满的是对迟钝天使的无奈。
君陌尧无声叹气，他应该早就知道洛可有多单纯，就算是因雏鸡情节把友情误认为爱情也不算什么离谱的事情。
不，说起来这家伙连爱情是什么都还是向他请教的？！又怎么可能和别人谈恋爱！
只是……他自己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对这种过家家一般幼稚的关系感到不快。
强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君陌尧看着洛可无力挣扎的模样，终是缓缓放手。
“呼……”洛可松了一口气，杏仁般的圆眼这才泛起晚来的微红：“那，我也只是用词不当啊，你干嘛要那么生气？感觉像是吃醋一样……”
“……”君陌尧顿了顿，神色错然地重复起她的话：“吃、醋。”
“对啊！难道你喜欢我吗？”洛可理直气壮地追问道。
结果恶魔沉默了老半天都没有说话，两人在奇怪的氛围里对视着许久，连洛可都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巧说中恶魔心事了吧？！
直到在楼梯口反复踱步的苍羽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洛可才猛然回头看到银发少年一脸纠结的表情。
【系统：我只是来问主君要不要上去修天窗的，结果遇到这种堪比修罗场的场面。还以为主君会一气之下把她给弄死，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放过了，要说不喜欢什么的我绝对不信。只不过主君之前那么多年都是孤身一人，感情这种东西对于恶魔来说也是可有可无，说不定他也根本没有发现……啊，完蛋了，被她发现了！】
弹窗里密密麻麻都是苍羽复杂又繁琐的心语，洛可都来不及解读话里的意思，便见着君陌尧咳了一声，故作冷漠地站直身体指了指天花板向苍羽下令。
“修好它，去换一面结实点的墙，不要再用天窗了。”
苍羽点点头，无声地望了一眼破损的天花板，临走却又多看了洛可一眼。
【系统：主君一定是知道她害怕碎玻璃掉下来，所以才多此一举。】
洛可一瞬愣住，明显连苍羽也是故意想让自己知道的。
自从与君陌尧立下契约以来，她认识的恶魔全是表里不一的家伙。要不是系统能解读苍羽的心语，她大概到死也不会相信君陌尧是个披着狼皮的羊。
这么一想，或许君陌尧之所以那么关心她和左玥的关系，是因为……他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洛可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也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突然产生那种名为高兴的情绪，甚至连系统给的答案都不好意思去看。
恰逢其时的又一声消息提示音打断，手机上传来的依旧是左玥的问候。
【左玥：可可，我遇上麻烦了，这一次只有你能帮我了。】